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越山,漫山红光,明如白昼。

    柏桑逃进了殇和峰禁地——雪衫落。

    即使是死,可能也是唯一一条“生路”。他身上衣物破败不堪,血迹斑斑,表明身份的玉玦不在身边,柏桑完成任务回山便见到这番灭顶之灾,山上只留满地的血迹,从石阶流下,不见任何人,他没能找到师父,师姐......

    “咳!咳咳......”身后的鬼影停在了洞口,晃晃悠悠地朝着他嚎啸。一路上他多处中伤,还没见到幕后之人就被“区区”鬼影制住。那鬼不敢进来,雪衫落有什么让它十分惧怕,如此,今日会命丧黄泉。

    不管了!柏桑咬了咬牙,继续加快脚步,片刻后,渐渐听见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入眼是空旷的石室,正对石壁凿开一线流进山水环绕中间一石台,台上有一口红玉棺,棺身刻满繁复花纹,而旁边立着的人在看棺内

    “你居然有胆子跑进来啊。”他轻轻抚着棺,轻而缓的说道。

    他为何会在此,柏桑登时哑然,“难道,这事是你做的?”

    不远暗处的鬼影察觉到柏桑的目光,立马散开。他捂伤口的手摸上后腰的符箓袋,大声质问,声声回荡“原来,那些都是你做的!”数十张符沾上他血,顿时五光十色,将在石室里炸开,一瞬银光一闪,弑阙锏破开符光刺入柏桑原有的伤口。

    “啊......嘶啊……”柏桑瘫坐在地,疼痛难忍,“扶图,你在......做......什么?”

    “你不会死的,她醒来会找你。”他头发散落,右手小指带着银色花树纹的护甲,他此刻终于抬头望向柏桑,鸦青长袍秀有浅浅的万字兰梅遮掩了他的些许稚气,风神秀异,眉眼无情。

    他并未再说,快步向外走去,数十只鬼影笼上柏桑,杂乱无章的声音蜂拥而至,柏桑被半拖半拉带回了洞口。

    天光将明,扶图喃喃道:“时间终于到了。”

    ————————————————————换视角

    我很疑惑,华越山上的道人是怎么养出这个小疯子的。

    此地名扬天下,有匡扶天下苍生,舍我而安世间,朱邪扶图就是一个“污点”。

    “师姐,你醒了。”声音低柔而缠绻,我虽带他上山却不是同门。现在我被困在了这间卧房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坐了起来,“扶图?”

    “师姐,还记得何事?”他淡淡地勾了一个笑。这个世界名为《问祭》,我是华越山十堰峰关门弟子,只在主角团口中出现过的修为极高的路人甲。

    所以我记不得任何事。

    朱邪扶图是反派,这般样貌,这般年纪,该是哪的剧情......

    “师姐,”见我久久呆望不回话,他皱了皱眉“师姐,我们几日后便要成亲了。”

    这犹如巨石砸进水洼里让人来不及反应,“师姐,可是哪不舒服?”他俯身凑了过来,满脸担忧,伸手过来要探我的脉。

    我挡开他的手,深表震惊“你......你在说什么?!”我推开他打算出去,他却反手拉住我,我回头,他佝偻着身子半跪在床上,“你做什么,放开。”我呵斥说道。

    “师姐的病倒好全了,”不冷不热的语调,“我真是好高兴,这样吧,婚期提前,好让我心安。”他将我拉回床上,抽身而退,保持谦谦君子的样子,“师姐,我先去准备,很快。”

    笑如春风,我却觉得后背发凉,他离去时在小院中设下禁制。大婚?这才过四分之一的剧情。

    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他是怎么在雪衫落带出来的?我的工作报告明早就要上交,得早点回去......

