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应该是看到了汪石的尸首被人捞上来的样子,所以被吓到了。”贺观棋叹了口气,心里埋怨自己。

    是他没考虑周全,忘了桂花婶家经过了村茅房,他娘要回家必定经过那里。

    “不,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李待月斩钉截铁道。

    贺观棋疑惑地看了眼李待月,只见李待月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他抬眸去看,看到她紧蹙着的眉头。

    “我怀疑有人推汪石,使他掉进粪坑,而你娘正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那么是谁推汪石?”贺观棋问。

    李待月挑眉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有前世记忆吗?你快想一想啊。”

    贺观棋闻言,果真拧眉开始认真在想。

    末了,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惊讶地看着李待月:“阿月,前世汪石并不是死在粪坑,他是因为欠债没钱还被人给捅死的。”

    李待月骇然失色,面上却不敢太过显露内心的想法。

    她看的原著小说里,汪石的的确确是因为染上赌瘾,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起了歹念,欲乘贺观棋不在家的时候,拐了贺秀芳去卖。

    因为贺秀芳貌美,偶然一次去县里卖绣品,在街上被一个有钱老爷看上了,而这有钱老爷正是这开赌坊的老板。

    那天贺观棋正在县里陪着荣安书院的夫子吃酒,贺观棋已在夫子面前显露出不俗的学问,夫子欲引荐他去书院读书。

    谁知这贺观棋欢欢喜喜地回到家中,却被村民告知自己娘杀了人,已经被官差带走了。

    因着这事,书院不可能招一个亲娘是杀人犯的人进入书院,即使是有威望的叶夫子亲自引荐也没用。

    后来贺秀芳被屈打成招,冤死狱中,贺观棋彻底黑化,心里仅存的一丝善良就此陨灭。

    再后来,李待月的爹李时修因为贺秀芳一案被贺观棋记恨上,贺观棋搜集证据上告到太守大人那,最后李时修被革职入狱,落得个秋后问斩,妻离子散的下场。

    贺观棋所说的前世汪石是因为欠债还不上然后被人捅死的,这一点和她看的书是对得上的。

    对不上的是,她看的小说里,贺秀芳在挣扎期间,自我防卫拿剪刀捅了汪石心口,但因为力气不够,没有伤到要害。

    可后来汪石浑身是血的死在家里,有村民指控亲眼看见汪石从贺秀芳家里出来。

    贺秀芳百口莫辩,也以为是自己捅了汪石那一剪刀才导致汪石死了,所以被押入牢中,她没有辩解。

    聪明的贺观棋发现端倪后立马搜集了证据去敲鼓喊冤,奈何李时修压根不听贺观棋所说,也不看贺观棋递来的证据,草草结案。

    “汪石是被谁捅死的?”李待月问。

    “大抵是被催债的人捅死的吧。”贺观棋猜测。

    李待月闻言,皱眉道:“那这回会是催债的人把汪石推到粪坑的吗?”

    贺观棋也有些疑惑,本来他是想亲自动手解决了汪石这个祸害。

    原来贺观棋那日确实是去如意酒楼辞工的,因着只是打杂的,辞工很是顺利。

    结了工钱,贺观棋本要离开酒楼,却在酒楼看到了汪石。

    他留了个心眼,凑近去听了会儿,谁知这一听,把他气了个半死。

    原来这汪石去赌坊,欠了巨债,被催债的人催得没办法,再不还钱就要剁了他的手去喂狗。

    就在这时汪石偶然听闻赌坊老板看上了一个貌美妇人,仔细打听一番,发现竟然就是他村里的寡妇贺秀芳。

    汪石便和人商量着,他去把人弄来抵债。

    贺观棋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平静,本想着汪石经过了一次掉进粪坑便能知些好歹,没想到却变本加厉,还要把他娘骗过去卖给一个老头!

    于是乎贺观棋下了杀心。

    却在回到村后,在路上遇见了刘成,说了会儿话,再转眼,汪石就不见了,他便想着去汪石家看看,经过了村茅房,便看到汪石掉进了粪坑里,喊着救命。

    人不是他推下去的,但汪石的死他也有份,毕竟如果他没有见死不救,汪石还能活。

    所以,汪石是被谁推下粪坑的?

    他一路跟着汪石,并没有看到汪石身边有其他人在,更别说什么催债人。

    唯独他遇上了刘成,还停下来说了会儿话,导致他跟丢了汪石。

    再找到汪石时,汪石已经在粪坑里。

    所以,刘成吗?

    为何?

    刘成有什么动机要推汪石下去,他为什么要汪石死?

    他娘看见了吗?

