迷魂汤
蘅湘唇上冰凉的柔软，只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便消失无踪，待她慢吞吞地从朦胧里睁开眼，早已无法捕捉那一瞬的触感来源，她脑子里仍是一片不知此夕何夕此身何处的混沌。
脑子混沌的蘅湘，在瞧见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瞬间恍惚，令她将睁眼之前的一切所感，都归为梦境里的虚妄想象。
毕竟目下所见，与梦境相较，差别着实是大了些。
比方说，她以为自己置身雪堆，实际却身处卧房，满室落花轻悬，她被无数粉白相间的花瓣轻轻柔柔地环绕包裹着。
她也并未躺于卧榻酣睡，而是以站立的姿态，被灵气萦绕的花瓣们托起，悬立半空。
而她方才环住并且使劲儿拽的，更不是什么大雪团子，而是此时此刻同样悬立半空，且正冷着脸蹙着眉盯着她的焱迟。
不同的是，梦境里，她以为是她拽了大雪团子，而现实却是她勾着焱迟的脖颈，撞进了焱迟的怀中。
焱迟身形修长，宽肩窄腰，瘦而不弱，一身霜青色宽袍大袖无风自鼓，乌发轻扬，仙气飘飘。
而她，像根成了精的红绸子，要摄人魂魄似的，几乎是飘飘浮浮地挂在焱迟身上。
花瓣阵法在这一刻撤去，蘅湘失去托举，就着这个姿势，同焱迟一道，缓缓落在地上。
她轻轻歪了歪头，眨眨眼，懵里懵气地开口：“哥……哥哥？”
焱迟脸色极差，带着极为明显的推拒力道，梗着脖子，避了避她环着的手，冷声道：“你平日里睡觉时，也这般往人怀里凑？”
感受到眼前人的冷冽之气，蘅湘终于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忙抽回手，讪讪地退开半步的距离，揉了揉发昏的眼睛，颇为委屈地嘟囔。
“我、我平日睡觉时，身旁也无人啊……”
边嘟囔，还边从指缝里偷看焱迟的反应。
却见焱迟抬手朝她逼近几分，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眼前的光都遮蔽，凶巴巴地道：“有人你就胡乱抱？”
焱迟冷着脸时，其实威压极强，眸光也极为慑人，但蘅湘却对焱迟怕不起来。
于是就敢继续嘟囔，仰着头小声狡辩，“我做梦了嘛……哪知道抱的是人……”
“你……你真是……”
焱迟似是被她气到，话卡在嘴边，紧绷的唇线微微颤抖着，眸光像刀子一般，扫在她的脸上。
蘅湘从未见过焱迟用这样的目光瞧她，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于是伸手拽了拽焱迟的衣袖，带着几分讨好又安抚的意味。
“哥哥，我……”
“赤霄神女。”
焱迟打断她，根本没给她讨好的机会，在她触碰到他之时，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满脸愠怒之色，定定地注视着她。
“你从前吃过的亏，是还不够让你对这世间生出些防范之心吗？
“且不说你梦里举止荒唐，我倒要问问你，那青菀仙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哄得你连割腕放血这种自伤之事都做得出来？”
蘅湘这才反应过来，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想来定是同在渊极冰狱那日一般，是焱迟用重塑肉身之法，帮她弥合了伤口。
但她为何只是流了血，便会无知无觉地昏睡？
青菀仙子已经去救她的族人了吗，也不知有没有效。
“是我自己愿意帮她的，若只是取一点点血便能救她一族人之性命，了结了此事，何乐而不为呢。”
她解释着，见焱迟面色并未变得好转，想起那日在枫树下，焱迟叮嘱她莫要节外生枝之语，料想他此刻是不是在恼她这般行事耽误大婚，忙问道：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哥哥此时，可是来迎亲的？”
说着，她又就着被焱迟攥住的手腕，笑着朝他递了递，试探着问道：“伤口已经被哥哥治好了，应当不耽误大婚事宜吧？”
焱迟却将她的腕骨攥得更紧，喉间挤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你以为的帮她，真的在帮她吗？你以为的了结，真的能就此了结吗？你今日取血救人，他日，若有人要你性命换命，难道你也要给出去吗？
“你分得清是非，看得透善恶吗？你所做之事，结局真的能如你所想吗？你知道自己的血脉牵系着什么吗？
“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就敢将负有古神遗脉之力的血交给旁人，你可真是胆大妄为！”
