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杂乱的崖顶大雨倾注,狂风咆哮,惊雷乍响,久别的人相互紧紧依偎,再也没有人犹豫,每个人都毫无负担地细数着自己的过往。

    尹知念听着,听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觉得曾经的自己太粗心了,只顾疯了似的往前跑,从来不懂得停下来去审视审视自己、观察观察别人。他们一起长大,付天豪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底下,可她总是扬起下巴朝天看,连付天豪踩着的土地什么时候空了一块都不知道。

    “天豪,对不起,我是个很粗心的人,很自私的人……”尹知念泣不成声。

    看自己又把她惹哭了,付天豪顿时有些懊恼,他不由地抱紧了怀里的人,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发丝,安抚道:“没有,念念,你一直在我身边,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我还是坚信那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么看来,我们已经相爱十年了。况且,我若真心想骗你,你是发现不了的。”

    “不,天豪,你听我说。我的性格是冷漠的,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即使心有疑虑也不会去刨根究底,因为这就是别人想让我看到的,想让我听到的。至于别人心里真实的想法、目的,我从来不会去关心。我一直信奉的原则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既然做了、说了,那说明这个人的内心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就没有必要干涉了……呜呜,可这是不对的,这样太自私、懦弱了,我对你、对沈威、对家人,都没有去探索、了解过你们的内心世界,我竖起了冷漠的坚硬外壳,把你们都隔离在外了……”怀里的人陷入了剖析自我的旋涡里,无法自拔。

    抑郁的人没哭,没抑郁的人倒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无论付天豪怎么安慰,尹知念就是停不下来,她像是要把这五年没流过的眼泪,在今天一股脑儿地流出来。

    付天豪无法,只能凭借着力气大,强硬地把怀中人的身子掰平、脑袋掰正。看着尹知念婆娑的泪眼,付天豪心下一激荡,终于想到了止住她眼泪的办法。

    趁着那豆大的泪珠刚从眼角滑落,付天豪倾身便轻轻吻了上去。泪珠沾湿唇瓣,咸咸的,身下的人刹那间止住了哭泣,睁着杏仁大眼,脸色刷得一下跟煮熟的樱桃一样鲜艳。

    尹知念慌忙地开始挣扎,她不想待在他怀里了,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付天豪也不阻拦,刚才的确过于亲密,吓到她了。不过,总有一天,她会习惯的。

    慌里慌张的尹知念一会儿脸热,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感觉自己在梦里,一会儿又回到了现实世界。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帐篷外的雨声停了,原来就是场雷阵雨,并不妨碍明天看云海日出。睡着的尹知念这般想着。

    想来吻的魔力是巨大的,看着尹知念睡着的迷糊模样,听着她轻微的鼾声,付天豪了无睡意,他取出手机和笔记本,想写歌的情绪无法控制。金子们奉为圭臬的《再也没有人犹豫》,就这样,在野风缭乱的东铎崖崖顶创作了出来。

    你看,今夜没有星辰

    大地,漆黑又凌乱

    放肆无助的风声里

    听到你温暖的呼吸

    云层翻涌着

    再也没有人说话

    我们依旧不愿离开

    等着密集的闪电从黑夜里迸发

    那些再也未见的人

    早已心如死水万念俱灰

    明天,是否会有云海

    而勇气,又是否会耗尽

    我们在永暗的寂静里

    试图唤起沉睡的记忆

    狂风咆哮着

    再也没有人犹豫

    诉说往日思念愁绪

    看着磅礴的星雨自宇宙中坠下

    那些半路迷失的人

    现已放下执念踏上归途

    翌日,天空刚露出鱼肚白,彻夜满足了的付天豪叫醒了尹知念,任她拳打脚踢,抱着她坐了起来,开始给孩子穿起了外套。现在是小闹腾,真给她睡过去,让她没看到日出,怕是他的天灵盖都难保了。

    艰难起床的福利就是,拉开帐篷,湿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世界敞亮。

    走至崖边,云海在峡谷里翻腾,似乎有被镇压的巨兽在谷底闹腾,苦于无法挣脱封印。

    太阳骄傲地从云边一跃而起,弹了两三下迅速飞升,未作丝毫留恋。云海无惧阳光的灼热,升腾翻涌,久不不散。

    壮美奇幻的景色能印入人的脑海里,至死不忘。

    看到期待的美景,尹知念的瞌睡虫一扫而光。

    “喂——”

    “尹知念——”

    “付天豪——”

    她大声呐喊着,听着谷底传来的阵阵回音,觉得人生不过如此,过去的真该让它过去。

    “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自己一个人喊不过瘾,她锤了锤付天豪的胳膊,“你也喊呐,就喊:付少爷驾到,不快乐的统统闪开!”她自己先喊了出来。

    付天豪握了握拳头,勉为其难地跟着喊道:

    “付少爷驾到,尹小姐要跟他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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