    听李待月说的话以及娘的神色,八成是看见了。

    贺观棋眉心微跳,他伸手去按。

    到底还是把娘给扯进来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贺观棋摇了摇头,暂时不打算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李待月。

    “芳姨总这样担惊受怕的也不是办法,这几日就别让她下山了。”

    贺观棋点头,突然笑着对李待月说:“阿月,你这样关心我娘,倒真有些像我们是一家人一样。”

    “芳姨对我也很好,我关心她是应该的。”李待月认真道。

    “那阿月,我对你不好吗?”

    贺观棋嘴角噙着笑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待月。

    李待月偏头不看他,径直走到门口后却又转过头来,冷哼一声。

    “一般般。”

    贺观棋无奈笑笑,看着李待月离开的背影,暗道:看来他要再殷勤些才好。

    下午的教学开始了,大家都学得很是认真。

    只不过周武不知怎么的没有来,想来是因为要照顾周婧,所以李待月没有多想。

    就是这贺观棋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上午学得好好的,比别人学得都要快,掌握的也快,下午的时候就哪哪都学不会。

    “阿月,这个字怎么念?”贺观棋拿着医书又来找李待月请教。

    李待月接过一看,有些惊讶:“这个字读芩,这个药材名叫黄芩,我教过的,你忘了?”

    贺观棋挠了挠头,又指着一处问:“那这个字呢?”

    “牛蒡子,这个我也教过,就在一刻钟之前。”李待月狐疑地看了贺观棋一眼,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顿时黑了。

    “你若是不想学医,没人逼你学。”

    李待月声音冰冷得仿佛冬日里的雪。

    贺观棋有些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不认真学。”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李待月一眼,见她仍旧绷着一张脸,贺观棋有些自责地垂下眼皮:“我自小就没上过学,因此许多字都不认得,也怪我蠢笨,阿月教过的都记不住……”

    李待月见他这样说,气消了大半,甚至因为刚才错想了他而心里有些愧疚。

    她差点忘了贺观棋确实没怎么上过学,之所以认得字全靠他自己天资聪颖,跟着识字的人东学西学这样学会的。

    “记不住就再记,学医急不得,你慢慢来便是。”李待月说完此话,便拿着医书认真重新教贺观棋。

    贺观棋嘴角微微上扬,忙道:“阿月,我一定认真学,不负你所望。”

    见贺观棋这样好学,李待月颇感欣慰,轻轻拍了拍贺观棋的头,鼓励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加油!”

    贺观棋呆愣地摸了摸被李待月拍过的头,将视线落在了李待月的身上。

    从他这个角度看她的脸,只看到她柔和的侧脸。

    她垂着眼认真看书,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的轻点,秀气精致的鼻子,以及那微张红润的唇……

    贺观棋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不禁咽了咽口水,心跳得有些快,他抿着唇,忙将视线落到书上。

    悦耳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宛若清风拂面。

    鼻尖萦绕着李待月身上独特的苦涩中药味。

    其实他很讨厌中药味,但李待月身上的中药味中和了少女独有的体香,让他闻着不讨厌,甚至有些贪恋。

    炎炎夏日,即使坐在能遮阳的葡萄架下,依然很热。

    李待月讲得口干舌燥,正想倒杯水喝,眼前就递过来一杯水,仔细一看,里面还放了几颗酸梅。

    李待月抬头,看到贺观棋笑意盈盈地着看她。

    “阿月,渴了吧,快喝了这酸梅泡的茶解解渴。”

    李待月接过一饮而尽,酸酸甜甜,很是滋味。

    她揉了揉酸涩的脖子,下一秒,贺观棋的手就搭在她的肩膀上。

    “阿月,你继续看书,我给你揉揉,给你捶捶。”

    李待月沉默……

    按得还挺舒服的,李待月嘴角轻勾,眼睛微眯,舒服得有些犯困。

    太阳快落山了,来学医的几人都一一下山。

    只有丫头一脸不开心地走到李待月跟前。

    “待月姐姐,我明天还有很多活要干,就不能来学医术了。”

    李待月点头表示理解:“没事,你后天来也一样。”

    丫头摇了摇头:“后天也不行,恐怕以后都不行了……”

    说着说着,眼里泛起泪光。

    李待月忙将帕子递过去给丫头擦泪:“这是怎么了?你家里人不同意你在我这学医吗?”

    丫头哭着点头:“嗯,他们说我一个赔钱货不干活就知道上你这偷懒,还说学什么医术,又不能当饭吃……”

    学好医术真能当饭吃哦!李待月暗道。

    丫头觉得学医很有趣,看着医书看一整天也不嫌无聊。

    不让她继续学医术,她心里特别难过。

    李待月柔声安慰:“明日我上你家去,亲自与你家人说,让你到我这来学医术。”

    丫头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实实在在的天赋选手。

    虽然不识字,但是仅靠识图认药材,就认全了,这实在太让李待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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