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烛台上的烛火摇摆不定,像一颗不安的跳动的心。宫弼斜靠在软塌上,内心里忧心忡忡。尹馥已经被抓去多日了,至今毫无音信,也不知对方现今怎么样了。
他身为两界之主,统御亿兆黎民,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儿子、女儿先后罹难,现在就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落入反贼之手,生死不明。他的内心里充满了负罪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恐怕要不了多久,祖宗的基业也会葬送在自己手里。宫弼低垂着脑袋,在脑海里简要回顾了自己的大半生,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尤其是在家与国上,可以说是“国破家亡”,自己实在是宫氏家族里最无能的一任君王。
待百年之后,自己的画像和灵位根本不能够进入奉先殿,因为一点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跟列祖列宗并排列位呢?
殿门被推开,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宫弼并未抬头,现在无论是谁来他已经毫不在意了。只见来人径直跪了下来,叩首道:“老奴特来向君上请罪!万望君上开恩!”来人曾是宫弼的贴身太监胡公公,后来暗中投靠了宇文玺铭,成为了宇文家族的座上客。
宫弼略略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道:“胡总管,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本君有些看不懂了。”胡公公又连磕了几个头,愧悔地道:“君上,都是老奴一时糊涂,上了宇文老贼的当。望君上看在老奴忠心服侍几十年的份儿上,饶过老奴一条贱命。”
“本君有点糊涂了。明明是本君的命攥在你们手里,怎么反倒过来要本君饶恕你呢?”胡公公连忙报道:“君上有所不知,双子星领衔的几路援军正在攻打潜城,西门已经攻破了。宇文氏的末日就要到了。”
宫弼竖起的右手食指来回晃了晃,恍然道:“本君总算是有点听明白了。眼看宇文家族就要倒台,所以你这根墙头草又要左右摇摆了。胡总管,你真是够激灵的。”
胡公公面露羞惭之色,随即开始装可怜,哀求道:“老奴虽是风烛残年,但是惜命,万望君上成全。”宫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娘娘现在何处?人怎么样了?”
胡公公禀道:“君上请放心,老奴看城里风向不对,立时派人将娘娘解救了出来,目前安置在一个稳妥的地方。娘娘无碍,只是身子有些不适。”
看来宇文玺铭并没有对尹馥下狠手,宫弼稍稍安心,望着对方道:“胡公公,你救驾有功。本君饶你不死。”胡公公听了顿时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又是连连磕头,叩谢天恩。
二人说话间,忽听殿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微臣篱落,恭迎君上重返天极殿!”宫弼心里一咦,好奇来人是谁。胡公公忙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看来援军已经控制了京都,君上可以回銮了。”
“进来!”殿门被推开,篱落低首走了进来,跪到宫弼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随后道:“臣等无能!连累君上蒙尘,万死之罪!”宫弼并不认识对方,遂道:“你是——”
一旁的胡公公奏道:“启禀君上:此人就是大预言中的双子星之一——篱落,现任前将军。征讨宇文氏叛贼时,前将军立下了赫赫战功。”
不料篱落怒视着胡公公,厉声道:“无耻小人,你勾结反贼,害得君上和娘娘落入反贼之手,如今有何面目再见君上?”只见她疾言厉色,目光里杀气腾腾,胡公公吓得身子一激灵,身子失去平衡栽倒了下去。
“君上救我!君上救我!”胡公公自然知道篱落的厉害,生怕她盛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小命,赶忙翻过身子向宫弼的软塌旁爬了过去。宫弼道:“胡公公,你且退下!”胡公公赶忙称谢,退了出去。
“城中的情况如何呢?宇文玺铭呢?”篱落拱手道:“目前援军正在城中搜捕宇文氏的余党。至于宇文玺铭,我们双子星二人本来计划将他生擒献给君上治罪。不料此贼致死不肯悔改,逃到了潜龙山上,妄图进入寂灭之塔,结果在半空中化为乌有,神形俱灭了。”
宫弼面色凝重,感慨道:“这就是宇文玺铭,宁愿魂飞魄散,也绝不肯落入本君的手里。他倒是死得干脆,让本君奈何他不得。”猛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方才说双子星是两人,除你之外另外一人是谁?”
“回君上的话,另一位双子星姓路,名阮,目前在援军中担任左将军之职。”宫弼听了,欣慰地道:“居然是英武侯的女儿!实在太意外了!看来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当年英武侯就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勤劳王事,命丧于宵小之手。如今她的女儿又成了救驾的功臣。她们这一对母女有大功于朝廷啊!”