蘅湘被焱迟这一连串问题，逼得哑口无言。
纵使她已有过前车之鉴，然，那些许的经验，完全不足以令她遇事时思虑得这样深。
她曾是十三重天有求必应的神女，听到祈愿，只知完成祈愿者所求，从未想过，这祈愿本身的善恶是非。
从前是如此，如今仍是如此。
她身负这世间独一无二尊贵且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血脉，却从未珍视过。
可这世间，多得是觊觎之人。
若是拿着她的血，做一些难以控制的事情来，一切又该如何收场。
真到那时，会给不少人添麻烦的吧。
难怪，难怪焱迟如此气恼。
想通其中关节，她垂头丧气地道：“抱歉……哥哥，是我想的简单了。”
言毕，又带着一丝希冀，仰头问焱迟，“此事，可还有补救之法？”
焱迟的神色并未因此缓和，攥着她腕骨的手却缓缓松开，不知想到了什么，静静地望着她沉默了许久。
半晌，才淡声道：“罢了，此事你无需抱歉，是我之过。
“相关之人，我已派人盯着了，其他的，待大婚后再说。”
说着，焱迟转了身，看向映着葱茏树影的雕花窗棂，忽然低低地笑起来。
“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才会知晓，当初自以为是的好意，究竟有多么荒唐可笑。”
他琉璃般的眸子，盛着晴光落照，却掩不住眼底隐约的哀伤，自嘲一般，道：“我也不例外。”
蘅湘看着焱迟，虽不太懂他话中的意思，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靠近他身侧，轻声唤他，“哥哥，你……”
咣——
混元钟声蓦地响起，打断了蘅湘想说的话。
焱迟敛了笑意，淡声道：“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准备一下，两个时辰后，我来迎亲。”
焱迟没有看她，说完这句话，长袖一拂，几步便出了门，霜青色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木叶零落的金色霞光里。
“但愿你没有看错人。”
出门之前，蘅湘隐约听见焱迟极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自言自语一般，几乎碎在焱迟衣袂带起的风涡里。
蘅湘歪了歪头，望着飘零的树叶，静立许久。
*
来侍奉赤霄神女出嫁的仙娥执事们，已在殊兰苑中恭候多时，她们极熟练地为蘅湘妆扮。
蘅湘看着镜中的自己，痴痴地出神。
待玉成仙君以送亲的身份，踏进殊兰苑时，正好瞧见已经妆扮完毕的赤霄神女，从屋内走出。
赤霄神女头戴琉璃冰焰日月冠，身着星河枕梦流光裙，脚穿蓝晶透雪垂珠履，神姿高华，步步生莲，端的是三界之中独一份的姝妍玉貌，风华无双。
同一众忙碌完毕，暗暗流连于赤霄神女美貌的仙娥执事们一样，玉成仙君心中啧啧称赞。
不知仙尊见了赤霄神女这般姿容，又是何感想。
蘅湘同玉成仙君照面后，说起昨日碧湖边之事，才知晓，她那时不是犯困昏睡，而是虚弱昏迷。
她的血蕴含本命神息，流失的不只是血，还有灵力。
她本就因牵息大阵被毁遭到反噬，伤及根本，自愈能力极差，失血对她来说便是极大的损耗。
若不是玉成仙君在她决定去见门外之人后，便传讯于焱迟，焱迟及时赶来用重塑肉身的法阵帮她疗伤，输送灵气，恐怕她此刻依旧难以苏醒，更别说愈合伤口了。
玉成仙君在言及此事时颇为惭愧，他行医无数，唯一常对蘅湘的伤束手无策，许多丹药，或是平日惯常的疗伤之法，遇见蘅湘，十会有八回都难起效。
就同此番蘅湘的外伤一般，他尝试了各种弥合伤口之法，竟皆一丝作用也无。
于是他同蘅湘感慨道：“幸好啊，幸好仙尊来得及时，否则……唉……神女日后，可不能再这般伤害自己了。”
说完又是好一阵的叮嘱和唠叨。
蘅湘倍感亲切的同时，连连应声，表示从前并不知这些，此后，定然不会这般鲁莽行事了。
玉成仙君又翻出些装满了从前验证过对她有效的补益丹药，瓶瓶罐罐一大堆，用一个纳袋收了，塞进她怀里。
又嘱咐了用法用量，怕她记不清，又备了记录详情的绢帛，一并塞给她。
蘅湘忙仔仔细细地收了，这才见玉成仙君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逐渐从容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儒雅温和春风面。
迎亲的礼乐便是在这时响起的。
蘅湘抬眼望去。
只见殊兰苑外，碧湖之畔，仙云缭绕，二十四名仙童仙女开道，整齐分列两侧。
云沧山十二仙官执礼从大门而入，在他们身后，一驾宽敞华丽的飞鸾彩凤金轮车稳稳落下。
