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皇上,高丽今天呈贡了一批烹茗煮茶的宫女,而且有燕子开始在您的书房屋檐下筑巢。”小太监冷不丁爆出了两条让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精神大振的信息。

    “高丽?”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又想起了美丽的高丽大青岛,还有那奇洛小姐姐。十年不见了,音信全无,她人还好吧。不过鉴于目前紧张敏感的局势,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还是把朝思暮想的思念暂时强压了下来。继而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太监说:“燕子筑巢?走,看看去。

    其实早在前几天,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就已经收到了一封来自高丽的书信。只是信中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朵金达莱做成的干花书签。聪明的铁锅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心绪已经放飞到遥远的高丽大青岛。

    笼罩在皇宫上空的乌云随着风儿悄悄的散开,燕子新筑的巢已经有碗底那么大了,泥还是湿的。燕子把衔来的泥巴一点一点的叼啄在新窝上,每次只有黄豆般大小。来来回回的飞来飞去,乐此不疲,叽叽喳喳的唱个不停。

    燕子筑巢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每天只在上午搭建薄薄的一小层,下午基本就不工作了。午时之后就静待巢泥风干,第二天一大早再开始接着搭建。燕子非常有灵性,它懂得等待,要待下一层草泥干透后再建筑上一层,或许它们知道,急于求成、一蹴而就将容易引起燕窝下部不牢固而坍塌,造成前功尽弃。

    喜鹊、燕子、鸽子、布谷鸟都被称为吉祥之鸟。“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人们常常把燕子当做是富贵之鸟,认为谁家燕子愿意居住,就会给谁家引来财富。燕子古称“紫燕”,燕子进家寓意“紫气东来”。燕子筑巢,寓意“人丁兴旺、幸福美满”。

    一天,两天,三天,到了十五天的时候,一个又大又圆的燕子爱巢已经大功告成。窝里还铺垫着舒适的羽毛和绒草,今春就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掐着日子,又想着当年和奇洛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在黑夜里倾听你的呼吸。

    奇洛!铁锅心里叫着这个名字,对昔日的这个清丽的女子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心情。他蹚着野草,不知道是在寻觅着燕子还是寻找奇洛,对身边的鸟啁啾,蜂蝶飞舞,似全然不知晓。脚步漫无目的,却不知不觉就往烹茗煮茶的方向走去......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银铃般的少女声音,用高丽独有的方言,吟着宛转的宋词,与轻风流水应和着,别有一番情趣。

    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连忙揉了揉眼睛,不会是做梦吧。奇洛?十年了,她像个精灵般无所不在。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还是袭浅红淡雅的高丽民族长裙,还是那头瀑布般的秀发,还是明眸皓齿,口吐芬芳,字字珠玑。只是足下的鞋子更加精致,金色的鞋头微微上翘,像凤凰翩翩起舞,鞋边上用丝线绣出淡红色的金达莱,飘飘然若仙子凌波。少了往日的清涩与柔情,多了几分干练与聪慧。

    距离之所以可怕,因为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把你缠绵想念,还是把你淡然忘记。久别重逢时,不知从何说起,字字需要斟酌。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记得大青岛上馨人心肺的金达莱吗?”还是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率先打开了话题。

    “记得,那一天落花还在,人已天涯。”奇洛眼睛里噙满了晶莹的泪珠,不仅光彩夺目,而且还揪动人心。

    “你还好吗?”看着梨花带雨,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下意识的点了下头,递上一方丝帕,示意擦下泪水。

    “十年了,我以为我已经把你忘记了,没想到在梦中又和你再次相遇,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你却只简单地点了点头,省略了所有的往事。”三分幽怨,七分娇俏。两人再也控制不住思念的情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迫不及待的与奇洛分享着这么多年的思念。

    思念是毒药,一旦中毒,轻则心慌失眠,重则心悸心绞痛,久治不愈会目光呆滞、出现幻觉、精神失常。你越运功逼毒越会加剧病情,最好治疗方法只有不动不燥、消极对待、放弃治疗。待得施毒者或有缘人给你个拥抱便可痊愈。

    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听着两个人的心跳,那么清晰,那么和谐。他感到,十年来自己所期待的正是这样一个时刻。其间绝无欢乐,绝无凶残,而只有忧郁,只有怅惘。在权力的角逐里欢乐和凶残时,心从不曾平静,而当此刻,无涯的思绪在脑海里翻搅着,才获得了一种真正的宁静感。

    这时,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拿着那支金达莱干花递给了奇洛,只是那朵金达莱的花瓣全无,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花枝。

    奇洛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望着铁锅,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

    只见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对着奇洛充满深情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恨不得把满山的鲜花都摘下来送给你,那时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和希望。离别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打造一枝金箔制成的花朵,代表我对你永恒的爱和思念吧。今天久别重逢,但我却在踌躇和徬徨的道上,一路摘下花瓣,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她不爱我.......”

