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别无选择。
女人，永远只会是政权博弈的棋子与筹码。她虽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可仅仅，也只是个公主。
她无谓笑笑，慢悠悠道：“瞧把裴大人急的，死于异邦，又全非坏事，至少本宫是为国而亡，倒也能挽救挽救自己声名狼藉的名声，和乐不为？”
“你当替本宫高兴。”
“哼，痴傻。”裴行祐冷笑，骤地撇开她的手腕。
萧锁月气得站起：“放肆！来人，将他轰出去！”
未等丫鬟家丁来到暖阁，男人便嗤了声，径直出了大门。
望着男子来去自如的背影，萧锁月更是恼奴得头皮发麻，她气急败坏，抓起砚台便往地上砸。
丫鬟们吓得一颤。
“你们，给本宫在府外贴张告示，写上裴行祐与畜牲往后皆不得入内！”
丫鬟们面面相觑，小心问道：“那裴侍郎之前赠来的那只狸奴……”
“废物，本宫的狸奴，岂能与畜牲相提并论？”
*
次日。
萧锁月刚醒，宝萍就朝萧锁月附耳低声。
“殿下，昨夜裴侍郎离开公主府后，去面见了圣上。”
萧锁月回眼，目中震惊。
面圣。
这木愣子，疯了不成。
申时，她去了趟宣德殿。
皇帝忙于公务，仍未传午膳。日光沉进珠帘内，龙脑片沁凉，白烟静静缭绕在半空。
她静坐着望了眼皇帝，踌躇半晌，却没开口。
倒是皇帝缓缓停下笔，道：“今日倒是新奇，记得你以往若无要事，从不这么早进宫内看望朕。”
萧锁月见他隐隐憋笑，知他又要消遣自己，便开门见山道：“吏部有个叫裴行祐的……”
皇帝仔细想了想：“裴行祐？那个私下拒你府上幕僚的侍郎？倒是个清廉公正的。”
“我不是问这个，是昨夜……”
昨夜裴行祐究竟同你说了些甚。
萧锁月有些急了。
皇帝微微一笑，答非所问：“昨夜的晚膳，朕吃了些羊蹄笋和五味杏酪鹅。”
“皇兄！”
见萧锁月真恼了，他便不再说笑，轻咳声，正经起面色：“说吧，这个裴行祐，同你什么关系。”
萧锁月轻描淡写：“素不相干。”
皇帝的兴致却更高了，微笑：“素不相干？”他忆起昨夜，不由唏嘘：“那他昨夜……”
萧锁月立起耳朵。
“昨夜来福宁殿堵朕，说自愿辞去吏部官职，想到南匈奴做长驻使臣，为大齐与邻国之和睦贡献份力。”
萧锁月敛下眼，眸中若静水起涟，轻轻颤动。
“他果真这么说？”
长驻使臣。
平生头一回，有人对自己奋不顾身。
可她经受不住。
她一时捏不稳手中的茗碗，茶汤洒落，颗颗水珠似皮肤上的湿疮，密密麻麻紧吸一起。
待水渍缓缓流淌到地上，萧锁月这才发现，自己手背已被烫伤一片。
皇帝盯着她的失态，命宫侍收拾完残局后，站起身来。
“朕自然没应他。裴卿一表人才，北疆之地疾苦，朕怎舍得？”
说完他见女子松了口气。
皇帝淡笑，却接着说出更令人瞠目的话：“此等容颜俊朗，又不攀权逐利的男郎，朕自是要留下，赐予你做驸马的。”
萧锁月站起，瞳孔微颤：“皇兄，你在说甚？”
“何况他还有心与你。”皇帝声音不大：“朕看这门婚事很是不错。”
话音刚落，萧锁月却急着道：“哒义明日便到长安，当朝适婚公主唯我一人，皇兄竟当下赐婚？那岂不是置哒义为笑柄，伤了两国和气？”
“朕从未说过要送你去和亲。”
“南匈奴的信件我们一同看过，尚衣局更是在筹备嫁妆，我以为此事早已心照不宣。”萧锁月皱眉。
皇帝打断她：“和亲之事，宗室女即可，届时册为公主，送去和亲，亦是一样的。”
