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将近，思语宫的寝殿里依旧灯火辉煌，明亮的烛火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可以听到铜壶滴漏发出的嘀嗒声。
床具的脚踏板上放着一双窄窄的弓鞋，只见聂寒霜盘腿端坐在床具中央，双目紧闭，面色凝重。
蓦地，她的嘴唇动了一下，一丝血丝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聂寒霜咳嗽了一下，取出手帕擦拭嘴角，看到了殷红的血迹。方才修炼的时候，精力始终无法集中，看来身体遭到了潜力的反噬啊！
口中尚有腥咸的味道，应该是残存下来的鲜血。聂寒霜方欲起身漱口，忽见一丈开外的珍珠帘子动了动，像是有人伸手撩开了一般，带动着白色的珠子四下晃动。
聂寒霜略感诧异，想了一下立时就明白了：“皇上，这么晚了突然造访臣妾的寝殿，莫非是要让臣妾侍寝么？”
刘皇帝取下身上披着的鬼隐衣，凭空显出本相，失望地道：“朕本以为会吓唬你一下的，不想你的胆子这般大。”猛然瞧见了她嘴角尚未擦拭干净的血丝，关切地道：“皇后，你怎么了？”
聂寒霜凄然一笑：“老毛病了，死不了的。皇上不必挂心。”刘皇帝忙道：“明日宣太医瞧瞧吧。”聂寒霜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可以治好凡人的病，却医不好潜力师的顽疾。皇上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刘皇帝将鬼隐衣搭在一架屏风上，挨着聂寒霜轻轻坐了，开言道：“自从我们上次在密室里见过后，这几日一直太平无事。想来你没有将我的事告诉大将军。”聂寒霜平静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违背大将军的意志。从小到大都是他说什么我做什么的。”
刘皇帝扭头望着她的脸，接口道：“我知道为什么，过去你当他是父亲，自然是言听计从。现在你知道他已经不是了，所以你就改变了想法。你注意到没有？你方才的话里称呼他为‘大将军’，而不是‘父亲’，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或许吧。虽然修习了多年‘斩情诀’，但是我终究无法斩断七情六欲。尤其是当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另有其人时，我就很迫切的想见他们一面。”话到这里，聂寒霜停顿了一下，焦急地望着刘皇帝道，“你上次说很快就会有我父母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刘皇帝道：“朕仔细查过，你与生俱来就是潜力师，这就说明你的父母之中至少有一位是潜力师，或者两位都是。所以朕派人在潜力世界里打探，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居然还派了人进入潜力世界？看来他的手下也有潜力师存在，否则凡人是无法进入潜力世界的。
刘皇帝望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疑惑，浅笑了一下，道：“几百年来，刘氏一族的皇位更替了多次，虽然一直都是傀儡皇帝，可是暗地里也积蓄了一批忠诚之士，当中不乏潜力师。虽然他们早已成为了潜力师，可是依然效忠于刘氏一族。”
聂寒霜问道：“刘氏一族在暗中积蓄力量，你们最终的目的是颠覆大将军，夺回自己的权柄？”刘皇帝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珠帘旁边，随手一划拉，珠帘哗哗地响了起来。
“皇上，臣妾明白了。你们的企图应该是先打垮大将军，然后掌控显力世界的有生力量，最终与潜力世界抗争。因为就算你们打垮了大将军，如果无法打败潜力世界里的领主，最终还是摆脱不了被奴役的命运。”
刘皇帝不置可否，转而望着对方道：“皇后，你以为聂千重就甘心只做个两界观察使，当个显力世界里的大将军？很多年前，聂氏家族在潜力世界里也是名门望族，可是受到了宇文家族和上官家族的联合打压，他们才被迫转移到了显力世界里。所以，他们也一直在积蓄力量，企图重返潜力世界与两大权势家族一较高下。”
聂寒霜听得兴味索然：“这些家族整日里就是争啊斗啊，实在是无聊透了。臣妾宁愿待在倚云庵里，安静地做一名与世无争的姑子，任世间云卷云舒、潮起潮落。”
刘皇帝深沉地叹了口气：“或许吧，那倒是一处清净之地。朕有时候也有这个念头，可是家族不允许！每每脑海里浮现出密室里那些钉在墙上的列祖列宗的牌位，朕又怎么敢不努力与命运抗争呢？”
寝殿内忽然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夜风，吹得烛焰来回摇晃。聂寒霜忽道：“皇上，你既然身为潜力师，体内肯定有潜力涌动，怎么会逃过周天昆仑图的监察呢？”
刘皇帝嘴角泛出了一丝笑意：“这可是刘氏家族的秘密。我俩既然结为夫妻，也就不瞒你了。刘氏家族的祖先也出过几位潜力师，可是很快被当时的两界观察使发现。为了以防万一迅速将他们暗杀了。后来有一位刘姓先祖发现了一个秘密，可以将体内的潜力聚于一处，而且不使用潜力。这样就可以避开周天昆仑图的监察。这个秘密在潜力世界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很多高深的潜力师都掌握了这个法门。”
