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禾将手伸到了温王身上,但她只是扯着衣袖,没有真的掐他。

    温王手中的画笔在她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冰凉凉的印记。

    彩面画法繁琐,温王手稳,一笔而过,没有涂擦。

    屋中烛火烧着,昏暗中,一张原始古朴的花脸便呈现出来。

    自用冰水洗了脸后,齐风禾便一直清醒着,此刻温行停下手中笔,起身取来服饰。

    祭祀穿的服装繁琐而花哨,齐风禾自己一个人穿很麻烦,需要有人来给她穿。

    但他们穿衣洗漱,一般不会叫宫人来,都是自己穿,或者互为对方穿。

    齐风禾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当个衣架子似的任温王摆弄,将一件一件繁琐的衣物往她身上套。

    用金银制成的饰品挂在她身上,稍稍触碰,便会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响。

    一整套服饰穿下来,齐风禾感觉身上挂了千斤铁。

    好重。

    在温王又取来一张黄金制的面具,挂在她脸上时,齐风禾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垮了,好在温王看出了的不适,及时扶住了她。

    一通折腾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在温王的搀扶下,齐风禾走出了寝宫。

    寝宫距离祭祀地点有些远,自然不可能让齐风禾穿着这一身衣物走过去,门外早就摆好了轿辇,齐风禾撑着温王,踩上去。

    温王也紧随其后,跟她坐上。

    轿起,走至宫门。到了这,抬着轿辇的宫人停下。

    这时齐风禾便不能再和温王同乘一轿,两人同下来,齐风禾被扶到了特制的出行工具上,而温王则坐着君王的轿辇。

    齐风禾先行,而温王跟在身后。

    行至目的地时,黎明将至,此时,百官整齐列在祭台前,恭敬地迎接他们的到来。

    抬着齐风禾的特殊器具停在了祭台前,她顶着这一身沉重的饰品,走下来,朝祭台上走。

    祭台很高,台阶长,齐风禾需一步步登上去。

    她照着规划好的仪式,一步步进行。

    她手持翎羽,在器乐声下跳着原始蛮荒的舞蹈,鼓声钟声悠远源长,好似从天边传来。

    齐风禾身上的饰品随着她的动作相互撞击,玉玦声、金属音,皆混在这舞蹈中。

    天边,一轮太阳升起。

    第一缕阳光照在祭台上,黑暗退散,光明伊始。

    祭祀结束,接下来,齐风禾作为鬼神的沟通者,会替鬼神行赐福庇佑之职。

    温国的赐福礼很简单,只需要用沾过祭品血的翎羽,轻点受福者的额头便可。

    赐福由上至下,第一个受福的,是作为国君的温王。

    大巫割开牲畜的喉管,接了一大蛊血,盛到齐风禾面前,齐风禾用手中翎羽划过血面,沾湿羽尖。

    君王登上祭台,取下面具,露出那张如玉面容。

    他低着头,垂眸,不与她直视。

    晨光照在他二人身上,齐风禾抬手,羽尖轻触眉心,留下一点红印。

    冰凉触感自眉心升起,耳边传来玉玦撞击声,转身那刻,君王抬头,与戴着面具的祭司目光交错。

    下一刻,君王起身,转面,面朝众人。

    君王受福结束后,便顺从官职由高至低向下赐福。

    齐风禾穿着厚重的衣物,站在祭台上,一遍遍地给前来之人赐福。

    ……

    在祭祀结束后,齐风禾蹲在屋子里疯狂进食着。

    这场春宴祭祀不仅需要大半夜地起来准备,持续的时间也很长,齐风禾继跳完祭祀舞后,还要给百官一个个地赐福。

    百官百官,是这么叫的,但实际上不止一百个人,齐风禾几乎一整天都在抬着手,重复同一个动作,一天下来,她的手酸痛地几乎不能动弹,连吃饭,都需要温王投喂。

    齐风禾脸上画的彩面已经被温王洗下,现在露出的是她那张白白净净的脸,身上沉重的衣服和不知有几斤重的头饰也已取下,她现在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温王怀里,张着嘴等待温王投喂。

    在吃了不少肉食后,温王给她兑了一杯蜂蜜水,甜丝丝的,齐风禾劳累了一天的身心似乎都被安抚了。

    杯子的的蜂蜜水只有一小盏,齐风禾一口闷完,舔了舔有些甜味的嘴唇后,说道:

    “还要。”

    习武之后,齐风禾的食量明显增大,而今天又劳累了一天,更是饥饿,她吃了不少饭菜,现在还可以再干一大杯蜂蜜水。

    听到她的需求,温王也没有说什么,把怀里摊成一堆烂泥的齐风禾轻轻放到一旁,起身去兑蜂蜜水。

    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大杯蜂蜜水来。

    如今是冬日,兑蜂蜜用的是热水,齐风禾闷了一口,甜味瞬间在口中扩散,甜得她眼睛都弯了起来。

    “好甜。”

