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面黑透的天,沈烟织竟第一次觉得这夜如此漫长。

    对金枝玉叶失而复得的喜悦,对交到了富婆朋友叶锦芸的开心,如今便是不用再被虐待折磨了。

    沈烟织闭上双眼,脑海中回想着曾经的一切,竟觉得恍如隔世……

    北离。

    “太子可有消息?”国君高坐在破旧的龙椅上,龙的一角已被砍去,看起来更加破旧。

    下面跪着两人,黑衣蒙面,看不出面容。

    “烟黎戒备森严,属下无能,无法探听到太子殿下的消息。”

    那二人伏在地上,险些与大地融为一体。

    殿内烛火摇曳不定,映着国君沧桑的面容。

    “若是没有将那女人送走,我的锋儿也不会被抓走,至今毫无音讯。”

    苍老的声音似乎带了哭腔,一时间,跪地之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北离的夜晚比烟黎冷了几分,沈烟织是这么觉得的,十岁到北离,十六岁离开北离,整整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一些事。

    次日一早,窗外刮着寒风,阴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要下雨了。”沈烟织说着,穿好衣服神了个懒腰,将院中晾晒的长衫收了起来。

    金枝本想进屋收拾屋子,可进了屋才发现,这床铺早就被沈烟织收拾的整整齐齐。

    金枝愣了愣神,竟不知该做些什么了,悻悻的出了屋子。

    沈烟织在院中侍弄花草,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浇着水。

    叶锦芸刚出门便看到有些恍惚的沈烟织,上前拿走了水壶,却不见金枝玉叶二人,拉着沈烟织在圆桌前坐下。

    “你自己说的要下雨了,还浇什么水啊?”叶锦芸说着,四下张望着,却不见一个护卫。

    沈烟织看出叶锦芸所想,指了指天。

    “他们都是暗卫,不会被你看到的,倘若被你看到了,还能叫什么暗卫。”

    叶锦芸这才恍然大悟,却总觉的有些瘆人,日日都有男人趴在暗处看着他们这一院子女人。

    “姑娘,该用早膳了。”金枝不知何时走到二人身后,叶锦芸被吓了一跳。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二人先去吃了早饭。

    席间,沈烟织看了眼在一旁服侍的玉叶,想了想开口问道:“玉叶,你们在江府这么久,可有见过江家公子?”

    玉叶却被难住了,尴尬的摇了摇头,“我和金枝是服侍江姑娘的,平日里也会跟着她行军,着实没见过那江公子,我们倒是见过江二公子。”

    沈烟织点了点头,又问:“江家是武将人家,可那老太太看起来为何不像是武将出身。”

    金枝又摇了摇头,“我们只知道那老夫人曾是北离人士,后来嫁入现在的侯府,膝下只有一子,这儿子争气,得了爵位,封妻荫子。”

    沈烟织心想,若是父亲是个武将,那么江大公子定然也是会武的,他的弟弟妹妹常年随军在外,可他为何不随军?又或者江大公子其实是文人?

    “听闻江大公子素来喜爱美色,可却从不沾染女人分毫,可就在五年前江大公子突然性情大变,嗜酒如命,天天寻欢作乐,据说他的私宅还闹出过人命,只不过是传言,无从考究,便做不得真。”

    沈烟织无心再吃,放下碗筷,叶锦芸看看沈烟织,知道她心中所想,可也不知如何相劝,便默默叹了口气。

    沈烟织听了,转头看了眼叶锦芸,“别叹气了,容易变老。”

    叶锦芸摸摸鼻子,没吭声。

    沈烟织看了眼金枝道:“金枝你轻功了得,我想请你帮我办件事,莫要叫旁人知道了。”

    金枝点了点头,附耳过去,随后一笑,转身离去。

    沈烟织又转向玉叶,想了想道:“玉叶,你探听消息能力一流,这城中大小事便要麻烦你了。”

    玉叶颔首领命,帮着丫鬟将桌子收拾妥当,这才转身离府。

    叶锦芸看了看离开的二人,又看了看沈烟织,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并没有问。

    雨还在下着,叶锦芸叫人撑着伞去了一趟铺子,毕竟是她们二人安身立命的,不敢假手于人,便亲自跑了一趟。

    沈烟织叫来了暗卫,询问昨夜是否有人来过,暗卫如实回答,沈烟织却并未多问,既然是江家的暗卫,自然是不会将自家公子的行踪随意告知沈烟织的。

    一院子二十几的暗卫,想要收买并不现实,而露面的是二十多个,暗处藏着的或许不止。

    沈烟织让玉叶去打探城中消息,其中便是酒会诗会的消息最为重要,毕竟那江家公子最喜欢的便是喝酒,其次便是去诗会,这便是江家老太太亲口说的。

    沈烟织也是这才得知,江家竟是勇毅侯府,倘若这般,那这江大公子便不能以正常人看待了。

    正想着,那提着酒壶的男子出现在院中,身上有些湿润,想来是冒雨来的。

    沈烟织本不予理会,可这人也算是救过自己一命,只好请人进屋又叫了人来准备了茶水。

    “小美人今日看起来心绪不佳呀,发生什么事了?本公子乐意为你效劳一二。”

