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织还在想着白日里的事情,有些心绪不宁,便出了屋子再院中坐着。

    不知何时出了月亮,将院子里照的通明。

    沈烟织看了眼屋顶,果然看见白日诗会那男子出现在房顶,手中依旧拿着酒壶,对月畅饮。

    “你为何跟着我?”沈烟织看他并无恶意,便在圆桌前坐下,仰头看着房顶的人。

    那男人闻声跳了下来,坐在沈烟织对面,看着沈烟织便笑了笑。

    “在下第一次见姑娘便说过了,姑娘莫不是忘记了?”

    沈烟织蹙眉回想,这家伙初见确实说了什么,沈烟织想不起来,抬眼看着那男子。

    “果然是忘记了,不过在下不介意再说一次。”那男子嘴角噙着笑,看起来颇有些调戏的意味。

    “初见时,在下夸了姑娘貌若天仙,便想着可与在下相配,可姑娘似乎,并未领情,可我观近日,你可一直在追我呢。”

    那男子说着,拿着扇子轻抚摸上沈烟织的手臂。

    沈烟织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公子想多了,我来此是有事要办,待此间事了便会离开。”沈烟织说着,伸手将那男子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扇子扒开。

    那男子也不脑,看着沈烟织冷漠的样子嘴角笑意不减。

    “姑娘还真是不解风情呢。”闻言,沈烟织又叹气,不愿与他多做纠缠,沈烟织起身便要进屋。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沈烟织躲闪不急被拉入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被迫坐在了那男子腿上。

    沈烟织稳了稳心神,还不等她说话,第二支箭再次射过来,那男子直接单手抱起沈烟织,飞身上了屋檐,另一只手仍旧拿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沈烟织有些懵懵的,看了眼男子又看了眼自己,双脚悬空,不由得有些颓然,心想着自己与他竟差了半个身子?

    “阁下来了为何不现身?”那男子将酒壶挂在腰间,将扇子拿在手上,轻摇了几下。

    一阵凉风吹过,沈烟织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初春的夜里还是有些寒凉,沈烟织穿的单薄,此刻扇子扇着,竟有些凉意。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沈烟织有些冷,将身上的外衫套在她身上,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等我无事便来取,记得帮我洗干净。”

    说着轻轻将沈烟织放下,抬手又摸了摸沈烟织的脑袋,这才离去。

    沈烟织起初还未反应过来,那人走后才发觉自己此刻站在屋檐上,心里一阵慌乱,不由得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

    终于是叶锦芸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出来查看,刚一出门便看到沈烟织站在屋顶,立马清醒大半。

    “阿锦,快接我下去。”沈烟织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真的害怕了。

    叶锦芸连忙叫来守夜的小厮搭了扶梯将人接下来。

    沈烟织落地后叶锦芸才发现,她的身上套着一见青蓝色的大褂,垂在地上,还有酒气,心里好奇。

    “阿烟,有男人来过?”叶锦芸的表情颇有些滑稽,看着沈烟织的双眼放光,差点把我要听八卦几个字写在脸上。

    沈烟织斜睨了一眼叶锦芸,噘着嘴从身后的花圃里拔出来一支利箭放在叶锦芸眼前。

    “不光是男人啊!还有利箭!”沈烟织委屈的表情让叶锦芸噗嗤一笑。

    “好了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给咱看家护院,保证不再出现这个事情。

    沈烟织却一阵后怕,看了眼屋顶打了个寒颤。

    “护卫也不一定靠谱,万一谋财害命,把我们俩杀了,即便通缉他,他家中妻儿老小下辈子也吃穿不愁了。”

    沈烟织说着默默叹了口气,摸了摸身上的长衫,觉得下次见到那人定得温柔些。

    叶锦芸捏了捏沈烟织的脸蛋,道:“阿烟啊,总是叹气会变老的。”

    沈烟织斜睨了一眼叶锦芸,后者笑嘻嘻的,沈烟织也没有在生气了,摸了摸身上的衣衫。

    叶锦芸想不出从哪里找护卫会更加靠谱,跟着沈烟织一同回屋,后半夜是不敢自己睡了,二人坐在屋里全无睡意。

    次日,沈烟织刚出屋子,便有小厮站在假山后等着,沈烟织认出来那是江家的小厮,便请人过来。

    那小厮有礼有节,拱手做辑,始终低垂着头。

    “姑娘,我家夫人说您若是见过了我家公子,便可开始想办法了,日常公子最长去的便是秦楼楚馆,酒肆诗会。”

    沈烟织抿了抿唇,看了眼小厮,面上有些为难。

    “倘若我没见过你家公子,怎么办?”沈烟织面上有些尴尬,紧抿着唇,紧张的扣扣手。

    “那便只能由姑娘自行想办法,我家夫人也不知道公子会去何处。”说罢,那小厮便转身离开。

    沈烟织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可那小厮已经走了,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许是刚入春,天气还有些冷,又遇上阴天,挂点小风便冷的厉害,沈烟织又将冬衣穿上。

