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跑得太快,我一路紧追也没赶上他。“殷郊,你站住,不要去,我求你了……”我不住地在后面喊着。来到鹿台前,我本想着门口戍守的侍卫能因为殷郊持剑的缘故而不放行,没想到他们竟然下跪行礼,就这样让殷郊进去了。我跟着冲了过去,他们见我是宫中女官,腰间又有令符,因此也没有阻拦我。我来到摘星阁一楼时,已不见殷郊的身影,他已经上去了?我赶紧爬上楼梯。

    当我来到殷寿寝殿这一层时,好像听见了屋中的打斗声,我躲在柱子后面向里面看去,看见殷郊和妲己正在殿中打斗,还好殷寿不在。我正欲进去阻止,一回头竟看到殷寿带着几个宫女正要回寝殿,我想都没想就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大声喊:“参见大王。”希望我喊声能提醒殷郊快点收敛,要是殷寿看到殷郊又提剑上摘星阁,怎么都圆不过去。

    殷寿因为我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意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抬头看了一眼殷寿,他正看着我,目光如利刃一样想要刺穿我,我心虚不已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缓缓低下头,接着声音略大地回禀他:“回大王,海玥是……是,是想要问明大王,王后丧仪之事如何办理?”

    “此事还需要问本王?大监没教过你?”殷寿的声音冷冷的,不知道会不会相信我。

    “大监传授的适用于通常行事,但王后之死还要看大王如何看待,海玥要根据大王的指示去办事,不敢擅作主张。”我恭敬地说,心想着,殷郊你倒是快跑啊。

    “你不敢?你若是不敢,为何深夜会在此处?”殷寿盛气凌人地发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殷郊啊殷郊,你到底逃出去没有啊!

    “大王明鉴,只是事出突然,许多东西均要准备妥当,海玥不敢怠慢,这才斗胆深夜打扰大王,大王为朝政殚精竭虑,这么晚还不曾休息,才使海玥得以面见,请大王饶恕海玥唐突之罪。”我扯谎扯得真心累啊,不过转念一想,我都拖延了这么久,他应该溜出去了吧。

    殷寿没有理我,向前走着欲回寝殿。我匍匐在地上,跟着挪动膝盖,想要看看殷郊到底走了没,反正殷寿还没回应我,我也有话可回。这时只见妲己惊慌地从殿中跑了出来,躲在殷寿身后。我直觉不妙,果然殷郊的鬼侯剑从妲己脱落的衣袍中刺了出来,直直的刺进了殷寿的胸膛。

    殷郊见状大惊,赶紧拔出了剑,委屈地喊道:“父王。”

    鲜血从殷寿胸前的伤口中汩汩流出,他震怒道:“孽子,你果然是要弑父。”果然?原来殷寿早有疑心,现在殷郊更坐实弑父的罪名。

    殷郊恶狠狠地指着苏妲己,辩解道:“父王,她不是人,是狐妖。”说罢又举剑砍去,殷寿挡在苏妲己身前,抓住殷郊持剑的手,一巴掌甩在了殷郊脸上,殷郊倒在地上一脸无辜和心痛。殷寿大喊;“来人。”我在栏杆边向下望去,侍卫们都已纷纷赶来,有个身影好熟悉,是姬发?

    我见眼前此情形,实在无法为殷郊开脱,贸然开口只怕自身难保,到时候想要救他更是艰难。我跪在廊下侧头瞥见妲己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正躲在殷寿的身后看着殷郊,她真的是故意设计的,他就是要逼殷郊这么做,深夜提剑闯入王的寝殿,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了自己的父王,他百口莫辩。我对殷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跑。殷郊不忿地看着苏妲己,还是转身离去,撞破里屋的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趁此刻一片混乱,侍卫们正往上赶来,我赶紧向殷寿告退:“大王,今夜骤然生此变故,请大王息怒,养好身子,海玥先行告退。”

    “滚!”殷寿愤怒地低吼着,“你最好老实点。”

    我慌忙离去,下楼的时候心惊胆战,只见侍卫们匆匆上来。我来到摘星阁一楼碰到了侍卫队伍最末的姬发,我躲在屏风后面,悄悄喊他:“姬发,”他回头看见了我,立即过来,“快救殷郊,此地我不能多待,以免大王疑心。”我对他说,随后为了避嫌速速离开了鹿台,回到了小院。

    一进小院我就关上了院门,今夜的事让我十分不安,非常挂心殷郊的状况,结果腿一软跌坐在门边,“小玥姐,你回来了,”惠然和如云看到了我的样子,有些担忧,“你怎么了?”二人扶起我,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担心殷郊……”随后我将摘星阁的事告诉她们,我知道殷寿肯定不会就此放过殷郊,回想西伯侯的卦象所示,殷寿会死于血亲之手,他当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他的权力欲和疑心,不会给别人一点点染指他王位的机会,哪怕是杀了自己的亲儿子,这还是人吗?逼死几位侯爷、无视发妻身亡、还要缉拿处置亲子,这简直是魔鬼行径。想到此处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知殷郊如何了,姬发把他救下来没有呢?