萧锁月不解：“可是……”
“没有可是，此乃圣旨，不得违逆。”皇帝沉下脸，少有的严肃。
淡色日光照在他面容上，不知怎得，竟有些发白。
见他神色不好，她也不敢再言多，只得移开话题：“皇兄看着面色不好，许是入秋天凉，皇妹府内有上好的千年参……”
皇帝摆手：“皇妹自己留着吧，届时大婚后，定是用得着。”
……
离开宣德殿，萧锁月脸上莫名发烫，攥紧了罗裙，头低着往台阶下走。
宝萍凑上来，惊呼：“公主的脸怎如此发红？”
萧锁月不吭不响，抿紧嘴，脚下鞋履却如飞。
临上马车，才恶狠狠吩咐宝萍：“驾车，本宫要去裴府！”
去问问裴行祐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真有脸去求娶自己！
尚公主？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她将头埋进绣枕里，满目皆黑，自己昔日在裴府放下的狠话又充斥回脑海，历历在目，巨大的窘意令她通身瘫软。
当初如此正色地拒绝，如今又被皇帝赐婚，裴行祐那厮，岂不要笑话死自己？
不行。
公主又蹭地坐起，步摇当啷，将身旁宝萍吓了一跳。
“殿下？”
“不行，本宫不去裴家了，改……改道回府！”
宝萍诧异于公主的失态，正要吩咐车夫改道，帘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臣吏部侍郎裴行祐，请见公主。”
萧锁月听到熟悉的声音，满脑莫名想起适才殿里萧承瑄的那句：裴侍郎愿去匈奴做使臣。
胸口内的心开始不受控地猛烈跳动，一下，又一下。
帘外之人又开口：“公主停车却不启帘，这是见臣，还是不见臣？”
萧锁月僵硬侧目，没有说话。
男人似轻笑了声，缓悠悠道：“公主莫不是，因着些事，羞于见臣。”
“放肆！”
萧锁月长指深深陷进罗锦内，气得发颤：“宝萍，驾车！”
车轮扬起沙尘，轱辘远去，溅了裴行祐半身尘屑。
裴行祐却未生气，拂了拂尘灰，淡淡摇头一笑，随后大步朝宣德殿方向走去。
*
酉时。
裴行祐议完政，走至朱临门，一位举止端重的白发宫嬷朝他微笑：“可是裴侍郎？”
裴行祐点头。
宫嬷欠身：“奴乃福禄寺亲侍，姓戚，裴侍郎，太后想见你一面，不知侍郎可赏脸？”
裴行祐回礼：“还请戚嬷嬷带路。”
福禄寺空旷敞静，檀香沉沉。
太后对着佛龛闭目，宽大的绞缬罗衣拢住瘦削身躯，佛珠在指尖打转，念念有词。
她似未听到宫人的通传。既没让进殿的裴行祐坐下，也未令他出去，就这么恍若未闻地诵着经。
裴行祐静伫在一旁，默不作声。
一晃便是半炷香。
滴漏垂水，日光西移。
太后这才缓缓从蒲团上起身，戚氏搀住她，扶人至椅榻处，太后摆手，让她退下。
“裴行祐？”
裴行祐垂目俯身：“是。”
看清了脸，太后笑了：“难怪，当真是相像。”
未及裴行祐心内疑窦，太后早已经转了话题：“既许你尚长公主，便是天大的殊荣，往后万事都需顺从，若对公主生二心，老身绝不容你。”
裴行祐应声答是。
太后颔首，语气仍旧淡淡：“既见上了一面，便退下吧，老身也乏了。”
裴行祐又朝太后恭敬行了一礼：“臣告退。”言罢出门，临出门槛，太后垂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待纳征下聘后，将你母亲接进福禄寺小住几日，亲家间也好亲近。”
