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朝华殿内,铜制烛台上的烛光分外柔和,整个寝殿氤氲在一片淡黄色的光晕之中。尹馥斜倚在靠枕上,不施粉黛,只穿了贴身的衣裳。身旁坐着宫弼,对方手里端着一个瓷碗,正在一勺一勺地往对方口中喂药。

    喂完汤药后,宫弼又让对方喝了温水净口,然后又擦了擦对方的嘴角。尹馥望着对方道:“君上,您整日操心国事,这些琐碎让下人们做就行了。长此以往,让臣妾于心何安?”

    宫弼握住对方的手,目含深情:“夫妻本为一体。妻子染病,夫君侍疾,这是理所应当的事。”随即又感慨了一句:“何况,本君是个不称职的国君。若是连为人夫君也不称职,我宫弼这一生可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君上何出此言?”尹馥不由变了脸色。忽听殿门外一个声音道:“禀右相大人,君上正在殿内给娘娘喂药,这会儿恐怕不便见您。要不您稍后片刻,奴婢晚点再给您通报。”

    话音方落,忽见那说话的宫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直接倒飞起来砸断了两扇殿门,摔落在尹馥的床前。只见对方满脸血污,两眼翻白,显然是已经魂归太虚了。穆篱落一身银色甲胄,右手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走了进来。

    宫弼直接站了起来,威严道:“大胆!穆篱落,你身怀利器闯宫想干什么?”床上的尹馥像是被宫女的惨死吓到了,惊得脸色惨白。

    穆篱落扫了眼床上的尹馥,转而直视着宫弼,意味深长地发问道:“微臣倒要请问君上,您大半夜委派朱明烨夜探□□寺私会灵光上人要做什么?总不会是要请上人入宫说法吧?”

    宫弼立时心虚起来,嘴上遮掩道:“灵光上人乃是本君的方外之交,刚刚出关。娘娘久病不愈,本君想请上人入宫做一场大法事,祈福消灾,难道不可以吗?”穆篱落面容冷峻,自腰间掏出一封书信直接摔在了宫弼身上,正是宫弼写给灵光上人的那封亲笔书信。

    床上的尹馥不明所以,喝道:“篱落!你放肆!居然敢对君上如此无礼!”穆篱落坐到床边,冷声道:“娘娘有所不知,君上私下串通朱明烨、路阮,联合灵光上人意欲布下降魔阵诛杀我。我穆篱落一心为国,朝乾夕惕,却落得如此下场。对于这样心狠手辣的昏君,难道还要我继续效忠吗?”

    “一心为国?右相大人,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宫弼盯视着对方,面露不屑,“自从千代氏覆灭以后,你就在朝中打击异己。路阮、朱明烨以及一些反对你的朝臣全部被你排挤出了天极殿。现在你的党羽遍布朝野,又通过监事阁开始逐步向地方衙门渗透。朝廷内外,唯你独尊。本君倒要问你一句,你是为国还是为己?尤为可笑的是,你还要本君加封你为‘穆王’。何必那么费事呢?不如直接让本君将两界领主的御座让给你不就行了,这样一步到位岂不省事?”

    朝华殿内立时有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方才那名宫女身上的鲜血缓缓渗出,浸出了一大滩血迹。穆篱落重新站了起来,手握惊神匕指着宫弼道:“我变成这样,都是你逼的!潜力世界的几番叛乱,我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长公主殿下被上官氏逼死,她的大仇是谁报的?可是你呢?暗中授意朱明烨一次次设计针对我。我自己若不变得强大,恐怕早就遭了你的毒手了。”

    眼见二人针锋相对,越演越烈。床上的尹馥规劝道:“篱落,你不可放肆!你不要忘了,当年若不是本宫将你带回宫里,你早就没命了。”穆篱落转头望着尹馥,沉痛地道:“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对我的恩情,篱落从不敢忘!可是宫弼和宫氏家族是如何残杀我的家人和穆氏家族,我也忘不了!”

