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温礼赶在一整个茶馆的人都把脑袋凑过来前，好说歹说，才把两位说相声似的我方人员请回局里。
吃完晚饭，席萌照例被孔支队提溜回会议室。
她只好跟在对方身后，边步履匆匆地上楼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上线。
不是吧，一吃饱就开会？
难怪肚子一个比一个大。
当席萌踏入略显空荡荡的走廊时，终于憋不住询问正笑眯眯的老头。
为什么只要我上来。
谁知她刚开口，就见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忽然从里打开，一道高挑的熟悉身影，欢快地朝自己扑来。
她下意识地接住对方，不料，来人蹬鼻子上脸，干脆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往她这儿压。
“阿谷，下来”
席萌边拍自己亲弟弟的头示意对方下来，边喊人家乳名——
这位虽然看上去瘦，但正常男性的体格还是在那儿的。
幸亏对方也还算有点良心，没向小时候那样真把自己的全部体重压上来。
可即使这样，席萌也只能勉强抱住他。
她在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她拍弟弟的头顶就跟拍球似的轻松，现在却要向上伸手，才能拍到对方的脑袋了。
而向来冷静到几乎刻板的席彰，广医中前途无量的主刀医生，也终于在自己姐姐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他像只好不容易找到家的幼犬，不安了好一会，才恢复平静，随后一直跟在自家姐姐身边亦步亦趋。
他们进了会议室，席萌又呼撸了把自家弟弟的狗头，才面容严肃地问他：
“怎么，不上班啦，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席彰：“……”
他边求助似的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他们互动的孔伯伯，边小声开口：
“你之前过年又不回来，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年假都没地方花。”
席萌：“我没事儿，真的。倒是你成天粘着我，以后怎么办呢，不成家啦？”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对方脸色微变，她刚想刨根问底，就又被两位略显心虚地带离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最后，席彰还是拗不过自家姐姐，被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崔岑领去了当地的招待所。
会议室的窗户蒙一层雾气，窗外静止的房屋渐渐暗淡下来，在窗玻璃上又半透明地映现出在场人员的影像，那就是在夕阳映照的镜面上变幻无穷的景色。
傍晚，珲城那边的人又因为一场山雪而被堵住去路，来不了。
日本警部的人倒是在视频通讯里准时上线，会议的主持自然是交给了那位快退休的李厅。
作为货真价实的百岁老人，李厅，李嘉诚还是凭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听完了崔岑的汇报，一脸沧桑的坐在投影前，下头的后生一个比一个稳重，活像是在一顿饭的功夫里长了十来岁。
…………
在冗长的一遍遍强调和重复后，会议终于接近尾声——
“来自日本本土的以浅仓司为首的特大贩毒集团在日本、金三角乃至中缅边境活跃长达数十年之久，造成了难以估量的社会危害和人民损失，这次我们警方能把他围在黑省境内，是难得的天赐良机。公安部、日本警部甚至国际刑事警察组织都对这次围剿行动非常重视，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姆们，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这些废话也不用我多说了；不论是国家大义还是自身利害，这一层层的关系想必大家心里都明白。”
李厅是个通透人，这一番话说得周围鸦雀无声。
即使不扯那些正义凛然的大道理，在场的人也都各自有各自的现实需求：
年轻一辈的警察想立功、想升衔、想为同袍报仇、或者永绝后患，老一辈人不愿意在临退休的关口上落下遗憾，更想保住日后身披国旗上路的荣耀。