纱幔浮动，珠帘轻响，一只匀净白皙的手，掀开了车帘。
脑子混沌的蘅湘，在瞧见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瞬间恍惚，令她将睁眼之前的一切所感，都归为梦境里的虚妄想象。
毕竟目下所见，与梦境相较，差别着实是大了些。
比方说，她以为自己置身雪堆，实际却身处卧房，满室落花轻悬，她被无数粉白相间的花瓣轻轻柔柔地环绕包裹着。
她也并未躺于卧榻酣睡，而是以站立的姿态，被灵气萦绕的花瓣们托起，悬立半空。
而她方才环住并且使劲儿拽的，更不是什么大雪团子，而是此时此刻同样悬立半空，且正冷着脸蹙着眉盯着她的焱迟。
不同的是，梦境里，她以为是她拽了大雪团子，而现实却是她勾着焱迟的脖颈，撞进了焱迟的怀中。
焱迟身形修长，宽肩窄腰，瘦而不弱，一身霜青色宽袍大袖无风自鼓，乌发轻扬，仙气飘飘。
而她，像根成了精的红绸子，要摄人魂魄似的，几乎是飘飘浮浮地挂在焱迟身上。
花瓣阵法在这一刻撤去，蘅湘失去托举，就着这个姿势，同焱迟一道，缓缓落在地上。
她轻轻歪了歪头，眨眨眼，懵里懵气地开口：“哥……哥哥？”
焱迟脸色极差，带着极为明显的推拒力道，梗着脖子，避了避她环着的手，冷声道：“你平日里睡觉时，也这般往人怀里凑？”
感受到眼前人的冷冽之气，蘅湘终于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忙抽回手，讪讪地退开半步的距离，揉了揉发昏的眼睛，颇为委屈地嘟囔。
“我、我平日睡觉时，身旁也无人啊……”
边嘟囔，还边从指缝里偷看焱迟的反应。
却见焱迟抬手朝她逼近几分，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眼前的光都遮蔽，凶巴巴地道：“有人你就胡乱抱？”
焱迟冷着脸时，其实威压极强，眸光也极为慑人，但蘅湘却对焱迟怕不起来。
于是就敢继续嘟囔，仰着头小声狡辩，“我做梦了嘛……哪知道抱的是人……”
“你……你真是……”
焱迟似是被她气到，话卡在嘴边，紧绷的唇线微微颤抖着，眸光像刀子一般，扫在她的脸上。
蘅湘从未见过焱迟用这样的目光瞧她，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于是伸手拽了拽焱迟的衣袖，带着几分讨好又安抚的意味。
“哥哥，我……”
“赤霄神女。”
焱迟打断她，根本没给她讨好的机会，在她触碰到他之时，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满脸愠怒之色，定定地注视着她。
“你从前吃过的亏，是还不够让你对这世间生出些防范之心吗？
“且不说你梦里举止荒唐，我倒要问问你，那青菀仙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哄得你连割腕放血这种自伤之事都做得出来？”
蘅湘这才反应过来，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想来定是同在渊极冰狱那日一般，是焱迟用重塑肉身之法，帮她弥合了伤口。
但她为何只是流了血，便会无知无觉地昏睡？
青菀仙子已经去救她的族人了吗，也不知有没有效。
“是我自己愿意帮她的，若只是取一点点血便能救她一族人之性命，了结了此事，何乐而不为呢。”
她解释着，见焱迟面色并未变得好转，想起那日在枫树下，焱迟叮嘱她莫要节外生枝之语，料想他此刻是不是在恼她这般行事耽误大婚，忙问道：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哥哥此时，可是来迎亲的？”
说着，她又就着被焱迟攥住的手腕，笑着朝他递了递，试探着问道：“伤口已经被哥哥治好了，应当不耽误大婚事宜吧？”
焱迟却将她的腕骨攥得更紧，喉间挤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你以为的帮她，真的在帮她吗？你以为的了结，真的能就此了结吗？你今日取血救人，他日，若有人要你性命换命，难道你也要给出去吗？
“你分得清是非，看得透善恶吗？你所做之事，结局真的能如你所想吗？你知道自己的血脉牵系着什么吗？
“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就敢将负有古神遗脉之力的血交给旁人，你可真是胆大妄为！”
蘅湘被焱迟这一连串问题，逼得哑口无言。
纵使她已有过前车之鉴，然，那些许的经验，完全不足以令她遇事时思虑得这样深。
