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至，潜龙山如诡魅一般，黑黢黢地伫立在夜色里。监事阁谍报堂内却灯火通明，不时有阁员进进出出，一副忙碌不堪的情形。一名属下端了一杯浓茶进了堂主言尚庭的公事房里。
“堂主，请用茶。”言尚庭坐在公案后面，浓眉紧锁，闻言将茶碗端在了手里。那名属下贴心道：“堂主，时候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吧。等冰火城那边的消息一传过来，我立马呈报到您家里。”言尚庭轻轻地摇了摇头，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由于连日忙于公务，她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黑眼圈也格外明显。
那名属下不再言语，恭敬地侍立在一旁。言尚庭放下茶碗，站了起来道：“这桩差事非比寻常！若是办砸了，你我轻则丢官去职，重则人头不保。你我都吃罪不起啊！”那名属下犹豫了一下，带着一丝怨气道：“只是活菩萨消失了二十多年，两界这么大，找起来谈何容易？相国大人还给监事阁限定了时日，这不是摆明了刁难堂主吗？”
“住口！”言尚庭断喝了一声，“休得胡言！”那名属下立时噤若寒蝉，不再言声。言尚庭在室内缓缓踱着步子，忽见门口一道橘黄色的光影闪了进来，篱落显出了本相。言尚庭及那名属下连忙躬身施礼，篱落站到公案前方，背对着二人随口问道：“言堂主，本相吩咐你的事有眉目了吗？”言尚庭躬身回道：“回右相大人：暂时还未有消息。”
篱落冷哼一声，带着一丝讥讽的口吻：“外面的人都说监事阁的阁员训练有素、办差得力。依我看，传言与事实严重不符。因为你们只是一群酒囊饭袋，毫无用处。你说呢？言堂主。”言尚庭没有逃避责任，直接道：“总是属下办差不力，请相国大人降罪。”随即跪在了对方面前。
少时，篱落摆了摆手，言尚庭方才起身，不发一言。篱落转过身望着对方，缓缓道：“言尚庭，我知道你不喜钻营，而且极为厌恶官场上的应酬，但是心中却有抱负。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有位才能有为。如果你没有坐在谍报堂堂主的位子上，你的一身抱负又如何施展呢？”
“这个道理属下确实不懂。相国大人最是懂得了。所以相国大人才会不择手段，窃居相位，想必也是有一番抱负要施展的。不知相国大人心中的抱负是什么？”篱落面上露出笑意，面带赞许之色：“你果然是个直爽人，什么都敢说。本相问你，听说是路阮将你提拔到堂主的位子上来的，算是对你有赏拔之恩。本相抢走了她的相位，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我？或者是想替她打抱不平？”
言尚庭犹豫了一下，依旧不卑不亢地道：“左、右相两个位子乃是国之重器，原本就不是谁可以坐得稳的。现阶段来说，论心智、手段、势力路阮都远远不如你，所以她坐不稳，而你却可以稳稳地坐上去。所以，我不恨你，也不会替她打抱不平。”
对她的一番言论，篱落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毕竟是她提拔了你，难道你一点也不心存感激吗？”言尚庭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感激她？以我的能力，早就可以做堂主了。只是因为左相大人偏袒她，所以才害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副堂主。”
二人正说着话儿，忽见一名阁员匆匆闯了进来，拱手道：“禀堂主：冰火城急报！”将一封密封的书信两手呈了上来。言尚庭撕开信封，看到了密信内容，立时神色一变。篱落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问道：“怎么了？”
“禀相国大人：据监事阁冰火城分舵来报，两日前，一名药铺的伙计见过一名十多岁的小女孩。据该伙计描述小女孩的样貌跟图画上的小女孩十分相像，极有可能就是活菩萨的独生女儿左灵儿。”篱落听了眼皮一跳，即刻问道：“药铺的伙计现在何处？”
言尚庭回道：“仍在药铺里正常做买卖。那家药铺四周已被阁员密切监视了起来，未敢擅动。”篱落拿过迷信仔细扫了一遍，又扫了一眼言尚庭，道：“看来你的修为也不低，至少可以施展羽化了。你随本相即刻去一趟冰火城，务必要生擒小女孩。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只要抓住了这件‘小棉袄’，相信她爹爹也是瓮中捉鳖了。”
“遵命！”篱落向外走去，言尚庭取下墙上的佩剑紧随其后。二人出了大门，即刻施展羽化飞了起来。
飞了小半个时辰，冰火城已经在二人身子下面了。此时已是后半夜，偌大的冰火城黑压压的，偶尔可见零星的三两点灯火。二人直接落入监事阁冰火城分舵的执事房里，言尚庭冲一名阁员说了一句，那名阁员立时飞也似的去了。
待二人来到厅里，一个独眼汉子快步走了进来，见到篱落直接跪了下来，道：“冰火城分舵舵主胡丁山拜见相国大人！”篱落直言道：“这些客套话以后再叙不迟。本相要即刻见到那个药铺伙计，亲自审问。”
