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健壮的黑马停在了长乐府门口,梁郁下了马,手握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朝府门走去。守门的侍卫瞧见了,纷纷低首施礼。穿过前厅,梁郁直接来到后院,刚巧碰见青樱迎了出来,喜悦道:“梁大哥,你可来了。都等着你呢!”

    二人入了一间厢房,只见四周挂满了彩绸和五彩宫灯,布置得花团锦簇。穆篱落和几名侍女正在逗地上跑来跑去的宫誉。今儿是小家伙的两岁生辰,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咚咚咚”地敲着,不时发出一连串的欢笑声。

    穆篱落看到梁郁后,蹲下来冲着宫誉招手,口中道:“誉儿!快瞧瞧是谁来了?是你梁叔叔来了!”小家伙又是一阵嘻嘻的笑声,摇摇晃晃地扑进对方怀中。穆篱落抱起对方,道:“走!我们瞧瞧梁叔叔有没有给我们带生辰礼物。”

    梁郁走了过去,摸摸对方的小脑袋,晃了晃手中的木匣子道:“誉儿瞧瞧!礼物在匣子里呢!”随手打开匣子,取出一副别致的金锁。锁坠子上挂了几个铃铛,轻轻一摇,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小家伙丢了手中的拨浪鼓,两手要来抓金锁,逗得众人欢笑了起来。穆篱落催促道:“梁大哥,赶紧给他戴上!小家伙脾气大着呢,一惹恼了就哇哇大哭。”梁郁连连应声,两手撑开锁链挂到了对方脖子上。小家伙一手抓着胸前的金锁,死劲地摇晃起来。

    青樱上前问道:“姑娘,你看是不是现在将膳食端上来?”穆篱落想了想,道:“先等一下,我再去请一下母亲。”自己出了厢房,一径来到一间佛堂门前。只见两名侍女侍立左右,福了一下身子,其中一名开口道:“禀相国大人:老夫人一人在佛堂里,吩咐了外人不许打扰。晚膳也没吃东西。”

    穆篱落推门走了进去,只见穆冷氏一个人跪在佛龛面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佛龛中央位置摆了一尊白玉观音,目含悲悯,宝相庄严。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氤氲了整个佛堂。

    “佛家讲究六根清净,不嗔不怒。母亲诚心礼佛,却跟一个两岁的孩子置气,岂不是跟佛家妙语背道而驰吗?”穆冷氏睁开眼,怒道:“谁让你进来的,为娘不想看到你。”穆篱落将对方搀扶起来,温言劝慰道:“母亲,女儿知道您憎恨宫氏家族的人。可是誉儿是无辜的呀,他又没有加害过我们穆氏家族。宫姐姐罹难之时,他才不过几个月大。宫姐姐待我恩重如山,临终时将他托付给我,你说我怎么能辜负对方的遗愿呢?”

    穆冷氏一时无言,只是长叹了口气。穆篱落一见又转机,赶忙拉着对方往外走,道:“母亲,您就跟我们一起热闹热闹嘛。而且我先前跟您提过的梁大哥也来了。”穆冷氏顺势借坡下驴道:“好吧!想想你们在那里吃一大桌子好吃的,为娘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实在不划算。”

    “这就对啦!”穆篱落小心搀扶着对方,直接来到了厢房里。待对方在圆桌边落座后,梁郁上前躬身见礼:“老夫人安好!”穆冷氏道:“梁大人请坐,不必客气。”

    穆篱落坐在穆冷氏身旁,冲青樱道:“吩咐上菜吧。”青樱应了声,招呼了一下,立即各色精美的吃食端了上来,摆满了整个圆桌。

    众人围着圆桌一边进食,一边有说有笑地闲聊。宫誉更是开心得不得了,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整个厢房内的气氛欢快而温馨,像是一家人过年在吃团圆饭一般。

    正吃得尽兴,忽见房门被小心地推开了,一名侍女神色匆匆地走到青樱身旁,小声地耳语了一句。穆篱落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表情,直接问道:“什么事?”青樱犹豫了一下道:“卫统领在门外,说是有急事禀报。”穆篱落将怀中的宫誉放到侍女手里,起身道:“我去瞧瞧。”梁郁也起身跟了过去。

