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03）
我教你们何谓超人：人是应被超越的某种东西。你们为了超越自己，干过什么呢？
人之所以伟大，乃在于他是桥梁而不是目的：人之所以可爱，乃在于他是过渡和没落[1]。
医者可治愈躯体之疾病，但社会之弊病又当何如？
倘若弱者甘为弱者，那么强者恒为强者。
弱者服从规则，而强者制定规则。
当为超人，而非末人，我如是说。
人啊，请抛却你的怯懦！
混沌已至。
请谨记，祂是桥梁而不是目的。
—— 「AnThem」ira 3-3674
博雅高中炸开了锅，因为徐轩从综合楼的天台跳了下去。
梁惊序赶回学校时，事发现场已经被隔离了起来，消息也被全面封锁了。校方宣称，向外散布谣言者都将予以处分处理。
好在她事先指派了靳向烛盯着他，才没错失第一手消息。
“他手上画了一个东西。”靳向烛将手机递了过来。
那似乎是一个血红色的图标，由字母“A”和“T”组成，“T”插入“A”的中间，颇有一种将人钉在十字架上的感觉。
「AT力场？EVA里那个！」
【虽然没错，但应该不是。】
“我检索了一下，追踪到了这个网站，相关信息暂时没有查到。”
靳向烛将电脑屏幕展示给梁惊序，网站的导航栏恰好是那个血红色的图标。剩下的就是一条黑底红字的文字动态。
“一个秘密组织？”梁惊序思考了起来。
“anthem，颂歌。an them，一个人[2]？
“ira，拉丁语的‘愤怒’。……联系到林映月的‘嫉妒’，七宗罪？
“徐轩是几点跳的？”
“五点四十五。”
“这条动态发布的时间是四点四十五，徐轩的死亡预告？
“愤怒，以正义作掩饰，把对公义的爱护歪曲为复仇和憎恨[3]。他在憎恶弱者，除了卖药和PUA，还干了什么？”
「是夜神月！」
“他的通讯设备和网络记录都在死前被清空了，不过我事先调查了一下，留好了档。”靳向烛边说边操作了起来。
“很靠谱嘛，靳老师。”
梁惊序把头凑了上去，是一些徐轩的聊天记录，以及在群聊中的发言。
“他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无脑，想在学校建立一个金字塔结构？
“收编霸凌者团体作为武装力量，按照自身意愿对学生强制进行分级，由上位者统治下位者。好一个‘弱者服从规则，而强者制造规则’。”
「该说不说，事到如今，我已经不会感到意外了。」
“警方那边的调查，我也会继续盯着。”靳向烛说，“你那边的情况呢？”
“林映月跟我卖了一大通惨，编的故事真假参半吧。”梁惊序将谈话录音倍速播放了一下。
「原来你没信啊，那还答应她不报警。」
【我都死了，工作内容也不包括打击犯罪和救死扶伤。小斐，等事件结束，你自己决定吧。】
「好重大的责任！」
“家庭情况那部分应该是真的。至于后面，她才是主谋，徐轩是弃子。
“第一，她用于收款的账户很明显不是一个。打款却一直用同一个账户，时间还恰好对得上，明显在将侦查方向引向徐轩。
“第二，忌惮徐轩将负面言论告知家长的作案理由不合逻辑。如果拿到徐轩的犯罪证据后不采取行动，主动权就到了她这里才对。况且，林映月对徐轩也不存在什么感情，从未反驳过我对他的诋毁。
“第三，徐轩都有这么多小弟了，何必找一个不熟悉又不存在共同利益的林映月进行合作。换作我，会选择一个亲属或自身患有慢性病的穷人，用自身优势去填补对方劣势，利益关系才更加牢固。
“所以，这段故事的角色应当被林映月对调了。由她找上父母是医生的徐轩才比较合理，他的身份在这其中才具有相对不可替代性。
“第四，动机不符合。徐轩的核心需求是通过对他人的支配满足自身权力欲。于他而言，卖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林映月则不同，嫉妒令她产生毁灭欲。通过诱导他人产生药物依赖来毁灭其人生，符合她的核心需求。”
虽然这些都只是主观猜测，但她又不是警察和法官，拥有证据才能给人定罪。
“嗯，准备如何‘维修’呢？”靳向烛问。
梁惊序与他对上视线，收获一个气定神闲的微笑。
对话时，他总爱用复杂的视线注视自己，让她辨不清其中情感，令她想到海洋深处的水怪。
不过，她突然觉得李建业这张老脸看久了也还挺顺眼的，顺势问道：“你是怎么做的？”