见宫弼脸上现出了追忆之色,像是回忆起了往事。篱落没敢打扰,只是垂首跪着。宫弼回过神来,忙道:“爱卿平身。”
篱落道了谢,又道:“目下城中正在清除宇文氏的党羽,十分混乱。为了保护君上的安危,右相大人的意思是请君上暂且移驾东宫,那里已经布置了大批亲信侍卫,可以确保安全无虞。”
宫弼想了想道:“你去告诉胡公公,让他将娘娘接到东宫里,本君要跟娘娘待在一处。”又补充道:“前将军,有劳你辛苦一趟,亲自将娘娘接到东宫里。”篱落面露迟疑之色,宫弼宽心道:“本君毕竟是两界之主,身上还是会点功夫的。你只管去接娘娘便可。”
“遵旨!”篱落当即打开殿门,宫弼走了出去,殿外的数百名侍卫齐齐跪了下来,齐声喊道:“君上圣安!”篱落冲一名首领道:“你带人护送君上前往东宫,不得有误!”
那位首领得了令,将一众侍卫围成了几道圆圈,宫弼严严实实地居于垓心位置,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目送宫弼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离开,篱落转而望着殿门口的胡公公,根本不给对方好脸色:“君上有令:即刻将娘娘接到东宫安置。”
胡公公点头道:“遵旨!老奴即刻前去。”篱落抢声道:“不必!你带我前去,我要亲自护卫娘娘前往东宫。”胡公公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由于战斗尚未结束,远处不时可以听到兵荒马乱的声音,京都注定将迎来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离开无极殿,二人出了皇宫大内,又穿过几条街,来到了一处不显眼的巷子里。篱落担心对方耍花招,惊神匕握在手中,处于全神戒备状态。胡公公取出钥匙打开院门上的铜锁,躬身道:“前将军请进,娘娘就在房里。老奴还安排了几名太监丫鬟贴身伺候。”
篱落并不搭话,径直走了进去。穿过厅堂,果然见一位满脸病容的妇人躺在床榻之上,显然就是领主夫人尹馥了。
篱落跪下来行了跪拜大礼:“篱落拜见娘娘!”床上的人动了动,挣扎着坐了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篱落?真的是你?”篱落赶忙走了过去,紧紧握着尹馥的双手,激动得难以自持:“娘娘,真的是篱落。篱落来晚了,害娘娘受了那么多委屈。”
尹馥亲切地抚摸着对方的脸颊,苦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此次的浩劫,连君上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法子呢?”
篱落拭去脸上的泪水,展颜道:“娘娘,我们不说这个了。如今各路援军已经攻入城中,反贼覆灭在即。君上已经安全脱险,正在前往东宫的路上。我现在就护送您过去与君上团聚。”尹馥赶忙道了一个“好”字。
篱落一边服侍对方更衣,一边吩咐胡公公找来一顶轿子。不多时,早已备好。篱落搀扶着尹馥坐进软轿之中,自己大马金刀地走在最前面压阵。
穿过一条街道时,忽然窜出了几名手持钢刀的贼兵。篱落手握惊神匕,厉声道:“放肆!娘娘凤驾在此,你等还不速速回避!”几名贼兵居然丝毫不惧,提着钢刀就冲了上来,直奔软轿而去。
“找死!”篱落面露鄙夷之色,手中的惊神匕化作一道流动的金光,如一条灵蛇一般在众贼兵的身旁游走了一圈,旋即又飞回到了他手中。再看那几名贼兵,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显然是小命都玩完了。
软轿旁的胡公公及一众太监、丫鬟全部傻眼了,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一下,胡公公上前奉承道:“前将军真是神乎其技啊!一出手就料理了这帮贼兵。”篱落根本懒得搭话,闷声道:“起轿!”轿子继续前行。
穿过宫门,又走了一程,终于来到了东宫。昏黑的夜幕之下,只见东宫周围守卫森严。篱落亲自搀扶尹馥下了轿,温言道:“娘娘,我们进去吧,君上正在殿内候着您。”尹馥轻咳了几声,扫视了一眼东宫,随即步入了殿内。
入了正殿,只见宫弼焦急地立在殿门旁,见到她后深情地唤了一声:“阿馥!”尹馥赶忙唤了声“君上”,二人深深地相拥在了一起。篱落轻轻合上殿门,守卫在殿外。
正殿里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声音。篱落立在殿门口,望着昏黑色的苍穹,心中喃喃道:“长公主殿下,你看到了吗?这一场风波终于过去,君上与娘娘又相聚在一处了。”
宫门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弱,看来宇文氏的党羽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篱落不禁想起了梁郁,不知对方伏击聂千重的大军结果如何了。值此朝局更迭的非常时刻,可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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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玄武大街中央位置的左相大人官邸内一片狼藉,有一排房舍起了大火,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大批的宇文氏族人和丫鬟、仆从混杂在一起,各自忙着四下奔走逃命。往日里规矩森严的官宅,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西角门忽然洞开,闯进来一批持刀的官兵,个个杀红了眼睛,见到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砍杀。
宇文弋罗闪出自己的房间,施展羽化来到一间房门旁,闪了进去直接来到床榻边,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在床上酣睡,显然是还沉浸在梦乡里,浑然不知外面的凶险。宇文弋罗摇了摇对方,唤道:“荣儿!快醒醒!快醒醒!”