    二人出了房门,只见卫统领已经候在那里,躬身道:“禀相国大人:有一名黑衣人闯入了府内,被侍卫们发现了。就在假山那边。”穆篱落面露愠色:“这种小事还用向我禀报吗?直接抓住惩办不就行了。”卫统领面露难色:“那名黑衣人武功诡异,已经打伤了十几名侍卫。”

    “卫统领,你的意思是要本相亲自出手?否则的话,就抓不住来人了?”卫统领忙道:“属下不敢!”梁郁见状道:“篱落,你先回去。让我过去瞧瞧。此人胆敢公然闯入相府,想必不是泛泛之辈。”

    “算了!我倒要瞧瞧来人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当下由卫统领在前面引路,穆、梁二人走在后面。不多时,早已来到假山旁。只见月色之下,一名黑衣人被几十名侍卫围住了。但见他身法诡异、出招迅捷,居然丝毫不落下风。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名侍卫,哎呦声不断,显然是都被对方打伤了。

    梁郁瞄了一眼场上的黑衣人,厉声道:“都给我住手!”那些侍卫们闻声立时退到了一旁,手持兵器换成了警戒状态。梁郁上前两步,冷声道:“好大胆的毛贼!竟敢擅闯相府!让我梁郁来会会你!”

    那黑衣人一听对方的名字,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梁司正,贫僧有要事面见相国大人。无奈相府守卫森严,贫僧不得已才闯进来的。”

    来者居然是一位僧人!穆篱落心中犹疑,直接问道:“本相在此!你有什么要事?”那黑衣人扫了四周一眼,道:“请相国大人屏退左右,找个私密的房间。贫僧所言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穆篱落想了想道:“好!本相给你说话的机会。若是发现你故弄玄虚,本相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随即挥了下手,卫统领及一众侍卫散开了。穆篱落在前,那黑衣人在后,梁郁走在最后面,防止对方耍诈。

    一行三人进入了一间密闭的房间里,梁郁冲卫统领道:“你们站远一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卫统领应了声。

    梁郁随手密闭了房门,那黑衣人并未马上开言,而是盯了梁郁一眼。穆篱落直接坐到椅子上,注视了梁郁一眼,郑重地道:“他是我在世上最在乎的人,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你尽管说吧。”

    那黑衣人想了想,随即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梁郁一看到对方的面容,立时警觉起来:“是你!戒贤和尚!”来者正是戒贤!只见他双手合十,垂首道:“贫僧戒贤见过相国大人、梁大人!”

    戒贤曾经附逆于宇文家族,成了□□寺的弃徒。宇文氏倒台后,朝廷和□□寺派出大批人马追查对方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不想对方今日居然主动冒了出来。

    穆篱落两手搭在扶手上,用一种犀利的目光盯着对方,冷声道:“有话快说!我跟梁大哥的晚膳还没吃完。”戒贤笑了下,不疾不徐地道:“很抱歉!打扰了两位进膳。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潜伏在□□寺内,无意间发现朱明烨面见了我的师父——灵光上人。”穆篱落一听到“朱明烨”三个字,神经立时绷紧起来:“他们都谈了什么?”

    “朱明烨带了宫弼的亲笔信请求我师父出山,在和陵内布下降魔阵,而且找来了双子星路阮守护阵眼。他们布下此阵准备对付一个人。”穆篱落心中早已了然,默然道:“要对付的这个人就是我吧?”

    戒贤垂首道:“相国大人英明!宫弼准备过段时日为新太子举行加冠礼,同时册封相国大人为穆王,由您辅佐新太子处理国事。宫弼以自己龙体抱恙为由退居幕后,并且让您一同进入和陵内取出赤金潜龙锏。由您暂时监管宝锏,待新太子亲政以后再交付于他。一旦你进入和陵,就会进入降魔阵内,到时就在劫难逃了。”

    坐塌上的穆篱落沉吟片刻,猝然出手,只一招就锁住了对方的咽喉,冷声道:“戒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相面前胡言乱语!你师父灵光上人的修为远远超过你,他与朱明烨谈话,你在旁边偷听居然没有暴露。你的修为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居然超过了你师父。”

