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留下最后一抹淡淡的柔和,喧嚣了一日的花鸟市场也渐渐安静下来。“樊笼”铺子门口架子上蹲着一只鹦鹉,不时地扑腾一下翅膀。
路阮站在架子前面,手里拿着一粒黄色的玉米粒引逗对方,故意道:“说句好听的!说完就给你吃。”
鹦鹉继续扑腾着翅膀,忽然张嘴道:“坏人!坏人!”路阮佯怒道:“好呀!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这几日我每晚都抽空过来喂你,你还敢说我是坏人。不给你吃了。”一抬手将玉米粒丢进了口中。
那鹦鹉像是急了,发出一声声尖叫声。路阮晃了晃手里的一根煮熟的玉米棒子,故意道:“刚煮熟的玉米,好香啊!”那鹦鹉昂着头,尖叫道:“掌柜的!坏人!”一连重复了几遍。
路阮顿时明白了,它是在说掌柜的慕凡是坏人,并不是说自己。她随即附和道:“你说得对!你家主人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丢下你也不管,确实是个坏人。”掰下几粒玉米粒放在掌心伸了过去。
那鹦鹉像是颇为高兴,伸出一只左脚握住一粒玉米,然后塞入嘴里吃起来,模样滑稽有趣。
路阮也被鹦鹉的吃相逗笑了:“好有意思!告诉你,我养了一只猫儿,若是把你们俩放在一起不知会不会打架。”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跟我的鹦鹉说什么呢?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不知何时,慕凡已站到了她身后。那鹦鹉见到慕凡后,张开两个翅膀,尖叫道:“坏人!坏人!”路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瞧瞧!你的鹦鹉怪你这几日不过来投喂它,骂你是坏人呢!”
慕凡也笑了,刚要伸手过去安慰一下,那鹦鹉不愿意,连忙伸出钩状喙嘴来啄他。慕凡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抽回了手:“居然敢啄我?白养你这么久了!”路阮再一次被逗笑了。
二人进了铺子里坐下,路阮道:“你这个掌柜的再不现身,我真要把铺子盘出去了。”慕凡打量了一眼铺子,笑道:“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再花大价钱盘回来。”
路阮将钥匙递了过去,道:“物归原主!害我每日放衙了都要来一趟,有客人来买货也不敢卖,怕卖便宜了。”
慕凡带着一丝歉意:“我住的地方管得很严,出来一趟不容易。有劳你给我当了几日掌柜。这样吧,马上也要用晚膳了,我请你下馆子吧,算是答谢。”
见路阮面露犹豫之色,慕凡补充道:“路堂主,很不错的一家风味小吃馆子,不去可是你的损失哟。”路阮笑了下,道:“若是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可不依的。”
锁了铺子,慕凡引着路阮穿街过巷,来到一条逼窄的小巷子里。深入一截,入了一间门脸铺子。路阮扫了一眼,铺面不大,摆了七八张方桌,倒是干净整洁。二人在贴着墙边的一张方桌旁坐了下来,慕凡招手道:“店老板!两碗麻辣汤,两份牛肉锅贴!”
一个胖乎乎的店老板应了一声。路阮道:“这小店很平常嘛。锅贴我以前也吃过,没觉着有多好吃。”慕凡道:“待会儿尝了你就知道了。我就吃了一次就成这里的常客了,每回只要能溜出来保管要吃个饱。”
不多时,麻辣汤和锅贴就端了上来。路阮望着碗里的麻辣汤黏黏糊糊的,看上去毫无食欲。慕凡劝道:“赶紧尝一口,保证你没吃过。”路阮犹豫着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立时一种麻辣的味道填满口舌之间。
慕凡已经喝了小半碗,得意地道:“感觉如何?是不是从来没吃过?”路阮道:“味道怪怪的。不过,倒是挺开胃的。我最近口中寡淡,正好调剂一下。”又喝了几勺,然后拿起一个锅贴吃了起来。味道果然不一般,外焦里酥,充溢着牛肉的香味,再配上热烫的麻辣汤,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二人不再言语,埋头吃了起来。由于刚好是饭点上,不多时铺子里已经坐满了食客。路阮连着喝了几勺麻辣汤,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来,取出手帕子擦拭了一下,忽然一股汤汁飞溅过来,刚好溅在了她白色的衣袖上。
接着是一声大喝,邻桌的两名食客像是吵吵了起来,摔碟子摔碗的。慕凡瞥见路阮衣袖上的汤汁,面露不悦之色,咽下口中的锅贴站了起来。
路阮知道他要找对方理论,刚要劝他算了,他已经走到那两名食客的桌子前,冷声道:“你们先别吵!方才是谁打翻了汤碗的?”虽然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那两名食客愣了一下,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小子!是大爷我打翻的,怎么了?”慕凡不疾不徐地道:“我想告诉你,你的汤汁溅到了那位姑娘身上,你应该过去道歉!”那络腮胡子嘿嘿笑了笑:“大爷我要是不道歉呢?”慕凡坚持道:“你必须去!否则后果自负!”