宇文昭荣睁开迷糊的睡眼,一看是自己的姐姐,道:“阿姐,你怎么不睡觉啊?”宇文弋罗将他的衣服全部递了过来,急道:“荣儿!家里来了好多坏人,赶紧穿衣服。我要带你离开。”上去开始帮对方穿衣裳。
穿好之后,宇文弋罗将床上的一条毯子裹在对方身上,抱着毯子出了房门。宇文弋罗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已经窜到门外,坐到了一匹马儿背上,夹马离去。忽听背后一个急促的声音道:“宇文弋罗逃了!大家伙快追!”接着传来了马蹄飞奔之声。
宇文弋罗避开主干道,专门挑人少的小径行走,这样目标会小很多。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城内依旧是混乱不堪,到处堆满了兵士和无辜百姓的尸体,简直如人间炼狱一般。
马儿是难得的良驹,奔跑起来既稳又快。裹在坛子里的宇文昭荣透不过气,将头伸了出来,看到四周的景象顿时愣住了。
宇文弋罗一手紧紧攥着马缰绳,压低声音道:“荣儿,你若是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宇文昭荣道:“阿姐,我们算是逃难吗?那爹爹怎么办?”宇文弋罗一直在东门前线指挥,直到东门被攻破以后才退了回来,所以也不知道宇文玺铭的下落。
宇文昭荣拽了她的衣袖,追问道:“阿爹呢?阿爹在哪里?”宇文弋罗只得撒谎:“阿爹已经逃出去了,我们就是赶过去跟阿爹会合的。”
宇文昭荣又冒出了一句:“那小欢怎么办呢?还在笼子里呢。”小欢是他偷偷喂养的一只鹦鹉,平日里带给了他不少欢乐。由于宇文玺铭望子成龙,管束甚严。
宇文昭荣只能将鹦鹉寄样在别处,趁着读书的缝隙时间过去偷看几眼。由于姐弟二人关系要好,所以宇文弋罗得知了这个小秘密。
为了不让他伤心,宇文弋罗只能说了个善意的谎言:“你放心,刚刚我已将笼子打开,小欢已经飞走了。”宇文昭荣果然开心起来:“那小欢肯定飞去森林里了。我在书里看过,鸟儿都喜欢待在森林里。”
骏马四蹄飞奔,一路向南门跑去。即将穿过城门时,忽然开过来一队兵士,领头的将军是个女子,虽然一身戎装,但是依旧遮挡不住绝美的姿色。眼见那队兵士距离城门口还有数十丈的距离,宇文弋罗决定直接冲出去了。
随即“驾”了一声,宇文弋罗猛夹马肚,直接闯了过去。见她来势凶猛,几名守城的官兵并未阻拦。慌乱之中,那领头的女将军看了宇文弋罗一眼,随即扬声道:“上将军!哪里走?”随即打马冲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数百骑兵也跟了过来。为了掩人耳目,宇文弋罗已经乔装打扮了,不想还是被对方一眼就认出了。
穿过护城河后,只听身后那位女将军道:“宇文弋罗!你是逃不了的!在下萧沉鱼,渴慕紫衣女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宇文弋罗知道已经无法摆脱对方了,于是冲怀里的宇文昭荣道:“荣儿,你先骑马往前跑,待我打跑了身后那些坏人再来追你。”
宇文昭荣乖巧懂事:“阿姐,你要小心。荣儿在前面等你。”宇文弋罗将马缰绳交到对方手里,身子一纵,脱离马背落到了地面上,生生挡住了追兵的去路。回首去看,宇文昭荣的马儿已经跑出了老远。
萧沉鱼打马上前,瞄了眼宇文昭荣消失的方向,并未下令属下追赶,发问道:“上将军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将那个小孩儿送走,想必是左相大人的独子宇文昭荣吧?听闻这个小孩儿聪明伶俐,三岁就能诵读诗书了。上将军此举是要为宇文家族保留一点火种吗?以备卷土重来?”