“暂时保密。”他的笑容更盛了些，像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
“……行吧。”她决定不跟这癫公一般见识，但嘴上不能输。
“这个组织确实不简单啊！”梁惊序故作感慨地说，“毕竟连你都没能查到他们的底细。是不是，靳老师？”
听到这话，靳向烛的笑容瞬间僵硬，淡淡回应：“会查清的。”
“中心”并未对“维修任务”进行什么规范，仅对任务目标进行过说明：使目标问题人类放弃异常执念，防止“瘴气”溢散感染其他人类。至于“瘴气”是什么，他们也未进行过说明。
梁惊序猜想，大概是为了测试实习生的思维和行事风格，以及锻炼灵活机变能力。毕竟，现实世界可从不会预先给出一本《人间生活指南》。
嫉妒，因不能满足的欲望而产生的罪恶，忌恨其他更美好事物的拥有者。
林映月在嫉妒什么呢？或许是爱吧。
父母将她视作博取自身价值感的工具，旁人将她视作完美精致的“芭比娃娃”。但他们都不爱她。
“梁惊序。”靳向烛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考，他指了指屏幕，是一条刚发布的新动态。
浅瞄一眼，梁惊序立刻起身，说道：“去综合楼。”
……
我存在过吗？我不知道。
我嫉妒你们，嫉妒每一个被爱着的人。
可是我又感到恐惧，厌恶着这个嫉妒别人的自己。
我不是好人，我不配拥有爱。
我尽力去满足期待，却依旧无法成为他们所说的那种很厉害的大人。
与他人相比，我已经很好了。
我的痛苦那么轻，以致不配言说。
但我的感受又是那么得真实。
我很难受，难受得要死掉了。
我仿佛被悬置了起来。
我无处言说，我只能失语。
我无法呼吸，又不敢离去。
我终是懦弱的，只敢躲在作品背后，期盼有人能读懂我的隐喻。
冷漠的人啊，你在看吗？
读懂了吗？可以爱我吗？
去品尝痛苦吧，那是我的恩赐。
—— 「AnThem」invidia[4] 2-4396
两人赶到综合楼，看到了“请勿入内”的警戒带，还有一位保安守在大门口。
「序序，你确定是这里吗？怎么上去？」
【应该是，人仗鬼势一下。】
……
刘子风是个刚入职的保安，不幸考研考公双双失利，工作也没有着落，父母只得找关系给他整了个保安的活儿先干着。
谁曾想，他还没干几天就遇到了学生跳楼这种晦气事，还被安排执勤。没人聊天还不能玩手机，他无聊地开始浮想联翩。
正巧，一个短发的女学生用手捂住肚子，面容痛苦地快步向自己跑来，语气颇为焦急地快速说道：“老师，我想上厕所！”
被称为“老师”令刘子风倍感舒畅，他好脾气地说道：“这儿不能上，你去别处找。”
“憋不住了，老师！为什么不能上啊！”女生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这让他有些犯了难，随即质问道：“晚自习时间，你跑这里来干嘛？”
就在这时，原本黑漆漆的综合楼突然亮起几盏灯。女生连忙指着其中一间房说：“这不都有人在里面吗？”
“怎么可能……”明明确认疏散完毕了啊！
“不能是闹鬼了吧？我听说这学校，就是坟场给改的！”
灯光配合她的话语闪烁了好几下，灭了几秒后又亮了起来。
刘子风想起自己刷论坛时看到的玄学帖，说人一旦自杀就会留在事发地无法离去，只能一直重复生前的寻死行为。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老师，我把学生证押你这儿可以了吧！”女生从口袋里捞出一张证，“我真的憋不住了！”
他顺手接过，习惯性地打开确认身份，上面竟是那个跳楼学生的照片，给他吓得一哆嗦。他连忙问道：“这是你的学生证吗？”
“是啊！”女生探头看了一眼，“怎么不是？”
“郑斐，你不上晚自习，在这里晃悠什么？”一个男人严厉的说，而后慢悠悠地走到她身后。
“李老师！我想上厕所！”她伸手扯住对方袖子，拉到刘子风面前，“这是我的学生证没错吧？他非说这不是！”
男人托了托眼镜，拿过他手上那张学生证，微眯起眼问：“你们在玩什么整蛊游戏？”
“李老师，你先说是不是！”女生越过身问道。
“是，然后呢？”
“老师，您再看仔细点。”女生将学生证举到他面前，确实是她本人。
