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尔木一族
姜阳觉得此时暴露太过危险，干脆就闭嘴，假装听不懂。
纪南风见她不说话，也没有怒意，反倒是轻松许多，如果这小姑娘真是那乌摩的公主，他倒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这会一举解决梁国南疆的困局！
纪南风大手一挥，动作潇洒轻快许多，“去请易先生。”
姜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听到了易先生三个字，是她想的那个易先生吗？
不过片刻，姜阳眼眶里就蓄满了泪，如果真是易黎，她便安下了心。
不多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帘笼被缓慢掀起，姜阳只看见那月蓝粗布长衫的衣摆，蓄势待发的眼泪便喷涌而出。
易黎脚步轻缓，裙摆微掀，入帐后，便瞧见被捆在一旁的姜阳，眸光震颤，微微张口，却欲言又止。
他有条不紊向纪南风拱手一礼，“王爷。”
纪南风从他进来时就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着易黎眼里的惊诧，他心头大喜，“易先生，这是九公主吧？”
“正是。”易黎沉了一口气，还未征得纪南风同意，不自觉的就蹲下身给姜阳解绳子，“王爷，九公主怎么会在此处？”
“这个嘛……不知，不知是谁送来的，也不知九公主究竟遇着何事，她不开口，还得易先生帮帮忙。”纪南风说着。
易黎解绳子的手有些抖，他看向姜阳，眼泪汪汪的，咬着嘴皮，看上去受了不少委屈。
姜阳也是实在憋不住，绳子一松，就扑进了易黎怀里，压着声音低低的，浑身都哭得颤动不已，抖如筛糠。
易黎能感受到她攥住自己衣衫的手十分用力，他还从未见过姜阳这幅模样，不敢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易黎也有许多事弄不明白，看姜阳现在这模样，也问不出什么，于是他请求纪南风，“王爷，不如我先安置公主，她应当是受了惊吓。”
“好！甚好！先生且去，待公主安顿下来后，我有话对你说。”
易黎点头，将姜阳打横抱起，离开营帐。
出门的那一瞬，姜阳才觉得她总算能吸上一口气了，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她搂住易黎的脖颈，牙关颤抖，“易小郎，我……我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都怪你……都怪你……”
姜阳还像个孩子一般的哭闹，这让易黎舒了一口气。
他犹记得三年前，他随使臣到乌摩和谈招抚，姜阳那时也不过十三四岁，非闹着要让他留在乌摩做她的先生，使臣觉得此事极好，便命他留在了乌摩。
三年来，他教姜阳说梁国官话，认梁国文字，习梁国礼仪。姜阳这几年每日跟在他身后，几乎形影不离。
直到两个月前，姜阳说不愿远嫁山巴，要和他私奔，他落荒而逃。
易黎甚至不知当时为何走得如此决然，不然也可以从中斡旋，阻止这门亲事。
他喉间生涩，有些难以面对姜阳的指责。
易黎将姜阳安置在一军帐中，将自己的干净衣衫给他换上，端来了饭菜。
姜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什么也顾不上，风卷残云般往嘴里塞着东西。
易黎眸中晦暗不明，他知道她一定是饿坏了才这样吃，却还是改不了说教的心思，“慢点儿，噎着，没一点姑娘样。”
他说着，伸手将姜阳过长的衣袖卷起。
姜阳吃得半饱，又有易黎在身边，之前阴霾的情绪渐渐消散，她朝易黎笑得灿烂，递上手里的羊腿儿，“不会噎死的，你不吃吗？”
易黎他就这般瞧着姜阳灿若星辰的双眸，微不可见地叹息，他真羡慕她刚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现在就能笑成这样的心境。
到底还是个孩子，与他印象中那瘦小却爱笑的模样重合，易黎紧绷的心又放松不少。
饭后，易黎问姜阳这些日子的经历，事无巨细，姜阳也答的仔细，讲到最后，姜阳已是昏昏欲睡。
易黎吹灭了床头的灯盏，“睡吧。”
这是陌生的地方，姜阳免不了心慌，黑暗中，她拽住了易黎的袖子，“易小郎，我害怕……”
