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虞衡捂着自己的胸口,脚步踉跄地在各个房檐上行走。他的脸色红润胜血,额头上满是热汗。

    每走一步,他都感到胸口仿佛有一卷绒毛在不停地搅动着他的内脏

    他时刻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松动的瓦片和突出的梁柱。

    唇上的余温似乎还在,突遇凉风,他以面巾覆唇,似乎想保留着那一点微末的气息。

    “真反常。”

    走了一段他又停下,她似乎是孤身一人他就这么走了她再出意外可怎么办?

    他正要原路返回,不经意间,随意地瞥了一眼,却看见了宅院内的光景,心中不由得一惊:自己竟然来到了威宁伯府!

    “我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罢了罢了,还是赶紧离开吧!”他暗自嘀咕着,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里面缓缓走出。那女子身着丫鬟装束,身姿轻盈,步履优雅。他远远望去,觉得这女子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他忍不住走近几步,想要仔细瞧一瞧。

    当他看清这女子的侧脸时,突然惊讶地叫出声来:“沈则宁?真是太奇怪了,刚刚遇到了沈清筠,现在居然又碰到了沈则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心中升起另一番忧思,先前面见皇帝时他说了一个谎,也不知有没有骗过皇帝。

    骗过了他岂不是要娶这个恶女。

    陆虞衡看见她行踪诡异,偷偷摸摸的样子,心中不禁起疑:“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看她这样子,肯定没安好心!”

    于是,他决定暗中跟踪,看看这人有什么目的。

    只见沈则宁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然后钻进了一顶花轿。

    更让他惊讶的是,花轿并没有朝着闹市前进,反而直奔府衙地牢而去。

    沈则宁熟练地打点好了狱卒,然后顺利进入了地牢。

    此处的守卫看着不多,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引开的。

    正在这时,陆虞衡注意到一名狱卒独自离开,似乎要去出恭。

    他觉得机会来了,立刻悄悄跟上,趁其不备将其打晕。随后,他迅速换上狱卒的衣服,低着头混入了人群之中。

    由于地牢内光线昏暗,加上陆虞衡刻意低调,所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这些看守牢房的狱卒精神不佳,定是昨夜通宵了。

    他快速进入狱中,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打什么算盘,若是与沈清筠有关,那他大抵是不能够袖手旁观的。

    “你不要来找我了。”

    一道童音响起,陆虞衡轻手轻脚地爬上横梁,看着这二人。

    “半途而废不像你的风格,路栩你难道就不想回家了吗?”

    “想啊,怎么不想呢,但是我不能做恶,之前受你蒙骗帮你做下许多的恶事,我万死难辞其咎。”

    女童口中带着哭腔。

    沈则宁的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狠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了,陆虞衡必须死,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再帮我一把吧,这个可恶的贱人屡次破坏我的计划,绝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路栩毫不退缩地回应道:“你别想再骗我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能够分辨是非善恶。你才是那个真正的恶徒!如果因为帮助你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那么我宁愿选择死,以回报曾经的过错!”

    听到这话,她好似见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仿佛要冲破天际。她笑得歇斯底里,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横梁上的陆虞衡有点看不明白了,这半大的孩子如何能够伤他。

    他与沈则宁似乎并无多大恩怨,何以对他怨气如此之大。

    沈则宁撇嘴,冷笑一声,又说:“你可真是够天真的啊!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可是沈则宁!我能让你说退就退?你可是我的盟友啊!你怎么能也帮着那个人呢!”

    她越说越激动,情绪越发难以控制,突然挥起一拳重重地打在牢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由于用力过猛,她的手背上瞬间变得通红,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我没有帮她!沈则宁,你跟她真的太不一样了,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她才算是我真正的朋友!”

    她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沈则宁,对方怒气更甚。

    “你是想食言了?好啊,如果我把你下毒伤害陆虞衡的证据散播出去,你觉得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不仅仅是身死那么简单哦!”

    语气中满是不屑和嘲讽,脸上丑态毕露,身体也气得发抖。

    “那你还是散播出去为好,我愿意赎罪,一死有什么好怕的,想我路栩一生无愧天地,无愧百姓,可是偏偏,害了一个保家卫国的贤良之臣。”

    语气坚决又决绝,跟快要上刑场的死刑犯没什么区别。

    陆虞衡还是听得不明白,这两人口中的“陆虞衡”是他?

