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绝狱行刑大厅内,梁郁被铁链绑在十字型铁架子上,一动不能动。铁锅里的火苗子显得狂躁不安,火头窜来窜去。火光映照在对方脸上,面无表情。连日来的各种刑罚加身,梁郁完全像个没事人一般,平静地忍受着各种非人的折磨,面上波澜不惊。

    五名狱卒在一名领头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九幽绝狱的行刑官,在此处干了二十多年,熟稔各种刑罚的实施。只见他走到铁架子旁,平视着对方道:“梁大人,小的们又来了。今日要给你上第五道刑罚——鞭刑。”梁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是不发一语。

    行刑官叹了口气,规劝道:“梁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干嘛非要跟相国大人较劲呢?只要您服个软,一切不就太平无事了。凭你跟相国大人的关系,必然重登高位。何必非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刑呢。”

    见对方照旧沉默不语,行刑官颇为惋惜地感慨了一声,努了努嘴。只见身后的一名狱卒上前除去梁郁的上衣,裸露出了上半身。

    另一名狱卒拿着一根鞭子走了过来,行刑官接过来拿在手中,站到了梁郁面前道:“梁大人,鞭刑按照规矩要抽打八十八下。这种鞭子里面夹杂着倒刺,若是抽打到身上会让人皮开肉绽的,痛苦难当。你可要想好了。”

    大厅角落铁锅里的火苗子四下乱窜,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梁郁耷拉着脑袋,依旧不发一言。行刑官右手握紧鞭子,道:“梁大人,请恕小的冒犯了。”扬起皮鞭抽打上去。

    只听“啪啪”作响,梁郁的胸前皮开肉绽,鲜血四溢开来。刚打了十几鞭子,鞭绳上的倒刺一不小心勾到了对方的腰带,直接将梁郁下半身的衫裤扯了下来。

    顿时,梁郁等于是赤身裸体了。由于自己双手被绑,根本无法去提裤子,他只觉屈辱到了极点。行刑官慌忙停手,要上前帮忙,却看到对方的腿根部位没有命根子,顿时大惊:“天呐!梁大人,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阉人!难怪这么多日了也没看你长胡须呢!”其余五名狱卒也起了好奇之心,纷纷凑上前来看稀奇,发出了哄堂大笑。

    梁郁屈辱到了极点,却只能咬着牙齿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他身为一名男子最深的痛,不想在此刻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行刑官还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戏谑道:“你们看,这个行刑之人也是个高手,割得干净利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声,其中一名狱卒道:“想不到堂堂戍卫兵马司的主官大人居然是一位阉人!下面没家伙的!哈哈!”

    忽然间,梁郁的衫裤自行提了起来,遮盖住了□□。众人正觉怪异,不知何时,穆篱落已经立在大厅外面,目光里充满了惊疑。行刑官及几人慌忙退到一旁,皆是低首不语。穆篱落走到大厅里的铁架子旁,注视着梁郁,眼神复杂。

    行刑官上前小声道:“禀相国大人:据小的观察,梁大人身上的是旧伤,而且至少在一年以上。从伤痕判断,可以看出是内行做的。应该是有人实施了宫刑。”梁郁的内心里早已崩溃了。因为他内心里最想遮掩的地方居然暴露在了她面前,他恨不得此刻自己已经死了。

    穆篱落的眼眶湿润了,难怪对方的声音变了,原来是被人施了宫刑。对于一名正常的男子来说,那是多么痛彻心扉的屈辱啊!只是,施刑之人是谁呢?穆篱落没有再去多想,因为她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见她转过身盯着众人,冷声道:“你们六人方才都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众人已经吓坏了,慌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穆篱落面无表情,眼睛里布满摄人的杀机:“你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全部该死。我要让你们神形俱灭!”

    行刑官及余下几名狱卒磕头如捣蒜,其中一人贴地一滚,向大厅门口仓惶逃去。穆篱落手一挥,铁锅里火苗子骤然凝聚,化作一团犀利的火球快速射中对方,立时烧遍全身,对方直接变成了一个“火人”。

    几乎同一时间,穆篱落五指张开,另外五个火球击中剩余的五人。六个“火人”发出惨叫声,在大厅内手舞足蹈,景象恐怖至极。没一会儿,六个“火人”全部化为了一堆灰烬。穆篱落重新走到铁架子旁,温言道:“梁大哥,我把那些笑话你的人都杀了。”随手一挑,斩断铁链将对方搀扶了下来。梁郁依旧不吱声,胸前不断有鲜血渗透出来。

    “梁大哥,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诛灭九族!”梁郁根本不理会对方,撑着身子向外面走去。穆篱落跟了出去。见对方走了一截,来到自己的牢房门口,冲不远处的韩伏渠道:“麻烦把牢门打开一下。”韩伏渠没敢动,转眼望着他身后的穆篱落。