易黎坐到床边，轻声道，“不怕，这里很安全，我守着你。”
说是这么说，姜阳实在太累，瞬间便沉沉睡去，易黎这才去见纪南风。
彼时，军帐里聚满了将领，像是在等他一个人。
纪南风开门见山，笑呵呵道，“易先生回来了，说说这乌摩九公主都经历了何事。”
易黎将姜阳的话基本复述，包括杀玛尔隆的过程，和怎么到此处的来的。
纪南风听得眉头拧紧，“你说她杀了玛尔隆？”
易黎点头，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这……可能吗？”副将觉得难以置信，他双手摊开比划着，“我刚才瞧她就那么长一个，玛尔隆可跟王爷差不多高大……”
纪南风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他又问道，“你说是一个山巴的侍卫将她五花大绑送到我们军营？那个山巴侍卫为什么这么做？她有没有讲这男子的相貌？”
“有，听说这男子身量高大，比玛尔隆还高不少，面容也年轻，再多的她没看清。”
纪南风一听身量高大，霎时心头一沉，目光锐利地扫到场中一人，“纪良，纪盈川在何处？”
这严肃的语气让纪良脊背一凉，他支支吾吾地道，“二爷……二爷他……去了江南！”
“不说实话？”纪南风继续逼问道，“纪良，你从小跟纪盈川一块长大，你帮着他扯谎的次数不下百次，但此事重大，你若不照实说，便自己去领军棍吧！”
纪良犹豫了一瞬，额间冒出细汗，仍旧说道，“二爷真的去了江南。”
得到答案的纪南风摇头叹息，即使明白他在说谎，也没有一点办法，“纪良，等会儿去领二十军棍。”
“是。”纪良撇了撇嘴，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却仍旧感受到了纪南风黏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瞥向纪南风，只见他眸光带笑，却让人他不寒而栗。
“很好！纪良你讲义气，是纪盈川的好兄弟，那劳你带句话给他。”纪南风语气倒客气起来。
纪良心头一抖，“什么话啊，王爷……”
“叫他回来成亲。”
纪良眸中震颤，“啊？成亲……和谁？”
“乌摩九公主，普尔木姜阳。”
话音一落，屋内寂静无声，不止纪良惊愕，连易黎也微微张口，许久才问出了口，“王爷，这婚事……怕是不成？”
“成，这婚事必须得成！”纪南风忽的严肃非常，掷地有声。
“山巴乌摩两个部族扰了我们梁国南疆十几年，朝廷的态度仍是招抚，他们不愿战，每年裁军，军费连年削减，再不想办法，等山巴乌摩二部坐大，这南疆几城还扛得住吗？”纪南风越说越激动。
有副将打抱不平，“朝廷要我们镇守南疆，又不给钱，光干事儿不吃饷，哪有这么好的事！朝廷尽是些狗官，连皇帝也是！”
话音一落，纪南风眼光如刀般锋利，盯着刚才说话的副将，“你说些什么话！自己去领军棍！”
副将也知自己口无遮拦，虽有不服，但还是乖乖应下，“是。”
易黎也知道朝廷中人素来忌惮纪南风，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只是不明白，这跟姜阳的婚事有什么关系，他便问出了口。
“一桩联姻虽然不能真的拉拢乌摩，但是可以彻底击溃乌摩和山巴的联盟，让他们猜忌去吧。像这次集结大军驻扎此处，耗时耗力耗人心，军费紧张，多来几次，朝廷难免生疑。”
“所以嘛，让他们联姻，不如让这小公主嫁来梁国！”纪南风说完，静静盯着易黎。
易黎思索一番，“王爷，可是这婚事，普尔木刀羊不会同意，他最恨的就是梁人，姜阳她也不可能同意……”
纪南风语气强硬起来，“人心总归是会变的！今天不同意，不代表明天不同意。易先生，你比我们了解普尔木一族，普尔木刀羊同不同意无所谓，只要这个小公主愿意，以后用处可大着！”
纪南风所言，易黎全都明白，他也承认这是一个极好的法子。再者，只要姜阳嫁来了梁国，她便不再是普尔木一族的人了。
这是好事，是极好的事情……
易黎在心里反复念着这话，在良久的沉默后，他开口，“有法子，只是还得请王爷相助。”
纪南风满意点头，“这好办，我们喝茶详谈。”
纪南风将易黎留下来谈了许久，直到深夜，事情便这么定下。
今夜月色如华。
易黎有些无力地回了姜阳的营帐，刚踏进来，就听得姜阳澄澈的声音，带着些许甜腻，“易小郎，你回来啦？”
易黎周身的疲惫在顷刻间被驱散，嘴上却不饶人，“都说了不要叫易小郎，轻浮！孟浪！要叫易先生易公子。”