    我躺在院中的藤椅上,静等飞升道,应天门。竹门开了,换了身茶白阔袖袍,手提着弑阙锏,浓烈的血腥气袭来,朱邪扶图就停在门外。

    他将弑阙随手一扔,久久不动,像自言自语般:“师姐,你真可怜,摊上我这个人。”

    是啊,我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了你。

    我想到这就生气,站了起来冷声道:“出去。”原身正统名门,从小被严格管教,严以律己,我得沿袭下去。

    他没动,对视了会,招了招手。

    一个人被拖了进来,刚消散一点的血腥味又如起潮般涌了上来。那人浑身血窟窿没有一处好肉,微微起伏的胸脯表示他还活着。朱邪扶图上前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我虽使不出法术但玉玦没有任何感应,这是不是华越的人,他绑凡人作甚?

    “师姐,我在山下遭此人暗杀,不认识吗?师姐不是在等他吗?”他疑惑道。

    单看这脸,还是想不到他会干这事。

    我淡声说道:“我并未等谁。”

    “是吗?”他松了手,掏出素绢将手上沾的血迹擦去,他刚进来就主意到了,浑身是血,那手依旧白净。

    “这手是要碰师姐的,”他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地上的人,叫柏桑。”

    我有些惊讶,男主?怎么成了这样?

    “呵,”他收了笑,将绢焚为灰烬,“你不是不认识他吗,师姐,冷性冷情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道毁了,身体残缺,上不了成仙路。”

    死机中......

    是啊,男主废了,她要怎么回去?女主行不行?

    这疯子对许禾盈……想不起来了。

    羽化登仙也算吧?那只要给男主一个痛快?“师姐想什么呢?”他布布向前,嘴边挂着轻松的笑。

    “我们从未亏欠过你,为何如此报复华越?”

    “小周峰隔绝外界,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事?”他并不惊讶,微挑眉头。结界上的朦胧的霜花散落成雪,透明的结界外是游荡的鬼影与干涸的血河和满山的枯树。

    一道流光驰来,散在他的耳边,他脸色微冷,匆匆离开,还挥手凝起结界的霜花。

    系统提示音:“叮~,女主许禾盈距您......”

    终于出现了。

    这性格设定只有一些小小的微表情,世界毁灭,她也能临危不惧的从容赴死。

    柏桑还留在这,我用竹杖给他翻了一下身,唉,破相破的彻底,看不出来什么样了,十三州第一美人是看不见了。

    我把了把脉,还死不了。微微一叹,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要想回家,靠天靠地靠神仙,最后还得靠自己。

    傍晚时分,鬼影带走了柏桑,结界上的霜花消失了,外面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朱邪扶图只清晨来“巡逻”,真是劳模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歪门邪道。

    还制造成被魔物侵入的假象,怕还忙着骗其他仙家。

    结界褪去,鬼影都扮作了华越弟子的样子,她体内的禁制还没解开。虽说解开好像也没用?唉,真是难办。

    叮当——叮叮当———

    “箐师姐?”竹篱笆外的姑娘叫停住我进屋的脚步。

    “你......”女主在这里?

    “箐师姐,我是如箴门的许禾盈,初次见面是在四年前的丹思域的群英大会上。此番冒昧前来是向你打听一个人的。”她一身靛蓝收袖长裙,挂着长命锁,手腕上串着黑色的铃铛,我感应到了——玉玦在她的身上。

    “柏桑在华越吗?”她小声问道。

    “你为何来问我?你找他做什么?”继两问之后我又抛出第三问“你来华越做什么?”

    “啊......我......我是来找他的,”她一时似被我吓到了,磕磕绊绊的解释:“这里的人没有......”

    “我知道了,”我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法修,对吧?”

