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萱的急报!

    凉州一行,即将到达长安。但遇到了高密王派将士堵截,让凉州兵马卸掉武器兵甲,受其节制。

    梁萱拿出司马炽的密令,力劝北宫纯不可妥协。于是,两方正在对峙。

    司马炽闻言,顿时大惊。他马上问道,“刘太尉可来文书?”

    梁芬急忙又掏出一纸文书。

    司马炽这才放下心来。真想臭骂老丈人一顿。不过,还好忍住了。

    他接过文书。看到封口未启,就知道错怪老丈人。

    老丈人没有看刘寔的书信。心忧长子安全,可以理解。

    司马炽连忙打开文书,果不其然,老臣还是稳妥。

    刘寔直接给司马炽一个定心丸。其中言道,“陛下不必担忧!凉州兵马,不日便可离长安而去洛阳!”

    寥寥数语,但让司马炽很信服。

    这种三国时代趟过来的人瑞,别看老了,但做起事儿来,手段依旧不会老。

    司马炽不管刘寔用的什么办法,他说凉州兵马没事,那估计出事的概率就会很小。

    只等凉州兵马一到,司马越不想出洛,恐怕也待不住了。

    就在司马炽收到长安信息的时候,司马越也收到了。

    而且,他还收到了另外的。

    来自徐州的求援。

    司马睿和裴盾终于抵不住了!

    王敦到任青州后,也搞得火热。有丁绍和苟晞出兵,为他分担压力,他很快聚拢起一股力量,作为己用。

    王敦的身家很厚实。其妻乃武帝之女襄城公主。襄城公主受武帝喜爱,嫁妆十分丰厚。加上王敦也是大族出身,家底不薄。

    王敦想到王澄的可憎面目,急切想干出一番事业。他咬牙拿出很多金银布帛,作为赏赐,又将公主陪嫁侍婢许配给得力的将士。

    青州糜乱,最不缺的就是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王敦于是得偿夙愿,这么多年的经营,有了自己的站脚之地。

    他积极配合丁绍、苟晞的剿匪灭寇。王弥被三股势力逼迫,不得不朝徐州方向逃窜。

    徐州不在三股势力的平叛范围之内,又是司马越的老巢,他们也不敢乱派兵过去,以免产生误会。这就使得王弥在徐州的势力愈发难制。

    等到汲桑石勒再次兴兵,丁绍需回兵,护卫自己州郡。苟晞也不得不分兵,防护兖州的州界。

    王弥的压力顿时大减。这就使得其更加猛攻徐州。

    “茂弘,景文那边,君有何策略?”

    司马越朝堂下坐着的王导问道。

    王导自上次入京,还未返回下邳。他一直寻势为司马睿谋取江南或其他地方,但进展很差。族兄王衍那边已经没有了声响。裴邵那边借助王妃,也迟迟得不到准信。

    如今,刘舆带着平江南之功,回京。更让他心急如焚。

    但却不料,新地儿还未找到,老巢马上要被端了。

    听到太傅发问,王导静静神,然后答道,“导斗胆,望太傅遣兵救援!”

    “导在下邳时,深知徐州虚实。今王弥为乱徐州,若不急制,恐徐州有丢失之危!”

    这一句话正说到了司马越担心之处。

    刘舆此时也出言说道,“大王,徐州乃根本,不可有失!臣附议王司马之言。”

    王导看了刘舆一眼,没想到此人竟帮助自己说话。恰好,刘舆也看过来,朝王导笑了笑。

    王导只觉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腾。他素闻太傅府三才中刘舆的毒辣和睚眦必报。() ()

    郭象也赶紧接话道,“不若仍让苟道将遣兵救援!青州之势缓解,苟道将熟门熟路,打王弥应该不在话下。”

    潘滔反驳道,“苟兖州已有声势,不可再助长其威!”

    郭象瞪了潘滔一眼。

    刘舆回来,此前多为闷葫芦的潘滔,话也多了起来。反而,没有郭象的呛声,裴邈自然高坐在席,不多发言。

    太傅府的格局再次回到刘舆未去江南之前。

    司马越扫视堂下各员,一言不发。

    堂中似乎感受到司马越的情绪,也慢慢沉默下来。

    “不若,移镇出洛罢!”

    突然,一语说出,如同惊天炸雷。

    众人都被骇住。

    齐刷刷的目光皆看向说话之人。

    不出意料,是刘舆。

    这种话,也就刘舆一向敢说。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此言并没有引来太傅的大怒。这让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恍惚。

    见司马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刘舆也不惧,他缓缓起身,拱手拜道,“大王,可在意朝堂之权?”

    司马越不答。但郭象已按捺不住,怒斥道,“刘舆,尔又欲妖言惑众乎?”

    “太傅兴义兵,讨伐成都、河间逆王,朝局方得安稳!太傅,定鼎江山之大功也!”

    “如今朝堂,百废待兴,正需太傅施政,以太傅之望,待他日,平靖天下何在话下。非太傅在意朝堂之权,实乃朝堂离不开太傅!”

    “正当此时,太傅安能出洛?”

    “刘舆!尔可是阴结他人,欲妖言诱骗太傅出洛,好让彼等野心辈占据朝堂?”

    说着,郭象朝司马越拱手道,“臣请太傅拿下此獠,治其阴谋不臣之罪!”

    寂静的堂中,只余下郭象的煌煌大言。

    “咳!”

    寂静中,潘滔咳嗽了一声。马上引来郭象的鹰目。潘滔朝他摆摆手,低下头,偷偷咳嗽。

    被潘滔这么一打岔,堂中气氛顿时缓了过来。

    司马越看向刘舆,开口道,“庆孙,君且细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充满了疲惫。

    刘舆瞥了一眼有些悻悻的郭象,继续开口道,“朝中之患,实非陛下,而朝臣也。”

    “陛下虽多有蹦跶,但多不必理会。只朝臣,欲分太傅之权,乃心腹大患。”

    司马越闻言,坐直身体,炯炯看向刘舆。

    话已说开,刘舆也不讳言,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势。

    他接着说道,“王乱一去,宗王只余太傅,此太傅之所以行朝权。然,太傅一人实孤掌难鸣。在外,可有高密、东燕、南阳……嗯,琅琊等诸王相助,但朝内,太傅可仰助者,谁?”

    “温司徒?王司空?”

    刘舆说着话,两次看向王导。一是在说及琅琊王时,一是在说王衍时。这让王导莫名有些心惊肉跳,连忙沉思,自己在哪里惹到此君了。

    刘舆不等司马越答话,“朝臣之求,与太傅一致。上有陛下,下有朝臣,太傅一人,敌二者,实难!”

    “不若以退为进!”

    司马越终于说话了,“何以以退为进?”

    刘舆一字一顿道,“太傅所得朝权,因何?”

    “太傅胜成都、河间二王,因何?”

    “只因一字……”

    “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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