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你没有马匹,和姜文焕同乘。崇应彪,你去把苏妲己送回营中。”殷郊又开始发号施令,难怪殷郊叫他载苏妲己,可能也是不满他说要把苏妲己献给他父亲吧。

    “那我怎么办?”我急忙问。

    “我带你,来,上马!”殷郊一边说一边把马牵过来,翻身跨了上去。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我一时不知所措。

    “怎么上啊?”我硬着头皮问出来,虽然以前体验过骑马,那也只是有教练牵着,顶多算遛马,马也很温顺,个头不太大,搭个台子我是能上去的,但是眼前这匹,我不知如何上脚,身高不够,爬不上去啊。

    “你不会?”殷郊低头看着我,周围几人都上马了,只有我还在地上。

    “真笨。”不出意料,只有崇应彪能说出这话。

    “不会骑马怎么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的啊。”我气不过。他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晕倒的苏妲己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我拉你。”殷郊弯腰向我伸出手,看着眼前满是尘土的手,上面的伤口处还在流血,我再一抬头,看见他右脸有几道鞭痕,伤处血液已经凝固,心中生起一丝不忍。

    “你的手受伤了。”我打开身上的背包,还好哥哥给我准备了急救包,里面有小瓶碘伏、一包棉签、一袋纱布、一卷胶带,还有个小针线包,这下算派上用场了。

    “这是什么?”殷郊问道,其他几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们那里受了外伤都是这样处理的,防止伤口继续恶化。”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棉签沾上碘伏轻轻涂抹他的伤口,怕他吃痛,我习惯性轻轻吹着他的伤口,他的手微微一抖,可能是疼的吧。我用纱布缠上,撕了一点胶带固定住。我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眸子,不得不说,他的眼睛很好看,皎然如明月。

    “你的脸上…”我用手指了指他受伤的右脸,在想还要不要上点碘伏。

    “嗯?”他一怔,躲开了我的眼神,“不用了,小伤而已,你赶紧上马。”说罢朝我伸出了没受伤的另一只手,虽然我觉得就算他伸手拉我我也上不去,但还是伸出双手抓住了他,殷郊力气很大,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拽了起来,我赶紧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身后。手掌皮肤的触碰,我感觉到了他粗糙的老茧,一看就是长久训练所致,这双手竟然让我莫名觉得很安心。

    他双腿夹了夹马肚子,马儿便小跑起来,突如其来的颠簸让我不得不紧紧抱住前面的殷郊,好怕把我甩下去。旁边的姜文焕和鄂顺也随即跟上。“你慢点行吗?”我有些无奈,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他身子一直,脊背一挺,拉了拉缰绳,马儿竟真的慢了下来。

    一路无言,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先开口道:“殷郊?你们出兵攻打冀州是因为苏护扬言永不朝商吗?”我记得《封神演义》里是这样的,小说中记载的苏护战败后不得已向殷寿献女,队伍行至驿馆,苏妲己被狐狸精附体的,虽然与我眼前经历的不一样,结果却差不多。

    “是的,苏护不行君臣之礼,举冀州而反,祖父自然要派兵镇压。”他回答着,想来他口中的祖父就是商王帝乙了。

    我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姬发、姜文焕和鄂顺他们,第二个问题又冒了出来:“姬发姜文焕他们四个不是四大伯侯的儿子吗?怎么不在家族所属封地,却和你父亲一起攻打冀州?”殷郊还没有回答我,旁边的姬发却开口了:“我们都是殷商质子,东西南北合八百诸侯各遣其子入供大商,是为质子,诸侯敢有谋反者,先杀其质子,然后族灭之。”我看得出他此时的神情黯淡了下去。是啊,这就是质子,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无依无靠,随时还会有性命之忧,谁又能坦然地接受这样的命运呢?

    “姬发,别说这些丧气话,我父亲对你们像亲生儿子一样,训练我们,教导我们,希望我们成为殷商的勇士,父亲这次带领我们得胜还朝,一定会被祖父重视的,我们一定也可以成为他那样的英雄。”殷郊看了一眼姬发,鼓励着他。

    “是啊,我也想成为二王子那样的英雄。”姬发的双眼重新有了光亮,他望向远方,眼神坚定地说。

    “英雄?被重视?难道二王子以前不被重视?”我有些疑惑。

    “祖父很是喜欢大伯父殷启,他久居宫中,如今祖父年迈,大伯父便参与主持朝会,我父亲则是被派去四处征战,父亲十分英勇,几乎从无败绩,从小我们都很崇拜他,这是我们第一次能跟他一起上战场,还打了大胜仗……”一边说他一边看了看两侧的其他三人,我虽看不见殷郊的表情,但能听见他们的笑声,那样爽朗、纯粹。他们现在只是一群心怀梦想的少年啊。

    “本来我以为敌人用火线防守我们无论如何也难以攻破,主帅却能想到蒙住马眼,强行突围……”他们开始回忆本次战役中殷寿的英明决断。

    哪个男子不想成为英雄为人敬仰呢?殷寿做了这么多努力,拼命战斗,九死一生,也只是想要获得父亲的认可,得到父亲的关注吧。原来殷寿也有自己的苦衷和不易,我不禁为殷寿的遭遇感到不公,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就像眼前的这几个少年,也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实现自我价值,获得众人认可……我垂头一路无话,不知不觉就随他们回到了商营。

    “你们可真慢,人走不动,马儿也跑不动了吗?”崇应彪走过来说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苏妲己呢?”殷郊口中询问着,随即下马。