大家拼命的方向都非常一致，没有任何人会在这时候退缩。
“老渔，麻烦你和赵处协同这位来自日本警部的指挥官主管野村安，与逊克县的当地领导一起，再做一次近江埋伏部署，我还要跟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的高级警官，在视频通讯里再通个气。”
他有条有理地说完，干脆挥手表示剩下的人可以去休息了。
李厅虽然年龄大但眼神还是好使的，他在大伙依次出门时，扭头就从人群里准确无误地对着脸喊出刚回来的三位的名字，再次表达了对他们仨的谢意。
而被点名的三位，差点以为自己又要被留下。
他们在原地立定，听清是什么后，当场松了口气，一溜烟地跑了。
由于他们人太多，市局后院的宿舍，可挤不下那么多人。
故而，除去几位刚回来的、腿脚不便的老人和原本就住在这儿的，剩下的通通被打包塞进了招待所。
*
雪霁天晴，苍穹中层云散尽。
只见月晖澄澈，万物皆是琉璃白，千山夜雪，窗外的枯枝上结了冰霜，恍若水晶雕砌而成。
一切皆是纯粹的，像是个尚未被世俗摧折的孩子的眼眸。
松树林里黑影幢幢，两名看守各自持枪而立。
他们皆兜帽遮脸，脸和手都隐藏在冲锋衣后，就像趁着雨夜爬出坟墓的僵尸，直挺挺地杵在那，能把路人吓得当场死过去。
得亏这天寒地冻的深山老林除了他们就在无旁人。
都谈着就慢悠悠地绕着工厂散步，一圈又一圈，直到换岗的看守把他拎进大厅。
他也没再出去，而是找到一个舒适的角落窝着不动——
这回在偷偷摸摸溜了两个后，又明目张胆地跑了两个，买二送二，把那小鬼气得不轻，要不是他及时交出登入密匙，可能就得给那四个甩手掌柜挡刀了。
但这样一来，他也失去了吸引对方暂时保全自己的筹码，他现在只希望警察能来的快一点。
他现在“与世隔绝”，每天无聊到只能依靠睡眠和散步来打发时间，他感觉自己已提前步入了老年时期。
可睡觉吧，夜长梦多，总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冷不丁地从梦里冒出来，给自己当头一下，不醒也得醒。
但不管怎样，在看门的锁门前，他也得上床。
几乎在他闭眼的同时，意识就挣脱躯壳的束缚飘忽而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虚无缥缈之物。
重力的隔阂也在这里消失无踪。
他在重影的黑暗里不知漂泊了多久，视线终于和无数同样的小光点聚集在一起，黑色被吞没殆尽。
在他睁眼的同时，场景突然转换。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被人拨转调整完毕的挂钟，重新周而复始地原地转圈。
电梯门徐徐打开，都谈感觉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一步跨了出去，然后，便被消毒液的雾汽所笼罩。
这应是南方某家大医院的单人特护病房。
走廊空旷，窗外的芭蕉树和芒果树也都长得非常茂盛，眼睛周围长着黄色圆圈的乌鸫在枝桠间轻颤翅膀，曲调空灵婉转，将走廊衬得格外静谧。
他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大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又推开了其中一扇紧闭的房门。
房门后当然没有什么牛鬼蛇神，冷清的病房一色苍白，没有鲜花，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但都谈在看见床上那位的瞬间，心还是猛地惊醒，差点从他的喉咙口跳出。
——病床上孤零零躺着一道身影，正上着呼吸机和生命装置，昏迷不醒的病人嘴角自然上扬又偏薄，天生一张多情面却长着两瓣爱说谎的唇。
从命理上来看，是典型注定坎坷漂泊寥落一生的无福像。
而诡异的是病人和他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且那人右手被电子手铐死死铐在铁制的床架上。
那是最新型号的电子限制器械，除非有权限或者你把自己被铐住的那一部分斩断并在十分钟之内从现场溜走，断尾求生，要不然根本不可能离开。
都谈：！！！
他突然记起来的是什么，随即就想要离开病房，可却怎么也动不了。
祸不单行的是，早不早晚不晚的，走廊的尽头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有人正明确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他当然清楚的记得，为首的正是他的亲队长陶喆和缉毒部门的孔支队长。