那络腮胡子耀武扬威道:“小子!大爷我活了几十年,从来还没道过歉呢!我看你是找揍!”伸手向他的衣领处抓了过来。
不料门外忽然闪进来一名灰衣人,伸出刀鞘一格挡开了那大汉的胳膊,左手闪电般捏住了他的脖子。
络腮胡子立时就老实了,身旁的同伙骂了声“好小子”,方要上来助拳。那灰衣人像是长了后眼一般,左脚一勾将那名同伙踢飞出去,直接撞到了巷子对面的墙上。那名同伙挣扎了好几下,愣是没有爬起来,显然是伤得不轻。路阮一惊不小,看来这名灰衣人的武功不弱,心里也更加疑惑慕凡的身份。
只听慕凡不耐烦道:“左图!放开他!”左图松开自己的左手。络腮胡子已然知道了厉害,赶忙走到路阮面前,连连赔不是。路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慕凡道:“赶紧走吧!”那络腮胡子千恩万谢,出去扶着同伙麻溜地跑了。
左图像是有话要说,慕凡却抢先开了口:“你在门外候着,我吃完就回去。”左图应了声,退了出去。慕凡重新坐到方桌前,路阮看着店内的食客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了过来,小声道:“你有些小题大做了。现在好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们,感觉怪怪的。”
慕凡遗憾道:“我是怪他破坏了我们用膳的气氛。我待的地方有个厨子厨艺很精湛,他告诉我用膳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这样进膳时才会更加有食欲,也会更加有利于身体的吸收。况且今日是你我第一次一起用膳,就被那两个无聊人破坏了,所以该教训他们。”
路阮听着对方一番奇谈怪论,笑了下道:“你的保镖身手不凡啊!一出手就将那两人制住了。”随即又道:“慕掌柜,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慕凡’应该只是你的化名吧?”
慕凡诚恳地道:“按说我不该瞒你的。可是怕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就会疏远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路阮略感讶异:“我们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今日才是第二次见面,我有那么重要吗?”
“其实,我之前就听说过你,当然也包括你的母亲——英武侯。因为父亲时常提起你们。所以就让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心,希望有机会可以见一面,不想居然偶遇上了。”路阮的心里愈发疑惑不解,慕凡会了账,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二人出了巷子,走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后面跟着左图和一辆马车。已过了掌灯时分,街道两旁亮起了灯火,一派市井烟火气息。二人并排走着,慕凡不时瞄一眼街道旁的住户人家,羡慕道:“你看他们过的多开心啊!这样的日子才是平凡而有意义的。”
路阮也看了几眼,并未说话。慕凡又道:“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叫宫辰,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宫辰!天呐!居然是潜力世界里的太子!
路阮怔了一下,不卑不亢地跪下身来,道:“监事阁路阮叩见太子殿下!”宫辰轻叹了一声,道:“起来吧。你知道吗?我最反感的就是别人给我行礼。可是又没有法子,只因为我一生下来就是宫辰,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
路阮道:“您是太子殿下,未来的两界之主,自然要接受臣民们的朝拜。”宫辰苦笑道:“这个太子也不是我要当的。而是我一生下来就安到我头上的,甩都甩不掉。”只听身后的左图小声提醒道:“太子殿下,该回宫了。”
宫辰道了句“知道了”,望着路阮道:“路姑娘,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路阮微笑了一下,答复道:“当然可以。你铺子里的那只鹦鹉很有趣,我会经常过去找它玩的。”宫辰听了非常开心,道:“好,那我先回去了。再会!”