    “用铁链锁上了,和苏护的人头一起都在主帅帐内,主帅说叛臣之女,明日要杀了祭旗,好好一个女人,倒是可惜了。”崇应彪回答,却抬头看了看我。我心想,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叛臣之女。殷郊下马后,我也跟着跳了下去,“哟!下马倒是利索,不害怕了?”崇应彪挑眉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说。殷郊他们四人不禁笑了起来,说罢我自己也觉得有趣,不禁低头浅笑。

    “哼,你再硬气又怎样,你的命是主帅说了算,主帅让你去他的营帐一趟,请吧!”崇应彪说着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自知逃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我……会死吗?”我低声叹息道。

    “不会的,主帅明辨是非,许是寻常问话,我们在外面等你,若真有什么,我一定会向主帅求情的。”姬发向我投来坚定的目光,我的心里有了点底气,又听殷郊说道:“我也会向父亲求情,一定保你一命,还有,谢谢你为我包扎。”他晃了晃受伤的那只手,我微微一笑,只觉眼前的少年们那样纯良和真诚。

    我深吸一口气,踏入了帅帐。

    黄昏,帅帐之中,我站在门口帷幔处,不敢挪步。

    “上前来。”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容拒绝,我小心翼翼地前进几步,未敢抬头。“你,想要活路?”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的。”我小声应了一句。

    “想要活很简单,征役辛苦,那些小子们也很久没有尝过些许趣味了,你并非叛臣之女,不如拿你犒赏三军,如何?哈哈哈哈哈……”他的声音幽幽地从帐中深处传来。

    我十分害怕,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真打算这么做,立即说道:“请将军开恩,饶过小女。”我虽低着头,双眼却小心地环视四周,我看到左边的案几上搁着一个圆盘,盛满了盐,只为保证其中安放的苏护首级不至腐烂,随风飘荡的白色幔帐后映出一个身影,幔帐被轻轻吹起,我隐约可以看到那是苏妲己,正趴在地上,好奇地望向这边,她看着我。

    我赶紧移开目光,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他许我活下来。用我犒赏三军,他是真能做出来的。我不想成为俘虏、不想成为女奴,简直不敢想象那样之后会遭遇怎样的凌辱践踏。在这个奴隶时代,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拥有权力才能拥有一切,王室、贵族、平民,都会比奴隶活得有尊严,想想方才苏妲己颈上的厚重铁链,一个叛臣之女,她的命运又会怎样呢?不过我好像忘了,此时她大抵已被狐狸精附身,我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凭什么?”殷寿的声音将我拉出了头脑风暴。

    “就凭……我和将军是一样心思的人。”我抬头直视着面前的强者,“将军有能力,并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将军的威名已使四海之内无不臣服,殷商王朝在将军的征伐下正如日中天,将军是大商的英雄,也是大商的骄傲,我敬仰将军、佩服将军,同时也为将军感到不值。大王垂垂老矣,不问朝政,大殿下只知沉迷酒色,不胜其任。即便如此,大王却依旧宠爱于他,将军如何看待此事,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物不平则鸣。”说完这些,我正视他,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物不平则鸣?有意思。你,也有意思。”他没有看我,嘴上说着,卸下了身上穿的征战多日的盔甲,胸口伤处的鲜血汩汩流出,手上的伤口也被他一系列的动作牵动崩开,一下就染红了绑着的白色绷带,眼前的情状让我感到一丝悲哀,他本贵为王子,却亲自披甲上阵,身先士卒,他受的这些伤,他的父兄会知道吗?他的父兄会心疼吗?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活路?”他突然开口问道,这让我一愣,这事儿有门儿?

    “我只想有尊严体面地活着,看到将军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我知道最后一定是殷寿继位,但却不能说得太过直白,接下来就看他怎么想了。

    “至高无上,你可知方才的话就足以让你枭首示众?”他在试探我吗?我不信他对那个位置毫不动心,谁不想要万人之上的权力?

    “小女子一人死不足惜,但有能力者无人问津,备受宠爱者能力不足,为何不取而代之?”我接着说。

    “虽说只有死人的嘴是最牢靠的,但是你的话让我很开心,你的所求我答应了。”他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强大的气场让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过我心里却有些发虚,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会不会看上我了啊?

    “殷郊,进来。”他越过我对着外面大声喊。

    “父亲,有何事?”殷郊掀起帐幔径直走了进来。

    “此女交给你了,护好她,回朝歌后再做定论。”殷寿转身回到自己的帅座之上。还好还好,没看上我,也对,就我这模样可比妲己差远了。

    “是,父亲。”殷郊虽有些疑惑不解,但想到她活下来了,内心难免一丝轻松。我与殷郊恭敬地退出帅帐。

    “父亲问你什么了?”殷郊看着我问道,我心想方才的对话可不能让他知道,只好遮掩道:“没什么,无非就是确认我没有危害性,饶过我一命而已。你父亲是个大英雄,不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的。”

    殷郊点点头,“走吧,篝火晚宴快开始了,”他对我说,在前面为我引路。

    我心中回忆起刚才苏妲己的笑容,很天真、很甜。也许这里的狐狸精不一定是邪恶的吧,我记得从前参加过的一个文学讲座里提到过,狐狸的邪恶化是从隋唐开始的,后世愈演愈烈,常把狐狸精和红颜祸水什么的联系在一起,明朝创作的神怪小说更是如此。在不少早期文学作品中都可以考证,先秦时期的狐狸精多是以祥瑞报恩的形象出现,就连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创作的狐妖形象也是敢爱敢恨、突破礼教的,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王朝覆灭的罪名加在女人和妖精身上,美丽无罪,如果不是男人自己心术不正,谁又能左右其想法呢!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一念生则万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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