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例打电话,顾原星似乎喝的不少,尽管光线比较暗,依然可以看清他脸上的醉意。

    陈松伶跟他讲讲笑笑,然后顿了顿认真道:“你给我的礼物,我今天收到了,它好美,我很喜欢它。谢谢你,原星。”

    顾原星愣了一下,随即道:“你喜欢才重要,我好想看你穿着它的样子,一定很美。”

    陈松伶失笑,无奈道:“等你回来,你回来那天,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好。”顾原星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聊了一会儿,两人突然静下来,顾原星注视着屏幕那头的陈松伶,望着她忽然闷声闷气道:“松伶……”

    “嗯?”陈松伶应道,明明只有一个音,却让他感受到一丝放纵的宠溺。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呢喃道:“我……我想你了。”语气有点委屈,又有点不好意思。

    陈松伶看着他,眉眼浸润在笑意中,轻声道:“在哪个房间呢?”

    顾原星倒是没多想,随口道:“1608。”说完,他打趣道:“怎么,要来找我么?”

    陈松伶道:“也不是不行。”

    顾原星闻言笑了起来,笑完了他叹道:“一万九千多公里呢,太远了。等我回去吧。”

    陈松伶没答话,望着他片刻后才低声应了一句:“嗯。”

    挂断电话,陈松伶却没睡,她翻开手机,订了最近一班飞往瑞士的飞机,随后起身收拾东西,看见那条挂在衣橱最显眼处的裙子,她停了几秒钟,随后上前将它一块儿打包带走。

    晚上的大道上车流量并不多,她驱车赶去机场,等红绿灯的档口给林姨和顾原微发了消息,说自己明天有事,不在家,让她们放心,不用过来。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顾原微问了几句,随后被她忽悠了过去,相信了她的话。林姨同样如此。

    机场人很多,来来往往,不同地区、不同国家、不同肤色、不同年龄、不同信仰的人擦肩而过。

    陈松伶只带了一个小号行李箱,匆匆奔往自己的航班。

    紧赶慢赶,踩着点总算赶上了。

    一路上没有什么困难险阻,唯一的签证问题,她只能为此走点不同寻常的路,花笔钱把它办妥了。

    直到飞机顺利起飞,她才渐渐安下自己雀跃不止的心绪。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对来自爱尔兰的夫妻,他们均已过花甲之年,两人歇了一会儿后,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从里面将厚厚一沓照片取出来,挨在一起整理着照片。

    陈松伶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随后清醒过来,静静侧首看着他们。

    那些照片很多都是风景照,他们一边翻着,一边低声用英语交谈,直到陈松伶看见了一张照片——阿尔卑斯山。

    和顾原星寄给她的那张卡片上的一模一样。

    于是她忍不住专注地盯着它,老太太感受到她的视线,侧首和煦地问道:“你喜欢这张照片么?”

    陈松伶闻言收回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嗯,它和我爱人寄给我的一张照片很像。”

    “那真是有趣的事情。”老太太和老伴对视一眼,随后她拿起那张照片,递给陈松伶,笑道:“你和它很有缘,今天遇见你兴许是它在飞机上的宿命。你把它带走吧。”

    陈松伶惊讶地看着老太太,随后在夫妇两人认同且慈祥的神色下,接受了那张照片,“谢谢。”

    “哦,亲爱的,不要这么说,每一张照片每一处风景都有它必定的宿命,今天你们只不过刚好相遇,完成了链接。”老太太笑着道。

    “那是我的幸运。”陈松伶拿着照片,笑着回应。

    “背后有一句话,是我们在拍摄是有感而发记录下的,希望你会喜欢它。”老爷爷拿起一张照片,指了指背面。

    陈松伶这才翻开来看,这张照片背后的话是这样的:

    Never be afraid of the moments—thus sings the voice of the everlasting.