裴行祐这才敢抬头看向高椅上的妇人，不施粉黛却容貌深深，眼尾处与萧锁月极为相似，只是少了张扬，眶目中，尽是瘦陷后的死寂。
她一动不动静坐在暗处，矜贵又暮气。
“臣遵旨。”
“去吧，莫辜负了她。”
*
翠梧宫
淑嫔熬了甜乳粥，八般哄着不爱进食的尚柔一口口银勺喂下。
一旁的司竹道：“大公主已总角过半了，却还是不爱吃主食，偏累得娘娘时时费心做点心，不若有时饿上一饿，也好改了毛病。”
淑嫔平日少言大度，翠梧宫宫侍们说话也大胆些。
淑嫔抚着尚柔鬓角，低叹声道：“你说的是，可本宫膝下就得一尚柔，女娘待十五便要出宫嫁人，尚柔陪本宫的日子，也没几年了。”
司竹听了，亦怅惘难过起来。
“好在尚柔是公主，骄纵些，也无妨。”淑嫔弯唇，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晃起双髻上的铃铛，眼神愈发柔和，可渐渐地，又失落望向窗牖外。
是啊，尚柔走了，自己后余半身，又该寂寞了。
圣上钟情于姚氏，上苍赐她一个尚柔，已是意外中的万幸，余生，她是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娘娘说的是，是奴浅视了。”司竹低下头。
话音刚落，忽听外头砰地声巨响，一道尖亮的女声响起:“本宫要进去，看哪个贱婢胆敢阻拦！”
宫人微弱喃喃：“皇后娘娘饶命，待奴们去主殿通报一声，再……”
话未说完，便被推到，混乱之下，皇后气势汹汹冲进殿内，对着官帽椅上的淑嫔便是狠狠一掌。
淡红掌印浮现在淑嫔脸上，司竹怒喝着想要站起，却被皇后近侍死死按住。
尚柔更是哇地声哭了出来。
“不知何事，竟扰得皇后驾临妾小小翠梧宫。”
淑嫔神色平平，抚盖住掌印，看着皇后。
女人，永远只会是政权博弈的棋子与筹码。她虽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可仅仅，也只是个公主。
她无谓笑笑，慢悠悠道：“瞧把裴大人急的，死于异邦，又全非坏事，至少本宫是为国而亡，倒也能挽救挽救自己声名狼藉的名声，和乐不为？”
“你当替本宫高兴。”
“哼，痴傻。”裴行祐冷笑，骤地撇开她的手腕。
萧锁月气得站起：“放肆！来人，将他轰出去！”
未等丫鬟家丁来到暖阁，男人便嗤了声，径直出了大门。
望着男子来去自如的背影，萧锁月更是恼奴得头皮发麻，她气急败坏，抓起砚台便往地上砸。
丫鬟们吓得一颤。
“你们，给本宫在府外贴张告示，写上裴行祐与畜牲往后皆不得入内！”
丫鬟们面面相觑，小心问道：“那裴侍郎之前赠来的那只狸奴……”
“废物，本宫的狸奴，岂能与畜牲相提并论？”
*
次日。
萧锁月刚醒，宝萍就朝萧锁月附耳低声。
“殿下，昨夜裴侍郎离开公主府后，去面见了圣上。”
萧锁月回眼，目中震惊。
面圣。
这木愣子，疯了不成。
申时，她去了趟宣德殿。
皇帝忙于公务，仍未传午膳。日光沉进珠帘内，龙脑片沁凉，白烟静静缭绕在半空。
她静坐着望了眼皇帝，踌躇半晌，却没开口。
倒是皇帝缓缓停下笔，道：“今日倒是新奇，记得你以往若无要事，从不这么早进宫内看望朕。”
萧锁月见他隐隐憋笑，知他又要消遣自己，便开门见山道：“吏部有个叫裴行祐的……”
皇帝仔细想了想：“裴行祐？那个私下拒你府上幕僚的侍郎？倒是个清廉公正的。”
“我不是问这个，是昨夜……”
昨夜裴行祐究竟同你说了些甚。
萧锁月有些急了。