身后的左图一招手,那辆马车快速赶上前来,宫辰钻入了马车厢里。路阮立在一旁,望见对方冲自己招了招手,随后马车飞奔而去,快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由陷入了深思之中。这样的太子储君,能肩负得起两界未来的重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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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春光普照着大地,野外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和绿油油的小草,燕子开始三三两两地飞了回来。
上官涤心卸下厚厚的冬装,换上一身轻薄的春装走在鲜花丛里,闻着野外的新鲜空气和四处的鸟语花香,心情好极了,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
不远处是一个高坡,上面像是有几株梨树,洁白的梨花压满了枝头。远远望去,一片耀眼的洁白,美不胜收。上官涤心发出一声赞叹:“好美呀!”脚下加快了步伐向高坡上走去。待来到高坡之上,只见远远一个人影立在那里,是阿木哥哥!上官涤心踮起脚尖,招手欢快地道:“阿木哥哥!阿木哥哥!”
那人影纹丝不动,没有回应。上官涤心快速跑上前去,口中道:“阿木哥哥!你怎么不理心儿啊?是不是故意在逗心儿呢!”从身后拉了下对方的胳膊,对方还是毫无反应。
上官涤心转到对方的面前,顿时吓住了!只见对方七孔流血,神色十分可怖,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上官涤心吓得大叫了一声“阿木哥哥”,于是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在寝室里。
窗外的日头挂得老高,一切如常。上官涤心一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心口,依然心有余悸,方才梦境里的一幕太可怕了!阿木哥哥,你究竟去哪儿了?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上官府了呢?
呆怔片刻,上官涤心起身用冷水洗了脸,然后一个人来到厨灶间。由于下人们都在歇晌,里面空无一人。上官涤心又走进柴房里,劈柴歪歪斜斜地堆得到处都是。
他在的时候,劈柴从来都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他果然不在了,一切都变样了。上官涤心坐在他经常坐的小板凳上,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出了柴房向丹若别苑走去。
入了别苑,上官涤心直接来到篱落的寝室里,见对方坐在一个摇篮边,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地摇着,摇篮里的小婴孩正在嗜睡,宫叠叠正躺在床上午睡。
上官涤心方欲开口,篱落已经瞧见了她,冲她微微一笑。她将手中的团扇交给身后的丫鬟鸣鸾,向上官涤心走了过来。二人出了寝室,篱落道:“心儿,大晌午的不在房里歇息,跑来别苑干嘛来了?”
上官涤心面带忧虑之色,道:“篱落姐姐,我有事找你。”篱落望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招了招手,二人坐到茶几旁的两把竹椅上。篱落倒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问道:“什么事啊?”上官涤心将茶盅端在手里,急道:“篱落姐姐,你知道阿木哥哥去哪儿了吗?”
篱落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才明白她指的是梁郁,好奇道:“你怎么会认识他呢?”上官涤心抿了口凉茶,道:“我们是在府里认识的。阿木哥哥人很好,经常陪我一块玩儿。在府里,只有阿木哥哥从来不把我当做一个傻丫头,所以我喜欢跟他一块玩儿。”
篱落安慰道:“心儿,你别胡思乱想。谁敢说你是傻丫头,我第一个不饶他的。那个——我听说他回老家去了。”上官涤心追问了一句:“阿木哥哥的老家在哪里呢?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篱落笑了下,又严肃地道:“心儿,不许胡闹!上官家只是雇佣了人家,现在人家不想做了自然可以走的。你说是不是?”
上官涤心十分沮丧,面色惊恐地道:“篱落姐姐,我方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阿木哥哥满脸都是血,然后倒在地上死了。阿木哥哥肯定是出事了!他在托梦给我,我要马上去救他!”
篱落惊了一下,随即又安慰道:“心儿,你方才是在做梦,梦里都是假的,千万不要相信。他现在好好的,不用你去救他。”
“不是的!刚才的梦很真实,我都摸到他的胳膊了。阿木哥哥肯定出事了,我一定要赶去救他!篱落姐姐,你快告诉我阿木哥哥的老家在哪里?”