胡丁山快速起身，应道：“属下立刻安排。”引着二人出了厅里，直接坐进了一辆马车里。不多时，来到城中的一家药铺门前。胡丁山站到药铺门口，学了几声夜猫子的叫唤，药铺的门板立时被人取了下来，一名男子闪了出来，也是监事阁的阁员，化妆安插在了药铺里。
胡丁山道：“那个伙计呢？立刻将他带过来。”那阁员点了下头，闪了进去。胡丁山找了一间房，命人点亮蜡烛，才恭请篱落坐下。篱落坐下后，示意言尚庭也坐下。刚过没一会儿，只见先前那名阁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清瘦伙计过来了。对方一脸疲态，衣裳都没穿好，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忽然叫醒的。
那伙计见到室内的众人，显然有些害怕，夹着脖子，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胡丁山上前喝道：“小子！给我跪下！”篱落摆手示意道：“不要难为他，让他坐下回话。”胡丁山应了声，端了个凳子过来让那伙计坐下了。
篱落摆了摆手，胡丁山等几人退了出去，守在门外。篱落温言道：“你不要害怕，打扰你休息了。我有几个问题问你，问完了就可以睡觉了。”那伙计怯生生地点点头。
“那个画像上的小姑娘是何时来的？你以前在城中见过她吗？”小伙计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是两日前的掌灯时分，当时药铺就要打烊了，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拿了一张写好的方子让我直接抓药。付了钱后她立马就走了，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我除了负责抓药之外，经常也要出去给老主顾送药上门，所以整个城内都跑遍了。但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
言尚庭坐在篱落左手边旁听，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篱落想了想又道：“那对方抓了什么药你还记得吗？”那伙计道：“我们药铺里有存档，我去拿给你看。”篱落赞许地点点头。只见那名伙计走了出去，不多时带了一张手写的药方子进来。
篱落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紫草二两、小飞扬草三钱、蛇根草七钱、降龙草五钱、鱼腥草四钱，文火慢煮一个时辰，早晚饭前服一碗。服药期间切记禁食辛辣刺激一类吃食。”随即望着言尚庭道：“言堂主，你懂岐黄之术吗？”言尚庭摇了摇头。
不料那名小伙计主动开口道：“我懂一点点。”篱落顿时来了兴趣，晃了下手中的药方子道：“我倒把你忘了，好歹你也是整日泡在药铺里的。那你说说这个方子管治什么病？”
“这只是个普通的药方子，主治浓疮的。从各种草药的剂量看，病人的病应该很严重了，而且要经常服用。当时那个小女孩递给我药方子时，我瞄了一眼，草纸都泛黄了。可见这张方子开的很久了，她经常拿着方子去照方抓药。”见对方说得有板有眼的，篱落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你说的这个浓疮是个很难治的病吗？”
那伙计摇头道：“浓疮是个很常见的病，一般几副汤药下去就药到病除了。不知道那个病人怎么会反复发作的，可能每个病人的体质不同吧。若是他能来铺子里就好了。让坐堂郎中给他把把脉。不是吹牛，我们铺子里的郎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这一代小有名气。”篱落听着笑了出来，顺着他的话道：“也对！最好是能找到那个病人，让他来你们铺子瞧病。说不定经你们郎中看过后，就妙手回春了。”
小伙计认真地点点头，满面自豪的神气。篱落想了想，又道：“你在仔细想想，她买药的过程中说过什么其它的话吗？或者是有什么异常举动吗？”那小伙计抬手挠了挠头，猛然道：“我想起来了。她来的时候显得很着急，还不停地催促我快点抓。等付了钱转身出门时，我听她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总是治不好呢。别的就没了。”
篱落冲门外喊了声“胡丁山”，胡丁山立时推门走了进来，躬身道：“相国大人请吩咐。”篱落道：“将他带下去，别忘了赏他一百两银子。”胡丁山应了声带着那小伙计下去了。篱落负手在室内缓缓踱着步子，面沉如水。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据了解，活菩萨的妻子病亡多年，膝下只有一女，而且也没有续弦。所以他们父女俩必然是在一起的。依我之见，是活菩萨得了浓疮之症，而且久治不愈。所以她女儿才会经常替他抓药。”