    对方像是触及了一个禁忌话题,殿内一时间沉寂了下来。良久,宫弼再次开了口:“先王遗训,本君不得不为之!”穆篱落冷笑了两声,揭破道:“少拿先王遗训当幌子,你们不过是在追查传国玉玺的下落而已。可惜呀!两百多年过去了,你们依旧没有得手。”随即击掌两下,只见山鬼也是一身甲胄,双手捧着玉玺走了进来。

    昏黄的烛光下,宝玺发出白幽幽的光芒,晃人眼目。穆篱落将宝玺托在左手掌心里,右手轻抚着上面的蟠龙纹饰,自信满满地道:“这是我们穆氏家族的宝物,只能属于穆氏家族。那些贼子们休想得手!”宫弼、尹馥二人的目光皆落在玉玺上,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时隔两百多年,宝玺重新落入穆氏族人的手中,足见创世大神对穆氏家族的眷顾。”穆篱落转而望着宫弼,威逼道,“宫弼,你交出赤金潜龙锏,引咎退位吧。我穆篱落以人格担保,保留你跟娘娘最后的尊荣。”

    不料尹馥破口大骂道:“放肆!穆篱落,你竟敢在御前口出狂言,妄图行窜逆之事!天下臣民绝不会放过你的!”随即下了床,伸手几乎指到了她的脸上。

    穆篱落站着未动,默然道:“娘娘,您身子不好,千万不可动怒,恐伤及凤体。”尹馥哪里肯依,情绪激动,两手抓向对方的胳膊。一旁的山鬼猛然窜了上来,挥手一抬,将对方掀翻在地。

    尹馥立身不稳,直接滚落在那名死去的宫女身上。只听山鬼吼叫道:“老妖妇,你听着!秉笔摘星司司正司南早就说了,帝星已经陨灭,天意如此。只是瞒着你们而已。宫氏家族玩完了!你这个领主夫人也当到头了,还不趁早滚蛋!”

    “不可对娘娘无礼。”穆篱落只是轻描淡写地吐了一句,山鬼应声垂首退到了一旁。宫弼没有发声,上前扶起了尹馥。

    穆篱落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掌中的宝玺,随口道:“宫弼,我再向你透露几个消息。你的心腹朱明烨已被打成重伤,逃离了京都,现在下落不明。灵光上人为了保全□□寺的徒子徒孙们,已经在一个时辰以前圆寂了。现在还差一个双子星路阮,她远在显力世界。我晚点再收拾她。”

    宫弼听得暗暗心惊,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怀中的尹馥怒视着对方,痛斥道:“穆篱落!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本宫当年就不该救你!”山鬼反嘴道:“老妖妇!相国大人乃双子星,天命所归。就算你不施救,相国大人依旧也会平安无事的。”

    穆篱落盯着宫弼,质问道:“宫弼!你不要装聋作哑!我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宫弼感叹了一声,满脸无奈:“祖宗基业,岂可拱手让给他人?”穆篱落冷笑道:“祖宗基业?究竟是你宫氏家族的还是我穆氏家族的?宫弼,你简直不知羞耻!”

    宫弼正要开口,怀中的尹馥像是受了刺激,忽然疯癫起来,口中胡言乱语,两手摆动,癫狂了起来,看上去分外可怖。宫弼被逼无奈,只得点了对方的昏睡穴,对方才镇定下来。他搀扶着对方躺到了床上,方欲转身。身后的穆篱落猝然攻击,两道刁钻的潜力像灵蛇一般自后背钻入了他的体内。

    宫弼身子一颤,周身如遭电击,随即虚弱地瘫软到了地上。穆篱落两步走了过去,俯视着对方道:“宫弼,我已封住你的周身潜力,你就暂时待在这朝华殿内好好想想。二十四个时辰以内,给我一个答复。”宫弼像是周身的力气忽然被抽去了一般,极度虚弱,吃力地道:“穆篱落,你休想得逞!只要你得不到赤金潜龙锏,就算你坐上了宝座,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两界臣民不会臣服你的。”

    “我会让你乖乖交出来的。宫弼,你相信吗?”穆篱落探下身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转身走到殿门口,吩咐道:“山鬼,从你的猛鬼营挑出五百名高手严守朝华殿,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来。”

    “属下遵命!”山鬼脸上露出放肆的笑容。二人一先一后出了朝华殿,忽见桑吉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低声道:“相国大人,新太子失踪了,现在找不到人。”穆篱落诧异道:“哦?”桑吉分析道:“新太子一直由蓝衣社派出的高手在护卫。他们估计是收到风声,将新太子藏匿了起来。”

    穆篱落镇定地道:“新太子不过是个黄毛小子,不足为虑。双子星路阮才是本相的心腹大患。只有除去了她,我们的大业才算成功。”