篱落故意板了脸色:“不许胡闹!否则老爷、夫人知道了,又要发脾气了。”上官涤心满脸委屈,又道:“篱落姐姐,阿木哥哥那么在意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他呢?他现在都出事了,你却跟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篱落听了,佯怒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再胡说,我去告诉夫人了。”
上官涤心一副将哭欲哭的表情,掩面跑了出去。篱落赶忙追了几步,只见对方已经跑到了木门边,一闪身钻了出去。篱落回想着她方才的言语,愣愣地走回寝室里。
摇篮里的婴孩尚在贪睡,露出一张粉嘟嘟的小脸蛋。鸣鸾轻轻地打着扇子,瞥见篱落神色有异,轻声道:“心儿小姐有事么?瞧着一脸凝重的样子。”篱落坐到床沿边,简要将上官涤心方才的话说了。
只听“啪嗒”一声轻响,鸣鸾手里的团扇失手掉在了地上。她愣了一下,赶忙蹲身捡了起来。篱落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起身往摇篮里扫了一眼,遂道:“鸣鸾,你跟我出来。”鸣鸾“嗯”了一声跟了出来。
二人来到外室,篱落凝视着对方,问道:“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他?”鸣鸾一时神色有些慌乱,支支吾吾道:“姑娘——我——他——担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篱落心中已经了然,坐到足椅上,轻叹道:“我知道一旦真心喜欢上了一个人,一时半会很难将对方忘掉。这也不能怪你。”
鸣鸾攥着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姑娘,你说心儿小姐说的——”篱落截口道:“心儿从小就心智失常,她的话怎么能信呢?何况还是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当时,驸马告诉我了他准备离开京都返回老家,驸马还赠了他几百银子做盘缠呢。更何况,他武艺高强,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听她一番言语,鸣鸾的心方才落了下来,接口道:“姑娘说的在理。梁大哥上过沙场,什么阵仗没见过,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篱落见对方宽了心,也就不想再谈及梁郁,倒是有些担心上官涤心起来。
“心儿这小丫头,想想也挺可怜的。你说京都里这么多名医,愣是治不好她的病。”鸣鸾惋惜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若是跟寻常女儿家一样,估计马上该出阁了。以上官家的家世,女婿还不是满京都可着心儿随便挑。如今倒成了一桩难事!”
忽听“哇呀”一声婴儿啼哭声,惊醒了二人。鸣鸾笑道:“看来小家伙是睡饱了,这会子醒过来要找娘了。”篱落口中喊着“誉儿别哭,小娘来抱抱”,小跑着向寝室里冲去。
路阮站在架子前面,手里拿着一粒黄色的玉米粒引逗对方,故意道:“说句好听的!说完就给你吃。”
鹦鹉继续扑腾着翅膀,忽然张嘴道:“坏人!坏人!”路阮佯怒道:“好呀!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这几日我每晚都抽空过来喂你,你还敢说我是坏人。不给你吃了。”一抬手将玉米粒丢进了口中。
那鹦鹉像是急了,发出一声声尖叫声。路阮晃了晃手里的一根煮熟的玉米棒子,故意道:“刚煮熟的玉米,好香啊!”那鹦鹉昂着头,尖叫道:“掌柜的!坏人!”一连重复了几遍。
路阮顿时明白了,它是在说掌柜的慕凡是坏人,并不是说自己。她随即附和道:“你说得对!你家主人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丢下你也不管,确实是个坏人。”掰下几粒玉米粒放在掌心伸了过去。
那鹦鹉像是颇为高兴,伸出一只左脚握住一粒玉米,然后塞入嘴里吃起来,模样滑稽有趣。
路阮也被鹦鹉的吃相逗笑了:“好有意思!告诉你,我养了一只猫儿,若是把你们俩放在一起不知会不会打架。”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跟我的鹦鹉说什么呢?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不知何时,慕凡已站到了她身后。那鹦鹉见到慕凡后,张开两个翅膀,尖叫道:“坏人!坏人!”路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瞧瞧!你的鹦鹉怪你这几日不过来投喂它,骂你是坏人呢!”