宇文弋罗道:“他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无关。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还望萧将军心怀悲悯,网开一面。”
“上将军驰骋沙场多年,难道不懂得一个浅显的道理?”萧沉鱼压低了绳子,面露狠辣之色,“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何况对方是宇文家族的嫡子,将来万一在某个地方成了气候再领着大军杀回潜力世界,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等着掉脑袋了?”
宇文弋罗言道:“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潜城已经落入你们手里,宇文家族覆灭在即。他一个五六岁的孤儿,举目无亲,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又怎么会成气候呢。”
萧沉鱼摇了摇头:“上将军此言差矣!正因为他是个少年,未来才有无限可能,现在谁也不能断定他将来能成就多大的气候。举个现成的例子,双子星之一篱落以前不过是一名奴婢,而现在身披双子星光环,修得无上神通。拜月城之战更是大展神威。现在的名气都超过你紫衣女将军了。”
“萧将军,只要你放荣儿一条生路,我愿意束手就擒跟你回去。”萧沉鱼露出诡魅的笑容:“你和他我都要。你们姐弟俩一个也休想逃走!”
手一挥,身后的兵士端着长戟压了上去。宇文弋罗冷声道:“蛇蝎美人,今日我算见识了。”赤手空拳迎战冲上来的兵士。
萧沉鱼端坐马上,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搏杀。宇文弋罗的修为何等高深,兵士们往往还没冲到身前,就已经断送了性命。
没一会儿的工夫,上百名兵士全部倒了下去。随着又一批兵士全部丧命,萧沉鱼击掌赞道:“上将军的修为真是登峰造极啊!实在令人佩服!”
宇文弋罗抬眼望了过来,只见宇文昭荣被两名兵士绑住,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见到宇文弋罗后哇哇大叫道:“阿姐快救我!阿姐救我呀!”一句接着一句,叫得宇文弋罗内心发颤。
萧沉鱼下了马,将宇文昭荣拉在马下,得意地道:“方才在城门口时,当我认出你时就留意到了你怀中的毛毯,里面像是裹着一个人,所以就提前做了布置。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敢留下来跟你较量吗?”
“阿姐救我!阿姐快救我!”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撕心裂肺。萧沉鱼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爱怜地道:“小公子长得蛮清秀的,将来肯定是一位俊美少年啊,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孩儿呢。”宇文弋罗道:“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自封周身潜力,然后跟我入城。我可以保证暂时不伤害他。至于将来他的命运如何,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上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吧?左相大人最后时刻登上潜龙山顶,在双子星的威逼之下,毅然冲向半空中的寂灭之塔,已经神形俱灭了。还请上将军节哀!”
宇文弋罗的心里“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口上擂了一锤。父亲!他老人家已经神形俱灭了!
虽然从小到大父亲一直对自己比较严苛,从未让自己感受到过一丁点的父爱。可是听到父亲薨逝的这一刻,宇文弋罗还是震撼到了,内心里前所未有的空虚。
定了定神,宇文弋罗才稳住自己,木然道:“好。我跟你走。”双手骈指点了几下,周身的几处穴道被封,潜力立时处于了封闭状态。此刻,她已经等同于一个凡人。萧沉鱼总算放了心,亲自解开宇文昭荣的绳索,温言道:“小家伙,找你姐姐去吧。”
宇文昭荣早已吓得如惊弓之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宇文弋罗的怀里,哇呀呀地哭了起来。宇文弋罗蹲下来安慰一番,替对方擦干眼泪道:“荣儿别哭,有阿姐在呢。不用怕,有阿姐在呢。”
萧沉鱼立在一旁,故意道:“这个场面还蛮感人的,我都有点不于心不忍了。”身后的一众兵士哄堂大笑起来。见宇文昭荣的情绪平稳下来,宇文弋罗拉着对方的小手,冲萧沉鱼道:“萧将军,我们走吧。”
萧沉鱼手一挥,数十名兵士殿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萧沉鱼道:“上将军,我给你们姐弟二人寻了个好去处,就暂时在九幽绝狱安歇吧。”宇文弋罗没有吱声,紧紧地拉着宇文昭荣向城门口走去。萧沉鱼嘴角浮出一丝胜利者的笑容,骑上马紧紧跟了上去。
他身为两界之主,统御亿兆黎民,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儿子、女儿先后罹难,现在就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落入反贼之手,生死不明。他的内心里充满了负罪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恐怕要不了多久,祖宗的基业也会葬送在自己手里。宫弼低垂着脑袋,在脑海里简要回顾了自己的大半生,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尤其是在家与国上,可以说是“国破家亡”,自己实在是宫氏家族里最无能的一任君王。
待百年之后,自己的画像和灵位根本不能够进入奉先殿,因为一点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跟列祖列宗并排列位呢?
