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想好的说辞梗在心口,季知春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洗衣机坏了,我拖个地当锻炼。”

    “啊~”牧野了然地拖长声音:“那这眼睛是...?”

    “没哭!”她下意识说到,转念一想,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明显,这句没哭太过欲盖弥彰,余光看到电视,她转而迎上牧野视线:“刚刚看了部催泪电影,你知道我这人心地善良,看不得这些。”

    电影催泪,和她没关系。

    牧野换鞋,视线掠过电视,略一挑眉:“喜剧片啊....”

    “没听说过吗?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她故作淡定。

    “啊~原来如此,真没想到——”他故意拖长声音,又慢吞吞接上:“你还挺有艺术觉悟。”

    这幅欠的样子,这样欠的语调,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牧野双手环胸慢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子。

    “做什么?”季知春将拖把横在胸前,警惕地看向牧野。

    下一秒他抬手攥住过拖把,往她怀里塞个东西。

    抬手接过东西,定神一瞧——是她最爱的那家巧克力小蛋糕。

    再抬眼,牧野已经接过拖把,似乎在思索着从哪开始拖地。

    他动作自然,神色平常,就好像平时在做家务一般,是他该做的责任。

    不应该。

    这不是他该做的。

    抬手按住拖把,她垂目不去看他:“我来,这个洗衣机你没搬来就坏了,我来拖。”

    这和他没关系,不该他来处理。

    她握住拖把,平静又正常。

    但牧野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把拖把一立,字正腔圆地喊出她的名字:

    “季知春。”

    视线交接,牧野闲闲挑眉:

    “想不到啊——”

    眼皮一跳顿生几分不妙的预感,身体却诚实的开口:“想不到什么?”

    “想不到,你还挺心疼我。”

    。?

    顿了下,她非常诚恳地发问:“我有吗?”

    牧野瞥眼地上的污水,气定神闲:“室友共同家务,剩一半都舍不得我做?”

    她沉默着看向眼前人——牧野神情了然,就差写着“别装,我懂”这句话。

    顿了顿。

    她本来觉得不该牧野来收拾烂摊子,但架不住有些人没苦硬吃。

    沉默地松开手,她退后几步的速度像是再和他待下去就要被传染不正常一般,任由此人发挥。

    自己则顺道提着小蛋糕坐到餐桌旁。

    蛋糕是老城区一家糕点店的,开了许多年,从小到大,她一直吃这家的巧克力小蛋糕。

    但自从工作之后,她便很少回去,就算是回去也不顺路,除非特意绕路去买,否则也很少吃到。

    她一边拆着包装,一边问牧野:“蛋糕多少钱?转你。”

    “不知道,奶奶让带的。”

    可可微苦的香气扑面而来,一勺下去,巧克力奶油带着蛋糕胚在口中异常顺滑。

    微苦回甘的巧克力奶油,湿润柔软的蛋糕胚。

    还是她喜欢的味道。

    太好吃了!

    略略抬眼正想说点什么,没想到就一会的功夫,牧野就站到洗衣机前点开开关,继续转动。

    “洗衣机坏了!”

    “管道堵住。”牧野瞥她眼:“不洗完泡一晚上?”

    “我一会儿可以手洗啊。”

    “没必要。”

    伴随洗衣机脱水转动,污水似乎又开始冒出来。

    赶忙起身:“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牧野打断,他单手插兜,懒懒散散地站在洗衣机前,斜瞥着她:“别吵,少打断我感受生活。”

    好一个感受生活。

    她迟疑着,慢慢坐回去。

    狗屎一样的生活,他好好感受,一感受一个不吱声。

    盘着腿,季知春惬意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瞧着牧野拖地。

    牧野神色如常,动作熟练,吊儿郎当的大少爷做起家务来,还挺赏心悦目的。

    不期然,她对上牧野乌沉的眸子,没有收回视线,反倒镇定自若地将一勺巧克力蛋糕放到嘴里。

    在她的注视下,牧野缓缓直起身子,慢里斯条地开口:“看我做什么?”

    “欣赏你的美貌。”

    她抢在牧野自己说出那句话前开口。

    这题属于开卷考。

    牧野明显神色一僵,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但很快恢复常态,抬抬下巴:“爱看呢,就多看几眼。”

    又是那副少爷样子。

    “......”

    微微勾唇,她举起小蛋糕:“可惜呢,就算是长得好看,钱奶奶也只给我买了小蛋糕。”

    同样抬着下巴,她无不得意地炫耀。

    “出息。”

    牧野吐出两字,又重新投入到拖地这项工作中。

    客厅主灯仍散发着暖色调光线,柔和地不像话,季知春坐在餐桌旁,笑嘻嘻看着牧野在卫生间进进出出。

    恍惚间,似乎有些东西填满,生出几分踏实的感觉。

    次日,市一院食堂。

    “你要请年假?”杜玉荇往嘴里塞块鸡肉,口齿不清地问道:“五天年假不休,年底能有四千呢!”

    “你还有五天积休,你请年假做什么?”

    当然是去做手术,

    她端起汤,细细抿一口:“准备出去玩玩。”

    “出去玩玩?这不像你。”杜玉荇撇撇嘴:“去年喊你跟我一起去看海,你都不去。”

    “那不是没有钱嘛。”

    “现在有了?”

    “.....这周五最后一次实验,钱就到账了。”她可是细细算过的,一万五的实验费,她这个手术,用完医保,也就一万多点。

    请陪护一天,顶多四百,再加上吃饭,一万五绰绰有余。

    “那你打算去哪玩?”她找的借口合情合理,显然杜玉荇是信了。

    慢悠悠夹起菜:“还没决定好。”

    杜玉荇从她餐盘里夹起快鸡排:“那你可得想好,请年假,得要科室负责人,人事,医务部,副院长,院长,一个个全部签完字才行,你还不如用那五天积休呢。”

    “谁说我只休年假?”她淡定开口:“要修就修个大的。”

    “那老袁能同意吗?”

    这不好说,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得休。

    要是正当理由,假是肯定能修...但她偏偏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

    怎么能让老袁同意,还是个问题。

    “嗡。”手机震动一下,垂目看去,是牧野的消息:

    【今晚5:30,师傅会上门疏通管道,你在家吗?】

    她怎么把约师傅这件事给忘了?

    拿起手机,正要回复消息,指尖一顿,思绪却跑到另一件事上。

    合租准则,超过十点之后回来,或者不回来,都要相互报备。

    而她住院最起码要三四天。

    所以,

    她该怎么跟牧野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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