“那皇上平日里是如何修炼潜力的呢？”刘皇帝指了指屏风上的鬼影衣，欣慰道：“幸好有这件宝贝，否则说不定朕现在的潜力还在第一境界徘徊呢。披上了鬼影衣也就隐去了本体，外人是察觉不到的。你那晚闯入密室的时候，朕就刚好在修炼。可惜朕天生愚钝，到现在也才刚刚修炼到第三境界，实在汗颜。”
望着面前的人，他居然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聂寒霜道：“皇上，你就不怕臣妾出卖你么？”刘皇帝轻轻地摇了摇头：“朕不怕！就像初见小语一样，朕也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因为朕相信她。当然，朕也相信你！”
面对他灼灼的目光，聂寒霜一时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冷声道：“可是，臣妾并不是解语夫人，而是聂寒霜。”
刘皇帝忽然转过身朝她走了过来，握住她的一双冰冷的手，深情款款地道：“你当然不是！虽然你们容貌相像，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但是有一点，你们都值得朕信任。”
对方灼热的目光悉数倾注到了她身上，她虽然故意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却又分明感觉得到。她只觉喉头发甜，一股鲜血忽然喷了出来，溅在了他的龙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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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掩映在鬼魅般的夜色里，愈发狰狞可怖，到处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山腰上孤零零地屹立着一座破旧的山神庙，里面露出了亮堂堂的火光。
入了庙宇，迎面是一尊山神的石像，一个黑衣黑甲黑马黑枪的将军骑在马上，颇有几分威风凌凌的架势。
石像旁边点了一堆篝火，铁架子上架着一只整鹿，炙烤得两面焦黄，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石兽蹲在火堆旁，愣愣地出了神。其余八人围着火堆插科打诨地聊着闲话。此九人正是潜力世界里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九天罡。
因为犯下累累血案，官府追查甚严，九天罡一直蛰伏在边关的冰火城里。此次为了“落星计划”这单大买卖才冒险来到了京都。
可是他们依然不敢露面，只是潜伏在城外的深山老林里。“五天罡”毛狼是个黑脸大汉，膀大腰圆的，远看像老林子里的一头黑熊。
毛狼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小刀子，望着面前即将烤熟的鹿肉不停地吞咽口水，瞥了眼石兽，开言道：“二哥，怎么见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众兄弟一直猫在冰天雪国里，好不容易来到繁华的京都，而且一来就接了桩大买卖，应该高兴才是呀！”
余下几人纷纷附和着，话音纷杂起来。只听七天罡问道：“二哥、五哥，总听你们说接了大买卖，订金也到手了。是不是也该让兄弟们知道知道是一桩什么样的大买卖吧？”
石兽望了眼七天罡，目光转而落在了坐在上首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对方一身轻薄的红衣，披头散发的，眉心一点朱砂印记，颇有几分风情万种的姿态，手里拿着一面精巧的铜镜，正对镜欣赏着自己的容颜。此女正是九天罡的首领——“大天罡”魑魅！
“大当家的，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可以给众兄弟交个底了。”魑魅依旧欣赏着铜镜里自己的容颜，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好吧！你给他们说说。待会儿鹿肉烤好了，左前腿留给老娘。”
石兽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清了清嗓子道：“告诉你们，这一次的苦主了不得了。若是告诉你们准把你们吓尿了！嘿嘿！”
一句话逗得破庙里欢声笑语起来，气氛比炎炎的篝火还要旺盛。毛狼故意一惊一乍地道：“哎呀！二哥，你还没说出来我就已经尿了！糟了！裤子都湿了！”又是一阵哄笑之声，只有魑魅依旧不露声色，完全像个局外人一般。
“这桩买卖的正点子叫‘宫辰’，天宫的‘宫’，星辰的‘辰’。想必你们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吧？”一句话讲完，破庙里立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发出的“哔哔啵啵”的爆裂声。
许久未开言的魑魅开了声：“怎么？诸位兄弟还真被吓尿了？老娘先说好，若是尿了赶紧滚出去，别把这么美味的烤鹿肉糟蹋了！”她一发声，众人顿时又来了兴致，纷纷叫嚷起来。