皇帝微微一笑，答非所问：“昨夜的晚膳，朕吃了些羊蹄笋和五味杏酪鹅。”
“皇兄！”
见萧锁月真恼了，他便不再说笑，轻咳声，正经起面色：“说吧，这个裴行祐，同你什么关系。”
萧锁月轻描淡写：“素不相干。”
皇帝的兴致却更高了，微笑：“素不相干？”他忆起昨夜，不由唏嘘：“那他昨夜……”
萧锁月立起耳朵。
“昨夜来福宁殿堵朕，说自愿辞去吏部官职，想到南匈奴做长驻使臣，为大齐与邻国之和睦贡献份力。”
萧锁月敛下眼，眸中若静水起涟，轻轻颤动。
“他果真这么说？”
长驻使臣。
平生头一回，有人对自己奋不顾身。
可她经受不住。
她一时捏不稳手中的茗碗，茶汤洒落，颗颗水珠似皮肤上的湿疮，密密麻麻紧吸一起。
待水渍缓缓流淌到地上，萧锁月这才发现，自己手背已被烫伤一片。
皇帝盯着她的失态，命宫侍收拾完残局后，站起身来。
“朕自然没应他。裴卿一表人才，北疆之地疾苦，朕怎舍得？”
说完他见女子松了口气。
皇帝淡笑，却接着说出更令人瞠目的话：“此等容颜俊朗，又不攀权逐利的男郎，朕自是要留下，赐予你做驸马的。”
萧锁月站起，瞳孔微颤：“皇兄，你在说甚？”
“何况他还有心与你。”皇帝声音不大：“朕看这门婚事很是不错。”
话音刚落，萧锁月却急着道：“哒义明日便到长安，当朝适婚公主唯我一人，皇兄竟当下赐婚？那岂不是置哒义为笑柄，伤了两国和气？”
“朕从未说过要送你去和亲。”
“南匈奴的信件我们一同看过，尚衣局更是在筹备嫁妆，我以为此事早已心照不宣。”萧锁月皱眉。
皇帝打断她：“和亲之事，宗室女即可，届时册为公主，送去和亲，亦是一样的。”
萧锁月不解：“可是……”
“没有可是，此乃圣旨，不得违逆。”皇帝沉下脸，少有的严肃。
淡色日光照在他面容上，不知怎得，竟有些发白。
见他神色不好，她也不敢再言多，只得移开话题：“皇兄看着面色不好，许是入秋天凉，皇妹府内有上好的千年参……”
皇帝摆手：“皇妹自己留着吧，届时大婚后，定是用得着。”
……
离开宣德殿，萧锁月脸上莫名发烫，攥紧了罗裙，头低着往台阶下走。
宝萍凑上来，惊呼：“公主的脸怎如此发红？”
萧锁月不吭不响，抿紧嘴，脚下鞋履却如飞。
临上马车，才恶狠狠吩咐宝萍：“驾车，本宫要去裴府！”
去问问裴行祐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真有脸去求娶自己！
尚公主？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她将头埋进绣枕里，满目皆黑，自己昔日在裴府放下的狠话又充斥回脑海，历历在目，巨大的窘意令她通身瘫软。
当初如此正色地拒绝，如今又被皇帝赐婚，裴行祐那厮，岂不要笑话死自己？
不行。
公主又蹭地坐起，步摇当啷，将身旁宝萍吓了一跳。
“殿下？”
“不行，本宫不去裴家了，改……改道回府！”
宝萍诧异于公主的失态，正要吩咐车夫改道，帘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臣吏部侍郎裴行祐，请见公主。”
萧锁月听到熟悉的声音，满脑莫名想起适才殿里萧承瑄的那句：裴侍郎愿去匈奴做使臣。
胸口内的心开始不受控地猛烈跳动，一下，又一下。
帘外之人又开口：“公主停车却不启帘，这是见臣，还是不见臣？”
萧锁月僵硬侧目，没有说话。
男人似轻笑了声，缓悠悠道：“公主莫不是，因着些事，羞于见臣。”
