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洞内,蛇王山大当家的竹叶青坐在床沿上,右眼皮忽地跳了几下。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眨了眨眼睛,眼跳依然未能停止。

    此时,一名小喽啰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过来,躬身道:“大当家的,您该喝药了。”竹叶青用手按压了几下右眼皮,望着瓷碗里黑色的汤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这几年,各地的郎中都看了个遍,药方子也开了不下百十张了,可是自己的旧疾依旧未能治愈。

    那小喽啰催促道:“大当家的,郎中说了汤药要趁热喝才有效。”竹叶青端在手里,苦笑道:“自从得了病后,我才知道天底下最爱说假话人就是那些郎中了。他们往往能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

    说归说,竹叶青还是一口气灌完了碗里的汤药。那小喽啰立马倒来一杯清水,让对方净了口。那小喽啰关切地道:“大当家的,这个郎中的药您也吃了几十副,有什么感觉吗?”竹叶青轻松地笑道:“唯一的感觉就是这次的汤药太苦,像是黄连熬煮出来的,别的没有任何感觉。”

    “他娘的庸医!赶明儿等我哪天进城,非好好教训他不可!”那小喽啰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忽见另一名小喽啰急慌慌地跑了进来,急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城里的官兵又奔着蛇王洞来了!”竹叶青立时出了居室,来到了蛇王洞的主殿上。

    洞内的墙壁上插满了火把,灯火通明,只见各路头领都已经到齐了,显然是都知道了洞外的情形,纷纷吵嚷不休。竹叶青轻咳两声坐到了正当中的虎皮椅子上,只见一个精壮汉子闪了出来,对方满脸横肉,手握一根五尺多长的狼牙棒,正是蛇王山的三当家的,绰号“鸡冠蛇”。

    只听“鸡冠蛇”道:“大哥!我已经探明了,总共有八百多官兵,连鹅城太守都来了!那个鸟太守向来胆小如鼠,这一回不知谁借了他胆子居然也跑上山了!”一众山匪哈哈大笑了起来。

    竹叶青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诧异道:“洛长河也来了?”一名小喽啰道:“回大当家的话,小的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那鹅城太守。陪在太守身旁的还有位年轻姑娘,小的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路家大小姐。”

    路家大小姐!几个字一出来,方才还热闹的蛇王洞立时安静了下来,大部分山匪的脸上都布满了一层阴云。很显然几年前蛇王山山道上的那一趟买卖,让参与过的山匪记忆犹新。路家大小姐已经成为了一些山匪们心头的噩梦。

    鸡冠蛇当时另有买卖,并未参与那一战,见众人表情有异,一把揪住那个小喽啰道:“是哪个路家大小姐?是不是打死了二哥的那个小娘们?”那小喽啰连连点头。竹叶青看到小喽啰的点头表情后,顿时心凉了半截。

    果然!她终于还是来了,看来这一次是要跟蛇王山彻底清算那一笔旧账了。鸡冠蛇叫嚣道:“那个小娘们来了正好!看我不砸碎了她脑袋,为二哥报仇!”竹叶青沉声道:“老三,不要鲁莽。如果真是路家大小姐来了,我们这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大哥!”鸡冠蛇不甘地唤了一声,悲愤道:“二哥跟我们亲如兄弟,结果却被一个小娘们打死了,死得太窝囊!就算是死,我也要替二哥报仇!”

    蛇王洞内聚集了百十号人,却无人响应鸡冠蛇的号召。对方显然怒了,扬起了手中的狼牙棒道:“好!你们都怕那个小娘们,我不怕!现在我就去会会她,看看她是不是三头六臂?”一转身大马金刀地冲了出去。

    “三弟!”竹叶青唤了声,却根本拦不住对方。鸡冠蛇出了蛇王洞,顺着山路下了一截,早已看见山脚下站满了一大群官兵。为首两人骑在马上,一名男子无旬上下,身着官衣,显然就是太守洛长河了。另一名女子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穿了身米黄色罗裙,不施粉黛,远远看去,清丽动人。八成就是众人口中的“路家大小姐”了。

    天气不算好,半空中阴沉沉的,感觉随时要落雨似的,一如烦心人糟糕的心情。鸡冠蛇的目光锁定在少女身上,身子一纵,几个起落已经来到众官兵面前。只见他向前走了几步,提起手中的狼牙棒指着那少女,开门见山道:“你就是鹅城的路家大小姐?”

    “我就是。”路阮骑在一匹枣红马的马背上,轻轻应了一声。鸡冠蛇道了声“好”,愤愤道:“小娘们,你听着!我叫‘鸡冠蛇’,是蛇王山的三当家的。几年前被你打死的人是我二哥。当时我给道上的一位金主押一趟镖出了远门,所以不在现场。你杀死了我二哥,今天我要你偿命!”

