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降税,让陈周几人在裕州小有名气,人人都在谈论祭祖之事,而姗姗来迟的岐山祭师,落了个空。

    回去复命的时候,金灼冷笑道,

    “好,好姑娘,一直在,演戏。”

    裕州,陈周几人准备离开裕州,继续前行,走过一条河时,几人思索如何渡河,这时有艘木船,船上一人身披蓑衣,低头问道,

    “几位可是要渡河?”

    傅闲说,“是的,您能载我们一程吗?”

    “没问题。”

    几人上船,竹竿一点,船头离岸而去。

    “一垤漳河岸,萋萋春草多。

    风云埋剑履,岁月老烟萝。

    旧迹迷荒陇,丰碑没断莎。

    神功如何溯,落日听樵歌。”

    那渔夫的歌声穿云而过,高亢嘹亮,雁听留步,鱼闻不游。

    陈周好奇地问道,

    “您这唱的是什么呀。”

    “这啊,是唱李公的。”

    “李公是谁啊?”

    “几位,这是去哪啊?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去淄州。”

    “奥,几位外地人?”

    “是的。”

    “你们到了那就知道了。”

    渔夫笑道,几人一头雾水,陈周也不清楚李公是何许人也,便对淄州这个地方格外好奇。

    几人靠岸,按时令来说,这正是迎财神的时候。

    文人乡绅,凡夫俗子,往来白丁齐聚增福庙,庙内钟鼓齐鸣,庙外响雷震天,鞭炮声,欢呼声,淹没了淄州,场面热闹恢宏,一时间,不知所向。

    来往人群众多,阿苍牵着陈周的手被冲散,傅闲费力地拨开人群,来到陈周面前,两人紧紧相拥,

    陈周紧紧地拽住傅闲胸前的衣料,傅闲将她环在怀里,两人的呼吸却在嘈杂的人声中渐渐清晰,像是紊乱的重奏。

    傅闲抬头看人群的方向,丝毫没有注意陈周的脸已经红得不想样,傅闲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松针香。

    人群没那么密集的时候,阿苍终于摸到了陈周,

    “终于找到你们了。”

    两人赶紧松开,陈周满脸通红,傅闲的耳尖也泛了红。

    阿苍说,“你们说,现在看我像什么?”

    陈周摇了摇头,

    “电!灯!泡!”

    说罢,阿苍气呼呼地走了,陈周赶紧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哄得阿苍笑了,傅闲却还在后面跟着,脑中全是刚才的画面。

    阿苍说道,“陈周,他们在做什么?”

    陈周说道,“在迎财神吧。”

    “迎财神?”

    “对,我想了又想,刚才那位渔夫说的李公,想必就是那位财神爷。”

    “奥……那看来这李公,很受平民们爱戴。”

    “嗯,这种神官,生前为官,大多数都是为民请命的好官,美名流传,所以也被一代一代的人供奉。”

    阿苍了然,对于她这种刚刚化形的小仙,又犯了错被贬下来的,自然对于一代一代的概念,不清晰。

    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周几人跟随队伍来到增福庙,看到财神像,不禁纷纷赞叹,

    傅闲道,“锦官服,玉腰带,左手如意,右手元宝,脚下的是貔貅,果然是财神。”

    陈周道,“财神生前,除水妖,行善事,百姓们都口口流传,说他白日断阳间对错,夜里判阴间是非。”

    傅闲道,“是位好官。”

    不久,听见庙外传了社戏,陈周几人前去凑热闹,傅闲又在一堆的琳琅小摊中展示了他财大气粗。

    甜汤圆,糖葫芦,灶糖等等等等甜食,阿苍喜欢吃甜的,便两眼放光,陈周尝了几口汤圆便被腻得不行,这么多零食,全靠傅闲和阿苍。

    戏台上,一位老生扮相的人唱道,

    “见百姓遭灾我心甚痛,这将来把妖除,一你作乱祸庄稼,二你吞占祸鱼虾,三你残暴害人家,这三桩够我禀天庭将你拿下!”

