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例行的组会，南悠只有一个念头，该死的形式主义。
又到了九点，组会时间到。所有人会议室集合，手机上缴。
会议室的布置很简单，一张窄长的黑色实木办公桌，几把纯黑电脑椅，还有几颗发黄的绿植。
设计师一人一个位置坐着，面前是公司统一置办的电脑，被总台控制，放着公式化的ppt。实习小白们，只能搬个简易小凳子，坐在带教设计师后面。
南悠刚进公司没几天，自然坐不上椅子。她拿了把闲置在公司的折叠小椅，坐带她的带教设计师后面。她的设计师老师老刘是个典型的北方男人，身形魁梧，虽然有点矮，不过遮住她，不是什么大问题。
手机被收，南悠没了可娱乐的。她百无聊赖，只能在本上写写画画。仿牛皮质的褐色外包，内里是裁剪整齐的精美手工纸。是南悠妈妈送给南悠的大学礼物，四年没写几页，这半个月，黑色的印记布满了一页又一页。
北方九十点的太阳不逊色正午多少，毒的很。公司选址还在西户，日头最盛，纵使有空调，也照的人心发毛。所有人或多或少被热气照着，心烦意躁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南悠坐得折叠椅子低，她的视野也随之低下去。桌底下，每个人的蠢蠢欲动，都被她尽收眼底。
年轻的女人还在台上，讲得铿锵有力，动作大开大合。
南悠不时望向她，她的视线太低，只能看见女人熨烫平整的深蓝色西裤裤脚，擦得反光的浅口粗跟深蓝色皮鞋。
她是设计部门的总管，卢青曼。她真的很不一样，和这里的人，和这个行业。
搞设计的人，大多内敛，执行力差。南悠自来到这，见了她半个月，她每天精神饱满，着装得体。听老刘说，她才来了一年，现在已经混成了小头头。
设计中，环境设计的更甚，它的朝气早随房地产的落魄而消散。从事这行的人，也不例外，各个恹恹的，好似差口气。
南悠想得入神，其他人也都一脸呆滞，不知在想什么，各自个忙各自的事。
彭，玻璃门被猛地推开的刺耳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众人眼神聚焦，朝门口看去。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啤酒肚的男人，一个年轻女人紧随其后。二人脚步大，动作快，气势汹汹。
不速之客的到来，迫使在座各位平波无澜的生活荡起了涟漪。人讨厌未知的变化，中、老年人更甚。
大家表情各异，眼神不善，看着来人，企图用眼神斥责二人的失礼。
明目张胆的敌对的氛围，男女二人才后知后觉。愧疚只在二人脸上一瞬，马上，二人眼睛一蹬，脸部迅速红温，一副恼羞成怒之像。打头的男人嘴一张，抬手指着众人。
南悠仿佛已经听见了他未出口的怒骂。
年青女人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懊悔。连忙伸出手，推了推啤酒肚男人的小臂。趁着啤酒肚男人回头，低头小声对男人耳语几句。
二人又上演了场次川剧变脸。他们眉眼弯弯，嘴角带笑，看着全场众人。为首的男人欲要开口。
“黄总。”
全套西服，一经理打扮模样的人快步走过来。这人大家都认得，是公司的行政主理。
他的突然开口到来，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这一出一出的，让人更加搞不懂了。一些老油条们已经转变笑颜，摩拳擦掌，想要在来人面前得个好脸。
南悠对面对突然的状况，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知该作何反应。
场上充斥着沉默，却暗藏着波涛汹涌，只等一人开口打破。
“好，秦主管，就由你来跟他们说吧。”啤酒肚男人率先开口，双手搁在后背，微微昂首，神情舒展。
“嗯，是这样的，各位。有一个好消息，黄总呢，为大家争取到一个大项目。这位呢，是黄总的千金，接下来会和大家一起，携手并进，完成项目。嗯，大家掌声欢迎！”
语落，稀稀落落的鼓掌声响起。
南悠也随大流鼓起了掌。
被秦主理双手示意的女人，黄总的女儿。她环首四周，打量着众人，眼神轻蔑。就像奴隶主打量着他新买的奴隶。
被环诗的人，大都感受到她的优越，对自己的不屑。不少人也在减少表现出自己不满。
秦主理眼神一扫，就知情况不对。赶忙拉住父女二人，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得了上头示意，组长遣散众人，会议终结。
大家个怀心思，这个所谓的好消息，对于打工人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工位上坐满了人，大家交头接耳，都在讨论着什么。
南悠进公司不足半月，对公司还尚未了解明晰，事发突然，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她转头看向带教老刘。意图寻找一个答案。