    确定了对方的眼神后,韩伏渠才敢打开牢门,梁郁径直走了进去,平躺在自己的地铺上。穆篱落挨着地铺坐了,又道:“你不肯告诉我,我自己也会查出来。”随即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时二人都在上官府内,梁郁还是一名杂役,说上官涤尘是个伪君子,还带她进入假山后的机关里求证。结果什么异常也没有。穆篱落训斥了对方,没过多久对方就忽然离开了上官府。据上官涤尘说是给了对方盘缠,对方回老家去了。再见对方是长公主宫叠叠吞金的那天晚上,梁郁当时还在上官府内,改名换姓叫做“木渊”,当时的身份是上官府的侍卫统领。

    穆篱落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道:“记得那时候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了。也就是说在他离开上官府的那一段时间里,遇到歹人结果被施了宫刑。”不错!肯定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内。只是这个歹人究竟是谁呢?

    猛然间,一个陌生的名字跳入了自己脑海之中。上官涤尘!那个心如蛇蝎的伪君子!当时梁郁试图揭发对方的阴险歹毒一面,对方必然怀恨在心,表面上装的很大度饶恕对方,私底下必然动了手段!

    对!肯定是他!穆篱落太了解上官涤尘的为人了,随即求证道:“是不是上官涤尘那个伪君子?”梁郁根本不说话,干脆闭上了双眼。对方沉默不言,穆篱落越发肯定就是上官涤尘所为。他是为了害怕自己被对方欺骗,所以才冒险揭露上官涤尘的丑恶嘴脸的。结果上官涤尘早有准备,害得穆篱落偏听了上官涤尘,而且还斥责了梁郁一番。在哄骗了自己后,上官涤尘露出了凶残的一面,立马对梁郁实施了报复。

    穆篱落在心里推理了一遍,更加确认了歹人就是上官涤尘无疑,心中追悔莫及:“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遭受到上官涤尘的迫害呀。他怕说出来自己会内疚,所以一直隐而不发。他觉得自己已是残缺之身,没有资格再喜欢自己,所以才会跟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疏远她。”

    直到此刻,穆篱落一切都明白了。原来对方一直深深地爱着她,从未改变。面前的男子为了她的安危,甚至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阉人,却没有一句怨言。即使在他变成阉人后,毅然忘记身心遭受的莫大屈辱,改名换姓成另外一个人再次进入上官府,还是为了要保护她,意欲将她救出上官府那个黑暗的魔窟。

    他对她的爱,像春雨一样,默默无声,却每一滴都润到了她的心田里!

    牢房内的光线昏沉沉的,一片沉寂。穆篱落注视着对方,道:“梁大哥,你打算从今以后再也不跟我说话了吗?”梁郁睁开眼睛,言道:“篱落,你现在收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我让我去死,我也绝无二话。”

    “覆水难收!现在的局势,就算我想收手也是不可能了。”穆篱落感慨了一句,“现在综合各种迹象可以断定:宫弼将赤金潜龙锏藏在和陵内,守陵大臣宫麒极有可能知道宝锏的确切位置。路阮也得知了这条消息,已经赶到了和陵。我也准备进入王陵地宫,绝不能让她将宝锏抢了去。”

    梁郁闻声缓缓坐了起来,关切地道:“我听老将军说过,和陵内机关重重,神秘莫测。稍有不慎,就会陷到里面出不来。你不能进去。”

    穆篱落听了,心里涌起了一阵感动,欣喜道:“梁大哥,我知道你虽然恼我,但还是关心我的。”梁郁移开自己的视线,望着牢房的角落。穆篱落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目光坚定:“和陵我必须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抢到宝锏。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宝座,统御两界。”随即又道:“梁大哥,你肯陪我一起进入王陵地宫吗?”

    梁郁看了对方一眼,重新平躺了下去。穆篱落略感失望,道:“我不逼你。”随即冲外面唤了声:“来人。”韩伏渠快速闪了出来,躬身候命。穆篱落起身道:“传两名御医过来给梁司正治伤。”韩伏渠应了声:“属下即刻去办。”

    “梁大哥,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穆篱落最后看了对方一眼,迈步走了出去。待对方离开后,韩伏渠走了进来,进言道:“梁大人,恕小的多句嘴。作为旁观者,我看得很清楚相国大人非常在乎您。您又何必如此执着呢?现在大势已定,单凭路阮一个人是斗不过相国大人的。以相国大人现今的威望,足安社稷。”

    梁郁若有所思地道:“她的威望是用杀伐建立起来的。这种威望往往很脆弱,就像泥沙磊起来的河堤一样,只要大水一冲就垮了。我就是不想看到她有那一天啊!”随即发出了一声长叹。

章节目录

祸国双娇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朱泽举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朱泽举并收藏祸国双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