    她道。

    “喜欢。”

    齐风禾前世便喜欢吃甜食,如今到了这里,糖成了奢侈品,又因工艺有限,做出来的糖杂质多,总有股奇怪的味道,吃得便少了。

    如今来了一口自然的甜香,心情便愉悦了起来。

    此世还没有成型的蜜蜂养殖技术,他们食用的蜂蜜,都是野外采集的,数量少,比较珍贵,也只有王公贵族才有机会享用。

    温王又给齐风禾灌了口甜水,齐风禾尝着口里的味道,想到一事。

    她倒知道如何养殖蜜蜂。

    前世乡下奶奶家养有几箱蜜蜂,有时候她去奶奶家玩,老人家会特地取来新鲜的蜂蜜,来给她兑水喝,味道,和温王喂给她的差不多。

    有时候为了哄她开心,奶奶甚至会当场取蜜,割下一块巢蜜给她嚼着吃,她那时有蛀牙,一口咬下去,甜得她牙齿都痛了,但她爱吃,痛也要吃。

    后来她长大换牙了,吃糖不会再痛了,但奶奶蜂箱里的结构,她还依稀记得。

    到时候,她画张图纸,找匠人来做,做成了,便将图纸公开,让底下有需求的黔首自己制作,也算一项增收。

    她这样想着,又喝一口蜂蜜水,觉得肚子有些胀后,便停了下来。

    “王,手痛,揉揉。”

    齐风禾伸出她酸痛的那只手,理直气壮地让温王揉。

    不知何时起,齐风禾面对温王越发放肆起来,明明她记得,她刚来时,胆小怕事得要命,说话都怯怯的,不敢大声。

    但是相处着,她开始咬温王,亲温王,在温王怀里打滚,做一些很放肆的事。

    很过分,不说对方是一位征战沙场,手握实权的君王,就是普通人,都不一定会这么纵容。

    她的手才刚刚伸出,便被温王握住,轻轻地揉按起来。

    酸痛的手得到缓解,齐风禾眉眼舒展,放松地躺在温王怀里,心安理得地接受温王服侍。

    她也不想的,可温王对她实在太过纵容了,总让人想做些过分的事。

    无论是咬他也好,亲他也好,又或者是些其它的事,莫名的,她就是想做,没有理由。

    齐风禾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着。

    漆黑长发垂落,蜿蜒在齐风禾身上,她半睁着眼,从下往上看,看到了温王那张狰狞的面具。

    “王不要戴面具。”

    温王微顿,取下面具。

    齐风禾用不怎么累的那只手揽住温王的脖子,逼他往下弯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王对姎真好。”

    那张冰冷淡漠的脸上染上红色,藏在漆黑发丝里的耳朵也在发红。

    齐风禾弯着眼笑了起来。

    “王好可爱啊,想亲。”

    温王听到她的话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正欲避开。

    可在无人的私下,他阻止不了齐风禾想做的事。

    “王,姎的手还是好酸好酸,王不要停下哦,被亲也不可以。”

    她不由分说地咬上了温王的唇,用齿尖轻轻地压着,含糊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

    “王不必担心,姎这次不会咬伤王的哦,毕竟今夜还有个宫宴呢,要是让王的臣民们看见了……王不会想这样吧?”

    耳边是齐风禾可怜又无辜的声音,温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她随意地咬着,手中揉着她酸痛的手臂。

    齐风禾果然像她说的那样没有咬伤他的嘴唇,只是小狗磨牙般咬了几下,便松开,用脸贴他的脸。

    她下口的力度不算小,就算没有咬出伤口,温行的嘴唇也不可避免地肿了起来。

    齐风禾用脸蹭着他的脸,又蹭他的嘴唇。

    “肿了。”

    她道。

    柔软的触感从唇部传来,温行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

    “今夜要与臣子共食呢,王。会被看到的吧?王的臣子中有许多武将,都是随王出生入死征战之人,武艺高强,想必,目力也不差吧?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出王的异样呢?”

    “妻莫要再言……”

    温王的声音依旧冷冽,却好似有些颤抖。

    听着这悦耳的声音,齐风禾突然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年轻的君王骑着战马,于她前方领路。

    后来,戴着面具的青年撩开马车的帘布,朝她伸手,用冷冽的声音唤她,好似塞北的寒风。

    齐风禾恶劣的情绪软了下来,她贴着温王的脸,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轻语。

    “王安心,姎不会让王在别人面前失态的。”

    “王与众不同的模样,只有姎可以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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