当时，他在病床上假寐，听自家队长满是担忧毫无怨言地叨叨半天又被请走后，本以为自己可以接着躺平摆难，却万万没想到孔支队长也开始就着手腕上的光脑，声情并茂地读着当天的新闻。
而当天新闻的中心主题有两个，一是近日市区内的天眼系统升级完毕后的各种优点，第二个嘛……就是某个罪犯主动配合调查提供情报，将功补过后开启新人生的经历。
都谈：“……”
等他读完了上一个，还没来得及开启下一个的时候，他掐准时间，慢慢睁开眼睛。
没精打采地看着笑得像如来佛祖似的顶头老大，也看着对方一脸惊喜地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您怎么也来了？”
都谈哪怕被铐在病床上，待人也依旧彬彬有礼，分寸感十足，也将一位昏迷刚醒的还在虚弱期的伤患，演得入木三分。
可双方在僵持数秒后，还是都谈这位刚痊愈没多久的患者落了下风。
“理由我不想知道。”
快说。
孔支队在被他这位证据确凿的嫌疑人，没头没尾的顶了句后，似乎还挺高兴：“其实理由我还没来得及编呢。”
在怎么也醒不了的梦里的都谈和当时的自己一起，不约而同地疲惫地阖上眼睑。
他在心里非常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并不想自己的潜意识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此事——
之后，他在对方慈祥的笑容里，对着紧随其后的几名审讯专家，透露了他能说的一切，又“被动”地在保密条例上端正地签上大名，按好指印。
这才像条背鳍被打上定位追踪器的鲸鱼一样，重新归于的人海。
而国际警方对外，则找了两个便衣串供，说他是趁人不备，挣开手铐翻窗走的。
不过，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就只有他那群天真的队友会信吧。
……
在一阵激烈地挣扎后，他终于如愿以偿赶在梦里的人推门进房间前被冻醒。
再次睁眼，芭蕉树、芒果树和腼腆的乌鸫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窗外仍是寂静的山林和万里无云的晴夜。
黎明似被寒冷冰封，以地为床天作被地沉眠，永寂。
再也不会莅临人间。
吃完晚饭，席萌照例被孔支队提溜回会议室。
她只好跟在对方身后，边步履匆匆地上楼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上线。
不是吧，一吃饱就开会？
难怪肚子一个比一个大。
当席萌踏入略显空荡荡的走廊时，终于憋不住询问正笑眯眯的老头。
为什么只要我上来。
谁知她刚开口，就见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忽然从里打开，一道高挑的熟悉身影，欢快地朝自己扑来。
她下意识地接住对方，不料，来人蹬鼻子上脸，干脆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往她这儿压。
“阿谷，下来”
席萌边拍自己亲弟弟的头示意对方下来，边喊人家乳名——
这位虽然看上去瘦，但正常男性的体格还是在那儿的。
幸亏对方也还算有点良心，没向小时候那样真把自己的全部体重压上来。
可即使这样，席萌也只能勉强抱住他。
她在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她拍弟弟的头顶就跟拍球似的轻松，现在却要向上伸手，才能拍到对方的脑袋了。
而向来冷静到几乎刻板的席彰，广医中前途无量的主刀医生，也终于在自己姐姐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他像只好不容易找到家的幼犬，不安了好一会，才恢复平静，随后一直跟在自家姐姐身边亦步亦趋。
他们进了会议室，席萌又呼撸了把自家弟弟的狗头，才面容严肃地问他：
“怎么，不上班啦，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席彰：“……”
他边求助似的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他们互动的孔伯伯，边小声开口：
“你之前过年又不回来，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年假都没地方花。”
