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对视
漫天黄土随风飘扬，饿殍遍地，却不见个完整的，路上的树木、草根都被挖出来吃了个一干二净。
沈如是看见这样的景象，想要往前继续走下去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他不知道继续走下去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辜负跟着他走的这群人的信任。
“沈家大郎，还有多久能到历城？”队伍里年迈的族老有些上气没着下气询问。
他早就该死了，这样能为村里的其他人省下一袋口粮便能多让他们多坚持几天走到历城，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沈如是并不知道，他全凭记忆在往前走，实际上对不对，有多久都没把握，只是不往前走还能怎么办呢？留下来是完全没有了活路，往前走起码还有机会。
但看着眼前这群希冀的眼神，沈如是决定骗骗他们，特别是族老，他已经多次拒绝吃东西了，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活活饿死，草根、树皮拉嗓子眼得很，除了年轻人能勉强吃的下去，老人孩子只能吃的精细点，精细的粮食不多，和上雨水熬煮上一大锅也能喝个水饱，更多却是没有了。
他们能坚持走到这里全凭借着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散了，后面的路想都不用想着走到，于是他便学着望梅止渴的故事，对着看他的一群人大声说道：“最快三天，最慢五天，我们就能到历城，大家坚持一下。”
本来都快泄气躺平的众人觉得自己又能行了，不怕困难，就怕没有希望，有希望咬咬牙，哪怕是咬出血也能坚持。
他们目光空洞地跟在沈如是后面麻木地走着，说实话，队伍里面不是没有聪明人，也不是谁都信任沈如是，只是不相信沈如是，然后呢？他们能怎么办呢？
只能祈祷沈如是说的就是真的，真的能带领他们活下去。
日头渐毒，沈如是带着村民找了个稍微阴凉点的地盘坐着，几个人熟练地开始起锅、生火、烧水，煮着今天的午饭，也是今天唯一的一顿饭。
看着不多的米粒洒进煮开的沸水里，沈如是忍不住活动了一下喉咙，对吃的渴望涌上了他的心头。
其他人更是吞咽了好几口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一刻也舍不得眨眼，直到这米随着水煮爆开，时不时翻滚上水面，这才有了点动作。
他们掏出破碗，伸手往前递出去，沈如是拿起勺子挨个打了碗粥，说是粥，就是清汤寡水，只有小孩老人的碗里还能见到点米粒。
“如是哥，你今天煮粥的手艺大有长进啊，这粥里居然还有肉味儿？”沈如是的侄子兴奋地大喊。
“你怕是饿昏了头吧，粥还能有肉味。”沈如是的哥哥没觉得孩子说是真的，这一点荤油都没放，哪能有肉味？
但他细细品尝了一会，确尝到了一丝肉味，特别是他鼻子能够很清晰的闻到肉的香味，香味越来越浓，勾的他魂不守舍。
“这真的好像有股肉味。”沈如是的哥哥发现了不对劲，不过这味道好像不来自于粥，嘴里没那个味道，像是空气中弥漫着。
沈如是也闻见了肉味，不像是家常的做法，像是混合了各种香料才能做出来的味道，香的他忍不住口舌生津，他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跟着一路往前走着，走了大概五十步，便与颜橙橙对视了一眼。
颜橙橙喝下红烧牛肉面最后一口汤，看着来人叹了一口气。
她能出现在这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
繁华都市中高楼林立，不少打工人深居其中，他们坐在不足两个平方的工位挥洒着自己的汗水以此来换取微薄的报酬。
生活的压力将他们压的喘不过来气，一边抱怨一边又继续着每天被压榨的日常，期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翻身，不必在这里煎熬。
一个月前，颜橙橙正在坐在这里面的小工位上赶着方案，经理直奔她而来将她做的方案直接甩到她的身上大吼：“你做的是什么稀烂玩意，还敢交上来？”
“能干干，不能干滚！”
听见经理怒骂的颜橙橙默默收拾散落的方案低着头一言不发，实际上眼睛里充满不服。
当初就是经理让她按照他的想法做的方案，将她用心写好的方案改的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最开始的版本，结果客户一来，直接将经理喷的狗血淋头，这一坨狗屎玩意是怎么能拿出来糊弄他的。