“不用多想，对你个菜鸟没什么影响。大老板出钱投资项目，公司得钱，牛马出力，他闺女有个好名声。”
今天的事，显然老刘没怎么被影响，依旧专注于他的手机屏幕。
南悠不由好奇。她来到公司半个月，没见这老油条干过什么活，天天上班摸鱼，快钻到手机里了。
“你干什么呀？你手机里有钱啊。”
反问的语气。莫名的有点阴阳怪气。
“呀，妮子，手机里肯定有钱啊。我这男子汉大丈夫，身兼造福一家老小的重任。就公司发了这俩钱，喝西北风去吧。别说我，你得向我学习，有另寻出路的精神”
老刘回话也不忘看手机。
谁会对钱不感兴趣呢。白悠立马献上大腿，低眉顺眼，做足了请求姿态，向老刘询问学习。
“卢青曼，刘章，王海。你们三个过来一下。”
是在叫老刘吗。白悠转头看向老刘。
老刘也一脸迷茫。显然他也不知道情况。
他刚刚还很笃定无事的神态，渐渐的显露了一丝慌张。他起身跟着其余二人一同走进了办公室。
南悠没等到老刘的回答。他就秦主理叫走了。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
周围人看着这出戏，也都一头雾水。
咋了，咋了，什么事。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又开始了。
老刘一走，南悠舍弃了小板凳，坐在他的工位上。
不知怎的，渐渐地，不妙的感觉涌上南悠的心头。
男悠不断朝秦总的会议室投去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率先出来的就是老刘。他有气无力的，低垂着头，视线盯着脚尖，慢慢走了出来。这倒挺让白悠意外的。这个摸鱼老油条从来不当第一个，这回他到走在首位了。
异常的反态，让南悠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无意识地用双手手指摩擦牛皮本，感受着它细腻的皮质。每次摸到它，仿若穿越时间，回到从前。妈妈的笑颜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现。
南悠企图用快乐冲刷此时的痛苦无措。可她的脑袋不受控制。
又要有不妙的消息了吗。
上天为什么总要这样对她。
这次，她又该怎么办呢。
白悠不敢想。
南悠的心脏不在受大脑控制，跳得越来越快。心脏紧急跳动的的感觉传动全身。身体变得好乱，怎么办。
一切不再受她控制，脱离了她的计划。
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局促。
她尽可能蜷缩着身子，同时不停的调整呼吸，迫使脑子冷静下来。
在脑子，她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妈妈，希望妈妈在天上能保佑她。
老刘以前还时常打趣南悠的小孩子心态，此时他自己深陷囫囵，顾不上照顾他人。
临时的师徒二人组一个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沉默无言。
接着走出来的两个人，看起来好很多，神态正常。但经不起细看，都是一股精气被抽走的样子。
周围的同事也很默契的。一上午，没人来打扰他们。往常大家都很热闹，上午几小时，互相篡个工位，嘴几句，顺个水喝喝，顺个瓜子磕磕。
到了吃饭时间，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师徒二人组也平复了心态。找了个楼梯走廊商量情况。
“倒霉催的，这破事落我头上了。”
老刘脸对着天花板，表情悲催，一手捂着他的心脏位置，一手装模作样地捶着墙。
老刘到底年长，有经验，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来安慰年轻人。
戏剧的表演冲刷了早晨的阴霾。南悠反而觉得匣子落地，心变得轻快起来。她的表情开始舒展，不再如晨时那么凝重。
“徒儿，咱们要南下取经去了。”
“什么？”白悠面露疑惑，她实在搞不懂老刘壶子里卖了什么药。
“公司以前大富过，你们年轻人应该都不知道吧。几年前，公司又是转让股权，又是怎么的，易主好几次，现在具体是谁在管，我也不知道。黄老板应该是个大的资方吧，掏钱牵线让总部给了公司一个大单子，在南方，工期最少也得半年。我得南下给人当牛马了。唉，人到中年开始漂泊。”
信息量太大，男悠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最终她捕捉到了一个消息，离开。
“那我那？我用去吗？”南悠木木的开口。
“你想去吗？公司能顶事的没几个了，又得有能力，又得不抢功劳。公司老人不愿去，只能派些新人，经济不景气，新人也没几个。不管怎样，肯定得有人去，再没一个大单子，公司就要倒闭了。”
不离开这片土地，就要离开这份工作。
南悠静静的站着，也不知该如何做抉择。她也知道很多时候不是人推事，往往都是事推着人走。她如小小蜉蝣，做不了选择，只能随着命运随波逐流。
