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玉现在已经没时间去诘难谢淮安没有听她的话待在屋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着万俟玉檀离开仙童楼。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里会刺出一把刀。

    宋鸣玉拽紧万俟玉檀的衣袖要带他走,谢淮安却在此时拦住她。宋鸣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把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被杀的人又不是他,他还要在这里碍事。

    宋鸣玉戾气沉沉,“谢淮安,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别挡路!”

    说罢宋鸣玉便要拉着万俟玉檀走,他原本已经晕成浆糊的脑袋终于彻底清醒,万俟玉檀朝宋鸣玉挤眉弄眼:“怎么,你们这是青梅竹马再续前缘?郎骑竹马——呃!”

    宋鸣玉背手一拳砸在万俟玉檀的脸上,谢淮安的剑依旧挡在她面前:“难道敌人不知道你会想尽办法往外走吗?你与其鲁莽地往外跑,还带一个拖油瓶,不如先去楼上的厢房。那么多人,他们一时半会也不能再继续用箭射。刚刚那几发箭是从外向里,说明现在他们跟你还有一定距离。这些时间,足够你回去厢房了。”

    谢淮安的话点醒了宋鸣玉,既然分不清那些人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万俟玉檀。

    宋鸣玉垂睫,下一瞬便将身边的万俟玉檀推给谢淮安:“你带着他去楼上厢房,我们分开走,避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过来。”

    宋鸣玉走的迅疾,她将袖子里的药膏拿出,不动声色地混迹在恐慌的人群中。她一边用沾着药膏的指腹沿着脸庞打转,谢淮安和万俟玉檀的身影逐渐被向后逃窜的人群湮没。宋鸣玉的扇子已经完全打开,看似精致不堪一折的扇子实则布满暗器。

    一支箭乘着风将穿过花瓶,擦过宋鸣玉的袖子,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清脆如珠玉落地。宋鸣玉攥住人皮面具起皮的地方向上一掀,面具就这么落在地上,她拔去玉冠散下发来扬扇格挡从天而降的弯刀。

    铮——

    旁边的男孩撞见此幕吓得两眼一翻倒在地毯上,那人刀法极其凛冽将她的铁扇往下压,随即左手的刀便砍了过来。

    宋鸣玉一惊,只能弯腰去躲。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很少会见到用双刀的人。那人随即抬腿踹向宋鸣玉的腰,宋鸣玉自知无法躲避硬生生吃下这一击,她闷哼一声几乎用尽全力才稳住身形没倒下去。蒙面之人也没料到宋鸣玉居然能站稳,随即便要用盘龙斩将她腰身截断。

    宋鸣玉不得已将手中铁扇甩出,两人的距离极近,尽管会对敌人造成致命伤,但她也没办法做到在扇子回旋时盘住扇骨。

    蒙面人的武艺并不比谢淮安要差,对付起来极为吃力。若自己未被谢呈废去那一身武艺,或许此时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蒙面之人双刀架在脸前作格挡,扇弧划在刀上滋滋作响火花四溅。

    宋鸣玉借机拉开距离,没有扇子掩面后,蒙面之人看清了她的样貌。旋即,那人似乎是怔愣了一下。宋鸣玉弃了扇子,现在看来,这些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宫里的密探并没有传来信息告诉自己替身被察觉,而她此次秘密出行不应该会被仇家发现。她用的不是扶礼的脸,而是自己的脸,宋鸣玉已经死了十年,早已被人们淡忘了模样。

    这样看来.....

    宋鸣玉又回想起在假山里陆嘉羡所说的话,顿时心里警钟大响。

    如果这些人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她和万俟玉檀,而是同她一起出行的谢淮安呢?这反而是一种调虎离山,即便陆嘉羡嘴上说着要她的眼睛,实际上他不会伤她分毫,因为现在陆嘉羡依旧需要自己的力量。

    宋鸣玉轻啧一声咬牙,可偏偏自己还撞上虎口。这恐怕也是陆嘉羡的意思,为了警告她不要节外生枝。

    出乎意料的是,蒙面人却先一步没了踪影。

    宋鸣玉得了喘息的机会,她费劲挤出人群将铁扇捡回。

    扇在面对双刀时,并不占优势。

    二楼厢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宋鸣玉蓦地抬首,房梁上悬着的彩缎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般渐渐张开,条条件件几乎遮挡了厢房。而风将它们吹得空中摇曳,其中一条被风刮了下来,像是在翩跹起舞般,慢慢被风托举着落下。宋鸣玉的脸庞只感受到什么东西柔滑地拂过自己,她攥住彩缎拽下,谢淮安的影子在绉纱下若隐若现。

    万俟玉檀武艺不精,留在厢房反而成了拖油瓶。谢淮安不仅要应对不断涌入的杀手,还要顾及到厢房里的三个人。他的剑将人挑飞似升龙般,被挑飞的敌人在空中难以保持平衡又被谢淮安两剑取走性命。随即谢淮安将尸身踹向门口想要冲进来的两人。

    等身的琉璃花瓶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片划过谢淮安的脸颊。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淌下,一点一点将他的衣领沾染。谢淮安戾眸杀意渐起,他从不是什么温柔之人,提踵勾住桌角踹向前方,那几个杀手才刚起身就又被桌子压住。桌子压住了他们的下身,谢淮安冲上前踩住桌子压制几人,随即剑锋一气呵成地划过他们的脖颈,血呈喷溅状涌出。

    他留下其中一人的活口,他将那人的手筋挑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并没有让谢淮安心底多出一丝怜悯:“谁派你们来的!”他厉声问道。

    似是察觉到什么,在那人要吞药时谢淮安握着剑直接捅入他口中。他力度控制地很好,一方面遏制了他服药自尽的企图,一方面又会让他感到疼痛但不至死。

    那两个孩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两个人顿时吓得哭着抱在一起。万俟玉檀筋疲力尽地靠在拔步床上,倏忽间窗边传来声响,等到万俟玉檀开口提醒谢淮安时那杀手已经冲到他背后。

    这一刀是躲不了了,万俟玉檀急忙捂住眼睛怕看见血腥的一幕。谢淮安猛然回首,只见那杀手的刀几乎就要触及自己,而他胸膛却已经被血染红。

    宋鸣玉的铁扇几乎全部刺了进去,她旋身的同时将扇子拔出,眼里带着一丝不满,责怪道:“你当真是只顾身前事不顾身后事,谢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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