现在经理没觉得是他的问题，反而觉得是她做的差，这怎么能让她服气？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实际上公司里面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就是最底层的一个，什么话语权都没有，做出来的方案没有上级领导一层层确定哪能拿给客户看，但她没出声说这件事。
以她和经理共事快六个月以来的经历来看，这个经理刚愎自用，完全听不得一点反驳，你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同他认认真真地说道理，他便会一点道理不听，一点道理不讲，全凭权利压人，让你不得不屈服在他那一丁点的权利之下。
“你说说，自你毕业以来，公司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力，结果你现在没做出来一点成绩，你接下来的转正考核可能很难通过了。”经理最后威胁了一句颜橙橙，让她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还没转正呢。
公司就是靠这拿捏住了她，就像是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能够傻愣愣地当个任劳任怨的牛马。
颜橙橙忍不住将手握紧压抑着怒气，任凭指甲将手掌腹部压出一道道印子。
经理没得到颜橙橙的回复也不怎么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借此机会开掉颜橙橙，这样才好再招一批实习生进来剥削。
颜橙橙听出来了经理的弦外之音，或者说是目的所在，没有呛起来，而是等经理离开之后，默默拿着那份方案去到了楼梯间委屈极了，最后忍不住哭出了声。
楼梯间有个大垃圾桶，散发着浓烈的臭气，平常没人来，哪怕是抽烟的人也觉得味大嫌弃得要死，颜橙橙特地挑了这个地就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
刚刚她只是不想在盛气凌人的经理面前服软，她可以沉默，却不能反驳，更不想当着经理的面表现得她的脆弱，她应该打不垮，压不倒，只是无人的时候还是对自己的现状不满，对经理的职责感到委屈难过。
她回想起自己之前听说的传闻，不禁对自己之前的决定有些后悔。
大学毕业之后她投了很多家简历，校招、社招跑了个遍，面试了很多家公司，也有很多家公司什么反馈都没给，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没了回应。
这跟她所在的城市有关，江城是一个大学多如狗，大学生遍地走，每到招聘季企业招大学生更是跟韭菜一样，每年都能收割一大批。
她现在所在的公司一年逛两次校招，每年都有新韭菜，而她显然也是韭菜中的一员。
其实当时她手里有两个offer，一个是这家，一个是B公司。
B公司给的薪资比较高，试用期短，福利待遇也比较好，唯独单休这件事让她迟疑了，刚从大学出来的她习惯了双休，一想到单休，上六天班才能休一天便觉得眼前一黑。
这家公司给的薪资不高，福利待遇一般，试用期也很长，唯一的优势便是双休。
在她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找一个双休的工作，薪资是低一些但是工作会轻松一点，起码周末跟朋友出去玩时间更充裕，起码不用请假。
结果进了这家公司才发现当初的面试简直就是诈骗，说是双休，却要求她周末自愿加班，甚至每天下班前半个小时还会布置工作要求当天交过来，她当时还觉得能学到东西，主管对她还可以就忍了下来。
直到她因为工作调动接触到这个空降的经理之后，她简直快要被他逼疯了。
这个经理脑子空空如也就算了，还喜欢不懂装懂瞎指挥，天天让她做这个做那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讲话也特别难听，每次情绪不稳定就对她一阵怒吼，痛骂她一顿让她滚。
她能忍受自己工作上的失误被说，但她不能忍受明明能做好的事情因为经理的插手最后没通过，还要被痛斥的委屈。
她每个月就拿三千块钱的工资，一交完房租，去掉通勤和餐费之后，根本就留不下多少钱，明明上着班却跟没上班没有区别，精神还饱受折磨。
她能忍到现在真乃神人，可不忍能怎么办呢？市场大环境不好，离开了这家公司就真的能找到好的公司？颜橙橙有些悲观。
毕竟同学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也有留在江城打工的，平时聊天说起来都是各有各的糟心事，她想到此处还是决定忍下去。
等她哭够了之后，收拾好心情还得继续改方案应对生气的客户，毕竟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吗？
她回去的时候碰到了正好出来的经理，经理正准备说些什么，应当不是什么好话，颜橙橙眼睛一瞪，看的经理心里一虚让开了路。