    路阮盯着对方,淡淡道:“既然你没有参与当年的截杀路家一案,我不想为难你。让你们大当家的竹叶青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鸡冠蛇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咒骂道,“他们都说你武功厉害得很,我却不信,今天要让你尝尝狼牙棒的厉害!”正要冲上去,忽听背后有人喊了一声:“三弟!”只见竹叶青带了大批的喽啰冲了上来,足足有四五百人。

    忽听哗哗声响,一场春雨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断了线一般,两方人马立时沉浸在了雨幕之中。竹叶青走到鸡冠蛇身旁,命令道:“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的话,就给我退下!”鸡冠蛇不甘地叹了口气,将狼牙棒别在身后退后了几步。

    竹叶青上前两步,冲着路阮施了一礼,然后彬彬有礼地道:“路大小姐,许久不见,我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再上蛇王山的,所以我一直在等着你。”

    春雨哗哗,下得颇有气势,远处的蛇王山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不甚真切。路阮冷静地道:“路家被截杀一案事发两年有余,该有个了结了。再者,你们这帮匪徒终年盘踞蛇王山,经常打劫进出鹅城的行人商贾,实在恶劣。竹叶青,我要你和你的喽啰们即刻缴械投降,接受律法的审判。”竹叶青尚未开言,鸡冠蛇早已憋不住了,大吼一声:“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一棒先劈死你!”整个人如一头灰熊一般猛攻了上去。

    对方猝然发动攻击,眨眼间已经抢到路阮面前,手中的狼牙棒斜着砸向了对方的面门。忽见眼前白光一闪,对方忽然凭空消失了。鸡冠蛇一愣,回头见路阮立在几丈之外,正用一种凌厉的目光盯着他。

    “呀!”鸡冠蛇大吼一声,再次挥动狼牙棒冲了上去。忽然手中的狼牙棒静止不动了,像是被凌空固定住了一般。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依然不能移动分毫。只见对面的路阮手轻轻一摆,狼牙棒上嵌满的狼牙状铁钉全部倒拔出来,然后飞到了她面前。随后又全部射向了鸡冠蛇,去势如电,迅疾无比。可怜鸡冠蛇尚未反应过来,浑身已被射成了筛子。

    尤为恐怖的是,他的左脸颊射出了一个窟窿,那枚狼牙铁钉直接洞穿了他的脸颊,然后从后脑勺部位又飞了出去。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几十处窟窿,鲜血止不住地淌了出来。鸡冠蛇尚未死透,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还伸手摸了下左脸颊上的窟窿,随后轰然倒地。再看那几十枚铁钉洞穿鸡冠蛇后,又像燕子回巢一般,全部飞回到了那根狼牙棒上。

    路阮缓步走了过去,伸手捡起狼牙棒,冲着鸡冠蛇的尸体道:“鸡冠蛇,我本不想杀你。可是你出言不逊,那就怪不得我了。”随后目光扫向远处的竹叶青和他身后的喽啰们,云淡风轻地征询道:“大当家的,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鸡冠蛇能当上蛇王山的三当家,武功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却不想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只亮了一招,就这般诡异地被杀死了。包括竹叶青在内,蛇王山上所有的山匪再一次亲眼见证了路家大小姐的无敌神通,早已吓破了胆。

    竹叶青愣在原地,忽道:“蛇王山的众位兄弟听我号令:即刻放下手中兵器,反剪双手跪倒在地,不许做出任何抵抗,接受律法审判。”

    一众山匪面面相觑,却没有立刻行动。竹叶青又高声叫道:“你们都聋了?我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一众山匪终于丢下手中的兵器,纷纷反剪双手跪了下去。竹叶青望着路阮道:“路大小姐,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路阮道:“你说。”

    竹叶青回望了身后的一众喽啰,目含悲悯道:“我希望他们能得到公正的审判!他们中有些人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有些人是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的,罪不至死。”路阮想了下,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路大小姐,我竹叶青能够败在你的手下,就算传到江湖上也不丢人。”竹叶青按照江湖规矩,冲对方拱手称谢,“关于几年前的路家被截杀一案,在下深感愧疚。我二弟见财起意才瞒着我做下了。如果我事先知道,那桩买卖是肯定不会接的。我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是落井下石的事绝不会干。当然,我这不是在推脱责任。毕竟我是蛇王山大当家的,罪责难逃。现在就给你和路家一个交待。”忽见对方出手如电,直接用佩剑削去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借着那一股迅猛的力道,竹叶青的头颅凌空飞出好几丈远,最后砸落在湿哒哒的雨地里。少时,竹叶青的身躯才倒了下去。一众山匪看到眼前惨烈的一幕,纷纷哀嚎不断,好多人立时放声大哭起来。

    温柔的春雨依旧下个不停,滋润了整座蛇王山。路阮几步走到竹叶青的身躯面前,丢下手中的狼牙棒,也按江湖上的规矩行了拱手礼,神色肃穆:“大当家的,一路走好!”骑在马上的洛长河手一挥,大批的官兵冲了上去,开始逐个锁拿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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