    锣镲齐响,人们皆欢呼鼓舞,为台上之人喝彩,赏钱花朵一齐向戏台扔去。

    陈周欣慰地笑道,“这就是风土民情。”

    傅闲也道,“对百姓有恩,人们自然会想办法纪念他,史书,戏曲,口口相传的故事,都是痕迹辅证。”

    几人决定在淄州落脚,便找了一家驿站,陈周也继续练习心法,慢慢等待功力的回复。

    岐山,倾泽院。

    “迎财神?我这位小师妹还真是到哪都是爱玩的命。”

    金灼笑着,“准备动手。”

    黑夜里,驿站外风呼呼地刮着,吹得门吱呀吱呀乱晃,小厮只好起床,把门关上,回头的一瞬间,似是看见一个人影,眨眨眼,又没了。

    于是小厮揉了揉眼睛回去睡觉。

    陈周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就在她背后,陈周刚要尝试运功,那人却被一阵力量推开。

    陈周睁眼,傅闲什么时候进来的?

    身边还跟着阿苍。

    趁那人没反应过来,陈周将气一推,那人便被狠狠地撞在了墙上,阿苍趁势拿起一根绳子,将那人五花大绑。

    “陈周,我这回给你留活口。”傅闲道。

    “做得好。”陈周夸了他一下。

    阿苍却像是见了新鲜玩意,“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把头别过一边,不愿开口。

    阿苍一瞬间就炸了,“让你说你不说,一会你就说不了了!”

    说着,就要送那人上西天。

    “阿苍!别杀他,杀了他,我们就真的彻底没有线索了。”

    陈周把人带了出去,扔在了一个山洞里。

    几人在这里逼供了两天,毫无线索。

    “还挺忠心。真是一条好狗。”

    傅闲道,

    “忠心……”陈周心生一计。

    那人在山洞里被绑着不能动,两天了,不吃不喝,一心只想着金灼来救他。

    第三天的时候他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打斗,他很高兴,也很兴奋,他知道,金灼派人来了。

    结果,等到的却是陈周几人。

    陈周把一封带血的信扔给他看,

    “杀人灭口,事成连人头带信一起带回来。”

    那人像是见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眼神里一阵惊恐,“不可能,不可能,我跟随少爷这么多年,他不可能!!!!”

    陈周道,“认命吧,或许你认为你跟随金灼多少年,他却不这么认为。”

    那人恼羞成怒,“你胡说!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陈周笑道,“那你是承认想杀我的是金灼了?”

    那人顿感浑身冰凉,明白自己被套路了,他再看眼前的信时,却发现这字迹虽然像金灼,却还是有所不同。

    完了,彻底完了,他想咬舌自尽,被傅闲一下打了下来。

    “想死?没门。”

    那人在地上冷笑,“好聪明啊,骗我。”

    陈周蹲下,“你是金家的死士?”

    那人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有岐山的腰牌?”

    陈周拿出从他内衬里摸出的腰牌。

    “不仅是金家的死士,还有朝廷的军队,现在,岐山已经是皇帝和金灼的天下了,陈周,我要是你,我就乖乖送死。”

    “想杀我的,是皇帝还是金灼?”

    “说什么呢?皇帝跟你可没仇,金灼也不是想杀你,他只想,请你回去。”

    陈周讽刺地笑着,“勾结朝廷,霸占岐山,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请我回去?”

    那人说道,“你可是他的小师妹,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说罢,便露出一抹邪恶地笑,看得陈周恶心,便想直接了结了他。

    傅闲却拦住她,“别动,也不嫌脏了手。”

    说着,把那人送上了西天。

    陈周道,“你的手就不脏?”

    傅闲道,“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再多一个也无妨。”

    陈周被他这一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辞折服了。

    陈周道,“现在,可以确定,金灼就是在和朝廷勾结了。那么,柳戚就危险了,他把我救出来,我必须……现在,我恐怕是真的要与岐山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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