言尚庭道：“相国大人所见，属下赞同！那个小女孩临走时说的那句‘为什么总是治不好呢’，可见活菩萨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活菩萨是绝顶聪明之人，自从遁世以后，□□白道不知有多少路人马在寻找他的下落。以属下推测，他们父女二人居无定所，不会在一个地方久住。因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不利于藏身。照目前的情形分析，他们应该是刚来冰火城不久。”
“你预备如何行事？”篱落平视着对方，目光如炬，让人无处藏身。言尚庭酝酿了片刻，开言道：“属下以为，这间药铺不必盯守，对方肯定不会再来这里买药了。派人查出全城的药铺，然后调动所有阁员驻守在每一家，守株待兔。如果活菩萨需要经常服食汤药的话，他的女儿肯定还会来买药的。”
篱落点头道：“此计可行，但是还不够缜密。你要知道我们在抓捕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能掐会算，行踪诡秘。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对方肯定就会立马离开冰火城的。所以我们在守株待兔的同时，要将外围的篱笆扎牢，以防止对方开溜。”
不可否认，对方的计划更加完备，更有可能抓捕到活菩萨父女二人。言尚庭忧虑道：“若是如此行事的话，单靠分舵的人手恐怕不够。”篱落道：“我待会就去见冰火城城主郝威，让他派官兵协助你。”
略微停顿了一下，篱落郑重地道：“言堂主，本次行动由你坐镇冰火城统筹指挥，能将他们父女二人一同捕获最好。若是抓不到活菩萨，抓到他的女儿也行。此事若是办成了，本相会保举你担任监事阁佐阁领一职，这样你就可以在更高的位子上施展自己的抱负。若是办砸了，你就留在这片雪域养老吧。”
对方柔声细语，却透着一股让人战栗的威严。篱落走到她身旁，补充道：“言堂主，我听阁员们闲谈时说起过，你十分畏寒，所以讨厌冬天。冰火城地处北疆，终年酷寒，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在下雪。所以对你来说，此地绝不是一个理想的养老之所。能不能离开此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随即化作一道无形的光影，身形隐遁而去。
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言尚庭的眼神格外犀利，虽然身上穿了保暖的棉裘，却无端一阵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好像忽然之间坠入了冰窟里一般。
她打个寒噤，唤道：“来人！”胡丁山推门而入，躬身道：“堂主请吩咐。”言尚庭命令道：“即刻召集冰火城分舵的所有阁员集合，我有紧急差事吩咐。”
“堂主，请用茶。”言尚庭坐在公案后面，浓眉紧锁，闻言将茶碗端在了手里。那名属下贴心道：“堂主，时候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吧。等冰火城那边的消息一传过来，我立马呈报到您家里。”言尚庭轻轻地摇了摇头，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由于连日忙于公务，她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黑眼圈也格外明显。
那名属下不再言语，恭敬地侍立在一旁。言尚庭放下茶碗，站了起来道：“这桩差事非比寻常！若是办砸了，你我轻则丢官去职，重则人头不保。你我都吃罪不起啊！”那名属下犹豫了一下，带着一丝怨气道：“只是活菩萨消失了二十多年，两界这么大，找起来谈何容易？相国大人还给监事阁限定了时日，这不是摆明了刁难堂主吗？”
“住口！”言尚庭断喝了一声，“休得胡言！”那名属下立时噤若寒蝉，不再言声。言尚庭在室内缓缓踱着步子，忽见门口一道橘黄色的光影闪了进来，篱落显出了本相。言尚庭及那名属下连忙躬身施礼，篱落站到公案前方，背对着二人随口问道：“言堂主，本相吩咐你的事有眉目了吗？”言尚庭躬身回道：“回右相大人：暂时还未有消息。”
篱落冷哼一声，带着一丝讥讽的口吻：“外面的人都说监事阁的阁员训练有素、办差得力。依我看，传言与事实严重不符。因为你们只是一群酒囊饭袋，毫无用处。你说呢？言堂主。”言尚庭没有逃避责任，直接道：“总是属下办差不力，请相国大人降罪。”随即跪在了对方面前。
少时，篱落摆了摆手，言尚庭方才起身，不发一言。篱落转过身望着对方，缓缓道：“言尚庭，我知道你不喜钻营，而且极为厌恶官场上的应酬，但是心中却有抱负。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有位才能有为。如果你没有坐在谍报堂堂主的位子上，你的一身抱负又如何施展呢？”
“这个道理属下确实不懂。相国大人最是懂得了。所以相国大人才会不择手段，窃居相位，想必也是有一番抱负要施展的。不知相国大人心中的抱负是什么？”篱落面上露出笑意，面带赞许之色：“你果然是个直爽人，什么都敢说。本相问你，听说是路阮将你提拔到堂主的位子上来的，算是对你有赏拔之恩。本相抢走了她的相位，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我？或者是想替她打抱不平？”