殿门被推开,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宫弼并未抬头,现在无论是谁来他已经毫不在意了。只见来人径直跪了下来,叩首道:“老奴特来向君上请罪!万望君上开恩!”来人曾是宫弼的贴身太监胡公公,后来暗中投靠了宇文玺铭,成为了宇文家族的座上客。
宫弼略略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道:“胡总管,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本君有些看不懂了。”胡公公又连磕了几个头,愧悔地道:“君上,都是老奴一时糊涂,上了宇文老贼的当。望君上看在老奴忠心服侍几十年的份儿上,饶过老奴一条贱命。”
“本君有点糊涂了。明明是本君的命攥在你们手里,怎么反倒过来要本君饶恕你呢?”胡公公连忙报道:“君上有所不知,双子星领衔的几路援军正在攻打潜城,西门已经攻破了。宇文氏的末日就要到了。”
宫弼竖起的右手食指来回晃了晃,恍然道:“本君总算是有点听明白了。眼看宇文家族就要倒台,所以你这根墙头草又要左右摇摆了。胡总管,你真是够激灵的。”
胡公公面露羞惭之色,随即开始装可怜,哀求道:“老奴虽是风烛残年,但是惜命,万望君上成全。”宫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娘娘现在何处?人怎么样了?”
胡公公禀道:“君上请放心,老奴看城里风向不对,立时派人将娘娘解救了出来,目前安置在一个稳妥的地方。娘娘无碍,只是身子有些不适。”
看来宇文玺铭并没有对尹馥下狠手,宫弼稍稍安心,望着对方道:“胡公公,你救驾有功。本君饶你不死。”胡公公听了顿时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又是连连磕头,叩谢天恩。
二人说话间,忽听殿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微臣篱落,恭迎君上重返天极殿!”宫弼心里一咦,好奇来人是谁。胡公公忙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看来援军已经控制了京都,君上可以回銮了。”
“进来!”殿门被推开,篱落低首走了进来,跪到宫弼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随后道:“臣等无能!连累君上蒙尘,万死之罪!”宫弼并不认识对方,遂道:“你是——”
一旁的胡公公奏道:“启禀君上:此人就是大预言中的双子星之一——篱落,现任前将军。征讨宇文氏叛贼时,前将军立下了赫赫战功。”
不料篱落怒视着胡公公,厉声道:“无耻小人,你勾结反贼,害得君上和娘娘落入反贼之手,如今有何面目再见君上?”只见她疾言厉色,目光里杀气腾腾,胡公公吓得身子一激灵,身子失去平衡栽倒了下去。
“君上救我!君上救我!”胡公公自然知道篱落的厉害,生怕她盛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小命,赶忙翻过身子向宫弼的软塌旁爬了过去。宫弼道:“胡公公,你且退下!”胡公公赶忙称谢,退了出去。
“城中的情况如何呢?宇文玺铭呢?”篱落拱手道:“目前援军正在城中搜捕宇文氏的余党。至于宇文玺铭,我们双子星二人本来计划将他生擒献给君上治罪。不料此贼致死不肯悔改,逃到了潜龙山上,妄图进入寂灭之塔,结果在半空中化为乌有,神形俱灭了。”
宫弼面色凝重,感慨道:“这就是宇文玺铭,宁愿魂飞魄散,也绝不肯落入本君的手里。他倒是死得干脆,让本君奈何他不得。”猛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方才说双子星是两人,除你之外另外一人是谁?”
“回君上的话,另一位双子星姓路,名阮,目前在援军中担任左将军之职。”宫弼听了,欣慰地道:“居然是英武侯的女儿!实在太意外了!看来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当年英武侯就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勤劳王事,命丧于宵小之手。如今她的女儿又成了救驾的功臣。她们这一对母女有大功于朝廷啊!”