毛狼直接站了起来，吆五喝六地道：“大当家的，我毛狼可没有吓尿。别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崽子，就是宫弼又怎么样。只要大当家的一声令下，我照样干他！”
七天罡打趣道：“五哥，就算你吓尿了也在裤子里，我们也看不到。要不这样，你当场把裤子扒了我们检查一下。”余下几人纷纷起哄，作势要去扒毛狼的裤子。
石兽咳了一声，众人方才安静了下来，接着道：“届时买主会将正点子引出皇宫，我们在城里动手，完事后立即撤退。三日之内会收到尾款，然后我们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铁架子上的整鹿已经两面焦黄，油水不时地滴落到火堆里，发出“嗤嗤”的声音。毛狼割下一块鹿肉尝了尝，烫得直叫唤：“大当家的，鹿肉烤熟了，可以开动了。”
魑魅“嗯”了一声：“开动吧，我们边吃边谈。”众人早已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左前腿附近的鹿肉却没有人敢动分毫。
魑魅将铜镜放入腰间，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挥了一下，烤鹿身上的左前腿自行撕裂开来，凌空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吹了吹，咬下一丝鹿肉尝了尝，然后道：“宇文家族既然敢对当朝太子下手，想必两界领主也已经是俎上鱼肉了。两界太平了两百多年，看来这下子要变天了。”
“变不变天跟我们九天罡也没啥关系！这回得了六十万两黄金，足够我们逍遥一阵子了。再说了只要两界爆发内乱，就没人顾得上我们。那可真是两界之内任逍遥了！”毛狼大口地咀嚼着鹿肉，吃得满嘴流油。
魑魅面上显出几分忧虑之色，沉声道：“老二！行动前你一定要把撤退计划想好。这一次的买主非比寻常，他们连堂堂两界领主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我们九天罡。六十万两黄金确实是一笔大数目，可是也得我们有命花才行！老五说得有理，两界乱不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然后自由自在地过我们的逍遥日子。”
石兽道：“大当家的放心，我一定会提前谋划好的。我们玩鹰的决不能让鹰啄了手，否则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毛狼咋呼道：“这几十年来，道上最轰动的就是刺杀罗刹娘子事件。我们这一次若是做完买卖，风头就要盖过‘阴阳双煞’了！下次见了他们，老子可要好好跟他们吹吹牛！”
魑魅面露愤恨之色，切齿道：“要说这‘阴阳双煞’也太阴毒了，偏偏趁着罗刹娘子即将临盆之时动手，结果害得一尸两命。我们是杀手不假，但是也从未干过这么阴毒的买卖。同是女人，老娘觉得罗刹娘子死得太惨烈了！”
石兽也感慨道：“罗刹娘子也算是一号人物，一介女流之辈能坐上监事阁佐阁领的位置，当真了不得！而且性情直爽，办事雷厉风行。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成为好朋友。听说罗刹娘子还有个孤女，一直存活在显力世界里，如今已经来到京都，深得圣恩，如今官拜监事阁谍报堂堂主兼感察量刑司司正大人！罗刹娘子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乖乖！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娃娃，就身兼谍报堂堂主和感察量刑司司正大人两个重要职务。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虎母无犬女啊！老子不服别人，就服这个女娃娃！”毛狼咋咋呼呼地道了出来。
七天罡哈哈笑道：“五哥，那句老话是‘虎父无犬子’，被你改得面目全非！孔夫子听了只怕后牙槽子都要笑掉喽！”众人纷纷倒竖大拇指，朝着毛狼讥讽起来。
魑魅却不以为然地道：“老五改得好，虎母无犬女！刺杀罗刹娘子事件的真相一直未明，元凶逍遥法外了十几年。你们瞧着好了，老娘有一种预感，罗刹娘子的孤女肯定会咬住亡母的案子死死不放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石兽吃着鹿肉，分析道：“我看有点悬！案子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阴阳双煞’自从案发之后，就像从两界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道上也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位孤女想报杀母之仇，恐怕找不到门路。”
魑魅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唇，道：“闲话就不说了，还是办正事要紧。老二，你随时与买主保持联络，只要正点子一现身，我们就立马动手！京都虽然繁华，却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及早拿了金子，早点回冰火城较为妥当。那里才是我们的安乐窝。”石兽应声道：“好。估计也就这几日的工夫了。”