刘子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感觉自己现在也有点想上厕所了。
“保安兄弟，她是我班上的学生。麻烦您通融一下，让她进去上个厕所，一会儿我就带她回教室。”
他认识这个男人，在门口宣传栏上见过，确定他是学校的老师。他过于镇定的神情和笃定的语气让他感到安心，他莫名产生了一丝信任感。
鬼使神差地，他就这样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给您添麻烦了，谢谢老师！”女生轻巧地越过隔离带，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刘子风突然意识到，这门不是被锁起来了？待他回过身，男人也消失不见了。
不会真的在闹鬼吧？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妖魔鬼怪快离开”。
……
梁惊序拉开一扇窗，靳向烛轻松地翻了进来，完美符合郑斐心目中的主角专用帅气姿势。
“得亏大门是智能锁，不然还不一定能进来。”她笑着玩了一个谐音梗，“你干电工也挺熟练的。”
“你看起来很开心。”
“有吗？不过确实挺好玩的。”
“那就行。”
靳向烛盯着那个走向楼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对上梁惊序回头投来的疑惑眼神后跟了上去。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她，和她走路时摇晃着的马尾。
不知为何，他总是下意识地相信她的判断，服从她的决策，执行她的计划，哪怕在他听来是多么得荒诞和没必要。甚至，会因她的肯定而开心，会因她的揶揄而不甘。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像巴甫洛夫的狗。
两人爬至楼顶天台。梁惊序看到敞开的门和被撬下的锁链，料想林映月确实在这里。
就在这时，她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要开始了。”
人之所以伟大，乃在于他是桥梁而不是目的：人之所以可爱，乃在于他是过渡和没落[1]。
医者可治愈躯体之疾病，但社会之弊病又当何如？
倘若弱者甘为弱者，那么强者恒为强者。
弱者服从规则，而强者制定规则。
当为超人，而非末人，我如是说。
人啊，请抛却你的怯懦！
混沌已至。
请谨记，祂是桥梁而不是目的。
—— 「AnThem」ira 3-3674
博雅高中炸开了锅，因为徐轩从综合楼的天台跳了下去。
梁惊序赶回学校时，事发现场已经被隔离了起来，消息也被全面封锁了。校方宣称，向外散布谣言者都将予以处分处理。
好在她事先指派了靳向烛盯着他，才没错失第一手消息。
“他手上画了一个东西。”靳向烛将手机递了过来。
那似乎是一个血红色的图标，由字母“A”和“T”组成，“T”插入“A”的中间，颇有一种将人钉在十字架上的感觉。
「AT力场？EVA里那个！」
【虽然没错，但应该不是。】
“我检索了一下，追踪到了这个网站，相关信息暂时没有查到。”
靳向烛将电脑屏幕展示给梁惊序，网站的导航栏恰好是那个血红色的图标。剩下的就是一条黑底红字的文字动态。
“一个秘密组织？”梁惊序思考了起来。
“anthem，颂歌。an them，一个人[2]？
“ira，拉丁语的‘愤怒’。……联系到林映月的‘嫉妒’，七宗罪？
“徐轩是几点跳的？”
“五点四十五。”
“这条动态发布的时间是四点四十五，徐轩的死亡预告？
“愤怒，以正义作掩饰，把对公义的爱护歪曲为复仇和憎恨[3]。他在憎恶弱者，除了卖药和PUA，还干了什么？”
「是夜神月！」
“他的通讯设备和网络记录都在死前被清空了，不过我事先调查了一下，留好了档。”靳向烛边说边操作了起来。
“很靠谱嘛，靳老师。”
梁惊序把头凑了上去，是一些徐轩的聊天记录，以及在群聊中的发言。
“他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无脑，想在学校建立一个金字塔结构？
