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4——太阳底下无新事
五月劳动节的假期已经结束。
玉春市也算是国内观光旅游的热门城市，人潮减退后街上人流比假期少了很多。
虞纾坐在市中心一家高端商场的中庭咖啡厅外场。
通勤日的上午已过了人流高峰，店里没什么人，偶有的几桌客人都默契的在低声交谈。
咖啡店正对面是一家一线奢牌门店。店外贴着当季代言人的巨幅海报，正是当红流量演员宋和雪。
海报里的女人在阳光下显得清新又纯美，一张年轻姣好的脸映照在日晕辉光中张扬出一个明媚的笑。
虞纾搭在咖啡杯耳上的手指神经质似的无意识弹动一下。
手痒，又想抽烟了。
可这里是公共场合，只能作罢。
虞纾今天约了两家面试，第一场虽然遇见出乎意料的人，却结束得很快。
她坐在咖啡店里看书闲坐许久。
属于失业青年的浮生偷闲时光，应该所剩无多。
夜幕降临，城市中亮起万家灯火，倦鸟归巢。
结束两场面试，虞纾把车送去4S店修理后搭地铁回家。
路过附近烧烤摊，阵阵香味飘来，虞纾走过去点了几串权当今天的晚饭。
远离小吃街，她提着烤串往家走。
喧嚣庸碌的烟火气渐远，夏夜却并不寂静，灌木丛里偶有几声虫鸣啾唧。
路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巷子尽头断断续续传来些人声。
昏暗的路灯下。
一群背着书包的女生围着另一个女生拳脚相向。
十五六岁的年纪，女孩被薅着头发摁进脏污的泥水中。
一声接一声的皮肉相击的巴掌声传来，还有一阵哈哈大笑。
女孩们肆无忌惮，嘴巴里说出口的话比路边野狗吠得还难听。
“婊/子！”
“胸长这么大想要勾引谁？”
“好讨厌她这张脸啊。”
“贱人！今天就扇烂你的脸，看你还能勾引谁!”
虞纾目光下移，被按在地上的女生面无表情，神情麻木。
她的脸映在黯淡的光线中惨白又蜡黄，轮廓变得模糊又逐渐凝实，变成了一张她时常在镜子中能看见的，一张她自己的脸。
虞纾想起来，在这样的万家灯火中，她也曾徘徊不敢回家。
也曾在这样昏暗的路灯下，肮脏的小巷，坑坑洼洼的水坑，斑驳的老旧墙壁。
记忆中的画面和眼前交错重叠，原来曾经的她也是这样故事中的女主角。
“好学生是吗？作业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对啊，给我们也辅导辅导吧？”
她的书包被他们不由分说地抢去。
“哗——”
书包里的书本笔盒洒了一地。
作业本掉进水洼里，被污水沾湿，墨迹瞬间糊成一团漆黑。
“啪”一巴掌扇过。
虞纾的脸偏向一侧，黑框眼镜掉在地上，又被人踩在脚下。
他们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墙上。
“你说你天天来学校干什么呢？污染空气吗？”
“哈哈哈，好臭啊，比厕所里的大便还臭！”
“喂，周妍，你，你去扇她，我手都打疼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瑟缩的身影，慢慢靠近虞纾。
“快点啊周妍！你是不是也想和她一样。”
“告诉你，你也没比她好多少，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天天和这个贱人走在一起。”
“啪”轻轻一声巴掌响起。
他们犹不满意。
“你这拍蚊子呢？”
“来，老子教你怎么教训人。”
又一阵拳脚。
挣扎，笑声。
虞纾神情麻木，面无表情。
她瞳仁漆黑，睫毛垂下纤毫翳影，像一只黑鸟落下羽翎。
她努力仰头，以一个引颈就戮的绝望姿态想飞出这暗渊深潭。
眼前视线所及却只有头顶这方狭小的无明夜空，悬着苍白的残月。
一瓶矿泉水兜头浇下，淋了她满脸满身。
“我好心帮你洗头，你可要谢谢我，哈哈哈。”
巷子口有人经过，几人像是没发现，也可能发现了但不在意，仍在继续。
虞纾闭眼，面无血色。
来人一身白T运动裤，是隔壁私校的校服。
男生身材高大削瘦，目不斜视地从刺耳笑骂中穿过。
即将路过虞纾时，她忽然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男生顺着她的手，视线上移到她脏得看不清五官的脸。
“喂，隔壁学校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管的别管。”有人出言警告。
男生眉头轻蹙，拂开她脏污的手。
甚至嫌恶地看了一眼被蹭脏的白T恤。
暗淡灯光下少年远去的背影看起来白璧无瑕，纤尘不染。
“啧啧啧，你说你贱不贱啊，都成了这样了还不忘勾引男人？”
夏衫轻薄，虞纾的上衣被淋透，印出里面浅粉色的内衣形状。
“贱人！就你会勾引人是吧？”
“真是个婊/子！所以才长这么大的胸！”
剪刀凑近，黑暗中闪着寒光。剪开她的衣服，扯烂撕碎。
