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考试终于结束,走出考场,周菀长舒出一口气:“啊,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我必要中举。”

    一人经过她身边,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小乞丐还挺有斗志。”

    周菀闻声侧头一看,是谢南容,一身清冷之气,如一个华贵的翩翩公子,他也刚从考场出来,怎么这么干净?

    反观自己,浑身汗臭味,像是刚从猪圈里出来的一样,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

    周菀理直气壮回:“我是对自己的学识有信心,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谢南容轻笑一声:“期待能在榜上看到你的名字。”

    说完他便走了。

    没出成绩的日子,周菀整日守在村口,生怕被徐二娘知道她没有以傻弟弟的名义参考。

    几人后,乡试成绩出来了,在村口守着的周菀是第一个知道的。

    镇西边有官员守着,不少人围做一圈,周菀赶紧挤进人群中,旁边一人跟她打招呼:“你就是周菀吧,恭喜你啊,你是咱们这次县试的第一名。”

    周菀这才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周菀”两个字赫然排在第一个,她客气道:“谢谢啊。”

    刚抬脚走出人群,周菀变听见身后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小白脸居然得了第一名。”

    “谁知道是不是作弊了……”

    周菀决定不再忍着,转身怒怼道:“你们俩人有话就当着我的面直说,何必在背后窃窃私语,自己没本事就算了,还质疑别人?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无可圬也。”

    其中一人觉得失了面子:“我有没有本事需要你说吗?”

    周菀冷哼一声:“我还懒得说呢,何你以尿自照面?”

    两人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周菀觉得无趣至极,转身摆了摆手:“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我先走了。”

    酒楼上旁观的谢南容轻笑一声,身边的侍从不解:“公子,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何意?”

    谢南容开口解释:“简单来说就是:我不想奉陪你们,懒得跟你们这帮小人玩了。”

    侍从轻哼一声:“尽会卖弄……”

    谢南容撇他一眼,冷声道:“她有的是真才实学,我倒期待她尽数发挥出来的那天。”

    回家路上,周菀在一河边席地而坐,伸手挖了一团湿泥,又将辣椒撵成渣混合在一起,揪下几小团湿泥搓成小泥丸,搓好十几个泥丸后,将他们尽数装进一个小瓷瓶内。

    周菀慢悠悠地走回家,在村口碰见了自己的傻弟弟正坐在地上跟别人斗蛐蛐,输了一场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这蛐蛐这么小一个,怎么打赢我这大蛐蛐的?肯定是你给它喂了东西。”

    与他斗蛐蛐的人并不想理会,轻切一声后嘲讽道:“这斗蛐蛐不光跟蛐蛐有关,还跟人有关,就你这样,还是回家洗洗睡吧。”说完这人便走了。

    周菀走近,神神秘秘道:“弟弟,我这里有个好东西,你要是吃了之后,蛐蛐就能听懂你的话,包你以后一战一胜。”

    听到蛐蛐两个字,傻弟弟很快来了兴趣,赶忙询问道:“什么好东西,快给我试试。”

    “好多人花钱找我买这东西呢……”周菀故做为难。

    弟弟平时虽然傻,但这这种事上可不傻,一些听出来周菀的言外之意:“你要多少钱,我买了。”

    周菀立马抬手比了个五。

    傻弟弟毫不犹豫地掏出钱给了她,周菀拿出小瓷瓶,倒出一枚黑色的小泥丸,傻弟弟看也不看,抢过去直接吞了。

    这一场面被徐二娘看见,她气势汹汹地朝周菀走来,气势汹汹地推了周菀一把:“你给你弟弟吃的什么?”看这情况,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周菀中举的事。

    周菀也不想瞒着她,捏着手里另一颗泥丸眼疾手快地塞进她嘴里:“吃的什么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徐二娘没反应过来,喉咙一滑就将泥丸吞了下去,而后喉间一阵刺痛,她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而后猛地开始咳嗽,:“你给我喂的是什么?你要敢害我,我就把你女扮男装参加科考之事揭发到官府。”

    若是没受到威胁之前,徐二娘之前或许还能装一装好母亲的样子,可一但遇到事情,她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古代女子被太多东西束缚,就如一个被厚重的茧衣包裹起来的幼虫,以前的周菀是,现在的周菀也是。

    这第一层茧便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她要想实现自己的志向,就必须斩断这层束缚。

    周菀微微一笑:“这是我今日从一商人手里买来的毒丸,剧毒无比,解药只有我有,你若是敢把我科考的事告发出去,那你就等死吧。”

    徐二娘听见后,面色突变:“什么?阿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徐二娘上前上前扶住周菀的肩膀,一副可怜的模样:“我一定不会将你的事告诉他人,看在娘将你抚养长大的份上,求你把解药给娘吧。”

