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沈溪眠浑身酸疼,昨天为了躲老君的鞭子,跑了一夜,可累坏了,等会她一定要多吃点。

    昨天跟小枝说了,今日早膳要两份肉饼,她不会再抢宋祈安的肉饼了。

    “宋祈安呢?”没想到今天宋祈安居然不在,小枝说她是公主,所有人都得听她的话,怎么偏偏宋祈安不听!

    小枝盛了一碗粥递给她,让她消消气:“今天可不是世子殿下不愿意来,是他被禁足了,出不了德阳宫。”

    “为何?他犯错了?”她以前刚到财神殿的时候,经常偷偷跑到南天门偷看人间,也被财神爷禁足过,财神爷说她犯错了就应该被禁足。

    小枝身子一顿,神色有些尴尬,她摸了摸鼻子:“世子殿下大概是被冤枉的。”她虽不喜宋祈安对自家公主的态度,但在她心中,宋祈安绝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沈溪眠放下勺子,若有所思道:“既然是被冤枉,为何还要禁足他?”凡人就是野蛮不讲理。

    “只是奴婢认为世子殿下并非是那样的人,事关两国盟约,奴婢不敢再多妄言。”小枝自觉刚刚说的话不合身份,连忙道。

    沈溪眠没再说话,她今日只吃了一碗虾仁粥一块儿肉饼就不吃了。她让小枝把剩下的肉饼装进食盒。

    既然宋祈安不能来找她,那她就去找宋祈安。

    德阳宫离永安宫有段距离,小枝唤人抬来步辇。宫中只有皇上皇后和妃位以上的人才能乘步辇,其他公主皇子都没有,足以见皇上皇后对沈溪眠的宠爱。

    昨天夜里光顾着躲鞭子了,她都没休息好,这会她坐在步辇上昏昏欲睡。

    突然步辇停下,沈溪眠以为到了,心想这也没多远的路。

    她睁开眼,却见步辇前站了一貌美女子,玉面淡拂,清眸流盼,宛若清水芙蓉。

    “给皇姐请安。”女子朝沈溪眠行一礼后,轻言浅笑道:“今日颜太傅不去给皇姐授课吗?”

    沈溪眠不认识她,见她唤自己时语气亲密,应该与原身关系不错。

    “今日颜太傅晚些才进宫。”小枝见沈溪眠没做声,以为她还没睡醒,便替她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映月先走一步,皇祖母还等着映月呢。”沈映月朝沈溪眠挥挥手。

    步辇又起步,朝德阳宫去了。

    德阳宫外无人看守,宫内也无下人服侍,大白天里静悄悄的。

    步辇停在德阳宫外,沈溪眠只带了小枝进去,其他人都等在外面。

    “吱呀——”门没锁,沈溪眠直接推开了。

    宋祈安端坐在案桌前看书,神色自若,看不出一点被禁足的落魄感。见沈溪眠进门,也只是眼睫微动,抬眸瞥了她一眼。

    遥遥相望,这一瞥似梨花雨落后,飘起的一片花瓣落在小溪水面,轻轻的却惊起满池涟漪。这凡人真好看,虽然冷冰冰的,但也别有一番韵味,沈溪眠想。

    “世子殿下可用过早膳?公主殿下特意给您带了胡油肉饼。”小枝很有眼色,主动打破两人间的平静。

    “多谢公主关心,在下已用过早膳。”宋祈安淡淡开口,目光始终没离开手里的书。

    “你吃的什么?”沈溪眠从小枝手里接过食盒,走向宋祈安。

    宋祈安不语。

    “昨天吃了你的肉饼惹你不开心,今天我特意给你带了很多。”沈溪眠把食盒放在案桌上,继续说:“你早上吃的肯定没有肉饼美味。”

    宋祈安放下书,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一尖细男声打断。

    “世子殿下,早膳您......”一小太监推门而入,身上的圆领太监衣穿的歪歪斜斜,看着像是刚起床随意套上般,见殿内站着公主殿下,他怠慢的语调极速转了弯,连忙叩首道:“奴才参见华阳公主殿下!”

    “早膳如何?”沈溪眠斜眼睨了他一眼,他方才对宋祈安怠慢的态度她全看在眼里。趋炎附势、恃强凌弱的凡人,她最讨厌。

    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缩了一下,怯怯道:“奴才是想问世子殿下早膳...早膳想吃些什么。”

    沈溪眠看向宋祈安,语气几分不解:“你不是说你用过早膳了吗?”