慕凡也笑了,刚要伸手过去安慰一下,那鹦鹉不愿意,连忙伸出钩状喙嘴来啄他。慕凡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抽回了手:“居然敢啄我?白养你这么久了!”路阮再一次被逗笑了。
二人进了铺子里坐下,路阮道:“你这个掌柜的再不现身,我真要把铺子盘出去了。”慕凡打量了一眼铺子,笑道:“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再花大价钱盘回来。”
路阮将钥匙递了过去,道:“物归原主!害我每日放衙了都要来一趟,有客人来买货也不敢卖,怕卖便宜了。”
慕凡带着一丝歉意:“我住的地方管得很严,出来一趟不容易。有劳你给我当了几日掌柜。这样吧,马上也要用晚膳了,我请你下馆子吧,算是答谢。”
见路阮面露犹豫之色,慕凡补充道:“路堂主,很不错的一家风味小吃馆子,不去可是你的损失哟。”路阮笑了下,道:“若是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可不依的。”
锁了铺子,慕凡引着路阮穿街过巷,来到一条逼窄的小巷子里。深入一截,入了一间门脸铺子。路阮扫了一眼,铺面不大,摆了七八张方桌,倒是干净整洁。二人在贴着墙边的一张方桌旁坐了下来,慕凡招手道:“店老板!两碗麻辣汤,两份牛肉锅贴!”
一个胖乎乎的店老板应了一声。路阮道:“这小店很平常嘛。锅贴我以前也吃过,没觉着有多好吃。”慕凡道:“待会儿尝了你就知道了。我就吃了一次就成这里的常客了,每回只要能溜出来保管要吃个饱。”
不多时,麻辣汤和锅贴就端了上来。路阮望着碗里的麻辣汤黏黏糊糊的,看上去毫无食欲。慕凡劝道:“赶紧尝一口,保证你没吃过。”路阮犹豫着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立时一种麻辣的味道填满口舌之间。
慕凡已经喝了小半碗,得意地道:“感觉如何?是不是从来没吃过?”路阮道:“味道怪怪的。不过,倒是挺开胃的。我最近口中寡淡,正好调剂一下。”又喝了几勺,然后拿起一个锅贴吃了起来。味道果然不一般,外焦里酥,充溢着牛肉的香味,再配上热烫的麻辣汤,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二人不再言语,埋头吃了起来。由于刚好是饭点上,不多时铺子里已经坐满了食客。路阮连着喝了几勺麻辣汤,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来,取出手帕子擦拭了一下,忽然一股汤汁飞溅过来,刚好溅在了她白色的衣袖上。
接着是一声大喝,邻桌的两名食客像是吵吵了起来,摔碟子摔碗的。慕凡瞥见路阮衣袖上的汤汁,面露不悦之色,咽下口中的锅贴站了起来。
路阮知道他要找对方理论,刚要劝他算了,他已经走到那两名食客的桌子前,冷声道:“你们先别吵!方才是谁打翻了汤碗的?”虽然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那两名食客愣了一下,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小子!是大爷我打翻的,怎么了?”慕凡不疾不徐地道:“我想告诉你,你的汤汁溅到了那位姑娘身上,你应该过去道歉!”那络腮胡子嘿嘿笑了笑:“大爷我要是不道歉呢?”慕凡坚持道:“你必须去!否则后果自负!”
那络腮胡子耀武扬威道:“小子!大爷我活了几十年,从来还没道过歉呢!我看你是找揍!”伸手向他的衣领处抓了过来。
不料门外忽然闪进来一名灰衣人,伸出刀鞘一格挡开了那大汉的胳膊,左手闪电般捏住了他的脖子。
络腮胡子立时就老实了,身旁的同伙骂了声“好小子”,方要上来助拳。那灰衣人像是长了后眼一般,左脚一勾将那名同伙踢飞出去,直接撞到了巷子对面的墙上。那名同伙挣扎了好几下,愣是没有爬起来,显然是伤得不轻。路阮一惊不小,看来这名灰衣人的武功不弱,心里也更加疑惑慕凡的身份。
只听慕凡不耐烦道:“左图!放开他!”左图松开自己的左手。络腮胡子已然知道了厉害,赶忙走到路阮面前,连连赔不是。路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慕凡道:“赶紧走吧!”那络腮胡子千恩万谢,出去扶着同伙麻溜地跑了。
左图像是有话要说,慕凡却抢先开了口:“你在门外候着,我吃完就回去。”左图应了声,退了出去。慕凡重新坐到方桌前,路阮看着店内的食客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了过来,小声道:“你有些小题大做了。现在好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们,感觉怪怪的。”
慕凡遗憾道:“我是怪他破坏了我们用膳的气氛。我待的地方有个厨子厨艺很精湛,他告诉我用膳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这样进膳时才会更加有食欲,也会更加有利于身体的吸收。况且今日是你我第一次一起用膳,就被那两个无聊人破坏了,所以该教训他们。”
路阮听着对方一番奇谈怪论,笑了下道:“你的保镖身手不凡啊!一出手就将那两人制住了。”随即又道:“慕掌柜,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慕凡’应该只是你的化名吧?”