    山鬼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就带人奔赴鹅城?”穆篱落以手止住对方,沉吟道:“当务之急是先拿到赤金潜龙锏和退位诏书。等我收拾了宫氏家族那帮宗室大臣稳住朝局以后,再来对付路阮。她现在一个人栖身鹅城,孤掌难鸣,谅她也掀不起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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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喧嚣了一日的鹅城终于沉静下来,缓缓进入慵懒的梦乡。萧府的后门旁停着三辆马车,只见萧半城、竹盘英依次走了出来,上了中间的一辆马车。萧迟跟周墨斗上了头一辆马车,最后一辆坐了几名随行的丫鬟。马车后面跟着五六名会武功的家丁,全部骑在快马上。

    只见萧半城掀开帘子冲马车下的管家周发道:“管家,府里的事就拜托你了。”周发道:“老爷、夫人请放心。”萧半城随即撂下帘子。一行人开始出发,趁着夜色向城外赶去。

    马车厢里,周墨斗把玩着手里的一把防身短刀,望着萧迟一副浓眉紧锁的样子,咋呼道:“哎哟!放轻松一点嘛!像我们江湖侠客就应该仗剑走天涯。总是窝在老家有什么意思?”萧迟兴味索然道:“听说静紫他们在城外等着,我在想阮姐姐会不会来送我们。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很想见她一面。”

    “俗气!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看破了不过是聚散而已。要么相聚,要么离散。兜兜转转,扯不出什么新意。”周墨斗摆弄着手中的短刀,不屑一顾道,“你瞧瞧我!就从来不为这些小情小爱所牵绊!”

    萧迟调侃道:“呦呵!我们的周大侠不得了,看破红尘啦!那你怎么最近老往瓶儿姑娘家跑哇?还不是看上她邻居霍大娘的女儿了。听说那女孩子模样倒好,一张脸跟白瓷盘子似的,就是脾气暴得很。有个绰号叫‘小辣椒’,你将来降得住人家吗?”

    周墨斗被他戳破了心事,立时害臊起来,忽又道:“什么小辣椒?你别乱叫!人家有名字,叫‘霍新月’。听听这名字,多好听!”

    二人闲扯的工夫,马车早已出了城,来到城外的官道上。忽听车夫道:“小少爷!看到路家的车马了。”萧迟忙道:“快停车!”一骨碌钻出车厢跳了下去,只见官道边上停了几辆马车。

    “阮姐姐!阮姐姐!”萧迟老远就喊了出来,忽见当中的一辆马车帘子被挑开,路静紫露出脑袋,没好气道:“嚷嚷什么!我大姐姐有事抽不开身,没有来!”萧迟的脸上顿时挂满失望,只见萧半城下了马车走了过来,望着路静紫问道:“静紫姑娘,你们准备去哪里?”

    路静紫道:“我们也没想好,总之先离开鹅城再说。”萧半城遂道:“我看要不这样吧。你去问问你母亲,就说我们两家都去燕城的洛巴县,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那里较为偏僻,适合藏身。”

    不料叶春惜探出头来,不阴不阳地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萧老爷了。反正都是逃亡,逃到哪里都一样。”萧半城遂道:“迟儿,赶紧上车。这就出发去洛巴县。”自己走回去坐进了车厢里。

    萧迟一副恹恹的表情,刚走到自己的马车旁,忽又道:“墨斗!你先走,我去做静紫的马车!”三两步走到路静紫的马车旁,一猫腰钻了进去,道:“静紫姑娘,我有话问你!”

    车队开始缓缓启动,逐渐加快了速度,钻入浓浓的夜色之中。路静紫斜靠在靠背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褥子,打着哈欠道:“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我困死了,想睡觉。”萧迟刨根问底道:“阮姐姐究竟要去做什么?为何要我们两家都躲起来?昨天见面时我问了几次,她就是不肯说。”

    “这事你别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路静紫撂下一句,复又眯起了眼睛。连对方这个亲妹妹都不知情,萧迟内心里越发担忧,心想必然是十分凶险的事,怕自己的亲人们担忧,所以才守口如瓶。

    见对方闷坐在那里满面愁容的样子,路静紫揉揉眼睛,安慰道:“姐夫,你也不必过于忧虑。大姐姐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敌手。我想此次一定是朝廷的机密,她可能不方便告诉我们吧。”忽见一团白光透过车帘子钻了进来,直接落入她的怀中。

    是路阮的潜灵。

    路静紫吓得一个激灵,骂道:“讨厌!大半夜的忽然冒出来,你想吓死我啊!”潜灵坐到了萧迟的大腿上,回嘴道:“凶巴巴的!当心将来找不到婆家!”