见宫弼脸上现出了追忆之色,像是回忆起了往事。篱落没敢打扰,只是垂首跪着。宫弼回过神来,忙道:“爱卿平身。”
篱落道了谢,又道:“目下城中正在清除宇文氏的党羽,十分混乱。为了保护君上的安危,右相大人的意思是请君上暂且移驾东宫,那里已经布置了大批亲信侍卫,可以确保安全无虞。”
宫弼想了想道:“你去告诉胡公公,让他将娘娘接到东宫里,本君要跟娘娘待在一处。”又补充道:“前将军,有劳你辛苦一趟,亲自将娘娘接到东宫里。”篱落面露迟疑之色,宫弼宽心道:“本君毕竟是两界之主,身上还是会点功夫的。你只管去接娘娘便可。”
“遵旨!”篱落当即打开殿门,宫弼走了出去,殿外的数百名侍卫齐齐跪了下来,齐声喊道:“君上圣安!”篱落冲一名首领道:“你带人护送君上前往东宫,不得有误!”
那位首领得了令,将一众侍卫围成了几道圆圈,宫弼严严实实地居于垓心位置,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目送宫弼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离开,篱落转而望着殿门口的胡公公,根本不给对方好脸色:“君上有令:即刻将娘娘接到东宫安置。”
胡公公点头道:“遵旨!老奴即刻前去。”篱落抢声道:“不必!你带我前去,我要亲自护卫娘娘前往东宫。”胡公公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由于战斗尚未结束,远处不时可以听到兵荒马乱的声音,京都注定将迎来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离开无极殿,二人出了皇宫大内,又穿过几条街,来到了一处不显眼的巷子里。篱落担心对方耍花招,惊神匕握在手中,处于全神戒备状态。胡公公取出钥匙打开院门上的铜锁,躬身道:“前将军请进,娘娘就在房里。老奴还安排了几名太监丫鬟贴身伺候。”
篱落并不搭话,径直走了进去。穿过厅堂,果然见一位满脸病容的妇人躺在床榻之上,显然就是领主夫人尹馥了。
篱落跪下来行了跪拜大礼:“篱落拜见娘娘!”床上的人动了动,挣扎着坐了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篱落?真的是你?”篱落赶忙走了过去,紧紧握着尹馥的双手,激动得难以自持:“娘娘,真的是篱落。篱落来晚了,害娘娘受了那么多委屈。”
尹馥亲切地抚摸着对方的脸颊,苦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此次的浩劫,连君上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法子呢?”
篱落拭去脸上的泪水,展颜道:“娘娘,我们不说这个了。如今各路援军已经攻入城中,反贼覆灭在即。君上已经安全脱险,正在前往东宫的路上。我现在就护送您过去与君上团聚。”尹馥赶忙道了一个“好”字。
篱落一边服侍对方更衣,一边吩咐胡公公找来一顶轿子。不多时,早已备好。篱落搀扶着尹馥坐进软轿之中,自己大马金刀地走在最前面压阵。
穿过一条街道时,忽然窜出了几名手持钢刀的贼兵。篱落手握惊神匕,厉声道:“放肆!娘娘凤驾在此,你等还不速速回避!”几名贼兵居然丝毫不惧,提着钢刀就冲了上来,直奔软轿而去。
“找死!”篱落面露鄙夷之色,手中的惊神匕化作一道流动的金光,如一条灵蛇一般在众贼兵的身旁游走了一圈,旋即又飞回到了他手中。再看那几名贼兵,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显然是小命都玩完了。
软轿旁的胡公公及一众太监、丫鬟全部傻眼了,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一下,胡公公上前奉承道:“前将军真是神乎其技啊!一出手就料理了这帮贼兵。”篱落根本懒得搭话,闷声道:“起轿!”轿子继续前行。
穿过宫门,又走了一程,终于来到了东宫。昏黑的夜幕之下,只见东宫周围守卫森严。篱落亲自搀扶尹馥下了轿,温言道:“娘娘,我们进去吧,君上正在殿内候着您。”尹馥轻咳了几声,扫视了一眼东宫,随即步入了殿内。
入了正殿,只见宫弼焦急地立在殿门旁,见到她后深情地唤了一声:“阿馥!”尹馥赶忙唤了声“君上”,二人深深地相拥在了一起。篱落轻轻合上殿门,守卫在殿外。
正殿里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声音。篱落立在殿门口,望着昏黑色的苍穹,心中喃喃道:“长公主殿下,你看到了吗?这一场风波终于过去,君上与娘娘又相聚在一处了。”
宫门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弱,看来宇文氏的党羽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篱落不禁想起了梁郁,不知对方伏击聂千重的大军结果如何了。值此朝局更迭的非常时刻,可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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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玄武大街中央位置的左相大人官邸内一片狼藉,有一排房舍起了大火,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大批的宇文氏族人和丫鬟、仆从混杂在一起,各自忙着四下奔走逃命。往日里规矩森严的官宅,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西角门忽然洞开,闯进来一批持刀的官兵,个个杀红了眼睛,见到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砍杀。
宇文弋罗闪出自己的房间,施展羽化来到一间房门旁,闪了进去直接来到床榻边,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在床上酣睡,显然是还沉浸在梦乡里,浑然不知外面的凶险。宇文弋罗摇了摇对方,唤道:“荣儿!快醒醒!快醒醒!”