    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把手背放到奇洛的面颊上,触到的是热乎手的液体。奇洛发怒地把他的手打开,干脆把头埋入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的怀大声抽泣起来。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在黑暗中满意地微笑了。

    奇洛用指尖抚摸了一遍他的整个后背。其时他感到,她的手指像按照设计好的舞蹈动作那样在他的脊背上缓缓起舞。这套温柔差使是之前在皇宫里的体会不到的。他把她抱了过来,如同抱着一只脆弱的花瓶。高丽大青岛一别,刚燃着的火苗戛然止住,不能不说是一大缺憾,现在要把高潮的一幕演完,他担心她的脆弱,也担心自己的脆弱。

    “这些年,你没怎么变。”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仔细端详着奇洛。

    “你也没怎么变。”奇洛也同样端详着眼前的这口铁锅。

    “你有变的地方。”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在寻找时间留下的痕迹。

    “你同样有变的地方。”

    “我是说你的神态没怎么变。”

    “我们说的是同一意思。”

    “你的样子多少有点变化。”

    “哪里有变化呢?”

    “高丽大青岛一别,你的影子一直在纠缠着我。”铁锅一如往昔那样忧郁。

    “是吗?真的假的?让我刮刮你的鼻子,看看有没有说谎?”奇洛仍然不改当年的娇嗔。

    春风暖融融地吹着,四周很安静。树皮剥落的梧桐树树身不高,枝丫扭曲,已泛出的浅绿色的新芽,给树冠罩上了一个疏朗的帷幕。长长的树影传播着一种令人心悸、令人惆怅的思绪。爱情总是让人充满幻想,总以为可以百毒不侵。甜言蜜语不是毒药。它像是锋利的刀子穿入心脏的快感,当爱情离开时你也体会它穿心的疼痛!然后把自己紧紧包裹,不愿让人看到留下的伤口,只有在孤单雨夜才放任自流,让所有的疼痛蔓延!

    她沉迷地把头发往他的脖颈上摩擦着,他侧脸看看她。她意识到了他的目光,却更紧地抓住他的左臂。奇洛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高丽大青岛上的童话被中断了十年,现在继续下去吧。”

    他吻了她。吻与吻不一样,十年前的那个吻他记忆犹新。不是在当时,以至在日后,铁锅把高丽大青岛的那个吻与这个吻做了比较,发现二者间不大一样。他觉察到,一个吻与一个微笑一样,能表达一种生活方式。准确地说,是一种对生活的索取方式。吻,或来自理智,或来自感情,或来自需求。它们都可长久而热烈,也都可旋即逝去而留芳持久。高丽大青岛的那个吻,热烈、张狂,又带着点乞求,而这个吻,热情、熟练,又带着点挑逗。奇洛的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闭上。在长时间的吸吮中,她打量着他,细细的指头爬上他的面颊轻轻地抚摸着,接着又轻揉他的耳垂并轻搔耳垂后那个小小的区域。他从皇宫里的春帷图中得知,这一小块是敏感带。他想把十年的积蓄倾注到一个吻上,沉溺于一种忘我的意境中,而奇洛的清醒使他很快便厌倦了。他略感失望地结束了这个并不算短的吻。

    人都有七情六欲,哪有什么永恒的东西,何必给自己塑造出一个天使去迷恋,又何必给自己写一首词一味地咏叹。这个念头像一束光线射入了铁锅的大脑。他在失望间竟浑身抖了一下。成熟是一颗毒药,它麻痹你的神经,让你变得现实,变得圆滑。最可怕的是,它让你觉得你的过去天真是多么可笑。最后再让你忘记,你曾经洋溢的最真诚的笑容。

    月亮月亮你别睡,迷茫的人已酒醉。思念的人已经不在,人生不过一堆堆的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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