“放肆！”
萧锁月长指深深陷进罗锦内，气得发颤：“宝萍，驾车！”
车轮扬起沙尘，轱辘远去，溅了裴行祐半身尘屑。
裴行祐却未生气，拂了拂尘灰，淡淡摇头一笑，随后大步朝宣德殿方向走去。
*
酉时。
裴行祐议完政，走至朱临门，一位举止端重的白发宫嬷朝他微笑：“可是裴侍郎？”
裴行祐点头。
宫嬷欠身：“奴乃福禄寺亲侍，姓戚，裴侍郎，太后想见你一面，不知侍郎可赏脸？”
裴行祐回礼：“还请戚嬷嬷带路。”
福禄寺空旷敞静，檀香沉沉。
太后对着佛龛闭目，宽大的绞缬罗衣拢住瘦削身躯，佛珠在指尖打转，念念有词。
她似未听到宫人的通传。既没让进殿的裴行祐坐下，也未令他出去，就这么恍若未闻地诵着经。
裴行祐静伫在一旁，默不作声。
一晃便是半炷香。
滴漏垂水，日光西移。
太后这才缓缓从蒲团上起身，戚氏搀住她，扶人至椅榻处，太后摆手，让她退下。
“裴行祐？”
裴行祐垂目俯身：“是。”
看清了脸，太后笑了：“难怪，当真是相像。”
未及裴行祐心内疑窦，太后早已经转了话题：“既许你尚长公主，便是天大的殊荣，往后万事都需顺从，若对公主生二心，老身绝不容你。”
裴行祐应声答是。
太后颔首，语气仍旧淡淡：“既见上了一面，便退下吧，老身也乏了。”
裴行祐又朝太后恭敬行了一礼：“臣告退。”言罢出门，临出门槛，太后垂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待纳征下聘后，将你母亲接进福禄寺小住几日，亲家间也好亲近。”
裴行祐这才敢抬头看向高椅上的妇人，不施粉黛却容貌深深，眼尾处与萧锁月极为相似，只是少了张扬，眶目中，尽是瘦陷后的死寂。
她一动不动静坐在暗处，矜贵又暮气。
“臣遵旨。”
“去吧，莫辜负了她。”
*
翠梧宫
淑嫔熬了甜乳粥，八般哄着不爱进食的尚柔一口口银勺喂下。
一旁的司竹道：“大公主已总角过半了，却还是不爱吃主食，偏累得娘娘时时费心做点心，不若有时饿上一饿，也好改了毛病。”
淑嫔平日少言大度，翠梧宫宫侍们说话也大胆些。
淑嫔抚着尚柔鬓角，低叹声道：“你说的是，可本宫膝下就得一尚柔，女娘待十五便要出宫嫁人，尚柔陪本宫的日子，也没几年了。”
司竹听了，亦怅惘难过起来。
“好在尚柔是公主，骄纵些，也无妨。”淑嫔弯唇，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晃起双髻上的铃铛，眼神愈发柔和，可渐渐地，又失落望向窗牖外。
是啊，尚柔走了，自己后余半身，又该寂寞了。
圣上钟情于姚氏，上苍赐她一个尚柔，已是意外中的万幸，余生，她是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娘娘说的是，是奴浅视了。”司竹低下头。
话音刚落，忽听外头砰地声巨响，一道尖亮的女声响起:“本宫要进去，看哪个贱婢胆敢阻拦！”
宫人微弱喃喃：“皇后娘娘饶命，待奴们去主殿通报一声，再……”
话未说完，便被推到，混乱之下，皇后气势汹汹冲进殿内，对着官帽椅上的淑嫔便是狠狠一掌。
淡红掌印浮现在淑嫔脸上，司竹怒喝着想要站起，却被皇后近侍死死按住。
尚柔更是哇地声哭了出来。
“不知何事，竟扰得皇后驾临妾小小翠梧宫。”
淑嫔神色平平，抚盖住掌印，看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