“让你下贱，让你勾引人！”
“真该把你这副烂样发给全班都看看！”
闪光灯刺眼。他们板过她的脸正对镜头。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
两名制服警察跑进暗巷，几个少年少女瞬间作鸟兽散。
她被推搡着扔在肮脏的地面，破碎脏污混成一团。
虞纾睁着空洞的双眼，捡起地上破碎的初中课本和散落的文具，又捡回水洼中的练习册，擦干污渍，收进书包。
……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
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太阳底下其实并没有什么新鲜事。
虞纾抬腿踢了一脚巷口堆放的杂物，发出一些声响。
正在作恶的几个女生齐齐回头。
“我已经报警了。”虞纾扬了扬手机。
“操！要你多管闲事。”
“算了算了，这臭女人搞不好真喊人来了。”
几人骂骂咧咧地一哄而散，临走时故意踩过破败的课本，留下脏污的脚印。
虞纾悄悄放下背在身后的手，方才握在手里的废旧拖把闷响一声掉在地上。
杂物脏乱，电线缠结，路灯光线昏沉，一群蝇虫在光照下围绕，黑影上下乱飞。
虞纾蹲在路坎边抽烟，看女孩默默捡起四散的纸笔书页。
“谢谢。”女孩蹲在虞纾旁边，低声说。
虞纾打开一次性餐盒，取出一串烤牛肉递过去，“饿不饿？吃么？”
女孩有点怯懦，“谢谢，我，我不饿。”
虞纾倒是没所谓，掐灭烟头扔在地上，就着她没接的烤串咬了一口。
“再有下次就真报警。”
女孩讷讷道：“警察管不了这么多。”
“可你看，警察刚才吓住了他们。”
虞纾又拿出一串棒豆，朝她递了递，“真不试试？街口那家的，我经常买，味道不错。”
女孩迟疑片刻，怯怯接过。
“真的谢谢你帮了我。”
“不用，曾经也有人帮过我。”
“是警察吗？”
“是。后来又有其他人。”
顿了顿，虞纾轻笑一声，脸色多了点温度，“她也请我吃了烤串。”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嗯，她是我好朋友。”
“真好。”
虞纾和女孩蹲在路边吃完整盒烤串，挥手跟她道别。
——
虞纾进家把背包甩在鞋柜上，也没开灯，任自己躺倒，陷进沙发里。
刚发了会呆，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短信提示。
【您的尾号XXXX的银行卡扣款失败，本月人民币账单尚未还清……】
屏幕亮起，消息预览直白又显眼。
每个月的房贷还款日又到了。
当初虞眉琪意外去世，虞纾料理完她的后事。
母亲不在，她不想跟孟才郊再有什么牵扯，只要了虞眉琪名下一套原先母女俩的旧屋，其他什么都没要。
孟才郊却反而像是过意不去似的，大度地给了她100万现金做补偿。
玉春市寸土寸金，一年前虞纾卖了南蓉市的老房，加上100万和几年积蓄才买下现在住的这套二手小两居。
即使这样也不够全款，只付了首期，剩下的一大半做的银行按揭贷款。
虞纾从此成为负资产房奴，后来装修又把剩余积蓄花得所剩无几。现在失业在家，最大的压力来自于每个月固定支出的房贷。
今天面试的另一家公司明显不如SCG，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职业发展都难有作为。
虞纾躺在沙发上不无遗憾地想，如果不是因为靳司祈，SCG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年轻的创业二代，实力雄厚的投资商，绝对自主的项目开发自由，这些条件叠加在一起，可遇不可求。
要因为当年事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机遇吗？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早放下了。或许已经有了女伴或者已经结婚也不是没可能。
他应该另有事业重心，即使共事平时工作应该不会经常见到。
即使见到无非就是被刺几句也不是不能忍受，毕竟当年更过分的话她也说过。
可他万一要是小心眼仍在记仇，想报复自己……
虞纾仰躺着交叉双臂垫在头下，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许久，轻叹一口气。
他若真想报复自己，她毫无办法，根本避无可避。
谁让当年自己把他得罪了个彻底。
虞纾一晚上头脑风暴，利弊得失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逐条比对，最后仍是一团乱麻。
世人慌慌张张只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没头绪，只能听天命。