“收编霸凌者团体作为武装力量，按照自身意愿对学生强制进行分级，由上位者统治下位者。好一个‘弱者服从规则，而强者制造规则’。”
「该说不说，事到如今，我已经不会感到意外了。」
“警方那边的调查，我也会继续盯着。”靳向烛说，“你那边的情况呢？”
“林映月跟我卖了一大通惨，编的故事真假参半吧。”梁惊序将谈话录音倍速播放了一下。
「原来你没信啊，那还答应她不报警。」
【我都死了，工作内容也不包括打击犯罪和救死扶伤。小斐，等事件结束，你自己决定吧。】
「好重大的责任！」
“家庭情况那部分应该是真的。至于后面，她才是主谋，徐轩是弃子。
“第一，她用于收款的账户很明显不是一个。打款却一直用同一个账户，时间还恰好对得上，明显在将侦查方向引向徐轩。
“第二，忌惮徐轩将负面言论告知家长的作案理由不合逻辑。如果拿到徐轩的犯罪证据后不采取行动，主动权就到了她这里才对。况且，林映月对徐轩也不存在什么感情，从未反驳过我对他的诋毁。
“第三，徐轩都有这么多小弟了，何必找一个不熟悉又不存在共同利益的林映月进行合作。换作我，会选择一个亲属或自身患有慢性病的穷人，用自身优势去填补对方劣势，利益关系才更加牢固。
“所以，这段故事的角色应当被林映月对调了。由她找上父母是医生的徐轩才比较合理，他的身份在这其中才具有相对不可替代性。
“第四，动机不符合。徐轩的核心需求是通过对他人的支配满足自身权力欲。于他而言，卖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林映月则不同，嫉妒令她产生毁灭欲。通过诱导他人产生药物依赖来毁灭其人生，符合她的核心需求。”
虽然这些都只是主观猜测，但她又不是警察和法官，拥有证据才能给人定罪。
“嗯，准备如何‘维修’呢？”靳向烛问。
梁惊序与他对上视线，收获一个气定神闲的微笑。
对话时，他总爱用复杂的视线注视自己，让她辨不清其中情感，令她想到海洋深处的水怪。
不过，她突然觉得李建业这张老脸看久了也还挺顺眼的，顺势问道：“你是怎么做的？”
“暂时保密。”他的笑容更盛了些，像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
“……行吧。”她决定不跟这癫公一般见识，但嘴上不能输。
“这个组织确实不简单啊！”梁惊序故作感慨地说，“毕竟连你都没能查到他们的底细。是不是，靳老师？”
听到这话，靳向烛的笑容瞬间僵硬，淡淡回应：“会查清的。”
“中心”并未对“维修任务”进行什么规范，仅对任务目标进行过说明：使目标问题人类放弃异常执念，防止“瘴气”溢散感染其他人类。至于“瘴气”是什么，他们也未进行过说明。
梁惊序猜想，大概是为了测试实习生的思维和行事风格，以及锻炼灵活机变能力。毕竟，现实世界可从不会预先给出一本《人间生活指南》。
嫉妒，因不能满足的欲望而产生的罪恶，忌恨其他更美好事物的拥有者。
林映月在嫉妒什么呢？或许是爱吧。
父母将她视作博取自身价值感的工具，旁人将她视作完美精致的“芭比娃娃”。但他们都不爱她。
“梁惊序。”靳向烛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考，他指了指屏幕，是一条刚发布的新动态。
浅瞄一眼，梁惊序立刻起身，说道：“去综合楼。”
……
我存在过吗？我不知道。
我嫉妒你们，嫉妒每一个被爱着的人。
可是我又感到恐惧，厌恶着这个嫉妒别人的自己。
我不是好人，我不配拥有爱。
我尽力去满足期待，却依旧无法成为他们所说的那种很厉害的大人。
与他人相比，我已经很好了。
我的痛苦那么轻，以致不配言说。
但我的感受又是那么得真实。
我很难受，难受得要死掉了。
我仿佛被悬置了起来。
我无处言说，我只能失语。
我无法呼吸，又不敢离去。
我终是懦弱的，只敢躲在作品背后，期盼有人能读懂我的隐喻。
冷漠的人啊，你在看吗？
读懂了吗？可以爱我吗？
去品尝痛苦吧，那是我的恩赐。
—— 「AnThem」invidia[4] 2-4396
两人赶到综合楼，看到了“请勿入内”的警戒带，还有一位保安守在大门口。
「序序，你确定是这里吗？怎么上去？」
【应该是，人仗鬼势一下。】
……