    叶锦芸看着沈烟织穿的厚厚的心下不解,沈烟织好心提醒她多穿点,她却不以为意,刚出门不一会便回去换了冬衣。

    沈烟织笑了,叶锦芸摸摸鼻子假装不知道。

    天气冷了,出门的人也少了,沈烟织还想着去酒肆碰碰运气,期望能够遇见那江家公子。

    沈烟织前脚刚走,不一会便有人找上门来,约莫二十人,两名女子,剩下的都是男子。

    女孩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则都是十分严肃的模样,倒像是沈烟织欠了他们钱。

    叶锦芸没忍住,便开口问了一句,那小姑娘吓得连连摆手,只说不是欠钱了,只来找沈姑娘,因着同名同姓,便来看看。

    可再问那姑娘便不说了,叶锦芸不知道来看什么,又看了看那些男子,生怕出了岔子,便又叫了人去找沈烟织。

    沈烟织刚到酒肆,便有小厮找来,“姑娘,你快回去吧,家里来人了,一大群人,你再不回去家里东西可都要被搬空了。”

    沈烟织听了被吓一跳,心里想着是不是叶家的人找上门了,可是即便是找上门也不该是出来找她。

    顾不得多想,一路小跑着回家。

    冷风吹过,沈烟织打了个寒颤,可也顾不上这许多,到家门口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的人,心下一阵慌乱。

    “阿锦,阿锦。”沈烟织进门便喊叶锦芸,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叶锦芸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听到沈烟织回来了立马跑出去迎接,面上满是担忧。

    “阿烟,你可算回来了,这些人找你的,我问了他们也不说干嘛。”

    沈烟织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小厮,满脸疑惑。

    “小厮没告诉你?”叶锦芸问着,转身看了眼小厮林海。

    林海默默脑袋,又看了眼沈烟织道:“我说了的。”

    沈烟织气的扶额,也没工夫和他计较,转身看向一院子的人,心下有了计量。

    “姑娘,属下来迟,还望姑娘莫怪。”那小丫头双膝跪地,向着沈烟织叩首,身后一行人乌泱泱全都跪下了。

    叶锦芸悬着的心放下了,果真是沈家的人。

    沈烟织看着那女子,眼泪险些夺眶而出,急忙将人扶起,竟不知沈烟织究竟是笑还是哭了。

    “金枝玉叶,你们竟还活着。”沈烟织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金枝玉叶乃是随着沈烟织一同前往北离的丫鬟,却在第二年消失不见,如今再见竟险些认不出。

    金枝帮沈烟织擦掉了眼泪,嘴角挂着笑,“姑娘,我们被赶出北离后便一路回到西月,西月路途遥远,我们被打的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幸好得到了江家夫人救助,这才活下来,如今也是她让我们来照顾你。”

    沈烟织愣了愣,一时间竟觉得江家有些奇怪,能在四年前救下金枝玉叶,又能在四年后遇到逃出生天的沈烟织。

    身后跟的便是江家派来的护卫,保沈烟织不死。

    叶锦芸也算是听明白了,心下犯了算计,安顿好一行人,将沈烟织拉进屋里。

    “阿烟,咱们这是被监视了,该不会出事吧?”

    沈烟织知道叶锦芸的意思,看了看院中忙碌的金枝玉叶,默默叹了口气。

    “四年的时间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是她们两个不会被改变,不论过去还是将来。”

    看着沈烟织笃定的模样,叶锦芸也只得暂时按下心中疑惑。

    “护卫不能全信,万一有浑水摸鱼的,也十分危险。”沈烟织的话让叶锦芸有些疑惑。

    “阿烟为何对她们如此信任?”叶锦芸问着,又看了看外面的二人。

    “她们,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即便时隔多年,她们也不会背叛我。”

    沈烟织笃定的语气让叶锦芸无法反驳,但看着她眷恋的模样,也选择相信她。

    天黑的早,沈烟织抱着刚洗好的衣衫挂在外面,仰头看了看天空,今夜没有星星也没用月亮,雾气遮挡了视野。

    “要变天了。”沈烟织说了一句转身回屋。

    金枝在屋子里铺床,玉叶端了热水过来

    沈烟织笑笑,看着忙碌的二人,心下一阵酸涩。

    “这几年姑娘受苦了,这身上竟全是伤痕。”

    玉叶说着便红了眼眶。

    沈烟织却只是笑笑,看着自己的伤疤,并没有吭声。

    “这天杀的北离狗贼,有一天我定要踏破北离国门,替姑娘报仇!”

    沈烟织被金枝逗笑了,抬手摸了摸伤口,只觉得这五年忍受的苦,一定是为了后来的甜。

    “先苦后甜,北离纵然可恨,但,我们也会越来越好。”

    很快沈烟织的屋内便熄了灯,两个丫鬟留了一个守夜。

    屋顶上,男子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坐了多久,抱着酒壶闷闷的喝了口酒,又看了看院中晾晒的衣衫,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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