    谎话被戳破宋祈安也没有丝毫窘迫,坦然道:“在下只是不想吃公主殿下送的东西。”

    一旁的小枝满脸黑线:“......”世子殿下这是何苦呢。

    “为何?是不喜欢肉饼吗?”沈溪眠歪头看着宋祈安,觉得更加疑惑了,她宫里的吃食是全皇宫里最好的,这人怎么还不喜欢。

    小枝、宋祈安、小太监:“......”

    “那你想吃什么,我吩咐人给你送来。”沈溪眠接着问。

    宋祈安没见过这般不识人眼色的人,他隐忍道:“在下被禁足,心情苦闷,并无食欲。”

    “这样子啊。”沈溪眠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劝慰说:“你是被冤枉的,马上就能出去了,别因为这个浪费这么好吃的肉饼。

    “公主怎如此信任在下?”宋祈安面无表情,没有听进她的宽慰。

    沈溪眠一边拿出食盒里的肉饼,一边说:“小枝说的。”

    小枝一惊,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奴婢岂敢背后议论此等大事。”见殿中还跪着的小太监,连忙赶他出去:“去去去,出去。”

    小太监连连道是,扶着头上要落下的巧士冠疾步退出殿外,顺手关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沈溪眠、宋祈安、小枝三人。

    小枝凑到沈溪眠耳边,轻声道:“公主殿下,奴婢早膳间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以后可莫要跟外人说。”这话若是传出去,她恐怕小命不保。

    沈溪眠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她问:“那你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你若是被冤枉的,我可以帮你。”

    “不劳公主挂心,此事在下会自己解决的。”宋祈安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他才不相信这草包公主能帮得了他,若真让她掺和进来,说不定会坏了他大事。

    “那为何你现在被禁足?”凡人就是爱逞强。

    宋祈安被她呛地无话可说,偏过头去不看他。

    沈溪眠盯着他的侧脸和白皙的脖颈,隐隐看出一股恼羞成怒的味道,难道是因为他不好意思求助于她一个弱女子?

    “你不必不好意思,我是天齐的公主!除了皇上皇后,天下就属我最大,我能帮你。”沈溪眠骄傲地拍拍胸脯,老君给她找的身份真好使。

    宋祈安当然没回答她,沈溪眠觉得有些泄气,这凡人男子好看虽好看,但性子太冷太倔又太好强。

    “公主,世子殿下一定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等他想明白了一定会来找公主帮忙的。”小枝连忙给沈溪眠铺好台阶。

    果然就听沈溪眠欣喜道:“原来如此,你这人怎么老是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如何知道你在想什么?”话本只教了让女子如何大胆追爱,却没教如何让男子大胆表达,这也不算是他的错,她勉强原谅一下他吧。

    沈溪眠走后,一道黑影闪进殿内。

    “关上门。”

    “是!”黑影还未站稳身形,连忙道。

    “世子殿下,东渊来的使者死了,半个时辰前的事。”黑影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语气平平。

    “东渊那位做的?”宋祈安问。

    “暂时不知,可若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何?”黑影不解。

    宋祈安没回答,他也在思索,白皙修长的指节有规律地敲着桌面。东渊使者来朝进贡,第一日便丢了贡品,第二日使者被杀,这未免太过巧合。若贡品丢失是东渊那位陷害他而做,为了让他永远回不了东渊,那他为何杀了使者。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这次东渊使者来朝进贡是为表诚意,使者死在了天齐,东渊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天齐给不出一个满意的回复,两国盟约就岌岌可危了,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大战。这不是东渊那一位想看到的。

    “是潇王叔做的吗?”两国大战,盟约撕毁,那么因为盟约而成为天齐质子的他就可以借此回国,可这方法过于铤而走险。

    “并非,潇王爷绝不会用世子殿下的安危来试险。”黑影又道:“贡品被调包,害得世子殿下被禁足。现下使者被杀,世子殿下看似没有嫌疑,但若有心人造谣,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的话宋祈安自然明白。

    “使者身边安插的眼线呢?”宋祈安接着问,他早已预料到此次使者来朝进贡,东渊那边会做手脚,提前安插了眼线进去。

    “眼线联系不上,恐怕凶多吉少。”黑影面具下的眉头皱起,担忧道:“属下方才听见华阳公主说...说可以帮殿下。华阳公主身份尊贵,她的母亲是天齐皇后,她的舅舅是镇远大将军,手握重兵,她的母族势力几乎渗透整个天齐。连天齐皇也忌惮她几分,她若能帮您,岂不是好事一桩。”

    宋祈安脸色愈冷几分,薄唇紧抿。

    黑影知道世子殿下这是生气了,忍下擦汗的动作不再作声。

    “你先退下吧,有其他消息及时禀报我。”宋祈安挥手让他退下。

    “是!”黑影松了口气,抱拳应答后一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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