南悠仔细想来，她好像一直被生活推着走。
上一个毕业季，报大学，被录到了志愿里唯一的北方城市，就在这里度过了四年。大学毕业季，大投简历，稀里糊涂得被这个公司录了，开始了她的实习生生活。
要问哪件事是她人生中的自由意愿，白悠说不出来。
这就是大盘中个体的无措吗。
悲从心中起。
泪腺开始快速分泌，眼眶逐渐眼泪沁湿。
南悠时常觉得他们打趣的对，她还没有成长到去应对社会的选择，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她依旧是个弱鸡。
老刘似乎也觉得这对一个刚出茅庐的新人是个难选的问题。尤其是对南悠这样的家庭。他想说些什么去鼓励面前失神的年轻人。但他好像也深谙命运无常的道理。他想了又想，仔细斟酌，最终只是留了句，公司放假两天，让大家考虑一下。
看着青年人无措的泪水，老刘叹了口气，走出楼梯间，将时间留给了女孩。
楼梯里面办公区的人似乎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有怒斥，有悲哀，有欢喜。渐渐地，声音逐渐小去。人们最终还是顺从命令，收拾包袱，回家商量。
南悠站在楼梯间，没有动作，也不思考，只是沉默。她听着办公区最后一人脚步声的消失，抬手擦去了已经干枯的泪水，转身走出楼梯间。她不做思考，跟着身体本能收拾东西，走回到出租屋。
当南悠回过神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房子很小，算不上房子，应该说是个标间。一卫一室，只有三十平。布置也简单，好在房租在这个地段算得上便宜。
房子里面也没多少的男悠自己的私人物品。房子配套1米5的床上，还铺着她大学时的小被褥，小而窄，在床上显得好仓促。
南悠没换衣服，脱了鞋，坐在床头。她打开手机，翻找着，迫切的希望有个人能为她共担烦恼。事与愿违，她胡乱在手机翻了好几页，也没找到一个能倾诉的人。
好衰的一天，好衰的自己。
痛苦、无助感再次袭来。
她将头埋在□□，双手环膝。尽可能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来获得安全感。
明明很热的天，怀抱应该是炙热的。
南悠抱着自己，企图寻找一丝温暖，却只感觉凉意在蔓延全身。
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流出眼眶，滑过脸庞。
又到了九点，组会时间到。所有人会议室集合，手机上缴。
会议室的布置很简单，一张窄长的黑色实木办公桌，几把纯黑电脑椅，还有几颗发黄的绿植。
设计师一人一个位置坐着，面前是公司统一置办的电脑，被总台控制，放着公式化的ppt。实习小白们，只能搬个简易小凳子，坐在带教设计师后面。
南悠刚进公司没几天，自然坐不上椅子。她拿了把闲置在公司的折叠小椅，坐带她的带教设计师后面。她的设计师老师老刘是个典型的北方男人，身形魁梧，虽然有点矮，不过遮住她，不是什么大问题。
手机被收，南悠没了可娱乐的。她百无聊赖，只能在本上写写画画。仿牛皮质的褐色外包，内里是裁剪整齐的精美手工纸。是南悠妈妈送给南悠的大学礼物，四年没写几页，这半个月，黑色的印记布满了一页又一页。
北方九十点的太阳不逊色正午多少，毒的很。公司选址还在西户，日头最盛，纵使有空调，也照的人心发毛。所有人或多或少被热气照着，心烦意躁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南悠坐得折叠椅子低，她的视野也随之低下去。桌底下，每个人的蠢蠢欲动，都被她尽收眼底。
年轻的女人还在台上，讲得铿锵有力，动作大开大合。
南悠不时望向她，她的视线太低，只能看见女人熨烫平整的深蓝色西裤裤脚，擦得反光的浅口粗跟深蓝色皮鞋。
她是设计部门的总管，卢青曼。她真的很不一样，和这里的人，和这个行业。
搞设计的人，大多内敛，执行力差。南悠自来到这，见了她半个月，她每天精神饱满，着装得体。听老刘说，她才来了一年，现在已经混成了小头头。
设计中，环境设计的更甚，它的朝气早随房地产的落魄而消散。从事这行的人，也不例外，各个恹恹的，好似差口气。
南悠想得入神，其他人也都一脸呆滞，不知在想什么，各自个忙各自的事。
彭，玻璃门被猛地推开的刺耳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众人眼神聚焦，朝门口看去。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啤酒肚的男人，一个年轻女人紧随其后。二人脚步大，动作快，气势汹汹。
不速之客的到来，迫使在座各位平波无澜的生活荡起了涟漪。人讨厌未知的变化，中、老年人更甚。
大家表情各异，眼神不善，看着来人，企图用眼神斥责二人的失礼。
明目张胆的敌对的氛围，男女二人才后知后觉。愧疚只在二人脸上一瞬，马上，二人眼睛一蹬，脸部迅速红温，一副恼羞成怒之像。打头的男人嘴一张，抬手指着众人。