床具的脚踏板上放着一双窄窄的弓鞋，只见聂寒霜盘腿端坐在床具中央，双目紧闭，面色凝重。
蓦地，她的嘴唇动了一下，一丝血丝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聂寒霜咳嗽了一下，取出手帕擦拭嘴角，看到了殷红的血迹。方才修炼的时候，精力始终无法集中，看来身体遭到了潜力的反噬啊！
口中尚有腥咸的味道，应该是残存下来的鲜血。聂寒霜方欲起身漱口，忽见一丈开外的珍珠帘子动了动，像是有人伸手撩开了一般，带动着白色的珠子四下晃动。
聂寒霜略感诧异，想了一下立时就明白了：“皇上，这么晚了突然造访臣妾的寝殿，莫非是要让臣妾侍寝么？”
刘皇帝取下身上披着的鬼隐衣，凭空显出本相，失望地道：“朕本以为会吓唬你一下的，不想你的胆子这般大。”猛然瞧见了她嘴角尚未擦拭干净的血丝，关切地道：“皇后，你怎么了？”
聂寒霜凄然一笑：“老毛病了，死不了的。皇上不必挂心。”刘皇帝忙道：“明日宣太医瞧瞧吧。”聂寒霜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可以治好凡人的病，却医不好潜力师的顽疾。皇上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刘皇帝将鬼隐衣搭在一架屏风上，挨着聂寒霜轻轻坐了，开言道：“自从我们上次在密室里见过后，这几日一直太平无事。想来你没有将我的事告诉大将军。”聂寒霜平静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违背大将军的意志。从小到大都是他说什么我做什么的。”
刘皇帝扭头望着她的脸，接口道：“我知道为什么，过去你当他是父亲，自然是言听计从。现在你知道他已经不是了，所以你就改变了想法。你注意到没有？你方才的话里称呼他为‘大将军’，而不是‘父亲’，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或许吧。虽然修习了多年‘斩情诀’，但是我终究无法斩断七情六欲。尤其是当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另有其人时，我就很迫切的想见他们一面。”话到这里，聂寒霜停顿了一下，焦急地望着刘皇帝道，“你上次说很快就会有我父母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刘皇帝道：“朕仔细查过，你与生俱来就是潜力师，这就说明你的父母之中至少有一位是潜力师，或者两位都是。所以朕派人在潜力世界里打探，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居然还派了人进入潜力世界？看来他的手下也有潜力师存在，否则凡人是无法进入潜力世界的。
刘皇帝望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疑惑，浅笑了一下，道：“几百年来，刘氏一族的皇位更替了多次，虽然一直都是傀儡皇帝，可是暗地里也积蓄了一批忠诚之士，当中不乏潜力师。虽然他们早已成为了潜力师，可是依然效忠于刘氏一族。”
聂寒霜问道：“刘氏一族在暗中积蓄力量，你们最终的目的是颠覆大将军，夺回自己的权柄？”刘皇帝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珠帘旁边，随手一划拉，珠帘哗哗地响了起来。
“皇上，臣妾明白了。你们的企图应该是先打垮大将军，然后掌控显力世界的有生力量，最终与潜力世界抗争。因为就算你们打垮了大将军，如果无法打败潜力世界里的领主，最终还是摆脱不了被奴役的命运。”
刘皇帝不置可否，转而望着对方道：“皇后，你以为聂千重就甘心只做个两界观察使，当个显力世界里的大将军？很多年前，聂氏家族在潜力世界里也是名门望族，可是受到了宇文家族和上官家族的联合打压，他们才被迫转移到了显力世界里。所以，他们也一直在积蓄力量，企图重返潜力世界与两大权势家族一较高下。”
聂寒霜听得兴味索然：“这些家族整日里就是争啊斗啊，实在是无聊透了。臣妾宁愿待在倚云庵里，安静地做一名与世无争的姑子，任世间云卷云舒、潮起潮落。”
刘皇帝深沉地叹了口气：“或许吧，那倒是一处清净之地。朕有时候也有这个念头，可是家族不允许！每每脑海里浮现出密室里那些钉在墙上的列祖列宗的牌位，朕又怎么敢不努力与命运抗争呢？”
寝殿内忽然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夜风，吹得烛焰来回摇晃。聂寒霜忽道：“皇上，你既然身为潜力师，体内肯定有潜力涌动，怎么会逃过周天昆仑图的监察呢？”
刘皇帝嘴角泛出了一丝笑意：“这可是刘氏家族的秘密。我俩既然结为夫妻，也就不瞒你了。刘氏家族的祖先也出过几位潜力师，可是很快被当时的两界观察使发现。为了以防万一迅速将他们暗杀了。后来有一位刘姓先祖发现了一个秘密，可以将体内的潜力聚于一处，而且不使用潜力。这样就可以避开周天昆仑图的监察。这个秘密在潜力世界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很多高深的潜力师都掌握了这个法门。”