她曾是十三重天有求必应的神女，听到祈愿，只知完成祈愿者所求，从未想过，这祈愿本身的善恶是非。
从前是如此，如今仍是如此。
她身负这世间独一无二尊贵且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血脉，却从未珍视过。
可这世间，多得是觊觎之人。
若是拿着她的血，做一些难以控制的事情来，一切又该如何收场。
真到那时，会给不少人添麻烦的吧。
难怪，难怪焱迟如此气恼。
想通其中关节，她垂头丧气地道：“抱歉……哥哥，是我想的简单了。”
言毕，又带着一丝希冀，仰头问焱迟，“此事，可还有补救之法？”
焱迟的神色并未因此缓和，攥着她腕骨的手却缓缓松开，不知想到了什么，静静地望着她沉默了许久。
半晌，才淡声道：“罢了，此事你无需抱歉，是我之过。
“相关之人，我已派人盯着了，其他的，待大婚后再说。”
说着，焱迟转了身，看向映着葱茏树影的雕花窗棂，忽然低低地笑起来。
“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才会知晓，当初自以为是的好意，究竟有多么荒唐可笑。”
他琉璃般的眸子，盛着晴光落照，却掩不住眼底隐约的哀伤，自嘲一般，道：“我也不例外。”
蘅湘看着焱迟，虽不太懂他话中的意思，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靠近他身侧，轻声唤他，“哥哥，你……”
咣——
混元钟声蓦地响起，打断了蘅湘想说的话。
焱迟敛了笑意，淡声道：“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准备一下，两个时辰后，我来迎亲。”
焱迟没有看她，说完这句话，长袖一拂，几步便出了门，霜青色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木叶零落的金色霞光里。
“但愿你没有看错人。”
出门之前，蘅湘隐约听见焱迟极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自言自语一般，几乎碎在焱迟衣袂带起的风涡里。
蘅湘歪了歪头，望着飘零的树叶，静立许久。
*
来侍奉赤霄神女出嫁的仙娥执事们，已在殊兰苑中恭候多时，她们极熟练地为蘅湘妆扮。
蘅湘看着镜中的自己，痴痴地出神。
待玉成仙君以送亲的身份，踏进殊兰苑时，正好瞧见已经妆扮完毕的赤霄神女，从屋内走出。
赤霄神女头戴琉璃冰焰日月冠，身着星河枕梦流光裙，脚穿蓝晶透雪垂珠履，神姿高华，步步生莲，端的是三界之中独一份的姝妍玉貌，风华无双。
同一众忙碌完毕，暗暗流连于赤霄神女美貌的仙娥执事们一样，玉成仙君心中啧啧称赞。
不知仙尊见了赤霄神女这般姿容，又是何感想。
蘅湘同玉成仙君照面后，说起昨日碧湖边之事，才知晓，她那时不是犯困昏睡，而是虚弱昏迷。
她的血蕴含本命神息，流失的不只是血，还有灵力。
她本就因牵息大阵被毁遭到反噬，伤及根本，自愈能力极差，失血对她来说便是极大的损耗。
若不是玉成仙君在她决定去见门外之人后，便传讯于焱迟，焱迟及时赶来用重塑肉身的法阵帮她疗伤，输送灵气，恐怕她此刻依旧难以苏醒，更别说愈合伤口了。
玉成仙君在言及此事时颇为惭愧，他行医无数，唯一常对蘅湘的伤束手无策，许多丹药，或是平日惯常的疗伤之法，遇见蘅湘，十会有八回都难起效。
就同此番蘅湘的外伤一般，他尝试了各种弥合伤口之法，竟皆一丝作用也无。
于是他同蘅湘感慨道：“幸好啊，幸好仙尊来得及时，否则……唉……神女日后，可不能再这般伤害自己了。”
说完又是好一阵的叮嘱和唠叨。
蘅湘倍感亲切的同时，连连应声，表示从前并不知这些，此后，定然不会这般鲁莽行事了。
玉成仙君又翻出些装满了从前验证过对她有效的补益丹药，瓶瓶罐罐一大堆，用一个纳袋收了，塞进她怀里。
又嘱咐了用法用量，怕她记不清，又备了记录详情的绢帛，一并塞给她。
蘅湘忙仔仔细细地收了，这才见玉成仙君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逐渐从容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儒雅温和春风面。
迎亲的礼乐便是在这时响起的。
蘅湘抬眼望去。
只见殊兰苑外，碧湖之畔，仙云缭绕，二十四名仙童仙女开道，整齐分列两侧。
云沧山十二仙官执礼从大门而入，在他们身后，一驾宽敞华丽的飞鸾彩凤金轮车稳稳落下。
纱幔浮动，珠帘轻响，一只匀净白皙的手，掀开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