席萌：“我没事儿，真的。倒是你成天粘着我，以后怎么办呢，不成家啦？”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对方脸色微变，她刚想刨根问底，就又被两位略显心虚地带离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最后，席彰还是拗不过自家姐姐，被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崔岑领去了当地的招待所。
会议室的窗户蒙一层雾气，窗外静止的房屋渐渐暗淡下来，在窗玻璃上又半透明地映现出在场人员的影像，那就是在夕阳映照的镜面上变幻无穷的景色。
傍晚，珲城那边的人又因为一场山雪而被堵住去路，来不了。
日本警部的人倒是在视频通讯里准时上线，会议的主持自然是交给了那位快退休的李厅。
作为货真价实的百岁老人，李厅，李嘉诚还是凭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听完了崔岑的汇报，一脸沧桑的坐在投影前，下头的后生一个比一个稳重，活像是在一顿饭的功夫里长了十来岁。
…………
在冗长的一遍遍强调和重复后，会议终于接近尾声——
“来自日本本土的以浅仓司为首的特大贩毒集团在日本、金三角乃至中缅边境活跃长达数十年之久，造成了难以估量的社会危害和人民损失，这次我们警方能把他围在黑省境内，是难得的天赐良机。公安部、日本警部甚至国际刑事警察组织都对这次围剿行动非常重视，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姆们，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这些废话也不用我多说了；不论是国家大义还是自身利害，这一层层的关系想必大家心里都明白。”
李厅是个通透人，这一番话说得周围鸦雀无声。
即使不扯那些正义凛然的大道理，在场的人也都各自有各自的现实需求：
年轻一辈的警察想立功、想升衔、想为同袍报仇、或者永绝后患，老一辈人不愿意在临退休的关口上落下遗憾，更想保住日后身披国旗上路的荣耀。
大家拼命的方向都非常一致，没有任何人会在这时候退缩。
“老渔，麻烦你和赵处协同这位来自日本警部的指挥官主管野村安，与逊克县的当地领导一起，再做一次近江埋伏部署，我还要跟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的高级警官，在视频通讯里再通个气。”
他有条有理地说完，干脆挥手表示剩下的人可以去休息了。
李厅虽然年龄大但眼神还是好使的，他在大伙依次出门时，扭头就从人群里准确无误地对着脸喊出刚回来的三位的名字，再次表达了对他们仨的谢意。
而被点名的三位，差点以为自己又要被留下。
他们在原地立定，听清是什么后，当场松了口气，一溜烟地跑了。
由于他们人太多，市局后院的宿舍，可挤不下那么多人。
故而，除去几位刚回来的、腿脚不便的老人和原本就住在这儿的，剩下的通通被打包塞进了招待所。
*
雪霁天晴，苍穹中层云散尽。
只见月晖澄澈，万物皆是琉璃白，千山夜雪，窗外的枯枝上结了冰霜，恍若水晶雕砌而成。
一切皆是纯粹的，像是个尚未被世俗摧折的孩子的眼眸。
松树林里黑影幢幢，两名看守各自持枪而立。
他们皆兜帽遮脸，脸和手都隐藏在冲锋衣后，就像趁着雨夜爬出坟墓的僵尸，直挺挺地杵在那，能把路人吓得当场死过去。
得亏这天寒地冻的深山老林除了他们就在无旁人。
都谈着就慢悠悠地绕着工厂散步，一圈又一圈，直到换岗的看守把他拎进大厅。
他也没再出去，而是找到一个舒适的角落窝着不动——
这回在偷偷摸摸溜了两个后，又明目张胆地跑了两个，买二送二，把那小鬼气得不轻，要不是他及时交出登入密匙，可能就得给那四个甩手掌柜挡刀了。
但这样一来，他也失去了吸引对方暂时保全自己的筹码，他现在只希望警察能来的快一点。
他现在“与世隔绝”，每天无聊到只能依靠睡眠和散步来打发时间，他感觉自己已提前步入了老年时期。
可睡觉吧，夜长梦多，总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冷不丁地从梦里冒出来，给自己当头一下，不醒也得醒。
但不管怎样，在看门的锁门前，他也得上床。
几乎在他闭眼的同时，意识就挣脱躯壳的束缚飘忽而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虚无缥缈之物。
重力的隔阂也在这里消失无踪。
他在重影的黑暗里不知漂泊了多久，视线终于和无数同样的小光点聚集在一起，黑色被吞没殆尽。