    萧迟听了,嘻嘻笑了起来,附和道:“小可爱!你懂得还蛮多的。”路静紫伸手就去打对方的脑袋,可是对方是由一团光芒幻化而成,并无实体存在,所以根本感觉不到。

    路静紫气得一蹬腿,催促道:“你们俩赶紧滚下去!看见你们就心烦!”潜灵哼了一声道:“若不是母体大人吩咐我沿途护送你们,本姑娘才不来呢!”

    路静紫哪里肯依,正要出言反呛。萧迟赶忙摆手阻止了对方,打趣道:“哎呀!你跟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置气,至于吗?先别斗嘴,我有话问她。”路静紫只得住了口,萧迟冲着软软柔声道:“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母体大人要去做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让我们都躲起来?”

    “我自然知道,但是我不能说。因为母体大人对我下过严令。”路静紫唏嘘了一声:“看来大姐姐这次确实遇到大麻烦了。可惜我们都帮不了她。”萧迟闻声心念电闪,决绝道:“不行!在这危险时刻,我不能离开阮姐姐!我要待在她身边保护她!”话毕拔腿就要下车,忽觉两腿像是被人凭空攥住了一般,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萧迟回过头怒视着潜灵,喝道:“潜灵!你放开我!”潜灵非常顽皮,身子倒挂在车厢顶上来回摇摆着,慢条斯理地道:“你只要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躲起来,我就放开你。如果你想回去给母体大人添乱,那我可不依。”

    外面夜色正浓,四下里黑乎乎的,车队行进的速度很慢。路静紫起身将软软抱在怀中,安抚道:“这次你做得对!算了,本小姐也不跟你生气了。”萧迟双腿难以挪动,身子依旧保持前倾的姿势,十分难受。

    “姐夫,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吧。你是个凡人,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去了能帮大姐姐什么忙呢?你去了,只能给大姐姐多个累赘。”萧迟听到“累赘”二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自己心爱的人遭逢大难,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反而要躲起来保命。

    路静紫起身将对方拉回来坐在软塌上,温言道:“姐夫,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起来保护好自己,免去大姐姐的后顾之忧。要知道你喜欢的女子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命不凡的双子星。能力越大,也就意味着肩上的责任越大。而像我们这些凡人只能默默祈祷创世大神保佑她逢凶化吉。”

    萧迟定定地凝视了对方一眼,终于打消了方才心血来潮的念头。是啊!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去了又能帮她做什么呢?

    潜灵掐着腰,一副信誓旦旦的口吻:“你们二位就放心好了。我好不容易才得以幻化出母体,可以自由地遨游于两界之间。我肯定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好母体的。谁想伤害她,必须要先过我这一关。”

    萧迟由衷道:“谢谢你,小妹妹。问你个问题,阮姐姐现在是两界之内修为最高的潜力师,还有什么人能伤害到她吗?”潜灵解释道:“当然有。不是有‘双拳难敌四手’的话吗?虽然对敌之人的修为比不过母体大人,但是如果有人数优势,照样可以获胜。打个比方说,潜力就像凡人的体力一样,如果在一段时间内过量使用,是需要时间来恢复的。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潜力师在短时间内过度使用潜力,就会导致体内的潜力干涸。那样的话就跟一个凡人无异了。”

    萧迟、路静紫二人听得似懂非懂,路静紫忽道:“那你说说我体内也存在潜灵吗?她怎么不出来呢?”潜灵解析道:“只要是潜力师,体内都存在潜灵。只是因为你修为太低,潜灵的力量非常微弱,根本无法破体幻化出来。所以她就只能一辈子待在母体中。这下你们该知道我能够出来,是多么幸运的事了吧。”

    路静紫调侃道:“你呀!应该谢谢大姐姐。否则的话,现在你还闷在母体中呢!”潜灵撅起小嘴道:“我对母体大人还不够好吗?什么都听她的。可是到现在她连个名字都不给我起。”随即蹲了下来,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路静紫故意道:“谁说你没有名字?不是都喊你‘小讨厌’吗?”

    潜灵翻个白眼瞪着对方,路静紫猛然道:“我想起来了!听我父亲说过,大姐姐以前是有个小名的,是她的母亲给起的。不如你就叫那个名字吧?”萧迟一听来了兴趣:“哦?阮姐姐还有小名,你快说是什么名字。”

    “软软!是‘阮’字的谐音。听说她母亲生前经常喊她,过世之后就没人喊了。”潜灵念了一遍,欢喜道:“好名字!叫起来也顺口。我以后就叫‘软软’了。”手舞足蹈得开心极了。萧迟的脸上勉强浮出一丝笑容,内心里却陷入了对路阮安危的深度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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