    永恒高唱道:决不要害怕瞬间。

    “我很喜欢这句话,真的很感谢你们。”陈松伶收下照片,由衷而言。

    十七个小时的飞机,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但好在她的身体抗过去了,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这让陈松伶不由松了口气。

    这样跑出来其实是一个非常任性的决定。

    但她就是想走,没有任何顾虑,仅仅因为那一句话,不远万里,自得其乐。

    落地后,瑞士时间为21:31,陈松伶站在机场,与同行的夫妇道别后,站在路边等车租车。

    这个时间,西京已经是半夜了。所以她不用担心需要给顾原星发消息。

    谁也不知道她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了。

    她来的很急,只带了一件随身穿的风衣,夜晚的瑞士温度只有12℃。

    等了十多分钟,终于等来了一辆出租车。

    她报了个地址,往顾原星下榻的酒店赶去。

    奔赴这个词,她此前一直未解其意,今天真实而完全地活在这个词语中时,才明白那种盛满巨大期待与雀跃的心情,原来这样美妙。

    酒店落座在市中心,灯火辉煌,高墙威严,如同一座碑文述着这个城市的文化与历史。

    陈松伶拿着行李,站在门口抬头仰望。

    片刻后她走了进去,先是问了前台的服务员卫生间的位置,随后拿着行李进去了。

    半个小时后,她走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

    酒店的走廊仿佛瞬间变成T台秀场,屋顶墙壁的灯光也成了最好的陪衬,交织在一处,为路过的人带来了一场视觉的盛宴。

    好几位绅士欲言又止,想要上前搭讪。

    陈松伶穿过众人的视线,满心满意,只为去见一个人。

    顾原星走在回房的路上,擦肩而过时听见几位男士用英文兴奋地说道:“有一位从东方过来的美人,像月光一样,非常漂亮!”

    “我们去见见吧,兴许能约出来!”另一个人边走边道。

    余下两人认同了他的建议,于是匆匆往楼下走。

    顾原星笑笑,心里到是没做他想。

    他阖上门,直接进了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打算直接睡觉。

    五分钟后,他裹着浴巾出来,一只手还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门铃响了。

    他愣了一下,随后走过去打开了门。

    抬眼的一瞬间,他便愣住了。

    陈松伶看见他,眉目盈着笑意,唤他道:“原星。”

    顾原星擦头发的手还没放下来,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脑海中一切思绪全都清空了。

    他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景象,最后,一句很久之前念过的古诗,穿破时间的限制,来到他面前。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陈松伶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欣赏与惊艳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

    终于,良久的失语后,顾原星压下了眉宇,他放下手,发间的水滴划过发梢顺着他脸庞的棱角滑落。

    他扔掉手上的毛巾,拉住陈松伶将她带进了屋内,门闭合的瞬间,陈松伶被他压在门背后,强势的亲吻吞噬了一切声音。

    纠缠中,陈松伶得了喘/息的档口,手抵在他胸膛,双眼迷蒙着泪水道:“原星。”

    顾原星没放过她,钳制着她的下巴,挑起来继续吻过去。

    她脱力抱住他,顾原星这才分离开紧贴的双唇,目光往下扫了一眼,打横将她抱起来,换了个地方继续欺负她。

    等一切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被抚平后,陈松伶靠在他怀中,静静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未发一语。

    顾原星把玩着她的头发,时不时凑过去吻她一下。

    “怎么来了?”顾原星低沉的嗓音略过她的耳朵,敏感的神经牵动着心跳,奇异的感觉让她下意识伸手去揽他的脖子。

    于是仰头的瞬息,被顾原星逮住,捏着下巴交换了一个缱绻纠缠的吻。

    “我想你了。”陈松伶抬眼望着他,语气异常温软。

    顾原星得到答案反而失笑,凑近了与她额头相抵,鼻尖轻轻相蹭,彼此呼吸缠绕在一处,不分你我。

    就是因为他的那句话,她才不远万里、日夜兼程而来。

    于是他动了动手,将陈松伶抱到自己怀中,陈松伶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顾原星微微眯着眼睛,伸手揽住她的脖颈,稍稍用了点力,陈松伶双手支撑在他头的两侧,俯身吻了上来。

    “让你在上面?”顾原星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望着她问。

    “好。”陈松伶道。

    几个吻交换下来,顾原星还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将她压在了身下。

    看着他垂眸注视着自己,陈松伶搂住他的脖子,笑问道:“那不是我的位置么?”

    顾原星握住她的手,从手腕处开始轻吻,缓缓道:“那个位置太累了,我来服务你。”

    抵死纠缠的夜晚,两颗心同频共振。

    生欲、死欲、爱欲,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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