在他睁眼的同时，场景突然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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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徐徐打开，都谈感觉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一步跨了出去，然后，便被消毒液的雾汽所笼罩。
这应是南方某家大医院的单人特护病房。
走廊空旷，窗外的芭蕉树和芒果树也都长得非常茂盛，眼睛周围长着黄色圆圈的乌鸫在枝桠间轻颤翅膀，曲调空灵婉转，将走廊衬得格外静谧。
他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大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又推开了其中一扇紧闭的房门。
房门后当然没有什么牛鬼蛇神，冷清的病房一色苍白，没有鲜花，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但都谈在看见床上那位的瞬间，心还是猛地惊醒，差点从他的喉咙口跳出。
——病床上孤零零躺着一道身影，正上着呼吸机和生命装置，昏迷不醒的病人嘴角自然上扬又偏薄，天生一张多情面却长着两瓣爱说谎的唇。
从命理上来看，是典型注定坎坷漂泊寥落一生的无福像。
而诡异的是病人和他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且那人右手被电子手铐死死铐在铁制的床架上。
那是最新型号的电子限制器械，除非有权限或者你把自己被铐住的那一部分斩断并在十分钟之内从现场溜走，断尾求生，要不然根本不可能离开。
都谈：！！！
他突然记起来的是什么，随即就想要离开病房，可却怎么也动不了。
祸不单行的是，早不早晚不晚的，走廊的尽头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有人正明确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他当然清楚的记得，为首的正是他的亲队长陶喆和缉毒部门的孔支队长。
当时，他在病床上假寐，听自家队长满是担忧毫无怨言地叨叨半天又被请走后，本以为自己可以接着躺平摆难，却万万没想到孔支队长也开始就着手腕上的光脑，声情并茂地读着当天的新闻。
而当天新闻的中心主题有两个，一是近日市区内的天眼系统升级完毕后的各种优点，第二个嘛……就是某个罪犯主动配合调查提供情报，将功补过后开启新人生的经历。
都谈：“……”
等他读完了上一个，还没来得及开启下一个的时候，他掐准时间，慢慢睁开眼睛。
没精打采地看着笑得像如来佛祖似的顶头老大，也看着对方一脸惊喜地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您怎么也来了？”
都谈哪怕被铐在病床上，待人也依旧彬彬有礼，分寸感十足，也将一位昏迷刚醒的还在虚弱期的伤患，演得入木三分。
可双方在僵持数秒后，还是都谈这位刚痊愈没多久的患者落了下风。
“理由我不想知道。”
快说。
孔支队在被他这位证据确凿的嫌疑人，没头没尾的顶了句后，似乎还挺高兴：“其实理由我还没来得及编呢。”
在怎么也醒不了的梦里的都谈和当时的自己一起，不约而同地疲惫地阖上眼睑。
他在心里非常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并不想自己的潜意识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此事——
之后，他在对方慈祥的笑容里，对着紧随其后的几名审讯专家，透露了他能说的一切，又“被动”地在保密条例上端正地签上大名，按好指印。
这才像条背鳍被打上定位追踪器的鲸鱼一样，重新归于的人海。
而国际警方对外，则找了两个便衣串供，说他是趁人不备，挣开手铐翻窗走的。
不过，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就只有他那群天真的队友会信吧。
……
在一阵激烈地挣扎后，他终于如愿以偿赶在梦里的人推门进房间前被冻醒。
再次睁眼，芭蕉树、芒果树和腼腆的乌鸫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窗外仍是寂静的山林和万里无云的晴夜。
黎明似被寒冷冰封，以地为床天作被地沉眠，永寂。
再也不会莅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