姜阳听习惯了他说教的话，自然成了耳旁风，自顾自道，“我想洗澡，不舒服。”
易黎无奈，她总是这般，想什么说什么，不管有没有逻辑，也不管有没有道理。
但易黎就想着，反正她过不了多久就该嫁人，做了她三年的先生，尽善尽美也没什么不好。
为了避开那些常去洗澡的士兵，他带着姜阳走了很远，确保不会有人看到后，他才让姜阳下了水，而他则躲在石块后面。
却是巧合，另一块大石后面，也有一人在冲凉。
纪盈川没想到他都跑了那么远，还能有人找到这偏僻的地方，他听到姜阳的声音，侧颈处不禁一凉，伤口好几日不见好，还有些痒。
他又悄无声息地躲得更隐蔽了，他可不想被人发现他在军营。
正值夏夜，邬眉河面月光如银鳞。
冰凉凉的水浇在身上实在舒爽，姜阳舒服的喟叹，“好凉，易小郎你要一起洗吗？”
她向来说话没什么顾及，易黎还是气笑了，他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不断在泥地上乱戳，“都说了，我是男子。”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成亲不就好了嘛！”姜阳一本正经，没有丝毫娇羞扭捏之意，“我想得很清楚，我才不要再嫁给山巴人，一辈子也不可能！”
“好像也没人看着我们，洗完我们就逃走，回乌摩！好不好呀！”
易黎听得沉默，不知不觉在地上写下了普尔木姜阳五个大字。
姜阳没得到回应，仍旧自顾自说着，“易小郎，你真的不要看看我？我没穿衣裳哦！”
易黎：“……”
“嫂子说我生得好，你不看可是你亏了！不然我们今夜成亲，就在这里洞房！”
纪盈川在石块后听着，面上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易黎却越听越烦躁，地上普尔木姜阳五个大字被他手中的树枝戳得面目全非。
他想起来了，姜阳第一次说要与他成亲后，他为什么要逃。
不过就是因为她长大了，一日比一日更像个女子，让他渐渐忽视不能。
若她是一普通的梁国女子，他也不会落荒而逃。
可她偏偏是乌摩人，愚昧愚蠢的乌摩人，还是普尔木一族的公主。
所以他们绝无可能。
因为普尔木一族都该死！
纪南风见她不说话，也没有怒意，反倒是轻松许多，如果这小姑娘真是那乌摩的公主，他倒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这会一举解决梁国南疆的困局！
纪南风大手一挥，动作潇洒轻快许多，“去请易先生。”
姜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听到了易先生三个字，是她想的那个易先生吗？
不过片刻，姜阳眼眶里就蓄满了泪，如果真是易黎，她便安下了心。
不多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帘笼被缓慢掀起，姜阳只看见那月蓝粗布长衫的衣摆，蓄势待发的眼泪便喷涌而出。
易黎脚步轻缓，裙摆微掀，入帐后，便瞧见被捆在一旁的姜阳，眸光震颤，微微张口，却欲言又止。
他有条不紊向纪南风拱手一礼，“王爷。”
纪南风从他进来时就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着易黎眼里的惊诧，他心头大喜，“易先生，这是九公主吧？”
“正是。”易黎沉了一口气，还未征得纪南风同意，不自觉的就蹲下身给姜阳解绳子，“王爷，九公主怎么会在此处？”
“这个嘛……不知，不知是谁送来的，也不知九公主究竟遇着何事，她不开口，还得易先生帮帮忙。”纪南风说着。
易黎解绳子的手有些抖，他看向姜阳，眼泪汪汪的，咬着嘴皮，看上去受了不少委屈。
姜阳也是实在憋不住，绳子一松，就扑进了易黎怀里，压着声音低低的，浑身都哭得颤动不已，抖如筛糠。
易黎能感受到她攥住自己衣衫的手十分用力，他还从未见过姜阳这幅模样，不敢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易黎也有许多事弄不明白，看姜阳现在这模样，也问不出什么，于是他请求纪南风，“王爷，不如我先安置公主，她应当是受了惊吓。”
“好！甚好！先生且去，待公主安顿下来后，我有话对你说。”
易黎点头，将姜阳打横抱起，离开营帐。