    戒贤的咽喉被锁,呼吸不畅,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贫僧的修为确实在师父之下。那是因为贫僧修炼了一门功夫叫‘须弥无相功’。此功法一旦施展,可以短时间屏蔽修炼者浑身的潜力。修为高深的潜力师往往只注意身旁的潜力涌动,一旦没有察觉,就会放下心来。贫僧就是用此门功法才屡屡逃过了外界的缉捕。”

    梁郁插言道:“篱落,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这应该算是潜力师心理上的一处漏洞。我们认为只要周围没有潜力涌动,那就没有修为高深的潜力师存在,所以防范之心就会松懈下来。现在看来这门功法算不上绝顶神通,倒也颇有妙用。”

    密室内烛台上的蜡烛自行点亮,室内明亮起来。穆篱落放开对方,重新坐了下去。戒贤连连大喘了几口气,进言道:“相国大人,若是您还不相信贫僧的话,可以即刻去找灵光上人对质。那封亲笔信应该还在他手中。”

    穆篱落转而望着梁郁,像是在等对方开口。梁郁的表情很复杂,却没有出声。穆篱落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异常震怒:“梁大哥,你都亲耳听到了。我不过是为家族争取一个‘穆王’的虚名而已,并没有要把他们怎么样。可是他们呢?却一个个磨刀霍霍要杀我!尤其是朱明烨那个卑鄙小人,最擅长躲在暗处耍弄阴谋诡计!”

    戒贤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相国大人所言极是!那朱明烨跟我师父说了,一旦将您困在阵中,立时当场诛杀。然后您的那些余党就容易对付多了。”梁郁听得愤怒交加,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地暴露出来。

    穆篱落!她是自己过去和未来都最在乎的人,自己此生此世都要守护她的安危。谁若是胆敢动她一根头发,自己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梁郁转而望着篱落,发狠道:“篱落,我现在就去找朱明烨。我要生擒这个卑鄙小人,交给你亲自发落。”

    穆篱落走了过来,充满感激之色:“谢谢你梁大哥。我就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梁郁又道:“麻烦你跟老夫人说一声,就说我遇到了紧急公务,改日再过府探望她老人家。”穆篱落应了声,梁郁道:“篱落,我去了。”随即施展羽化回到住处,取出了自己的宝剑。他褪去剑鞘,手中的宝剑在黑夜之中发出白惨惨的寒光。

    转瞬的工夫,梁郁已经来到朱明烨的府邸门外,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负责守卫的四名官兵见来人手提宝剑,立时抽出佩刀围了过来。梁郁冷声道:“我有事要见朱明烨,与旁人无关!挡我者死!”

    一名侍卫叫嚣道:“大胆!城主大人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举刀冲了上来。梁郁手中宝剑一挥,一股浩荡的潜力扫了出去,直接将那名侍卫震飞出去,横着砸在两扇朱漆大门上。由于力道澎湃,两扇朱漆大门直接倒了下去。再看那名侍卫,一动不动地摔在地上,显然是早已没命了。

    “快叫朱明烨出来见我!”余下三人吓坏了,全部退到了府门内。由于方才的雷霆一击动静过大,早已惊动了府内的侍卫。十几名侍卫手持兵器围了上来,却畏惧梁郁的威势,不敢主动出击。

    梁郁径直走向前厅,扬声道:“朱明烨!你这个卑鄙小人,给我出来!”又有两名侍卫壮着胆子冲了上来,梁郁随手又是一剑,两人毫无招架之力,立时又做了无名之鬼。

    忽见前厅廊檐下白光一闪,朱明烨显了出来,扫了眼地上的三名死者,诧异道:“梁司正!朱某哪点得罪你了?你居然打破我家的大门,而且随意屠杀我府上的侍卫。”梁郁手握宝剑用剑尖指着对方,咬牙切齿道:“朱明烨!你仗着自己是天子近臣,三番四次设计加害篱落。我对你一忍再忍,没想到你居然变本加厉,现在又耍弄阴谋意图加害篱落。我梁郁岂能饶你!”

