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

    自正式交往以来,我气得咬提姆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的手指数。

    反过来看,在今天之前,提姆从来没有对我这样做过。

    但这一次,小红鸟终究还是对我这下嘴了。

    他平日不是没对我下过嘴——我是指亲吻……嗯?“下嘴”这个形容怎么说得我是什么食物似的……咳!总之,被上牙咬在脖子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俗话说,XX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尽管这里的「XX」通常都不是些什么好事,出处更是糟糕,不过这个梗用在当下也不是不可以。

    因为,我真的怕还有下一次。

    他刚刚咬得比我之前的重,却也不算用力,大概才到……在泰坦塔那次、我气上头啃鸭脖子时力度的一半?

    可是,被他牙齿碰过的地方太痒了,像血都涌到那里了,正好被虎牙轻轻划过的血管处还仿佛长了脚,开始跳起了街舞。

    “呃……Ti……titi……”

    冷静一下啊我的舌头,“Tititi”是谁啊?

    我咽了咽口水,待能利索说话才开口:“提、提姆……你刚刚做了什么?”

    好一个明知故问。

    但再不说点什么,我感觉他还想再来一口。

    刚刚袭击我脖子的人单手撑起身来,维持着床咚的姿势,淡然又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感觉不出来吗?”

    他脸上少有地没几分笑意,让我整个人都快慌得真的变成方形了——我是指,僵住了。

    你见过超人能挡子弹的胸肌吗?

    现在的我,大概就僵成那样。

    当然,没有那么坚固就是了。

    像现在,提姆一语不发地用手指摸在我脖子上、正正落在被咬的地方时,我感觉自己跟中弹了也没有两样,却比超人的胸肌脆弱得多,心脏有种被贯穿了的感觉。

    我咽了咽口水。

    如果这时候我回答“没感觉出来”,他会不会再做一次?

    我才生出这个想法,就听到他说:“如果你没……”

    已知,提姆一只手放在我颈上。

    已知,人有两只手。

    我先下手为强地伸出双手,直直捂上“鸭嘴”,再飞快打断道:“我这是质问,你没听出来吗?”

    看到我带着威胁性的眼神了吗?看到了吗?……求求你快点投降!

    也不知提姆是没看到,还是假装没看到——好吧我知道肯定是后者——他就这样无视我的问题,任由我的手挡在他嘴上,缓缓压下身来。

    平日红罗宾戴上头套时,都是只露下半张脸,这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倒是比较少见。

    提姆不笑时,那双蓝眸严肃又专注地望过来,本来就让我很紧张,再加上这愈来愈近的距离,在睫毛的影子下,我竟然从那双眼里感受到压迫感。当然,不是想在我身上来上几拳的那种,但我不知为何就是很慌。

    我不知该怎么描述这种慌张感。

    也许是有大难临头的预感,但又心存侥幸,还有一些解释不了的兴奋……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后,抽打着我的心脏,让我慌乱得想去泡个海水浴冷静下。

    我能清晰地瞧见他眼中倒映出来的我,害羞、不安、眼神闪烁,却又努力佯装出凶狠的模样。

    这个“我”仿佛被困在了他的眼睛里,又或者,是“我”把这双眼定住了?

    刚刚中过弹的心脏顽强地撑起身来,在我胸腔继续鼓动,却快了好几个拍子。

    渐渐地,我看到那个“我”快要撑不住那张凶脸。

    与此同时,提姆微微垂下眼帘,有些无辜地看着我的手,似乎无声说道:你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不知不觉松了手。

    他重见天日的整张表情比刚刚放松了许多,却也没在笑,只是吁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又像在抱怨:“好吧,看来我得从帽子里拉出一只兔子来才行(pull a rabbit out of a hat)。”

    我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眨眼间就坐到了提姆的大腿上。

    我双手握拳在胸前,茫然地看到提姆笑了一下。他这笑容没平常的温和,甚至可以说有些“不怀好意”。

    “刚刚你问我做了什么?”他用额头贴了上来,“格蕾,你听说过《汉谟拉比法典》吗?”