    “我出去一趟,”说罢我匆匆离开小院,来到质子营想找姬发,却看到辛甲从姬发的房中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件带血的衣物。“这是谁的衣服?姬发的?”辛甲点点头,我惊讶不已,才分开多久怎么受伤了?

    “他怎么了?”我问。

    “据说是殷郊为了逃跑,划伤了他。”辛甲无奈地笑笑。

    “那殷郊呢?”我赶紧问。

    “逃走了呀,我们赶到的时候,姬发已经受伤在地了。”

    “噢,原来如此,我进去看看他,你先去忙吧。”我对他说,辛甲便离开了。我敲了敲姬发的房门,“谁?”姬发警惕的声音传来。

    “是我。”我回答。

    “小玥?你快进来,来我这里你怎么还敲上门了?”姬发将我迎进屋里,只见姬发的中衣松散的披在身上,身前的系带没有系住,随风摆动着,白色布料下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

    “刚刚看到辛甲拿着你带血的衣物出去,这不是以为你没穿衣服吗?所以就……”说罢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四处望着。

    姬发脸一红,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没有穿好,赶紧将带子系了起来。“对了姬发,你伤在哪里了?要不要紧。”我转移了话题,缓解略微尴尬的氛围。

    “没事,伤在了左臂上,”他右手指了指左手的大臂,“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伤的?”姬发问道。

    “还用问么?肯定是你自己啊!”我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姬发接过水杯,惊讶地问:“你怎么……”随即声音立刻小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有什么难猜的,你肯定是为了掩护殷郊才用苦肉计的呗。”我回答他。

    “小玥,你真聪明啊。”姬发看着我笑道。

    “我聪明?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会以为你的苦肉计真有用吧,”我盯着姬发,“你觉得谁会相信殷郊为了逃走竟伤害了你,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我有些无奈。

    “此地什么?你说的什么意思啊?什么三百两?”姬发他疑惑地看着我,我拍了拍脑袋,哎呀我忘了,这个典故在商朝根本就还没流传呢!

    “没什么,就是说你这样做是多此一举,没人信的,你自己还白挨一刀。”我坐下来趴在桌上看着他。

    “是吗小玥?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姬发垂眸,有些失落。

    “殷郊去哪里了?安全吗?”我突然凑到姬发耳边小声问,姬发没想到我突然靠近,竟猛地打了个激灵,他这样子实在好笑。

    “你放心,”姬发起身来到门边,将门打开探出头去四处环视了一遍,才关上门,他的警惕性真挺高的,他走到我身边,俯身在我耳边说:“我让他去大司命那里暂避,大司命明辨是非又是殷郊叔祖,应该会庇护他的。”

    “姬发,还是你想的周到,”我看着他欣慰地说,“今夜你放走他的时候。还有谁在?”

    “我刚送走殷郊,用鬼侯剑划伤自己,崇应彪和姜文焕就追来了,崇应彪想要追入地道,姜文焕说里面太黑给他找火把,这样殷郊才有时间逃走,后来崇应彪进去自然是一无所获。”

    “如此甚好,我也能安心几天。”我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崇应彪对此未必会善罢甘休,还好姜文焕也是个聪明人,既给了殷郊时间,又让旁人说不出闲话,撇清了自己。想到他我也是一阵心酸,父亲死了,最好的朋友鄂顺也血溅当场,姑姑死了,表哥又被殷寿下令缉拿,姜文焕的心里也不好受。

    “今晚摘星阁的事你也在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郊怎么会再次闯入摘星阁?又怎么会刺伤大王?”姬发问我。

    “你也认为他是成心弑父?”我反问他,我不能接受他对自己好友的不信任。

    “我要知道真相。”姬发凝视着我。

    “真相就是,殷郊想要为王后报仇杀了苏妲己,但是苏妲己狐妖附体,殷郊哪里是她的对手,我想尽办法拖住大王也还是没用,殷郊想要刺杀苏妲己时,苏妲己躲在了大王身后,殷郊来不及反应收剑,这才伤了大王。”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姬发。

    “狐妖,真有狐妖?看来大王的确是被蒙蔽了。”姬发还是相信殷寿的。

    “你凭什么确认是大王被狐妖魅惑,而不是他利用了狐妖?”我看着姬发。

    “小玥,你在说什么啊?大王明明是……”姬发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还是相信你所谓的大王是个英雄?”我反问。

    “小玥,你别说了,事情没有搞清楚,岂能妄下定论?”姬发说。

    “行啊,你既然如此相信他,等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因他而死,我看你怎么办!”我有些生气,不欲与他多言,便离开了。