    他什么时候这样没用了。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想死我还偏就不让你死,沈清筠也不会让你死的,她要去洛河州,那地方你也是知道的,她绝对不会活着回来。”

    沈则宁说道。

    “这我明白,你不必再费口舌,我不会帮你了,不过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我不会揭穿你,至于你和沈清筠的事情,我也不想多管,这样你可满意?”

    “哼!”

    沈则宁见她油盐不进,再多说也是无益,便离去了。

    她走后约摸一炷香的时间,陆虞衡打算离开之时,路栩开了口:

    “若我所料不错,来者就是陆侯吧?”

    稚嫩的嗓音透着一股高深莫测。

    陆虞衡轻盈地从房梁上跳下来,慢慢走到女子面前,仔细端详着她。两人目光交汇时,陆虞衡惊讶地发现,女子的眼神中完全没有孩子应有的天真和稚嫩,反而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

    他不禁心生疑惑:“难道你不是小孩子吗?还是说……你永远都不会长大?”

    眼前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她面上始终淡定从容。

    “哈哈哈哈,并非如此,我,确实是个孩子,不过我的灵魂并不小。”

    “你莫不是想说你是神仙转世?”

    显然,他一丁点儿也不相信。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我并非神仙,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你难道不好奇你脸上的毒是何人所下?”

    这句话才说出口,陆虞衡的眼眸颜色突然变深,原本漆黑深邃的瞳孔像是被墨汁浸染过一般,变得更加幽暗深沉。

    这毒自五年前进入他身体后,就像一只疯狂蔓延的巨兽,不断地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和血肉。它无情地扩散着,毫不留情地摧毁着陆虞衡的面容。

    如今,他的半张脸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原本英俊的脸庞变得狰狞可怖,让人不敢直视,只能带着面具。

    “是你所为!”

    “不错,是我做的,这毒,在这里没有解药,我欠你一条命。”

    路栩满怀愧疚地说道。

    “哼!”

    他冷笑一声,而后问道:

    “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要来害我?”

    陆虞衡相信此女的实力,她能轻松察觉到他的存在,那武功一定是极高的。

    “我并非有意如此,或许,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路栩说道。

    “乐意之至。”

    陆虞衡说道。

    其实对于生死他早就看淡了,若说中毒之初知道是她所为,那他一定会将此人千刀万剐。

    “姓路名栩,我喜欢上一人,但是他母亲不喜我,我也不愿让他为难,便在成婚前逃了,我在一处书斋看了一本书,此书男主是你,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书中,你强迫了沈清筠,待她不好,咳咳咳咳咳咳……”

    她咳嗽一声,局外人跟局内人诉说剧情,还是那样的故事,这似乎不太妥当。

    “怎么可能!”

    陆虞衡惊叹道,他心悦于她,情不知何处起,他绝对不会强迫她。

    “我陆虞衡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他抿唇,舌尖舔一下嘴唇,唯一的一次亲吻分明是她主动的。

    “书里你的确那般,暴戾恣肆、阴晴不定,我愿意以死,赎罪。”

    “这是你几次说死了?罪魁祸首不是你,我何必与你计较,沈则宁要对付沈三,那我便娶她吧,我会还回去的。”

    拳头倏地捏紧了,咔咔作响。

    “你……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你的毒在这个世界是没有解药的,我只能运用内力帮你祛除一些毒素,恐怕作用不大。”

    “无妨,辛苦你了。”

    他转身席地而坐。

    路栩隔着木头向着他的后背输送内力。

    一炷香过后,他吐出一口黑血,胸中的堵塞的郁气也消散些许。

    “你果然厉害,等你出狱之后我定要和你比上一比。”

    他笑道。

    路栩回复道:

    “你能活到今天我也始料不及,换作我,我可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这么久,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喜欢她?”

    “沈三吗?喜欢的,只可惜,我们有缘无分,既然没有多少日子可活,那我尽量为她扫除一些障碍。”

    说完这话,眼眸多了许多红血丝。若不是自己身体,或许是他们命该如此。

    “真可惜,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希望你留她一条性命,则宁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执念太深了吧。”

    “你也是心善之人,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死,我要她生不如死。”

    语气似水柔情,眼中阴狠之色越来越浓。

    “随你吧,听说我要被送到洛河州审理,沈清筠会一道去,很危险。”

    “有你在便好,我不会在去烦扰她,到这儿吧,我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说完他就走了。

    路栩深深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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