    我当然听说过,“以牙还牙”这点我还私下实行过好几次呢。

    可看着他这样子,我还是没胆子这么回答,只是犹豫地回道:“呃……‘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是的,同态复仇,‘打掉同等地位者牙齿的人,将会被敲掉牙齿。’。所以,刚刚我只是这样做了。”他说完也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接着道:“现在,我再告诉你另一个没写在上面的法则——以吻还吻。”

    最好是有这种法则。

    而且明明他是先行动的那个,我才是该反击的一方……可恶,我相信他会很欢迎我这样做。

    狡猾的红鸟用话语迷惑我,用眼神引诱我,用双唇贴近我。随之而来的是吃惊、羞涩、柔软、滚烫……无可否认的是,这些都让人沉溺其中,就连那份局促不安,都变得有些可爱起来。

    看,我说什么来着,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但这一次,小红鸟总算咬对位置了。

    就是,有些废嘴。

    (二百零四)

    “A tooth for a tooth”亦即中译的“以牙还牙”,是一个同态复仇的基础原则,应用于《汉谟拉比法典》,但里面的条文更为复杂一点。

    “Pull a rabbit out of a hat”,一个英语里的惯用语,意指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或是想出了令人意外、出奇不意地制胜的办法。

    感谢我博学多闻的男朋友,在训练完我肺活量之后,还能一本正经地对我进行科普……才怪啦!

    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

    当时,气氛愈来愈面红耳热,宽松的T恤睡衣差点面临被抛弃的命运——双方的都是,然而冷不防响起的电话铃声,却让我清醒了过来。

    “Go! ……T-E-E-N-T-I-T-A-N-S! Teen Titans! Let's go!”

    呃,也让提姆变得非常清醒了。

    刚刚还燥热不已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仿佛急冻人用他的装备将我的房间变成了冰柜一样,连呼吸都不由得凝住了。

    但提姆不愧是提姆,很快就冷静下来,在这轻快的背景音乐下还能面色如常地问道:“你换了电话铃声?”

    我吸了口气,摁下了心中的尴尬,点头道:“对,之前那首感觉不够……强劲?所以换了这个,是有位网友编的少年泰坦同人曲。”

    “强劲?”他挑了挑眉。

    “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我挠了挠脸颊,“我小时候被我哥带着,看了部恐怖电影,叫《鬼来电》。那时候我很怕接到鬼怪的电话,所以就换了之前的手机铃声,那是某部日本动画的……呃,校歌?里面有一个也是用校歌当铃声的角色,很强的,感觉用了就得到保估。”

    不管是话题还是在做的事,都就这样跑偏了,而提姆看上去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还关注起一个奇怪的重点:“我可以问一下,那个角色是男性还是女性吗?”

    “男性……不,这不是重点。”我摆出认真的表情,反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换更‘强劲’的铃声吗?”

    提姆很配合地说:“为什么?”尽管他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愿意问,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理由不会太正常。

    “其中一个原因,是上次在泰坦塔时,你用打电话来脱身。”我得意地一笑,“我用了这个的话,感觉你就会因为被吓到而跑不掉了。”

    想想还有点小骄傲。

    提姆欲言又止,顷刻后才轻笑着道:“……那刚刚你是发现这铃声的另一个用途了?”

    我闭上了嘴,尴尬又追上我了。

    我只得硬着头皮说:“这也挺好的,事实上,我的确也不方便……咳,继续下去。”

    提姆闻言下意识瞧向我的下腹,却被我捧住了脸。

    “就是,还不方便。”

    救命,不要让我更尴尬了好吗?经期还没彻底完结这事,我实在不想在这情况下说出来!

    提姆重覆道:“还?”

    这位抓重点大师又开始了是吗?

    我有脾气了,按了按他的脸颊,说:“就、是、不、方、便。”

    提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我想再捂一次他的嘴。

    我双眼落在他发红的唇上,又缓缓移开,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有点痛的嘴唇。

    然后,我发现他的视线微微往下移。

    我强行岔开话题说:“那你知道我换铃声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吗?”

    提姆收回视线,“什么?”

    “正如我刚刚所说,那铃声来自一部日本动画的角色。”我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可这里,是哥谭啊。”

    并盛中学的委员长再怎么强大,大概也管不了美国哥谭。

    就跟牛顿已经不太管现代人一样。

    (二百零五)

    突如其来的躁动和奇怪话题就这样被揭过去了。

    接下来,在查看来电之前,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等等,提姆,这不对劲!”我抓住提姆的人,以防当事鸟在我说话时逃走,“刚刚是我赢了你,对吧?”

    提姆瞥了眼我的手,勾起嘴角道:“如果你是说你用一声Dar……”

    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后,我再一次施展了打断读条大法:“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该领我的奖励了!”

    都怪这只狡猾的铁蛋,我竟然完全忘记这事了。

    这难道就是他的目的吗?