五月劳动节的假期已经结束。
玉春市也算是国内观光旅游的热门城市，人潮减退后街上人流比假期少了很多。
虞纾坐在市中心一家高端商场的中庭咖啡厅外场。
通勤日的上午已过了人流高峰，店里没什么人，偶有的几桌客人都默契的在低声交谈。
咖啡店正对面是一家一线奢牌门店。店外贴着当季代言人的巨幅海报，正是当红流量演员宋和雪。
海报里的女人在阳光下显得清新又纯美，一张年轻姣好的脸映照在日晕辉光中张扬出一个明媚的笑。
虞纾搭在咖啡杯耳上的手指神经质似的无意识弹动一下。
手痒，又想抽烟了。
可这里是公共场合，只能作罢。
虞纾今天约了两家面试，第一场虽然遇见出乎意料的人，却结束得很快。
她坐在咖啡店里看书闲坐许久。
属于失业青年的浮生偷闲时光，应该所剩无多。
夜幕降临，城市中亮起万家灯火，倦鸟归巢。
结束两场面试，虞纾把车送去4S店修理后搭地铁回家。
路过附近烧烤摊，阵阵香味飘来，虞纾走过去点了几串权当今天的晚饭。
远离小吃街，她提着烤串往家走。
喧嚣庸碌的烟火气渐远，夏夜却并不寂静，灌木丛里偶有几声虫鸣啾唧。
路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巷子尽头断断续续传来些人声。
昏暗的路灯下。
一群背着书包的女生围着另一个女生拳脚相向。
十五六岁的年纪，女孩被薅着头发摁进脏污的泥水中。
一声接一声的皮肉相击的巴掌声传来，还有一阵哈哈大笑。
女孩们肆无忌惮，嘴巴里说出口的话比路边野狗吠得还难听。
“婊/子！”
“胸长这么大想要勾引谁？”
“好讨厌她这张脸啊。”
“贱人！今天就扇烂你的脸，看你还能勾引谁!”
虞纾目光下移，被按在地上的女生面无表情，神情麻木。
她的脸映在黯淡的光线中惨白又蜡黄，轮廓变得模糊又逐渐凝实，变成了一张她时常在镜子中能看见的，一张她自己的脸。
虞纾想起来，在这样的万家灯火中，她也曾徘徊不敢回家。
也曾在这样昏暗的路灯下，肮脏的小巷，坑坑洼洼的水坑，斑驳的老旧墙壁。
记忆中的画面和眼前交错重叠，原来曾经的她也是这样故事中的女主角。
“好学生是吗？作业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对啊，给我们也辅导辅导吧？”
她的书包被他们不由分说地抢去。
“哗——”
书包里的书本笔盒洒了一地。
作业本掉进水洼里，被污水沾湿，墨迹瞬间糊成一团漆黑。
“啪”一巴掌扇过。
虞纾的脸偏向一侧，黑框眼镜掉在地上，又被人踩在脚下。
他们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墙上。
“你说你天天来学校干什么呢？污染空气吗？”
“哈哈哈，好臭啊，比厕所里的大便还臭！”
“喂，周妍，你，你去扇她，我手都打疼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瑟缩的身影，慢慢靠近虞纾。
“快点啊周妍！你是不是也想和她一样。”
“告诉你，你也没比她好多少，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天天和这个贱人走在一起。”
“啪”轻轻一声巴掌响起。
他们犹不满意。
“你这拍蚊子呢？”
“来，老子教你怎么教训人。”
又一阵拳脚。
挣扎，笑声。
虞纾神情麻木，面无表情。
她瞳仁漆黑，睫毛垂下纤毫翳影，像一只黑鸟落下羽翎。
她努力仰头，以一个引颈就戮的绝望姿态想飞出这暗渊深潭。
眼前视线所及却只有头顶这方狭小的无明夜空，悬着苍白的残月。
一瓶矿泉水兜头浇下，淋了她满脸满身。
“我好心帮你洗头，你可要谢谢我，哈哈哈。”
巷子口有人经过，几人像是没发现，也可能发现了但不在意，仍在继续。
虞纾闭眼，面无血色。
来人一身白T运动裤，是隔壁私校的校服。
男生身材高大削瘦，目不斜视地从刺耳笑骂中穿过。
即将路过虞纾时，她忽然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男生顺着她的手，视线上移到她脏得看不清五官的脸。
“喂，隔壁学校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管的别管。”有人出言警告。
男生眉头轻蹙，拂开她脏污的手。
甚至嫌恶地看了一眼被蹭脏的白T恤。
暗淡灯光下少年远去的背影看起来白璧无瑕，纤尘不染。
“啧啧啧，你说你贱不贱啊，都成了这样了还不忘勾引男人？”
夏衫轻薄，虞纾的上衣被淋透，印出里面浅粉色的内衣形状。
“贱人！就你会勾引人是吧？”
“真是个婊/子！所以才长这么大的胸！”
剪刀凑近，黑暗中闪着寒光。剪开她的衣服，扯烂撕碎。
“让你下贱，让你勾引人！”
“真该把你这副烂样发给全班都看看！”