    我是真的那人在干什么了,张狂之极,敢宴请天下!这几天,华越山陆陆续续来了名门望族,仙门世家。婚服也送来了,小周峰除了许禾盈来,再看不见任何人。

    “师姐,婚服合适吗?”他突然出现在窗前,月色下,披头散发的他带着一枝连翘,插在屋中桌上的花瓶里。

    “华越无人,你是怎么骗过他们的?”我问道。

    他逗转着瓶中花,“镇山人。”

    “我看如箴门的人与你十分合的来,师姐对她和对我还是不同啊。”他淡声的抱怨,“那为什么肯放她上来?”我看这人打定主意谋划着什么。

    “当然——是不忍师姐伤心咯。”他转了转手腕,银色的护甲泛着银光,犹如水波荡漾。

    “师姐,好好休息吧,明天就结束了。”

    如烟而散,窗边还飞着点点银白流萤。

    原来是有“志同道合”的人帮你啊……

    小周峰罕见的上来十几个人,他们有条不紊的拉我起来,梳妆,换衣。我因瞌睡要“掉”下去的脑袋被人扶住,戴上厚重的金冠玉簪,最后换上那流光溢彩的嫁衣。

    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次踏出小周峰,外面着实热闹,铜鼓喧天,众宾欢聚,我和他将登百庆观台行礼。

    我见到他向我伸手,这次束成高高的马尾,身穿红衣,不像新郎官,倒像世家公子红衣出游。

    “你似乎并不惊讶。”他的笑不达眼底。“华越的长老”就坐在高座上,在座的人都若无其事。

    “我知道有人帮你。”我冷冷的说。

    礼官的声音响起“瑞叶五世其昌,”

    朱邪扶图小声说:“很快就结束了。”我看向他,他微微一笑,是啊,快要结束了。

    “祥开二南之化,”

    匕首在我的袖口中,断线的血珠落在地上的浮雕中。

    “同心同德……”

    众人茫然不解,纷纷议论。

    “怎么回事?”

    “这事什么......”

    “有哪位知道这是何阵?”

    “是护山阵法?看着不是啊?”

    “谁起......”

    “你就是想要做这件事才乖这么久的?”朱邪扶图停了下来,没有丝毫恼意,“你的禁制———解开了,现在才动手?”

    我深吸一口气,对于他知道这事我并不惊讶,他纵容许禾盈给我解禁制,偷带匕首;不知什么理由举办如此隆重的婚宴,还广请各路世家仙门,堂而皇之的造假,不怕屠戮华越的事情暴露,这人的人设真是这般张狂?

    “现在就要杀了我吗?”他松开我的手,阵法在缓缓转动,红色的流光逐渐形成复杂的纹路,流萤四起,他静静的站在那,在等待着什么。

    我看不透这个角色,真是令人头疼。

    “怎么,阵都布好了,怎么不发动它。”他浅浅得笑着。

    “问祭!是问祭!”问祭阵起,阵中生灵,囚于阵中受尽无边苦楚至魂飞魄散。

    “既已无法挽回,便听天由命吧。”

    “这......怕是都会命丧于此。”

    “你敢在这里动手吗?”他毫无表情,眼睛却透出无边无际探知欲。

    我恍然,在很早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啊。

    “你是想看我用浊豫剑?可惜,我用不了。”我终于卸完了发饰,还有那笨重的霞帔。

    “剑修怎么能不用剑呢?”他轻呤道。

    “扶图,你觉得你会死在这吗?”

    “杀我灭口?好啊,不过你就别想走了。”他念诀发动,血色的光一时耀眼夺目,锁魂链向他袭去,却在千钧一发的最后一刻,如烟花绽放,崩开,头顶射下来的利剑化为浓雾笼罩着二人。

    “原来不是问祭,只是个幌子啊……”一老头晃晃悠悠的摇着蒲扇。

    “系统,屏蔽感官!”我连忙召唤保命符。

    在雾形成那一刻阵下的利刺穿过我的身体,身体被利刺支撑着,扎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血如崩断的珠串,啪嗒啪嗒。

    浓雾被人用法术强行在我眼前散出一条小道,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模糊。

    “芜存箐!”

    他的脚步顿住,浓雾散开,阵圈迅速缩小至我一人,“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可就回不去了。

    “好啊,芜存箐,你真是好样的……”我睁不开眼,再不知后况。

    声音渐远……

    【恭喜达成身死道消结局】

    【已死,是否选择读档?】

    【退出,清档】

    【收到指令,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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