    我眯起眼看向提姆,只见他顿了顿,似在思考,片刻后才道:“好吧,从结果上来说——是的。你想要什么?”

    我长哼一声,低头沉思起来。

    要什么好呢?我抬眼看向提姆,发现他正注视着我。

    沉默地、好奇地、关心地,嘴边还带着浅笑,看得我无限复活的心脏又不听使唤地想出来蹦场迪。

    我灵光一闪,蓦然有了主意:“我们来交换礼物吧!”

    “交换?”提姆语气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说想收到礼物,作为奖励。”

    我伸出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摆动,同时说道:“不、不、不,如果我们交换礼物,我不但可以收到礼物,还能给你送礼物,不是吗?”

    这可是双赢啊。

    提姆笑了一下,反问:“你觉得送礼物给我是‘奖励’?”

    我继续摆着食指,否定道:“不、不、不。”

    “嗯哼?”

    “是我给你送了,你也给我送了,这才是奖励本身。”我故作正经地纠正道,“能让你这只‘忙碌的小鸟’跟我来一场花心思的交换礼物,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平常英语里说的都是“忙碌的小蜜蜂”,我这里是开了个小玩笑。

    果不其然,我成功用这番话换取了提姆一个无奈的微笑。

    “我不认为自己忙得连送礼物的时间也没有。”他总是在这种时候展现出莫名的自信,“我有自己的行程安排。”

    我平淡地用一句话回道:“但罪犯们可没有吧?”

    我善心大发地没有用刚开始交往后他就出差两周这事作例子。

    好耶,反驳成功。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只是’交换礼物?”我把手环在他脖子后,在行动上不让他有拒绝的余地,“这是一场新的比赛。”

    提姆感兴趣地回望我,“比赛?”

    “时间限定在我开学前,我们都要给对方送一份礼物。”我兴致勃勃地补充起细节,“都送完了后,我们得给对方的礼物打个分数——不能恶意打低分,最后一起再报出来,看看谁的礼物得分比较高?”

    “百分制?”他追问道。

    “对,满分一百分。”我默了默,连忙追加规则:“但不能把‘自己’当成礼物,这个得规定好。”

    提姆笑意更深,“为什么?”也是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是故意的吗?

    我低头抿了抿嘴,其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他有点坏心眼。

    可最后,我还是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本身就是‘一百分’,这不公平。”

    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跟满分的他相比嘛。

    (二百零六)

    待我们决定好奖励的内容后,距离天亮已经不到三个小时了。

    显然,不论是我还是提姆,都需要休息了,尤其是提姆还得工作,不知道能不能像我一样补眠到下午。

    我很清楚,现在最好就是各自睡觉去。

    然而,当提姆要下床、准备回到他房间的时候,我再一次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这次是无意识的。

    不到几秒,我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猛地举高双手以示无辜。

    提姆被我这一连串的动作逗笑了,重新坐了上来,“看来有人很不希望我离开?”

    我觉得他后面就差一句“至于是谁,我不说”了。

    如果是平常的我,我会坚称“那不是我”,再补上一句“我没有”。

    不过,我意识到自己这兴奋的脑子和心脏在后半夜可能会不太好过,也不希望不知第几次再看到哥谭的日出。

    于是我回道:“假如我说……是?”

    提姆缓缓敛起了笑,低头把手扣到我五指间,轻声道:“那你就得说清楚了,格蕾。”

    经过了这么一个在暧昧氛围反覆横跳的晚上,我在迅即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的手回握上去,带着他的手掌晃动几下,认真地恳求道:“作为‘失眠同盟’的盟友,我们应该对彼此施以援手的。”

    他扬了下眉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可恶,他难道要我把“陪我睡觉”说出口吗?

    我……我说就说,我才不怕。

    我靠向前,另一只手随意在床上找了个支撑点,深呼吸一下,正要郑重地说出这个请求。

    然后,手不小心就按在什么上了……那好像是我们之前随意放下的游戏手把?

    我发誓,我只是不小心碰到几个按钮,甚至没挪动过手掌或身体。

    但是,我非酋的血统又一次发挥了它的作用。

    不知怎样,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切出了主页,两秒后换到了Youtube的程序上。

    别问我为什么要在Switch上看Youtube,它就是有这个功能嘛。

    我跟提姆同时闻声望去,正好看到我之前没完全关掉的影片。

    影片标题:“北美红雀,十个关于它们的事实”。

    播放片段:“有时候会离婚或出轨”。

    我觉得,我应该不用别人陪我睡觉了。

    让我闭上眼睛从此长眠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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