出门的那一瞬，姜阳才觉得她总算能吸上一口气了，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她搂住易黎的脖颈，牙关颤抖，“易小郎，我……我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都怪你……都怪你……”
姜阳还像个孩子一般的哭闹，这让易黎舒了一口气。
他犹记得三年前，他随使臣到乌摩和谈招抚，姜阳那时也不过十三四岁，非闹着要让他留在乌摩做她的先生，使臣觉得此事极好，便命他留在了乌摩。
三年来，他教姜阳说梁国官话，认梁国文字，习梁国礼仪。姜阳这几年每日跟在他身后，几乎形影不离。
直到两个月前，姜阳说不愿远嫁山巴，要和他私奔，他落荒而逃。
易黎甚至不知当时为何走得如此决然，不然也可以从中斡旋，阻止这门亲事。
他喉间生涩，有些难以面对姜阳的指责。
易黎将姜阳安置在一军帐中，将自己的干净衣衫给他换上，端来了饭菜。
姜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什么也顾不上，风卷残云般往嘴里塞着东西。
易黎眸中晦暗不明，他知道她一定是饿坏了才这样吃，却还是改不了说教的心思，“慢点儿，噎着，没一点姑娘样。”
他说着，伸手将姜阳过长的衣袖卷起。
姜阳吃得半饱，又有易黎在身边，之前阴霾的情绪渐渐消散，她朝易黎笑得灿烂，递上手里的羊腿儿，“不会噎死的，你不吃吗？”
易黎他就这般瞧着姜阳灿若星辰的双眸，微不可见地叹息，他真羡慕她刚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现在就能笑成这样的心境。
到底还是个孩子，与他印象中那瘦小却爱笑的模样重合，易黎紧绷的心又放松不少。
饭后，易黎问姜阳这些日子的经历，事无巨细，姜阳也答的仔细，讲到最后，姜阳已是昏昏欲睡。
易黎吹灭了床头的灯盏，“睡吧。”
这是陌生的地方，姜阳免不了心慌，黑暗中，她拽住了易黎的袖子，“易小郎，我害怕……”
易黎坐到床边，轻声道，“不怕，这里很安全，我守着你。”
说是这么说，姜阳实在太累，瞬间便沉沉睡去，易黎这才去见纪南风。
彼时，军帐里聚满了将领，像是在等他一个人。
纪南风开门见山，笑呵呵道，“易先生回来了，说说这乌摩九公主都经历了何事。”
易黎将姜阳的话基本复述，包括杀玛尔隆的过程，和怎么到此处的来的。
纪南风听得眉头拧紧，“你说她杀了玛尔隆？”
易黎点头，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这……可能吗？”副将觉得难以置信，他双手摊开比划着，“我刚才瞧她就那么长一个，玛尔隆可跟王爷差不多高大……”
纪南风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他又问道，“你说是一个山巴的侍卫将她五花大绑送到我们军营？那个山巴侍卫为什么这么做？她有没有讲这男子的相貌？”
“有，听说这男子身量高大，比玛尔隆还高不少，面容也年轻，再多的她没看清。”
纪南风一听身量高大，霎时心头一沉，目光锐利地扫到场中一人，“纪良，纪盈川在何处？”
这严肃的语气让纪良脊背一凉，他支支吾吾地道，“二爷……二爷他……去了江南！”
“不说实话？”纪南风继续逼问道，“纪良，你从小跟纪盈川一块长大，你帮着他扯谎的次数不下百次，但此事重大，你若不照实说，便自己去领军棍吧！”
纪良犹豫了一瞬，额间冒出细汗，仍旧说道，“二爷真的去了江南。”
得到答案的纪南风摇头叹息，即使明白他在说谎，也没有一点办法，“纪良，等会儿去领二十军棍。”
“是。”纪良撇了撇嘴，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却仍旧感受到了纪南风黏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瞥向纪南风，只见他眸光带笑，却让人他不寒而栗。
“很好！纪良你讲义气，是纪盈川的好兄弟，那劳你带句话给他。”纪南风语气倒客气起来。
纪良心头一抖，“什么话啊，王爷……”
“叫他回来成亲。”
纪良眸中震颤，“啊？成亲……和谁？”
“乌摩九公主，普尔木姜阳。”
话音一落，屋内寂静无声，不止纪良惊愕，连易黎也微微张口，许久才问出了口，“王爷，这婚事……怕是不成？”