沈如是看见这样的景象，想要往前继续走下去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他不知道继续走下去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辜负跟着他走的这群人的信任。
“沈家大郎，还有多久能到历城？”队伍里年迈的族老有些上气没着下气询问。
他早就该死了，这样能为村里的其他人省下一袋口粮便能多让他们多坚持几天走到历城，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沈如是并不知道，他全凭记忆在往前走，实际上对不对，有多久都没把握，只是不往前走还能怎么办呢？留下来是完全没有了活路，往前走起码还有机会。
但看着眼前这群希冀的眼神，沈如是决定骗骗他们，特别是族老，他已经多次拒绝吃东西了，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活活饿死，草根、树皮拉嗓子眼得很，除了年轻人能勉强吃的下去，老人孩子只能吃的精细点，精细的粮食不多，和上雨水熬煮上一大锅也能喝个水饱，更多却是没有了。
他们能坚持走到这里全凭借着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散了，后面的路想都不用想着走到，于是他便学着望梅止渴的故事，对着看他的一群人大声说道：“最快三天，最慢五天，我们就能到历城，大家坚持一下。”
本来都快泄气躺平的众人觉得自己又能行了，不怕困难，就怕没有希望，有希望咬咬牙，哪怕是咬出血也能坚持。
他们目光空洞地跟在沈如是后面麻木地走着，说实话，队伍里面不是没有聪明人，也不是谁都信任沈如是，只是不相信沈如是，然后呢？他们能怎么办呢？
只能祈祷沈如是说的就是真的，真的能带领他们活下去。
日头渐毒，沈如是带着村民找了个稍微阴凉点的地盘坐着，几个人熟练地开始起锅、生火、烧水，煮着今天的午饭，也是今天唯一的一顿饭。
看着不多的米粒洒进煮开的沸水里，沈如是忍不住活动了一下喉咙，对吃的渴望涌上了他的心头。
其他人更是吞咽了好几口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一刻也舍不得眨眼，直到这米随着水煮爆开，时不时翻滚上水面，这才有了点动作。
他们掏出破碗，伸手往前递出去，沈如是拿起勺子挨个打了碗粥，说是粥，就是清汤寡水，只有小孩老人的碗里还能见到点米粒。
“如是哥，你今天煮粥的手艺大有长进啊，这粥里居然还有肉味儿？”沈如是的侄子兴奋地大喊。
“你怕是饿昏了头吧，粥还能有肉味。”沈如是的哥哥没觉得孩子说是真的，这一点荤油都没放，哪能有肉味？
但他细细品尝了一会，确尝到了一丝肉味，特别是他鼻子能够很清晰的闻到肉的香味，香味越来越浓，勾的他魂不守舍。
“这真的好像有股肉味。”沈如是的哥哥发现了不对劲，不过这味道好像不来自于粥，嘴里没那个味道，像是空气中弥漫着。
沈如是也闻见了肉味，不像是家常的做法，像是混合了各种香料才能做出来的味道，香的他忍不住口舌生津，他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跟着一路往前走着，走了大概五十步，便与颜橙橙对视了一眼。
颜橙橙喝下红烧牛肉面最后一口汤，看着来人叹了一口气。
她能出现在这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
繁华都市中高楼林立，不少打工人深居其中，他们坐在不足两个平方的工位挥洒着自己的汗水以此来换取微薄的报酬。
生活的压力将他们压的喘不过来气，一边抱怨一边又继续着每天被压榨的日常，期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翻身，不必在这里煎熬。
一个月前，颜橙橙正在坐在这里面的小工位上赶着方案，经理直奔她而来将她做的方案直接甩到她的身上大吼：“你做的是什么稀烂玩意，还敢交上来？”
“能干干，不能干滚！”
听见经理怒骂的颜橙橙默默收拾散落的方案低着头一言不发，实际上眼睛里充满不服。
当初就是经理让她按照他的想法做的方案，将她用心写好的方案改的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最开始的版本，结果客户一来，直接将经理喷的狗血淋头，这一坨狗屎玩意是怎么能拿出来糊弄他的。
现在经理没觉得是他的问题，反而觉得是她做的差，这怎么能让她服气？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实际上公司里面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就是最底层的一个，什么话语权都没有，做出来的方案没有上级领导一层层确定哪能拿给客户看，但她没出声说这件事。