    出了姬发的屋子,我在路上走着,心想实在没有必要和姬发怄气,我只要知道殷郊是安全的就好,等过几日就借口去找大司命商量祭祀一事,这样就可以见到殷郊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很难过,母亲没了,父亲又猜忌于他,逼得他走投无路只能遁逃,堂堂一个大商太子竟沦落到如此境地,真是为他感到悲哀啊。

    “你又来了,莫不是来找我的?”怕什么来什么,最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崇应彪,现在营中众人聚在,你别妄想。”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一脸邪魅。

    “殷郊跑了,你就来找姬发?换靠山换得这么快?”他走进几步说着。

    我本能地向后撤两步,和他拉开距离,“崇应彪,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随你。”我不想和他争辩,想要绕过他离开。谁知刚经过他身边时,他竟伸出一把剑拦在我身前,吓了我一跳,以为他要怎么样呢,谁知他竟笑了起来,我仔细一看,这是殷郊的鬼侯剑。

    “鬼侯剑?怎么会在你这里?”我立刻问他。后来想到也许是殷郊离开时交给了姬发没有带走,这姬发也真是的,鬼侯剑也不给殷郊收好了,结果现在落入了崇应彪手里。

    “这鬼侯剑,终于归我了。”他拿着鬼侯剑仔细端详着。

    “你?你也配?”我不耻道。

    “性子太烈的女人呢,有趣是有趣,就是不听话这一点让人着实头疼啊。”他自言自语着,我没有兴趣听下去,趁他出神迅速绕开了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我快步走着,身后传来崇应彪的声音。我并未理会,只觉得这人纯属心理扭曲,开始幻想了?还是又要做什么事?来不及多想,我立刻跑回了小院。

    我躺在了我榻上,熟悉的味道使我很快进入了梦乡,却又发生了可怕的梦魇。我梦到了鄂顺那如沐春风的笑颜变成鲜血淋漓的面孔;梦到了贤良淑德的姜王后赴死前的坚毅从容;还梦到了殷郊本富贵无忧的人生变成了满目疮痍的悲痛和仇恨;还有姬发,挣扎在生父和养父之间的纠结与痛苦……最后竟梦到了我自己的死亡,眼前突然血红一片。我惊吓着坐起身,望向窗外,天已大亮,低头看看,身上的寝衣、枕头和床褥竟全部汗湿。方才的梦只觉惊惧不已,现在再回想起来,大脑却一片空白。我起身去旁边耳房中沐浴更衣后,人也清醒了不少。我上午在宫中安排了一些日常事务和王后丧仪相关的准备,想起温良恭俭、果敢死谏的姜王后竟然在死后被冠以不谨妇道、狂言无状的罪名,将她的死捏造为醒而知羞、投水自绝,我心中真是愤愤不平,殷寿让老百姓们看见相信的都是他给出来的,天谴本就蔓延,他还如此欺瞒百姓,大商会亡不是没有道理。

    姬发值守后换班休沐,我担心他不好好养伤,因此用过午膳后便去给他换药。

    “这么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姬发看着我给他包扎说。

    “什么麻不麻烦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别以为小伤就不用注意。”我说道,看到他脑袋上冒汗,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随手将手帕放在了桌上。

    “昨夜的事我想过了,你别生气,我们先弄清楚事情再说好吗?”姬发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会提起这事,想到此事我便有些不悦,对姬发说:“好了,别说了。快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我走了。”姬发看着我欲言又止,只得目送我出了房间。

    “海玥,”有人喊我,我回头一看,是孙子羽,北方阵崇应彪手下的人。

    “你有什么事吗?”虽然不愿意和崇应彪打交道,但是他手下的人对我倒也算客气。

    “是这样的,我和兄弟黄元济上午比剑,我不小心劲大了些,将他刺伤了,伤口有点深,流了好多血,他想快点好起来,能不能请你用上次给姚庶良治伤的方法帮帮黄元济啊?”

    “什么?他要求缝针?这很痛的,上次是没办法,黄元济他伤得这么重?”我不太理解还有人主动要求缝针的。

    “我们习武之人不怕痛,我先带你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吧,”他说着,我心想也是,先去看看再说,来到一间屋前,孙子羽刚要领着我进去,突然回头说:“哎呀,我忘记准备酒了,海玥你先进去看看他,我马上提一坛酒来。”说着他转身离去。

    “哎,那个……”我没反应过来他就拐过一道墙了,也罢,我先去看看他说的黄元济怎么样了吧。我进了屋门站在厅中,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异香,我不自觉使劲吸了吸,好奇怪地味道。

    “黄元济?你怎么样了?”我朝着床榻边走去,只见帐幔垂下,无人回应,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掀开一看,哪里有人,分明是戏弄我。我转身要往门外走,刚迈出两步,就觉得头晕晕乎乎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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