言尚庭犹豫了一下，依旧不卑不亢地道：“左、右相两个位子乃是国之重器，原本就不是谁可以坐得稳的。现阶段来说，论心智、手段、势力路阮都远远不如你，所以她坐不稳，而你却可以稳稳地坐上去。所以，我不恨你，也不会替她打抱不平。”
对她的一番言论，篱落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毕竟是她提拔了你，难道你一点也不心存感激吗？”言尚庭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感激她？以我的能力，早就可以做堂主了。只是因为左相大人偏袒她，所以才害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副堂主。”
二人正说着话儿，忽见一名阁员匆匆闯了进来，拱手道：“禀堂主：冰火城急报！”将一封密封的书信两手呈了上来。言尚庭撕开信封，看到了密信内容，立时神色一变。篱落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问道：“怎么了？”
“禀相国大人：据监事阁冰火城分舵来报，两日前，一名药铺的伙计见过一名十多岁的小女孩。据该伙计描述小女孩的样貌跟图画上的小女孩十分相像，极有可能就是活菩萨的独生女儿左灵儿。”篱落听了眼皮一跳，即刻问道：“药铺的伙计现在何处？”
言尚庭回道：“仍在药铺里正常做买卖。那家药铺四周已被阁员密切监视了起来，未敢擅动。”篱落拿过迷信仔细扫了一遍，又扫了一眼言尚庭，道：“看来你的修为也不低，至少可以施展羽化了。你随本相即刻去一趟冰火城，务必要生擒小女孩。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只要抓住了这件‘小棉袄’，相信她爹爹也是瓮中捉鳖了。”
“遵命！”篱落向外走去，言尚庭取下墙上的佩剑紧随其后。二人出了大门，即刻施展羽化飞了起来。
飞了小半个时辰，冰火城已经在二人身子下面了。此时已是后半夜，偌大的冰火城黑压压的，偶尔可见零星的三两点灯火。二人直接落入监事阁冰火城分舵的执事房里，言尚庭冲一名阁员说了一句，那名阁员立时飞也似的去了。
待二人来到厅里，一个独眼汉子快步走了进来，见到篱落直接跪了下来，道：“冰火城分舵舵主胡丁山拜见相国大人！”篱落直言道：“这些客套话以后再叙不迟。本相要即刻见到那个药铺伙计，亲自审问。”
胡丁山快速起身，应道：“属下立刻安排。”引着二人出了厅里，直接坐进了一辆马车里。不多时，来到城中的一家药铺门前。胡丁山站到药铺门口，学了几声夜猫子的叫唤，药铺的门板立时被人取了下来，一名男子闪了出来，也是监事阁的阁员，化妆安插在了药铺里。
胡丁山道：“那个伙计呢？立刻将他带过来。”那阁员点了下头，闪了进去。胡丁山找了一间房，命人点亮蜡烛，才恭请篱落坐下。篱落坐下后，示意言尚庭也坐下。刚过没一会儿，只见先前那名阁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清瘦伙计过来了。对方一脸疲态，衣裳都没穿好，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忽然叫醒的。
那伙计见到室内的众人，显然有些害怕，夹着脖子，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胡丁山上前喝道：“小子！给我跪下！”篱落摆手示意道：“不要难为他，让他坐下回话。”胡丁山应了声，端了个凳子过来让那伙计坐下了。
篱落摆了摆手，胡丁山等几人退了出去，守在门外。篱落温言道：“你不要害怕，打扰你休息了。我有几个问题问你，问完了就可以睡觉了。”那伙计怯生生地点点头。
“那个画像上的小姑娘是何时来的？你以前在城中见过她吗？”小伙计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是两日前的掌灯时分，当时药铺就要打烊了，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拿了一张写好的方子让我直接抓药。付了钱后她立马就走了，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我除了负责抓药之外，经常也要出去给老主顾送药上门，所以整个城内都跑遍了。但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
言尚庭坐在篱落左手边旁听，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篱落想了想又道：“那对方抓了什么药你还记得吗？”那伙计道：“我们药铺里有存档，我去拿给你看。”篱落赞许地点点头。只见那名伙计走了出去，不多时带了一张手写的药方子进来。
篱落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紫草二两、小飞扬草三钱、蛇根草七钱、降龙草五钱、鱼腥草四钱，文火慢煮一个时辰，早晚饭前服一碗。服药期间切记禁食辛辣刺激一类吃食。”随即望着言尚庭道：“言堂主，你懂岐黄之术吗？”言尚庭摇了摇头。