宇文昭荣睁开迷糊的睡眼,一看是自己的姐姐,道:“阿姐,你怎么不睡觉啊?”宇文弋罗将他的衣服全部递了过来,急道:“荣儿!家里来了好多坏人,赶紧穿衣服。我要带你离开。”上去开始帮对方穿衣裳。
穿好之后,宇文弋罗将床上的一条毯子裹在对方身上,抱着毯子出了房门。宇文弋罗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已经窜到门外,坐到了一匹马儿背上,夹马离去。忽听背后一个急促的声音道:“宇文弋罗逃了!大家伙快追!”接着传来了马蹄飞奔之声。
宇文弋罗避开主干道,专门挑人少的小径行走,这样目标会小很多。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城内依旧是混乱不堪,到处堆满了兵士和无辜百姓的尸体,简直如人间炼狱一般。
马儿是难得的良驹,奔跑起来既稳又快。裹在坛子里的宇文昭荣透不过气,将头伸了出来,看到四周的景象顿时愣住了。
宇文弋罗一手紧紧攥着马缰绳,压低声音道:“荣儿,你若是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宇文昭荣道:“阿姐,我们算是逃难吗?那爹爹怎么办?”宇文弋罗一直在东门前线指挥,直到东门被攻破以后才退了回来,所以也不知道宇文玺铭的下落。
宇文昭荣拽了她的衣袖,追问道:“阿爹呢?阿爹在哪里?”宇文弋罗只得撒谎:“阿爹已经逃出去了,我们就是赶过去跟阿爹会合的。”
宇文昭荣又冒出了一句:“那小欢怎么办呢?还在笼子里呢。”小欢是他偷偷喂养的一只鹦鹉,平日里带给了他不少欢乐。由于宇文玺铭望子成龙,管束甚严。
宇文昭荣只能将鹦鹉寄样在别处,趁着读书的缝隙时间过去偷看几眼。由于姐弟二人关系要好,所以宇文弋罗得知了这个小秘密。
为了不让他伤心,宇文弋罗只能说了个善意的谎言:“你放心,刚刚我已将笼子打开,小欢已经飞走了。”宇文昭荣果然开心起来:“那小欢肯定飞去森林里了。我在书里看过,鸟儿都喜欢待在森林里。”
骏马四蹄飞奔,一路向南门跑去。即将穿过城门时,忽然开过来一队兵士,领头的将军是个女子,虽然一身戎装,但是依旧遮挡不住绝美的姿色。眼见那队兵士距离城门口还有数十丈的距离,宇文弋罗决定直接冲出去了。
随即“驾”了一声,宇文弋罗猛夹马肚,直接闯了过去。见她来势凶猛,几名守城的官兵并未阻拦。慌乱之中,那领头的女将军看了宇文弋罗一眼,随即扬声道:“上将军!哪里走?”随即打马冲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数百骑兵也跟了过来。为了掩人耳目,宇文弋罗已经乔装打扮了,不想还是被对方一眼就认出了。
穿过护城河后,只听身后那位女将军道:“宇文弋罗!你是逃不了的!在下萧沉鱼,渴慕紫衣女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宇文弋罗知道已经无法摆脱对方了,于是冲怀里的宇文昭荣道:“荣儿,你先骑马往前跑,待我打跑了身后那些坏人再来追你。”
宇文昭荣乖巧懂事:“阿姐,你要小心。荣儿在前面等你。”宇文弋罗将马缰绳交到对方手里,身子一纵,脱离马背落到了地面上,生生挡住了追兵的去路。回首去看,宇文昭荣的马儿已经跑出了老远。
萧沉鱼打马上前,瞄了眼宇文昭荣消失的方向,并未下令属下追赶,发问道:“上将军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将那个小孩儿送走,想必是左相大人的独子宇文昭荣吧?听闻这个小孩儿聪明伶俐,三岁就能诵读诗书了。上将军此举是要为宇文家族保留一点火种吗?以备卷土重来?”