南悠仿佛已经听见了他未出口的怒骂。
年青女人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懊悔。连忙伸出手，推了推啤酒肚男人的小臂。趁着啤酒肚男人回头，低头小声对男人耳语几句。
二人又上演了场次川剧变脸。他们眉眼弯弯，嘴角带笑，看着全场众人。为首的男人欲要开口。
“黄总。”
全套西服，一经理打扮模样的人快步走过来。这人大家都认得，是公司的行政主理。
他的突然开口到来，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这一出一出的，让人更加搞不懂了。一些老油条们已经转变笑颜，摩拳擦掌，想要在来人面前得个好脸。
南悠对面对突然的状况，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知该作何反应。
场上充斥着沉默，却暗藏着波涛汹涌，只等一人开口打破。
“好，秦主管，就由你来跟他们说吧。”啤酒肚男人率先开口，双手搁在后背，微微昂首，神情舒展。
“嗯，是这样的，各位。有一个好消息，黄总呢，为大家争取到一个大项目。这位呢，是黄总的千金，接下来会和大家一起，携手并进，完成项目。嗯，大家掌声欢迎！”
语落，稀稀落落的鼓掌声响起。
南悠也随大流鼓起了掌。
被秦主理双手示意的女人，黄总的女儿。她环首四周，打量着众人，眼神轻蔑。就像奴隶主打量着他新买的奴隶。
被环诗的人，大都感受到她的优越，对自己的不屑。不少人也在减少表现出自己不满。
秦主理眼神一扫，就知情况不对。赶忙拉住父女二人，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得了上头示意，组长遣散众人，会议终结。
大家个怀心思，这个所谓的好消息，对于打工人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工位上坐满了人，大家交头接耳，都在讨论着什么。
南悠进公司不足半月，对公司还尚未了解明晰，事发突然，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她转头看向带教老刘。意图寻找一个答案。
“不用多想，对你个菜鸟没什么影响。大老板出钱投资项目，公司得钱，牛马出力，他闺女有个好名声。”
今天的事，显然老刘没怎么被影响，依旧专注于他的手机屏幕。
南悠不由好奇。她来到公司半个月，没见这老油条干过什么活，天天上班摸鱼，快钻到手机里了。
“你干什么呀？你手机里有钱啊。”
反问的语气。莫名的有点阴阳怪气。
“呀，妮子，手机里肯定有钱啊。我这男子汉大丈夫，身兼造福一家老小的重任。就公司发了这俩钱，喝西北风去吧。别说我，你得向我学习，有另寻出路的精神”
老刘回话也不忘看手机。
谁会对钱不感兴趣呢。白悠立马献上大腿，低眉顺眼，做足了请求姿态，向老刘询问学习。
“卢青曼，刘章，王海。你们三个过来一下。”
是在叫老刘吗。白悠转头看向老刘。
老刘也一脸迷茫。显然他也不知道情况。
他刚刚还很笃定无事的神态，渐渐的显露了一丝慌张。他起身跟着其余二人一同走进了办公室。
南悠没等到老刘的回答。他就秦主理叫走了。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
周围人看着这出戏，也都一头雾水。
咋了，咋了，什么事。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又开始了。
老刘一走，南悠舍弃了小板凳，坐在他的工位上。
不知怎的，渐渐地，不妙的感觉涌上南悠的心头。
男悠不断朝秦总的会议室投去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率先出来的就是老刘。他有气无力的，低垂着头，视线盯着脚尖，慢慢走了出来。这倒挺让白悠意外的。这个摸鱼老油条从来不当第一个，这回他到走在首位了。
异常的反态，让南悠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无意识地用双手手指摩擦牛皮本，感受着它细腻的皮质。每次摸到它，仿若穿越时间，回到从前。妈妈的笑颜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现。
南悠企图用快乐冲刷此时的痛苦无措。可她的脑袋不受控制。
又要有不妙的消息了吗。
上天为什么总要这样对她。
这次，她又该怎么办呢。
白悠不敢想。
南悠的心脏不在受大脑控制，跳得越来越快。心脏紧急跳动的的感觉传动全身。身体变得好乱，怎么办。
一切不再受她控制，脱离了她的计划。
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局促。
她尽可能蜷缩着身子，同时不停的调整呼吸，迫使脑子冷静下来。