刘子风是个刚入职的保安，不幸考研考公双双失利，工作也没有着落，父母只得找关系给他整了个保安的活儿先干着。
谁曾想，他还没干几天就遇到了学生跳楼这种晦气事，还被安排执勤。没人聊天还不能玩手机，他无聊地开始浮想联翩。
正巧，一个短发的女学生用手捂住肚子，面容痛苦地快步向自己跑来，语气颇为焦急地快速说道：“老师，我想上厕所！”
被称为“老师”令刘子风倍感舒畅，他好脾气地说道：“这儿不能上，你去别处找。”
“憋不住了，老师！为什么不能上啊！”女生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这让他有些犯了难，随即质问道：“晚自习时间，你跑这里来干嘛？”
就在这时，原本黑漆漆的综合楼突然亮起几盏灯。女生连忙指着其中一间房说：“这不都有人在里面吗？”
“怎么可能……”明明确认疏散完毕了啊！
“不能是闹鬼了吧？我听说这学校，就是坟场给改的！”
灯光配合她的话语闪烁了好几下，灭了几秒后又亮了起来。
刘子风想起自己刷论坛时看到的玄学帖，说人一旦自杀就会留在事发地无法离去，只能一直重复生前的寻死行为。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老师，我把学生证押你这儿可以了吧！”女生从口袋里捞出一张证，“我真的憋不住了！”
他顺手接过，习惯性地打开确认身份，上面竟是那个跳楼学生的照片，给他吓得一哆嗦。他连忙问道：“这是你的学生证吗？”
“是啊！”女生探头看了一眼，“怎么不是？”
“郑斐，你不上晚自习，在这里晃悠什么？”一个男人严厉的说，而后慢悠悠地走到她身后。
“李老师！我想上厕所！”她伸手扯住对方袖子，拉到刘子风面前，“这是我的学生证没错吧？他非说这不是！”
男人托了托眼镜，拿过他手上那张学生证，微眯起眼问：“你们在玩什么整蛊游戏？”
“李老师，你先说是不是！”女生越过身问道。
“是，然后呢？”
“老师，您再看仔细点。”女生将学生证举到他面前，确实是她本人。
刘子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感觉自己现在也有点想上厕所了。
“保安兄弟，她是我班上的学生。麻烦您通融一下，让她进去上个厕所，一会儿我就带她回教室。”
他认识这个男人，在门口宣传栏上见过，确定他是学校的老师。他过于镇定的神情和笃定的语气让他感到安心，他莫名产生了一丝信任感。
鬼使神差地，他就这样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给您添麻烦了，谢谢老师！”女生轻巧地越过隔离带，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刘子风突然意识到，这门不是被锁起来了？待他回过身，男人也消失不见了。
不会真的在闹鬼吧？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妖魔鬼怪快离开”。
……
梁惊序拉开一扇窗，靳向烛轻松地翻了进来，完美符合郑斐心目中的主角专用帅气姿势。
“得亏大门是智能锁，不然还不一定能进来。”她笑着玩了一个谐音梗，“你干电工也挺熟练的。”
“你看起来很开心。”
“有吗？不过确实挺好玩的。”
“那就行。”
靳向烛盯着那个走向楼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对上梁惊序回头投来的疑惑眼神后跟了上去。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她，和她走路时摇晃着的马尾。
不知为何，他总是下意识地相信她的判断，服从她的决策，执行她的计划，哪怕在他听来是多么得荒诞和没必要。甚至，会因她的肯定而开心，会因她的揶揄而不甘。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像巴甫洛夫的狗。
两人爬至楼顶天台。梁惊序看到敞开的门和被撬下的锁链，料想林映月确实在这里。
就在这时，她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