“那皇上平日里是如何修炼潜力的呢？”刘皇帝指了指屏风上的鬼影衣，欣慰道：“幸好有这件宝贝，否则说不定朕现在的潜力还在第一境界徘徊呢。披上了鬼影衣也就隐去了本体，外人是察觉不到的。你那晚闯入密室的时候，朕就刚好在修炼。可惜朕天生愚钝，到现在也才刚刚修炼到第三境界，实在汗颜。”
望着面前的人，他居然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聂寒霜道：“皇上，你就不怕臣妾出卖你么？”刘皇帝轻轻地摇了摇头：“朕不怕！就像初见小语一样，朕也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因为朕相信她。当然，朕也相信你！”
面对他灼灼的目光，聂寒霜一时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冷声道：“可是，臣妾并不是解语夫人，而是聂寒霜。”
刘皇帝忽然转过身朝她走了过来，握住她的一双冰冷的手，深情款款地道：“你当然不是！虽然你们容貌相像，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但是有一点，你们都值得朕信任。”
对方灼热的目光悉数倾注到了她身上，她虽然故意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却又分明感觉得到。她只觉喉头发甜，一股鲜血忽然喷了出来，溅在了他的龙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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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掩映在鬼魅般的夜色里，愈发狰狞可怖，到处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山腰上孤零零地屹立着一座破旧的山神庙，里面露出了亮堂堂的火光。
入了庙宇，迎面是一尊山神的石像，一个黑衣黑甲黑马黑枪的将军骑在马上，颇有几分威风凌凌的架势。
石像旁边点了一堆篝火，铁架子上架着一只整鹿，炙烤得两面焦黄，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石兽蹲在火堆旁，愣愣地出了神。其余八人围着火堆插科打诨地聊着闲话。此九人正是潜力世界里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九天罡。
因为犯下累累血案，官府追查甚严，九天罡一直蛰伏在边关的冰火城里。此次为了“落星计划”这单大买卖才冒险来到了京都。
可是他们依然不敢露面，只是潜伏在城外的深山老林里。“五天罡”毛狼是个黑脸大汉，膀大腰圆的，远看像老林子里的一头黑熊。
毛狼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小刀子，望着面前即将烤熟的鹿肉不停地吞咽口水，瞥了眼石兽，开言道：“二哥，怎么见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众兄弟一直猫在冰天雪国里，好不容易来到繁华的京都，而且一来就接了桩大买卖，应该高兴才是呀！”
余下几人纷纷附和着，话音纷杂起来。只听七天罡问道：“二哥、五哥，总听你们说接了大买卖，订金也到手了。是不是也该让兄弟们知道知道是一桩什么样的大买卖吧？”
石兽望了眼七天罡，目光转而落在了坐在上首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对方一身轻薄的红衣，披头散发的，眉心一点朱砂印记，颇有几分风情万种的姿态，手里拿着一面精巧的铜镜，正对镜欣赏着自己的容颜。此女正是九天罡的首领——“大天罡”魑魅！
“大当家的，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可以给众兄弟交个底了。”魑魅依旧欣赏着铜镜里自己的容颜，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好吧！你给他们说说。待会儿鹿肉烤好了，左前腿留给老娘。”
石兽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清了清嗓子道：“告诉你们，这一次的苦主了不得了。若是告诉你们准把你们吓尿了！嘿嘿！”
一句话逗得破庙里欢声笑语起来，气氛比炎炎的篝火还要旺盛。毛狼故意一惊一乍地道：“哎呀！二哥，你还没说出来我就已经尿了！糟了！裤子都湿了！”又是一阵哄笑之声，只有魑魅依旧不露声色，完全像个局外人一般。
“这桩买卖的正点子叫‘宫辰’，天宫的‘宫’，星辰的‘辰’。想必你们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吧？”一句话讲完，破庙里立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发出的“哔哔啵啵”的爆裂声。
许久未开言的魑魅开了声：“怎么？诸位兄弟还真被吓尿了？老娘先说好，若是尿了赶紧滚出去，别把这么美味的烤鹿肉糟蹋了！”她一发声，众人顿时又来了兴致，纷纷叫嚷起来。
毛狼直接站了起来，吆五喝六地道：“大当家的，我毛狼可没有吓尿。别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崽子，就是宫弼又怎么样。只要大当家的一声令下，我照样干他！”