在脑子，她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妈妈，希望妈妈在天上能保佑她。
老刘以前还时常打趣南悠的小孩子心态，此时他自己深陷囫囵，顾不上照顾他人。
临时的师徒二人组一个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沉默无言。
接着走出来的两个人，看起来好很多，神态正常。但经不起细看，都是一股精气被抽走的样子。
周围的同事也很默契的。一上午，没人来打扰他们。往常大家都很热闹，上午几小时，互相篡个工位，嘴几句，顺个水喝喝，顺个瓜子磕磕。
到了吃饭时间，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师徒二人组也平复了心态。找了个楼梯走廊商量情况。
“倒霉催的，这破事落我头上了。”
老刘脸对着天花板，表情悲催，一手捂着他的心脏位置，一手装模作样地捶着墙。
老刘到底年长，有经验，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来安慰年轻人。
戏剧的表演冲刷了早晨的阴霾。南悠反而觉得匣子落地，心变得轻快起来。她的表情开始舒展，不再如晨时那么凝重。
“徒儿，咱们要南下取经去了。”
“什么？”白悠面露疑惑，她实在搞不懂老刘壶子里卖了什么药。
“公司以前大富过，你们年轻人应该都不知道吧。几年前，公司又是转让股权，又是怎么的，易主好几次，现在具体是谁在管，我也不知道。黄老板应该是个大的资方吧，掏钱牵线让总部给了公司一个大单子，在南方，工期最少也得半年。我得南下给人当牛马了。唉，人到中年开始漂泊。”
信息量太大，男悠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最终她捕捉到了一个消息，离开。
“那我那？我用去吗？”南悠木木的开口。
“你想去吗？公司能顶事的没几个了，又得有能力，又得不抢功劳。公司老人不愿去，只能派些新人，经济不景气，新人也没几个。不管怎样，肯定得有人去，再没一个大单子，公司就要倒闭了。”
不离开这片土地，就要离开这份工作。
南悠静静的站着，也不知该如何做抉择。她也知道很多时候不是人推事，往往都是事推着人走。她如小小蜉蝣，做不了选择，只能随着命运随波逐流。
南悠仔细想来，她好像一直被生活推着走。
上一个毕业季，报大学，被录到了志愿里唯一的北方城市，就在这里度过了四年。大学毕业季，大投简历，稀里糊涂得被这个公司录了，开始了她的实习生生活。
要问哪件事是她人生中的自由意愿，白悠说不出来。
这就是大盘中个体的无措吗。
悲从心中起。
泪腺开始快速分泌，眼眶逐渐眼泪沁湿。
南悠时常觉得他们打趣的对，她还没有成长到去应对社会的选择，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她依旧是个弱鸡。
老刘似乎也觉得这对一个刚出茅庐的新人是个难选的问题。尤其是对南悠这样的家庭。他想说些什么去鼓励面前失神的年轻人。但他好像也深谙命运无常的道理。他想了又想，仔细斟酌，最终只是留了句，公司放假两天，让大家考虑一下。
看着青年人无措的泪水，老刘叹了口气，走出楼梯间，将时间留给了女孩。
楼梯里面办公区的人似乎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有怒斥，有悲哀，有欢喜。渐渐地，声音逐渐小去。人们最终还是顺从命令，收拾包袱，回家商量。
南悠站在楼梯间，没有动作，也不思考，只是沉默。她听着办公区最后一人脚步声的消失，抬手擦去了已经干枯的泪水，转身走出楼梯间。她不做思考，跟着身体本能收拾东西，走回到出租屋。
当南悠回过神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房子很小，算不上房子，应该说是个标间。一卫一室，只有三十平。布置也简单，好在房租在这个地段算得上便宜。
房子里面也没多少的男悠自己的私人物品。房子配套1米5的床上，还铺着她大学时的小被褥，小而窄，在床上显得好仓促。
南悠没换衣服，脱了鞋，坐在床头。她打开手机，翻找着，迫切的希望有个人能为她共担烦恼。事与愿违，她胡乱在手机翻了好几页，也没找到一个能倾诉的人。
好衰的一天，好衰的自己。
痛苦、无助感再次袭来。
她将头埋在□□，双手环膝。尽可能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来获得安全感。
明明很热的天，怀抱应该是炙热的。
南悠抱着自己，企图寻找一丝温暖，却只感觉凉意在蔓延全身。
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流出眼眶，滑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