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长安,繁华喧嚣,天子脚下,城中东市的“锦绣坊”内一片忙碌景象。

    辑珠间里,崔窈娘正全神贯注地缝缀着鞋面镶珠,这活儿极为考技术且费眼力,只见她额间香汗晶莹,却丝毫未曾影响她手上飞针走线的动作。

    锦绣坊的老板赵富财,一双狭细的贼眼如恶狼般不停地在崔窈娘婀娜的身姿上打转,心中的邪念犹如野草般疯狂滋长。趁着崔窈娘全身心投入手中活计之际,赵富财鬼鬼祟祟地扣好门,悄悄凑近,那肥厚且带着汗渍的手掌,带着令人作呕的贪欲,轻抚过崔窈娘的后背。

    “赵哥!”崔窈娘脊背一颤,扭头过来,杏眼圆瞪。

    “窈娘,累了吧,赵哥给你松松筋骨。”

    崔窈娘被宽大锈绷架子阻碍,躲闪不得,珠子噼里啪啦弹了满地。

    就在赵富财的脏手即将得逞的刹那,他一个莽撞,脚下珠子滑溜,往前推了一把崔窈娘。这一撞,原本的崔窈娘瞬间昏厥,意识如烟雾般消散。而与此同时,一缕来自现代的生鲜幽魂倏地穿越而来,附于这具娇柔的身躯之中。

    新的崔窈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待意识清醒,入眼便是赵富财那双色眯眯、充满淫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只恶心的脏手还悬在半空中。

    “哪来的臭流氓,竟敢如此放肆!”崔窈娘怒目圆睁,娇喝一声,眼中怒火熊熊,仿佛能将眼前的恶人焚烧殆尽。

    赵富财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浑身一颤,但很快,那无耻的嘴脸又重新浮现,“窈娘,乖乖从了我,往后定让你穿丝簪金,在这东市横着走!”说着,竟不知死活地再次伸出那只罪恶的手,朝崔窈娘抓来。

    崔窈娘冷哼一声,也顾不上打量身边异变的场景,心中暗想:“这家伙莫不是脑子进了水,真当我好欺负?”

    她本就是轻松混了个巴西柔术紫带的主儿,只见她身形如燕,敏捷地侧身一钻,轻轻松松地避开了赵富财那只肮脏的咸猪手。紧接着,她双腿锁住赵富财腰间,双手攀附快如闪电,瞬间卡住赵富财双臂,肩膀灵巧压过赵富财关节,一个柔韧有力的木村锁完美呈现。

    赵富财被绞得骨缝咯咯作响,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仗着身躯肥大,崔窈娘手不够长,猛地挣脱抬起另一只手,想要肘击崔窈娘,嘴里还嚷嚷着:“你这小娘子,敢对本大爷动手,反了你啦!”

    崔窈娘反应极快,左腿灵活地向前一跨,死死抵住赵富财的膝盖后侧,同时右脚一勾,赵富财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哎哟哟!疼疼疼!”赵富财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那声音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在坊内回荡。

    可崔窈娘丝毫没有心软就此收手,她趁着赵富财身体前倾、重心不稳的瞬间,双手再次用力一拉,右腿膝盖猛地向上一顶,精准无误地直击赵富财的腹部。

    赵富财疼得脸色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嘴里哆哆嗦嗦地不停求饶:“小娘子饶命,小娘子饶命啊!赵哥再也不敢了!赵哥这双眼睛就是瞎了,猪油蒙了心,才冒犯了您这尊大神!”

    看不出来,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崔窈娘竟然如此深藏不露,赵富财心里暗骂触了大霉头。

    就在这时,赵富财的几个狗腿子伙计听到动静闻声赶了过来,他们看到老板被崔窈娘制住,纷纷围了上前。

    “大胆崔窈娘,竟敢对赵掌柜如此无礼!”一个伙计瞪着眼睛,就要上前。

    崔窈娘一看,膝头又是一顶。

    “哎哟哟,哎哟哟,你们别过来。”赵富财哭嚎着。

    投鼠忌器,“快放开掌柜的,否则有你好看!”其他送货伙计叫嚣,却也不敢再上前,生怕赵富财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崔窈娘初入此间,大抵也明白自己这是穿了越,虽不知今夕何年,但不妨碍她惩恶扬善,目光凌厉地扫过他们,“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家伙,他对我无礼,你们还敢偏帮他?莫不是想跟他一起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周围操作间的女工们都停下活计看傻了眼,有人忍不住偷笑:“这赵掌柜平日里嚣张跋扈,今儿可算是踢到铁板啦!”