    沈烟织叹了口气,转身出门,没一会功夫又回来,手中拿着那件青色长衫,叠的整整齐齐,交给那男子。

    那男子看了看随意接过,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沈烟织问道。

    “大家都叫我逸公子,你便也这么叫吧。”

    沈烟织看了看,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看着屋外雨渐停,便起身想要出门去。

    “逸公子,我还有要事需要出门去,您若是没什么事,便也请回吧。”沈烟织说着,便做出了请的动作。

    可逸公子却并没有动,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烟织,“那我与你一起去。”

    沈烟织自知奈何不了他,便有着他去。

    沈烟织想去勇毅侯府拜见,却又觉得不妥,便放弃了。

    在街市上逛了逛,买了胭脂水粉,以及必要的衣物。

    在转身那逸公子便不知去了哪。

    沈烟织只当那公子姓易,便也没多想,将近晌午,沈烟织到就近的饭馆吃饭,刚进门就发现那逸公子坐在二楼,正与一男子说话。

    沈烟织正要走,却被小二叫住,带到逸公子身边。

    手中东西逸公子叫人帮忙送回芸烟苑,沈烟织被逸公子拉着胳膊强行按下,坐在逸公子身侧。

    “江淮逸,你什么时候勾搭了这么好看的妞?以前也没见过啊!”那男子穿的锦衣华服,头发随意披在身后并未束起,面容没有江淮逸好看。

    江淮逸嗤了一声,摸了摸沈烟织的脑袋,眼中噙着笑意,可在沈烟织看来,这人简直将自己当做是玩物了。

    “谢泽宇,我劝你最好别碰她,我的东西你抢了便抢了,她,你碰不得。”江淮逸斜睨了一眼谢泽宇,话中警告意味明显,令人不适。

    沈烟织没敢反抗,垂着头坐着,眼观鼻鼻观心,情势不明不知他二人究竟是敌是友,倘若是敌,脱离了江淮逸自己或许会死,让若是友,也会让江淮逸面子尽失,自己也好不过哪去。

    与其惹怒他们,不如乖乖等他们自己走。

    沈烟织墨发随意披在身后,江淮逸伸手把玩着沈烟织的一缕秀发,看起来占有欲望十足。

    谢泽宇被警告了却并不气恼,看着沈烟织十分亲切。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谢泽宇的语气比起江淮逸的语气要正常的多,沈烟织抬头看了眼谢泽宇,又撇了眼江淮逸。

    “沈烟织。”沈烟织观江淮逸面色正常,似乎没有不耐烦,这才敢开口说话。

    自己的小命如今被拿捏,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真是好名字,一听就是温柔贤惠的姑娘。”谢泽宇说着,沈烟织没忍住又看了眼谢泽宇,抿了抿嘴唇,没敢接话。

    江淮逸伸手在沈烟织腰间捏了一把,沈烟织回头瞪了一眼江淮逸,江淮逸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单手撑着额角笑眯眯的看着沈烟织。

    沈烟织被看的心里发毛,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嘴角牵强的挤出一抹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谢泽宇笑了笑,“你对待美人还笑里藏刀,啧,不解风情。”

    闻言,沈烟织又看了看江淮逸,默默垂眸,摸了摸肚子。

    “想吃什么?”江淮逸突然的一句险些让沈烟织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没回答。

    “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

    沈烟织往楼下看了看,道:“面。”

    江淮逸笑了笑,单手捞起还在蒙圈的沈烟织从窗户飞身而下,转眼消失。

    谢泽宇在后面喊了句什么沈烟织没听到,四周雨点拍打在脸上,有些疼,风吹的眼睛睁不开,只能死死抱着江淮逸的腰身,以免自己从天上摔下去。

    江淮逸轻笑声从头顶传来,沈烟织想抬头去看,却睁不开眼睛。

    “阿烟,往后不管谢泽宇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信我,懂吗?”

    沈烟织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耳边呼啸的风声和他胸膛的振动,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江淮逸心情似乎很好,哈哈笑了一声,沈烟织不解,只怕他放手摔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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