    宝剑在月光下闪着摄人的寒光,一众侍卫手举火把,将梁郁围在了垓心。朱明烨心里一惊,难道利用降魔阵诛杀穆篱落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他故作镇定地道:“梁司正,你不要误听他人的挑唆之言。朱某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右相大人有大功于朝廷,过几日就要进封王爵了,满朝皆知。我怎敢加害她呢?”

    “呸!”梁郁狠啐了一口,大怒道,“朱明烨!你这个阴险小人!你夜探□□寺的事以为能瞒得过我吗?”朱明烨闻言大惊失色,自己昨晚才夜探□□寺面见灵光上人,不想今日消息已经走漏了出去。

    梁郁见对方变了脸色,恨恨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朱明烨遂道:“我是去过□□寺,但我是奉了君上的旨意去的。”如果说梁郁之前只是怀疑朱明烨等人暗中勾结意图加害穆篱落,现在对方亲口承认,无疑坐实了戒贤说的那些话。

    “任何人也不能伤害篱落。谁只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梁郁就跟他拼命!”梁郁怒火中烧,在心里告诫自己,右手握紧剑柄,体内的澎湃潜力疾速流转,像一股即将决堤的洪水一般,随时都要喷薄而出。

    梁郁进逼两步,怒视着朱明烨道:“朱明烨,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相国大人,听候她的处置。如若不然,你的府邸内今晚会血流成河。”朱明烨痛斥道:“梁郁!亏得高老将军当初举荐你进入蓝衣社,他老人家是要你忠君护国,做一名像他一样的忠臣。可是你呢?居然投靠穆篱落助纣为虐!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再见高老将军?”

    “住口!你这个阴险小人,惯会耍弄诡计加害他人,有什么资格提高老将军?”梁郁环视了众人一眼,“既然你不肯束手就范,那我只好大开杀戒!”忽听一名侍卫大叫道:“大人快走!属下掩护你!”好几名侍卫提刀冲了上来。只见黑影一晃,梁郁避开几人的进攻,挥剑直取几丈之外的朱明烨。

    阴风惨惨,圆月无光,腾腾的杀气骤然间弥漫了整个当院。梁郁直接使出了绝学“天谴神功”,身子化作一道飘忽的黑影,手中的宝剑如霹雳一般,漫天飞舞,凌厉的剑气四处横扫。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十几名侍卫已经倒了下去,全部身死。朱明烨匆匆招架,可惜在对方的如虹攻势下,毫无反手之力。

    忽见黑影一闪,梁郁双手紧握剑柄,将宝剑直插入地。雄浑的潜力立时钻入地下,一道道绿色的光芒如藤蔓一般,快速缠向了院中的众人。

    尤其是那藤蔓之上,像是生出了无数根棘刺,锋芒毕露。好几名侍卫被藤蔓缠住,啊呀大叫。朱明烨面上大骇,强行运功守护。梁郁忽地送出一剑,只见剑尖生发了一条藤蔓钻了过去。

    眨眼的工夫,洞穿对方的护体光罩,刺入了对方的胸口里,然后又绕到了对方的脖子上。朱明烨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那根藤蔓像一条毒蛇一般死死缠住他的脖子,而且越勒越紧。

    梁郁手提宝剑威风凛凛地走了过去,逼问道:“你跟不跟我走?”朱明烨要紧牙关,吃力地咒骂道:“穆篱落是乱臣贼子!你就是她身边的一条走狗!将来你们的下场跟宇文氏、上官氏一样,永远被钉在两界的耻辱柱上,任人唾骂、遗臭万年!”

    “你找死!”梁郁随手一挥,一股迅猛的潜力直接击中对方的胸口。朱明烨被震飞到了半空中,口中喷出一口血箭,直接摔落在前厅的房檐上。

    梁郁正要纵身上去,忽见一道黑影闪过,如诡魅一般。那黑影伸手向半空中丢出一物,发出“嗤啦”一声巨响,即刻有一团红色的浓雾弥漫开来。那黑影趁机扶起朱明烨钻入了夜色里。

    几个起落,来到一处宅子里。那黑影赶忙将朱明烨扶到床上,对方胸前流血不止,人已经昏厥了过去。那黑影显然伤心急了,呼唤道:“明烨叔叔!明烨叔叔!”