以她和经理共事快六个月以来的经历来看，这个经理刚愎自用，完全听不得一点反驳，你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同他认认真真地说道理，他便会一点道理不听，一点道理不讲，全凭权利压人，让你不得不屈服在他那一丁点的权利之下。
“你说说，自你毕业以来，公司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力，结果你现在没做出来一点成绩，你接下来的转正考核可能很难通过了。”经理最后威胁了一句颜橙橙，让她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还没转正呢。
公司就是靠这拿捏住了她，就像是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能够傻愣愣地当个任劳任怨的牛马。
颜橙橙忍不住将手握紧压抑着怒气，任凭指甲将手掌腹部压出一道道印子。
经理没得到颜橙橙的回复也不怎么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借此机会开掉颜橙橙，这样才好再招一批实习生进来剥削。
颜橙橙听出来了经理的弦外之音，或者说是目的所在，没有呛起来，而是等经理离开之后，默默拿着那份方案去到了楼梯间委屈极了，最后忍不住哭出了声。
楼梯间有个大垃圾桶，散发着浓烈的臭气，平常没人来，哪怕是抽烟的人也觉得味大嫌弃得要死，颜橙橙特地挑了这个地就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
刚刚她只是不想在盛气凌人的经理面前服软，她可以沉默，却不能反驳，更不想当着经理的面表现得她的脆弱，她应该打不垮，压不倒，只是无人的时候还是对自己的现状不满，对经理的职责感到委屈难过。
她回想起自己之前听说的传闻，不禁对自己之前的决定有些后悔。
大学毕业之后她投了很多家简历，校招、社招跑了个遍，面试了很多家公司，也有很多家公司什么反馈都没给，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没了回应。
这跟她所在的城市有关，江城是一个大学多如狗，大学生遍地走，每到招聘季企业招大学生更是跟韭菜一样，每年都能收割一大批。
她现在所在的公司一年逛两次校招，每年都有新韭菜，而她显然也是韭菜中的一员。
其实当时她手里有两个offer，一个是这家，一个是B公司。
B公司给的薪资比较高，试用期短，福利待遇也比较好，唯独单休这件事让她迟疑了，刚从大学出来的她习惯了双休，一想到单休，上六天班才能休一天便觉得眼前一黑。
这家公司给的薪资不高，福利待遇一般，试用期也很长，唯一的优势便是双休。
在她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找一个双休的工作，薪资是低一些但是工作会轻松一点，起码周末跟朋友出去玩时间更充裕，起码不用请假。
结果进了这家公司才发现当初的面试简直就是诈骗，说是双休，却要求她周末自愿加班，甚至每天下班前半个小时还会布置工作要求当天交过来，她当时还觉得能学到东西，主管对她还可以就忍了下来。
直到她因为工作调动接触到这个空降的经理之后，她简直快要被他逼疯了。
这个经理脑子空空如也就算了，还喜欢不懂装懂瞎指挥，天天让她做这个做那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讲话也特别难听，每次情绪不稳定就对她一阵怒吼，痛骂她一顿让她滚。
她能忍受自己工作上的失误被说，但她不能忍受明明能做好的事情因为经理的插手最后没通过，还要被痛斥的委屈。
她每个月就拿三千块钱的工资，一交完房租，去掉通勤和餐费之后，根本就留不下多少钱，明明上着班却跟没上班没有区别，精神还饱受折磨。
她能忍到现在真乃神人，可不忍能怎么办呢？市场大环境不好，离开了这家公司就真的能找到好的公司？颜橙橙有些悲观。
毕竟同学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也有留在江城打工的，平时聊天说起来都是各有各的糟心事，她想到此处还是决定忍下去。
等她哭够了之后，收拾好心情还得继续改方案应对生气的客户，毕竟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吗？
她回去的时候碰到了正好出来的经理，经理正准备说些什么，应当不是什么好话，颜橙橙眼睛一瞪，看的经理心里一虚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