    周菀扒开她的手:“娘,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她倒出两颗药丸放在手心:“这药丸要分三次服用方可解毒,今日先给娘一颗,剩下两颗我自会看情况而给,娘可别怪阿菀,我也要为自己打算。”

    “阿菀放心,娘绝不会乱说。”徐二娘赶紧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周菀这才放心,以徐二娘贪生怕死的性子,这下绝对不敢再将这事抖落出去。

    解决了徐二娘,周菀还得想方设法去赚点盘缠,若是进了学堂,吃穿用度都需要钱,没钱是万万行不通的。

    周菀脑袋转了转,决定去京城找些活干。

    千辛万苦到了京城后,哪曾想没有一家店愿意收她,皆是以她太过瘦小,干不动重活为由将她赶走。

    在京城磨蹭了一天,也浪费了一天时间,周菀决定原路返回。

    “喂,你小子敢偷我的东西。”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前头一阵嘈杂,周菀抬眸,看见了一群人围着两个男人。

    好奇心驱使,周菀抬脚挤进人群中,看见一个小男孩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看起来十多岁的模样,另一人则是气势汹汹地逼问。

    男孩手里捏着一枚玉佩,看起来是上好的和田玉,这么贵重的玉佩与衣衫褴褛的男孩十分不搭。

    男孩紧捏着玉佩,凶神恶煞的男人冲上前,一把提起了男孩的衣领,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快把玉佩给我!”

    男孩手紧紧捏着玉佩,哭着说:“这本来就是我的玉佩……”

    凶神恶煞的男人抬起拳头就准备往男孩脸上砸,周菀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阻止:“慢着!”

    男人依旧没放开手,侧头恶狠狠地看向周菀,周菀赶紧打圆场:“不管这玉佩是谁的,但你这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总归是不对的,你先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男人这才放开了手,面上看着仍旧有些凶神恶煞:“我说这玉佩就是我的,你要怎么说?”

    男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仰头据理力争:“分明就是你抢走了我的玉佩将它占为己有。”

    周菀再次打量眼前这个小男孩,男孩虽脸上都是泥灰,但仔细可以看出他皮肤白皙滑嫩,穿的衣服虽然脏乱,但可以看出是上好的布料。

    玉佩上刻了海棠二字,周菀不禁联想到京城李家那个极其喜欢海棠花的大夫人,前几日还特意举行了赏花大典,名义上是为了赏花,可据人所说,她是为了寻到自己丢失的小儿子。

    之前周菀曾经与李大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夫人雍容尔雅,面容绝佳,仔细一看,面前这个小孩,倒是与夫人有些相似。

    周菀开口道:“这玉佩上刻了海棠二字,想必这玉佩的主人与海棠颇有渊源,你们俩若是谁能证明,那这玉佩便是谁的。”

    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时语塞,小男孩闻言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一朵形似海棠花的胎记展露于众人眼前,这玉佩是谁的瞬间明了。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扔下玉佩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周菀捡起玉佩,将男孩从地上扶起来。

    男孩对其她连连道谢:“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自我记事起,这玉佩就在我身上,想必这玉佩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谢谢你帮我留下了这枚玉佩。”

    据说李大夫人的小儿子是在一岁多时被人拐走,时间也对的上。

    周菀摆摆手:“小事一桩。”她拉起男孩的手:“我大概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了,不过你得跟我走一趟。”

    到了李府门口,周菀让守门的下人进去通报。

    大门打开,李大夫人急匆匆地从府里走出来,一番交谈过后,将男孩带入了府里。

    周菀百无聊赖地坐在李府门口,片刻后,有一婆婆来将她请进去。

    男孩果然是李大夫人多年前遗失的小儿子,他们就是凭借这块玉佩和胎记相认。

    李大夫人地答谢周菀:“多谢你替我找回了我的小儿子,这些年,我派出去无数下人寻找,皆无音讯,我还以为……”说到这,夫人哽咽了一下。

    周菀安慰道:“夫人莫要伤心,如今也是回来了。”

    夫人继续道:“你名叫什么,住在何处?”

    “回夫人,在下名周菀,住在一小村子里。”

    李夫人话里带了些吃惊:“你便是周菀,县试中的第一名?”

    周菀拱手:“正是在下。”

    李大夫人面露喜色:“如此有才学,但我看你穿着打扮,想必家庭条件不太好,你若是愿意,我想聘请你为教书先生。”

    做个好人好事,居然还真有好报。

    周菀即刻答应:“多谢夫人,在下当然愿意。”

    此时,一个姑娘走到大堂,想必这就是李夫人的大女儿,她低头在李夫人耳边低语几句,不知说了什么,而后便离开了。

    李夫人看向周菀,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周先生既是举人,那想必定是很有才华,可否当场作诗一首?”

    不是吧?还得才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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