慕凡诚恳地道:“按说我不该瞒你的。可是怕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就会疏远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路阮略感讶异:“我们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今日才是第二次见面,我有那么重要吗?”
“其实,我之前就听说过你,当然也包括你的母亲——英武侯。因为父亲时常提起你们。所以就让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心,希望有机会可以见一面,不想居然偶遇上了。”路阮的心里愈发疑惑不解,慕凡会了账,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二人出了巷子,走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后面跟着左图和一辆马车。已过了掌灯时分,街道两旁亮起了灯火,一派市井烟火气息。二人并排走着,慕凡不时瞄一眼街道旁的住户人家,羡慕道:“你看他们过的多开心啊!这样的日子才是平凡而有意义的。”
路阮也看了几眼,并未说话。慕凡又道:“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叫宫辰,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宫辰!天呐!居然是潜力世界里的太子!
路阮怔了一下,不卑不亢地跪下身来,道:“监事阁路阮叩见太子殿下!”宫辰轻叹了一声,道:“起来吧。你知道吗?我最反感的就是别人给我行礼。可是又没有法子,只因为我一生下来就是宫辰,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
路阮道:“您是太子殿下,未来的两界之主,自然要接受臣民们的朝拜。”宫辰苦笑道:“这个太子也不是我要当的。而是我一生下来就安到我头上的,甩都甩不掉。”只听身后的左图小声提醒道:“太子殿下,该回宫了。”
宫辰道了句“知道了”,望着路阮道:“路姑娘,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路阮微笑了一下,答复道:“当然可以。你铺子里的那只鹦鹉很有趣,我会经常过去找它玩的。”宫辰听了非常开心,道:“好,那我先回去了。再会!”
身后的左图一招手,那辆马车快速赶上前来,宫辰钻入了马车厢里。路阮立在一旁,望见对方冲自己招了招手,随后马车飞奔而去,快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由陷入了深思之中。这样的太子储君,能肩负得起两界未来的重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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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春光普照着大地,野外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和绿油油的小草,燕子开始三三两两地飞了回来。
上官涤心卸下厚厚的冬装,换上一身轻薄的春装走在鲜花丛里,闻着野外的新鲜空气和四处的鸟语花香,心情好极了,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
不远处是一个高坡,上面像是有几株梨树,洁白的梨花压满了枝头。远远望去,一片耀眼的洁白,美不胜收。上官涤心发出一声赞叹:“好美呀!”脚下加快了步伐向高坡上走去。待来到高坡之上,只见远远一个人影立在那里,是阿木哥哥!上官涤心踮起脚尖,招手欢快地道:“阿木哥哥!阿木哥哥!”
那人影纹丝不动,没有回应。上官涤心快速跑上前去,口中道:“阿木哥哥!你怎么不理心儿啊?是不是故意在逗心儿呢!”从身后拉了下对方的胳膊,对方还是毫无反应。
上官涤心转到对方的面前,顿时吓住了!只见对方七孔流血,神色十分可怖,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上官涤心吓得大叫了一声“阿木哥哥”,于是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在寝室里。
窗外的日头挂得老高,一切如常。上官涤心一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心口,依然心有余悸,方才梦境里的一幕太可怕了!阿木哥哥,你究竟去哪儿了?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上官府了呢?
呆怔片刻,上官涤心起身用冷水洗了脸,然后一个人来到厨灶间。由于下人们都在歇晌,里面空无一人。上官涤心又走进柴房里,劈柴歪歪斜斜地堆得到处都是。
他在的时候,劈柴从来都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他果然不在了,一切都变样了。上官涤心坐在他经常坐的小板凳上,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出了柴房向丹若别苑走去。
入了别苑,上官涤心直接来到篱落的寝室里,见对方坐在一个摇篮边,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地摇着,摇篮里的小婴孩正在嗜睡,宫叠叠正躺在床上午睡。
上官涤心方欲开口,篱落已经瞧见了她,冲她微微一笑。她将手中的团扇交给身后的丫鬟鸣鸾,向上官涤心走了过来。二人出了寝室,篱落道:“心儿,大晌午的不在房里歇息,跑来别苑干嘛来了?”