宇文弋罗道:“他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无关。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还望萧将军心怀悲悯,网开一面。”
“上将军驰骋沙场多年,难道不懂得一个浅显的道理?”萧沉鱼压低了绳子,面露狠辣之色,“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何况对方是宇文家族的嫡子,将来万一在某个地方成了气候再领着大军杀回潜力世界,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等着掉脑袋了?”
宇文弋罗言道:“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潜城已经落入你们手里,宇文家族覆灭在即。他一个五六岁的孤儿,举目无亲,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又怎么会成气候呢。”
萧沉鱼摇了摇头:“上将军此言差矣!正因为他是个少年,未来才有无限可能,现在谁也不能断定他将来能成就多大的气候。举个现成的例子,双子星之一篱落以前不过是一名奴婢,而现在身披双子星光环,修得无上神通。拜月城之战更是大展神威。现在的名气都超过你紫衣女将军了。”
“萧将军,只要你放荣儿一条生路,我愿意束手就擒跟你回去。”萧沉鱼露出诡魅的笑容:“你和他我都要。你们姐弟俩一个也休想逃走!”
手一挥,身后的兵士端着长戟压了上去。宇文弋罗冷声道:“蛇蝎美人,今日我算见识了。”赤手空拳迎战冲上来的兵士。
萧沉鱼端坐马上,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搏杀。宇文弋罗的修为何等高深,兵士们往往还没冲到身前,就已经断送了性命。
没一会儿的工夫,上百名兵士全部倒了下去。随着又一批兵士全部丧命,萧沉鱼击掌赞道:“上将军的修为真是登峰造极啊!实在令人佩服!”
宇文弋罗抬眼望了过来,只见宇文昭荣被两名兵士绑住,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见到宇文弋罗后哇哇大叫道:“阿姐快救我!阿姐救我呀!”一句接着一句,叫得宇文弋罗内心发颤。
萧沉鱼下了马,将宇文昭荣拉在马下,得意地道:“方才在城门口时,当我认出你时就留意到了你怀中的毛毯,里面像是裹着一个人,所以就提前做了布置。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敢留下来跟你较量吗?”
“阿姐救我!阿姐快救我!”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撕心裂肺。萧沉鱼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爱怜地道:“小公子长得蛮清秀的,将来肯定是一位俊美少年啊,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孩儿呢。”宇文弋罗道:“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自封周身潜力,然后跟我入城。我可以保证暂时不伤害他。至于将来他的命运如何,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上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吧?左相大人最后时刻登上潜龙山顶,在双子星的威逼之下,毅然冲向半空中的寂灭之塔,已经神形俱灭了。还请上将军节哀!”
宇文弋罗的心里“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口上擂了一锤。父亲!他老人家已经神形俱灭了!
虽然从小到大父亲一直对自己比较严苛,从未让自己感受到过一丁点的父爱。可是听到父亲薨逝的这一刻,宇文弋罗还是震撼到了,内心里前所未有的空虚。
定了定神,宇文弋罗才稳住自己,木然道:“好。我跟你走。”双手骈指点了几下,周身的几处穴道被封,潜力立时处于了封闭状态。此刻,她已经等同于一个凡人。萧沉鱼总算放了心,亲自解开宇文昭荣的绳索,温言道:“小家伙,找你姐姐去吧。”
宇文昭荣早已吓得如惊弓之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宇文弋罗的怀里,哇呀呀地哭了起来。宇文弋罗蹲下来安慰一番,替对方擦干眼泪道:“荣儿别哭,有阿姐在呢。不用怕,有阿姐在呢。”
萧沉鱼立在一旁,故意道:“这个场面还蛮感人的,我都有点不于心不忍了。”身后的一众兵士哄堂大笑起来。见宇文昭荣的情绪平稳下来,宇文弋罗拉着对方的小手,冲萧沉鱼道:“萧将军,我们走吧。”
萧沉鱼手一挥,数十名兵士殿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萧沉鱼道:“上将军,我给你们姐弟二人寻了个好去处,就暂时在九幽绝狱安歇吧。”宇文弋罗没有吱声,紧紧地拉着宇文昭荣向城门口走去。萧沉鱼嘴角浮出一丝胜利者的笑容,骑上马紧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