闪光灯刺眼。他们板过她的脸正对镜头。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
两名制服警察跑进暗巷，几个少年少女瞬间作鸟兽散。
她被推搡着扔在肮脏的地面，破碎脏污混成一团。
虞纾睁着空洞的双眼，捡起地上破碎的初中课本和散落的文具，又捡回水洼中的练习册，擦干污渍，收进书包。
……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
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太阳底下其实并没有什么新鲜事。
虞纾抬腿踢了一脚巷口堆放的杂物，发出一些声响。
正在作恶的几个女生齐齐回头。
“我已经报警了。”虞纾扬了扬手机。
“操！要你多管闲事。”
“算了算了，这臭女人搞不好真喊人来了。”
几人骂骂咧咧地一哄而散，临走时故意踩过破败的课本，留下脏污的脚印。
虞纾悄悄放下背在身后的手，方才握在手里的废旧拖把闷响一声掉在地上。
杂物脏乱，电线缠结，路灯光线昏沉，一群蝇虫在光照下围绕，黑影上下乱飞。
虞纾蹲在路坎边抽烟，看女孩默默捡起四散的纸笔书页。
“谢谢。”女孩蹲在虞纾旁边，低声说。
虞纾打开一次性餐盒，取出一串烤牛肉递过去，“饿不饿？吃么？”
女孩有点怯懦，“谢谢，我，我不饿。”
虞纾倒是没所谓，掐灭烟头扔在地上，就着她没接的烤串咬了一口。
“再有下次就真报警。”
女孩讷讷道：“警察管不了这么多。”
“可你看，警察刚才吓住了他们。”
虞纾又拿出一串棒豆，朝她递了递，“真不试试？街口那家的，我经常买，味道不错。”
女孩迟疑片刻，怯怯接过。
“真的谢谢你帮了我。”
“不用，曾经也有人帮过我。”
“是警察吗？”
“是。后来又有其他人。”
顿了顿，虞纾轻笑一声，脸色多了点温度，“她也请我吃了烤串。”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嗯，她是我好朋友。”
“真好。”
虞纾和女孩蹲在路边吃完整盒烤串，挥手跟她道别。
——
虞纾进家把背包甩在鞋柜上，也没开灯，任自己躺倒，陷进沙发里。
刚发了会呆，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短信提示。
【您的尾号XXXX的银行卡扣款失败，本月人民币账单尚未还清……】
屏幕亮起，消息预览直白又显眼。
每个月的房贷还款日又到了。
当初虞眉琪意外去世，虞纾料理完她的后事。
母亲不在，她不想跟孟才郊再有什么牵扯，只要了虞眉琪名下一套原先母女俩的旧屋，其他什么都没要。
孟才郊却反而像是过意不去似的，大度地给了她100万现金做补偿。
玉春市寸土寸金，一年前虞纾卖了南蓉市的老房，加上100万和几年积蓄才买下现在住的这套二手小两居。
即使这样也不够全款，只付了首期，剩下的一大半做的银行按揭贷款。
虞纾从此成为负资产房奴，后来装修又把剩余积蓄花得所剩无几。现在失业在家，最大的压力来自于每个月固定支出的房贷。
今天面试的另一家公司明显不如SCG，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职业发展都难有作为。
虞纾躺在沙发上不无遗憾地想，如果不是因为靳司祈，SCG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年轻的创业二代，实力雄厚的投资商，绝对自主的项目开发自由，这些条件叠加在一起，可遇不可求。
要因为当年事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机遇吗？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早放下了。或许已经有了女伴或者已经结婚也不是没可能。
他应该另有事业重心，即使共事平时工作应该不会经常见到。
即使见到无非就是被刺几句也不是不能忍受，毕竟当年更过分的话她也说过。
可他万一要是小心眼仍在记仇，想报复自己……
虞纾仰躺着交叉双臂垫在头下，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许久，轻叹一口气。
他若真想报复自己，她毫无办法，根本避无可避。
谁让当年自己把他得罪了个彻底。
虞纾一晚上头脑风暴，利弊得失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逐条比对，最后仍是一团乱麻。
世人慌慌张张只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没头绪，只能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