不料那名小伙计主动开口道：“我懂一点点。”篱落顿时来了兴趣，晃了下手中的药方子道：“我倒把你忘了，好歹你也是整日泡在药铺里的。那你说说这个方子管治什么病？”
“这只是个普通的药方子，主治浓疮的。从各种草药的剂量看，病人的病应该很严重了，而且要经常服用。当时那个小女孩递给我药方子时，我瞄了一眼，草纸都泛黄了。可见这张方子开的很久了，她经常拿着方子去照方抓药。”见对方说得有板有眼的，篱落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你说的这个浓疮是个很难治的病吗？”
那伙计摇头道：“浓疮是个很常见的病，一般几副汤药下去就药到病除了。不知道那个病人怎么会反复发作的，可能每个病人的体质不同吧。若是他能来铺子里就好了。让坐堂郎中给他把把脉。不是吹牛，我们铺子里的郎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这一代小有名气。”篱落听着笑了出来，顺着他的话道：“也对！最好是能找到那个病人，让他来你们铺子瞧病。说不定经你们郎中看过后，就妙手回春了。”
小伙计认真地点点头，满面自豪的神气。篱落想了想，又道：“你在仔细想想，她买药的过程中说过什么其它的话吗？或者是有什么异常举动吗？”那小伙计抬手挠了挠头，猛然道：“我想起来了。她来的时候显得很着急，还不停地催促我快点抓。等付了钱转身出门时，我听她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总是治不好呢。别的就没了。”
篱落冲门外喊了声“胡丁山”，胡丁山立时推门走了进来，躬身道：“相国大人请吩咐。”篱落道：“将他带下去，别忘了赏他一百两银子。”胡丁山应了声带着那小伙计下去了。篱落负手在室内缓缓踱着步子，面沉如水。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据了解，活菩萨的妻子病亡多年，膝下只有一女，而且也没有续弦。所以他们父女俩必然是在一起的。依我之见，是活菩萨得了浓疮之症，而且久治不愈。所以她女儿才会经常替他抓药。”
言尚庭道：“相国大人所见，属下赞同！那个小女孩临走时说的那句‘为什么总是治不好呢’，可见活菩萨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活菩萨是绝顶聪明之人，自从遁世以后，□□白道不知有多少路人马在寻找他的下落。以属下推测，他们父女二人居无定所，不会在一个地方久住。因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不利于藏身。照目前的情形分析，他们应该是刚来冰火城不久。”
“你预备如何行事？”篱落平视着对方，目光如炬，让人无处藏身。言尚庭酝酿了片刻，开言道：“属下以为，这间药铺不必盯守，对方肯定不会再来这里买药了。派人查出全城的药铺，然后调动所有阁员驻守在每一家，守株待兔。如果活菩萨需要经常服食汤药的话，他的女儿肯定还会来买药的。”
篱落点头道：“此计可行，但是还不够缜密。你要知道我们在抓捕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能掐会算，行踪诡秘。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对方肯定就会立马离开冰火城的。所以我们在守株待兔的同时，要将外围的篱笆扎牢，以防止对方开溜。”
不可否认，对方的计划更加完备，更有可能抓捕到活菩萨父女二人。言尚庭忧虑道：“若是如此行事的话，单靠分舵的人手恐怕不够。”篱落道：“我待会就去见冰火城城主郝威，让他派官兵协助你。”
略微停顿了一下，篱落郑重地道：“言堂主，本次行动由你坐镇冰火城统筹指挥，能将他们父女二人一同捕获最好。若是抓不到活菩萨，抓到他的女儿也行。此事若是办成了，本相会保举你担任监事阁佐阁领一职，这样你就可以在更高的位子上施展自己的抱负。若是办砸了，你就留在这片雪域养老吧。”
对方柔声细语，却透着一股让人战栗的威严。篱落走到她身旁，补充道：“言堂主，我听阁员们闲谈时说起过，你十分畏寒，所以讨厌冬天。冰火城地处北疆，终年酷寒，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在下雪。所以对你来说，此地绝不是一个理想的养老之所。能不能离开此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随即化作一道无形的光影，身形隐遁而去。
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言尚庭的眼神格外犀利，虽然身上穿了保暖的棉裘，却无端一阵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好像忽然之间坠入了冰窟里一般。
她打个寒噤，唤道：“来人！”胡丁山推门而入，躬身道：“堂主请吩咐。”言尚庭命令道：“即刻召集冰火城分舵的所有阁员集合，我有紧急差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