上官涤心面带忧虑之色,道:“篱落姐姐,我有事找你。”篱落望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招了招手,二人坐到茶几旁的两把竹椅上。篱落倒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问道:“什么事啊?”上官涤心将茶盅端在手里,急道:“篱落姐姐,你知道阿木哥哥去哪儿了吗?”
篱落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才明白她指的是梁郁,好奇道:“你怎么会认识他呢?”上官涤心抿了口凉茶,道:“我们是在府里认识的。阿木哥哥人很好,经常陪我一块玩儿。在府里,只有阿木哥哥从来不把我当做一个傻丫头,所以我喜欢跟他一块玩儿。”
篱落安慰道:“心儿,你别胡思乱想。谁敢说你是傻丫头,我第一个不饶他的。那个——我听说他回老家去了。”上官涤心追问了一句:“阿木哥哥的老家在哪里呢?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篱落笑了下,又严肃地道:“心儿,不许胡闹!上官家只是雇佣了人家,现在人家不想做了自然可以走的。你说是不是?”
上官涤心十分沮丧,面色惊恐地道:“篱落姐姐,我方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阿木哥哥满脸都是血,然后倒在地上死了。阿木哥哥肯定是出事了!他在托梦给我,我要马上去救他!”
篱落惊了一下,随即又安慰道:“心儿,你方才是在做梦,梦里都是假的,千万不要相信。他现在好好的,不用你去救他。”
“不是的!刚才的梦很真实,我都摸到他的胳膊了。阿木哥哥肯定出事了,我一定要赶去救他!篱落姐姐,你快告诉我阿木哥哥的老家在哪里?”
篱落故意板了脸色:“不许胡闹!否则老爷、夫人知道了,又要发脾气了。”上官涤心满脸委屈,又道:“篱落姐姐,阿木哥哥那么在意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他呢?他现在都出事了,你却跟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篱落听了,佯怒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再胡说,我去告诉夫人了。”
上官涤心一副将哭欲哭的表情,掩面跑了出去。篱落赶忙追了几步,只见对方已经跑到了木门边,一闪身钻了出去。篱落回想着她方才的言语,愣愣地走回寝室里。
摇篮里的婴孩尚在贪睡,露出一张粉嘟嘟的小脸蛋。鸣鸾轻轻地打着扇子,瞥见篱落神色有异,轻声道:“心儿小姐有事么?瞧着一脸凝重的样子。”篱落坐到床沿边,简要将上官涤心方才的话说了。
只听“啪嗒”一声轻响,鸣鸾手里的团扇失手掉在了地上。她愣了一下,赶忙蹲身捡了起来。篱落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起身往摇篮里扫了一眼,遂道:“鸣鸾,你跟我出来。”鸣鸾“嗯”了一声跟了出来。
二人来到外室,篱落凝视着对方,问道:“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他?”鸣鸾一时神色有些慌乱,支支吾吾道:“姑娘——我——他——担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篱落心中已经了然,坐到足椅上,轻叹道:“我知道一旦真心喜欢上了一个人,一时半会很难将对方忘掉。这也不能怪你。”
鸣鸾攥着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姑娘,你说心儿小姐说的——”篱落截口道:“心儿从小就心智失常,她的话怎么能信呢?何况还是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当时,驸马告诉我了他准备离开京都返回老家,驸马还赠了他几百银子做盘缠呢。更何况,他武艺高强,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听她一番言语,鸣鸾的心方才落了下来,接口道:“姑娘说的在理。梁大哥上过沙场,什么阵仗没见过,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篱落见对方宽了心,也就不想再谈及梁郁,倒是有些担心上官涤心起来。
“心儿这小丫头,想想也挺可怜的。你说京都里这么多名医,愣是治不好她的病。”鸣鸾惋惜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若是跟寻常女儿家一样,估计马上该出阁了。以上官家的家世,女婿还不是满京都可着心儿随便挑。如今倒成了一桩难事!”
忽听“哇呀”一声婴儿啼哭声,惊醒了二人。鸣鸾笑道:“看来小家伙是睡饱了,这会子醒过来要找娘了。”篱落口中喊着“誉儿别哭,小娘来抱抱”,小跑着向寝室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