“成，这婚事必须得成！”纪南风忽的严肃非常，掷地有声。
“山巴乌摩两个部族扰了我们梁国南疆十几年，朝廷的态度仍是招抚，他们不愿战，每年裁军，军费连年削减，再不想办法，等山巴乌摩二部坐大，这南疆几城还扛得住吗？”纪南风越说越激动。
有副将打抱不平，“朝廷要我们镇守南疆，又不给钱，光干事儿不吃饷，哪有这么好的事！朝廷尽是些狗官，连皇帝也是！”
话音一落，纪南风眼光如刀般锋利，盯着刚才说话的副将，“你说些什么话！自己去领军棍！”
副将也知自己口无遮拦，虽有不服，但还是乖乖应下，“是。”
易黎也知道朝廷中人素来忌惮纪南风，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只是不明白，这跟姜阳的婚事有什么关系，他便问出了口。
“一桩联姻虽然不能真的拉拢乌摩，但是可以彻底击溃乌摩和山巴的联盟，让他们猜忌去吧。像这次集结大军驻扎此处，耗时耗力耗人心，军费紧张，多来几次，朝廷难免生疑。”
“所以嘛，让他们联姻，不如让这小公主嫁来梁国！”纪南风说完，静静盯着易黎。
易黎思索一番，“王爷，可是这婚事，普尔木刀羊不会同意，他最恨的就是梁人，姜阳她也不可能同意……”
纪南风语气强硬起来，“人心总归是会变的！今天不同意，不代表明天不同意。易先生，你比我们了解普尔木一族，普尔木刀羊同不同意无所谓，只要这个小公主愿意，以后用处可大着！”
纪南风所言，易黎全都明白，他也承认这是一个极好的法子。再者，只要姜阳嫁来了梁国，她便不再是普尔木一族的人了。
这是好事，是极好的事情……
易黎在心里反复念着这话，在良久的沉默后，他开口，“有法子，只是还得请王爷相助。”
纪南风满意点头，“这好办，我们喝茶详谈。”
纪南风将易黎留下来谈了许久，直到深夜，事情便这么定下。
今夜月色如华。
易黎有些无力地回了姜阳的营帐，刚踏进来，就听得姜阳澄澈的声音，带着些许甜腻，“易小郎，你回来啦？”
易黎周身的疲惫在顷刻间被驱散，嘴上却不饶人，“都说了不要叫易小郎，轻浮！孟浪！要叫易先生易公子。”
姜阳听习惯了他说教的话，自然成了耳旁风，自顾自道，“我想洗澡，不舒服。”
易黎无奈，她总是这般，想什么说什么，不管有没有逻辑，也不管有没有道理。
但易黎就想着，反正她过不了多久就该嫁人，做了她三年的先生，尽善尽美也没什么不好。
为了避开那些常去洗澡的士兵，他带着姜阳走了很远，确保不会有人看到后，他才让姜阳下了水，而他则躲在石块后面。
却是巧合，另一块大石后面，也有一人在冲凉。
纪盈川没想到他都跑了那么远，还能有人找到这偏僻的地方，他听到姜阳的声音，侧颈处不禁一凉，伤口好几日不见好，还有些痒。
他又悄无声息地躲得更隐蔽了，他可不想被人发现他在军营。
正值夏夜，邬眉河面月光如银鳞。
冰凉凉的水浇在身上实在舒爽，姜阳舒服的喟叹，“好凉，易小郎你要一起洗吗？”
她向来说话没什么顾及，易黎还是气笑了，他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不断在泥地上乱戳，“都说了，我是男子。”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成亲不就好了嘛！”姜阳一本正经，没有丝毫娇羞扭捏之意，“我想得很清楚，我才不要再嫁给山巴人，一辈子也不可能！”
“好像也没人看着我们，洗完我们就逃走，回乌摩！好不好呀！”
易黎听得沉默，不知不觉在地上写下了普尔木姜阳五个大字。
姜阳没得到回应，仍旧自顾自说着，“易小郎，你真的不要看看我？我没穿衣裳哦！”
易黎：“……”
“嫂子说我生得好，你不看可是你亏了！不然我们今夜成亲，就在这里洞房！”
纪盈川在石块后听着，面上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易黎却越听越烦躁，地上普尔木姜阳五个大字被他手中的树枝戳得面目全非。
他想起来了，姜阳第一次说要与他成亲后，他为什么要逃。
不过就是因为她长大了，一日比一日更像个女子，让他渐渐忽视不能。
若她是一普通的梁国女子，他也不会落荒而逃。
可她偏偏是乌摩人，愚昧愚蠢的乌摩人，还是普尔木一族的公主。
所以他们绝无可能。
因为普尔木一族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