    也有人担忧地小声嘀咕:“窈娘这次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内掌柜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只见赵富财的内子赵韦氏满头金饰,摇曳生姿地从前厅疾步走了进来。她那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满是怒气,一双丹凤眼斜睨着崔窈娘。

    “不干活一个个杵在这里做什么!”赵韦氏尖声喝道。

    赵富财像是见到了救星,敞开他的破锣嗓子使劲喊道:“卿卿,卿卿救我!这崔窈娘勾引我不成,对我大打出手!”

    崔窈娘手掌使劲,就着赵富财脖颈就是一按,赵富财血液不畅差点厥过去。

    崔窈娘这才缓缓道来:“明明是赵掌柜你欲行不轨,我只是自保。”

    赵韦氏冷笑一声,摸了摸鬓角绢花:“哼,你这小贱蹄子,莫不是想勾引掌柜的不成,反倒起计当众污蔑他?”

    崔窈娘怒极反笑:“你要不要大家听听,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不愧是同个被窝出来的!”

    赵富财有了泼辣的赵韦氏依仗,才不管崔窈娘那头如何分辨,肆无忌惮把脏水往崔窈娘身上泼:“就是她,卿卿信我,她主动勾引我,我不从,她就动手!”

    崔窈娘瞪着赵富财:“你脸皮简直比肥肉还厚,脑子里埋的也都是肥油没有沟壑是吧?”

    赵韦氏指着崔窈娘,对着周围众仆下令:“好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想在这儿丢人现眼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把她给我绑了!”

    几个伙计挽起袖子就欲上前,崔窈娘大声警告:“我看你们谁敢!今天这事,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发髻凌散,短襦衣衫也在缠斗中沾了灰泥,狼狈不堪中,唯有眼神灼灼发亮,盯着以赵韦氏为首的一众恶人。

    这时,人群中一个女工站了出来:“内掌柜,确实是掌柜的错,掌柜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韦氏脸色一沉:“你这贱婢,也敢多嘴!这个月不想领月钱了是吧!”

    女工捂着嘴要哭未哭,其他女工看不下去,纷纷也伏下身为崔窈娘求情,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赵韦氏气得直跺脚:“反了反了,都不想干了是吧!”

    崔窈娘挺直了腰杆,毫不畏惧地看着赵韦氏:“内掌柜,您看看,他不是初犯,这般任由这畜生糟蹋人,你这店,是想开,还是不想开?”

    赵韦氏一时语塞,却仗着本家哥哥在朝廷混了个闲差,一心只想着如何狠狠惩治崔窈娘,杀一杀她的威风。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是贵人在外厅的贵客茶室等量鞋号,左等右等不见人再来招待,干脆带着贴身仆从出门来寻,听闻了这处的动静。

    那贵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身后的仆从亦是威风凛凛。往前一跨,握着腰间的刀柄不悦地问道:“这是在作什么?你们锦绣坊就是这般待客的吗!”

    众人一见仆从打扮,皆噤若寒蝉。

    那赵韦氏见惊扰了贵人,心中大骇,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着急上前挡了仆从往前靠的身形:“李大人息怒,这是坊中下人出了腌臜事,扰了李大人的清净,明天我就叫我那哥哥与我一道上门给李大人量足衣码子,还望李大人莫要怪罪。”

    眼看一场风波就要被赵韦氏兜寰圆转,崔窈娘毫不畏惧,压着那赵富财一同将身一埋,朗声道:“李大人请明鉴,并非我不懂事,而是赵掌柜欲对我行不轨,他内子伙同众人包庇他,我不过是自保罢了。”

    赵韦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冲上去撕烂崔窈娘的嘴,又恐冲撞了这位最近正当红的大人,唯唯诺诺矮下身:“大人休要听她发疯胡言乱语!这女子不知好歹,想攀附我家掌柜的不成,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在撒泼呢。”

    赵富财也跟着磕头附和:“李大人,我与内子说的句句属实,是这崔窈娘心怀不轨啊!”

    李大人皱了皱眉头,仆从会意看向周围的女工,问道:“究竟是何情况?”

    先前为崔窈娘说话的女工大着胆子膝行两步回道:“回李大人,确是掌柜的有错在先,对崔小娘子欲行不轨。”

    赵韦氏狠狠瞪了那女工一眼,小声威胁道:“你这贱婢,再敢乱说,小心你的舌头!”

    崔窈娘抬起头,目光如水般沉着清透,坚定地看着那站在庭院里光晕中的男子:“李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为我做主。”

    李大人略一思索,干脆说道:“既然你们都各执一词,我也不好判断。”他解下腰间透雕钟山古狰玉佩,一只修长大手递到崔窈娘眼前:“拿着,到了官署,就说是李瀚狰让你来的。”

    崔窈娘松开赵富财,大大方方站了起来,接过玉佩,大拇指一上手,温润生暖的好料子,她不敢声张自己是穿越来的,也不知道该行什么朝代的礼,只稍稍颔首当做谢过:“多谢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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