    一连叫了几声,朱明烨剧烈地咳嗽了一声,终于醒转过来,看到了眼前人,虚弱地道:“小烛!怎么是你!”那黑影正是内务统辖司副司正风眠烛。

    只见风眠烛用手帕擦了擦对方嘴上的血渍,带着一丝埋怨:“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就不能去看看你么?”朱明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有这么说。”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紧要事一般,作势就要下床,急慌慌道:“我要走!我要赶去显力世界的鹅城!我现在就要去!”风眠烛赶忙扶住了他,劝道:“你不要命了!你现在伤得很重,哪都不能去!”

    朱明烨根本不理会,即刻施展羽化。不料由于伤势过重,体内的潜力根本无法凝聚。他强行施展,又是一口血箭喷了出来,溅到了雪白的床单上。风眠烛心疼坏了,劝阻道:“明烨叔叔!你不要命了!”朱明烨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哀求道:“小烛!帮帮我!我一定要去通知小阮!我们的刺杀计划已经暴露,穆篱落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风眠烛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朱明烨简要讲了刺杀穆篱落一事,忧心道:“恐怕君上也会跟着遭殃,可惜我已经救不了他了。说不定此刻穆篱落已经带着人马逼宫去了。我要去通知小阮,让她赶紧躲起来,否则的话就会有杀身之祸。”

    面前的人已经命悬一线,可是他的心中首先想到的依然是保护那个路阮。风眠烛神情发愣,心中五味杂陈。对方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哀求道:“小烛!你赶紧准备一辆马车送我出城。再晚恐怕就走不掉了!”风眠烛毅然道:“好!我跟你一起去鹅城!这就去备车!”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朱明烨盘腿做好,开始运功调息。不一会儿,风眠烛又走了回来,搀扶着对方出了宅子,坐进了一辆马车里。二人坐进车厢里,车夫“驾”了一声,马车开始狂奔起来。为了让对方躺着舒服一点,风眠烛让对方倚靠在自己怀中。朱明烨极度虚弱,不时咳嗽一声。

    “明烨叔叔,我们这样最迟也要十多日才能赶到鹅城,还来得及吗?”朱明烨道:“现在双方已经撕破了脸,我猜想穆篱落首先肯定会对付君上控制朝堂,下一步才会对付路阮。但愿我们还来得及。”

    风眠烛道:“方才在你府中的那个人是谁?居然下此毒手将你伤成这样。”朱明烨面色沉重:“是戍卫兵马司的梁郁。没想到他的神通如此高强,我真是甘拜下风啊!才打了不到几十个回合,我就险些命丧他手了。”

    马蹄哒哒,马车飞快地奔跑起来。风眠烛撩开帘子扫了一眼,只见马车已经安全出了城门。朱明烨又道:“小烛,在前面有市集的地方,买些易容用的东西。你我都要装扮一下。穆篱落知道我逃离了京都,肯定会沿途设卡堵截我。”

    “好,我知道了。”怀中的朱明烨闭上眼睛,像是昏睡了过去。风眠烛一手搭在对方的胳膊上,心中思绪万千。怀中的男子自己暗恋了多年,可是对方心里那扇门自从阮娘子去世后从未打开过,以至于自己连吐露芳心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刻!没想到在这种情景下,他真真实实地躺在了自己怀中。风眠烛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感知到那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

    没错!就是他!

    然而,风眠烛的内心里却欢喜不起来,因为他虽然躺在自己怀中,心里却挂念着另外一位女子的女儿。而且为了搭救对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豁出去。足见他的用情之深,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自己无论如何也抵不过那个女子啊!

    估计是道路不平的缘故,马车开始颠簸起来。风眠烛紧紧将朱明烨搂在怀中,心道:“阮娘子,我不与你争了。无论如何,我也争不过你。但是此刻你是争不过我的,因为此刻明烨叔叔就躺在我的怀中。”随即她无限柔情地低头望着朱明烨的侧脸,心底里荡起了一层甜蜜的涟漪。

    ——明烨叔叔,你好好睡吧。我此生拥有你的时光恐怕也只有这一点了。纵然是一时一刻,于我而言也胜过地老天荒了!

    风眠烛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有两滴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心里明白,心爱的男子就依偎在自己怀中,所以她才会情不自禁地流下幸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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