七天罡打趣道：“五哥，就算你吓尿了也在裤子里，我们也看不到。要不这样，你当场把裤子扒了我们检查一下。”余下几人纷纷起哄，作势要去扒毛狼的裤子。
石兽咳了一声，众人方才安静了下来，接着道：“届时买主会将正点子引出皇宫，我们在城里动手，完事后立即撤退。三日之内会收到尾款，然后我们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铁架子上的整鹿已经两面焦黄，油水不时地滴落到火堆里，发出“嗤嗤”的声音。毛狼割下一块鹿肉尝了尝，烫得直叫唤：“大当家的，鹿肉烤熟了，可以开动了。”
魑魅“嗯”了一声：“开动吧，我们边吃边谈。”众人早已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左前腿附近的鹿肉却没有人敢动分毫。
魑魅将铜镜放入腰间，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挥了一下，烤鹿身上的左前腿自行撕裂开来，凌空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吹了吹，咬下一丝鹿肉尝了尝，然后道：“宇文家族既然敢对当朝太子下手，想必两界领主也已经是俎上鱼肉了。两界太平了两百多年，看来这下子要变天了。”
“变不变天跟我们九天罡也没啥关系！这回得了六十万两黄金，足够我们逍遥一阵子了。再说了只要两界爆发内乱，就没人顾得上我们。那可真是两界之内任逍遥了！”毛狼大口地咀嚼着鹿肉，吃得满嘴流油。
魑魅面上显出几分忧虑之色，沉声道：“老二！行动前你一定要把撤退计划想好。这一次的买主非比寻常，他们连堂堂两界领主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我们九天罡。六十万两黄金确实是一笔大数目，可是也得我们有命花才行！老五说得有理，两界乱不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然后自由自在地过我们的逍遥日子。”
石兽道：“大当家的放心，我一定会提前谋划好的。我们玩鹰的决不能让鹰啄了手，否则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毛狼咋呼道：“这几十年来，道上最轰动的就是刺杀罗刹娘子事件。我们这一次若是做完买卖，风头就要盖过‘阴阳双煞’了！下次见了他们，老子可要好好跟他们吹吹牛！”
魑魅面露愤恨之色，切齿道：“要说这‘阴阳双煞’也太阴毒了，偏偏趁着罗刹娘子即将临盆之时动手，结果害得一尸两命。我们是杀手不假，但是也从未干过这么阴毒的买卖。同是女人，老娘觉得罗刹娘子死得太惨烈了！”
石兽也感慨道：“罗刹娘子也算是一号人物，一介女流之辈能坐上监事阁佐阁领的位置，当真了不得！而且性情直爽，办事雷厉风行。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成为好朋友。听说罗刹娘子还有个孤女，一直存活在显力世界里，如今已经来到京都，深得圣恩，如今官拜监事阁谍报堂堂主兼感察量刑司司正大人！罗刹娘子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乖乖！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娃娃，就身兼谍报堂堂主和感察量刑司司正大人两个重要职务。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虎母无犬女啊！老子不服别人，就服这个女娃娃！”毛狼咋咋呼呼地道了出来。
七天罡哈哈笑道：“五哥，那句老话是‘虎父无犬子’，被你改得面目全非！孔夫子听了只怕后牙槽子都要笑掉喽！”众人纷纷倒竖大拇指，朝着毛狼讥讽起来。
魑魅却不以为然地道：“老五改得好，虎母无犬女！刺杀罗刹娘子事件的真相一直未明，元凶逍遥法外了十几年。你们瞧着好了，老娘有一种预感，罗刹娘子的孤女肯定会咬住亡母的案子死死不放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石兽吃着鹿肉，分析道：“我看有点悬！案子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阴阳双煞’自从案发之后，就像从两界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道上也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位孤女想报杀母之仇，恐怕找不到门路。”
魑魅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唇，道：“闲话就不说了，还是办正事要紧。老二，你随时与买主保持联络，只要正点子一现身，我们就立马动手！京都虽然繁华，却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及早拿了金子，早点回冰火城较为妥当。那里才是我们的安乐窝。”石兽应声道：“好。估计也就这几日的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