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C358·秦孝公四年·农历八月廿三】
【秦都栎阳·虔公子府】
华丽。
走进公子虔的府邸中，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词。
和甘龙的上大夫府相比，简直是豪华太多了……甘龙是典型的世族名臣，在装点门面的时候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他的府中装饰不算华丽，反而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如果说甘龙是含蓄而暗毒的“夹竹桃”。那么赢虔就是狂野而怒放的“牡丹”。
公子府的装潢，无处不在宣扬着他的权力与富贵。仿佛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不是孝公，而是他一样。
在引路侍从的带领下，我沐浴涤尘，准备衣装，几乎是忙了半个时辰才见到赢虔。
排场真大……
赢虔坐在会客厅的桌案前，闭着眼睛，侍从带着我来到了他的面前。
“公子，人已经带到了……”虽然赢虔看不到，侍从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退下吧，”赢虔懒洋洋地睁开眼，“留下徐承一个人，我要跟他谈谈。”
侍从们识趣地离开了，会客厅只剩下我和赢虔两人。
“能够见到虔公子，是小人的荣幸……”我小心翼翼地用刚从书上学来的礼法规矩行礼，“公子找我是要谈何事？”
没有回答，赢虔又闭上了眼睛。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公子？”我只好主动试探他的意思。
“跪下！”赢虔突然大声斥道，“甘老头子没有告诉过你礼仪吗？！”
“什……”赢虔突如其来的怒气打乱了我的思考，“可，可下跪不是面见君主才要用到的礼节吗……？”
……
“哼……君主？就凭嬴渠梁那小子？”一阵沉默之后，赢虔的怒气减弱了些，他冷哼一声。
在外人面前如此明显地表露对君主的不满，甚至要求客人以君礼见他。
这个赢虔，胆子不小。
我终究还是跪下了，为了将来的发展，我得顺着他的意思，给予他足够的面子。赢虔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闪过了一丝洋洋自得的神情。
“徐承，我召你来，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公子请讲……”
……
“你是谁？”
？！
我还不能理解赢虔的意思……但甘龙与他曾商谈过，他应当他知道我“徐承”的假名和与甘龙秘密合作的盐商身份。既然问出此语，必然是对其他事情产生了怀疑。他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穿越者”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被知晓，但我也必须小心行事。
“小人徐承，是京西毕原盐商……公子应当知道才对？”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莫名其妙的语气反问道。
希望这样可以减少怀疑吧……
“你之前说过，你曾经生在秦国，只是被义渠戎掳走，而两个多月前刚刚逃回来？”
“确有此事，但公子您是从何处知晓的？”这是我当时在章蟜面前编的理由，难道章蟜也和赢虔有所交往？
“你无权得知，”赢虔轻蔑地说道，“但仅仅两个月，你就从一个身无分文的贫民摇身一变，成了这栎阳城里的暴发户，搅动市场，引起混乱……徐承，你到底想做什么？”
赢虔的关注点居然在这里……不过市场开始出现混乱确实是事实，精盐的炼制只能由我来做，这也注定了它的产量稀少，栎阳城里的贵族相互攀比，以能买到精盐为荣，而甘龙的商团又趁机哄抬物价……可这终归不是我的错。
“回报公子，小人炼盐确实用了祖传的秘法，可精盐大卖，风靡一时，导致混乱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副作用而已……”
“呵……说的轻巧，你可是借着这‘副作用’大发了一笔横财。”赢虔冷笑，“在两个月前，秦国的户籍里可从来没有‘徐承’此人。”
最担心的事情来了。
这是一个没法解答的问题，我只好用谎言来包裹谎言……
“小人从小生活在边境，从来没有君上派来的官吏收录我的户籍……”
“之前在边境，回来之后就进了都城？”
……我得思考一个更合理的解释，然而，未及我想好，赢虔就又发话了。
“徐承……你总是很可疑。就算如你所说，你是中原之人，你又为什么不蓄发？”
……
“为什么章蟜的军队遇到你之后就连日大雨，屡遭不祥？”
……
“又为何你的右手缠着绷带，却能担当炼制精盐的环节？”
……
完了。
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赢虔探听得清清楚楚。在他面前，我的谎言没有丝毫用处。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已无话可说，但我相信自己，相信那块绷带之下的晶岩。我不会死在这里，或许公子府的一次大火会使我被秦国通缉，但中原这么大，世界这么大，我拥有逃走的能力。
来吧……
“我的确有所隐瞒，但非常抱歉……”
“无可奉告。”
又是一阵死寂。
安静的空气中蔓延着怀疑与杀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赢虔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诡异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府邸中，“你以为我怀疑你吗？你以为我要杀了你吗？！”
……什么？
“我对你很感兴趣！我知道你埋藏着秘密，但那不重要！我只需要你证明你的忠诚……不管你有多么可疑！”
……
好吧，我也算是懂了赢虔的意思。他知道我身上有很多可疑之处，但只要我能够为他所用，他便不计较这些。
但如果我不接受，恐怕他真的不会放过我。
“原来如此……那就感谢公子体谅了。小人愿意为公子尽忠。”
退一步海阔天空，此时表忠心是最好的选择。
“呵呵…好！只要你为我做到一件事，我就相信你！”赢虔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公子所求何事？”
“徐承，我要你为我杀一个人。”
杀人？这算是投名状吗？虽说以我的能力刺杀一个人应该不算太难，可……
“怎么？不愿意？”
“公子……小人没有违命的意思，可这也太……”我有些犹豫，“而且，那人是谁？”
“卫鞅。”
！！！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赢虔，但我心中有着自己的计划。
他对商鞅起了杀心，这足以证明商鞅的变法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切身利益。商鞅的新法正在稳步推行着，赢虔需要阻止它的发生，于是正巧利用我来做这件事。
商鞅是秦国的伟人，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再加上我的本意也是帮助秦国完成统一，我不可能真的去杀死他。可赢虔以及甘龙一党如今权势滔天，得罪他们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
我可以失败，故意地“失败”。但这件事的难度巨大，为了让赢虔相信我，我得闹出足够大的动静，甚至是让商鞅“勉强逃脱”而已。同时我也不能用晶岩制造大规模超自然的现象，我还不想暴露“超能力者”的身份。不能让商鞅发现我本人……甚至最好是不能让任何一个和他关系密切的人知道此事是我所为，与我有关……
商鞅还没有成为左庶长，目前的左庶长还是赢虔兼任。但孝公同样器重他，知道他可能被各种势力所针对，给予了他足够严密的守卫。传统的刺杀手段也几乎不可能起效。
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赢虔给了我半年的时间，我需要想出一个足够完美的方案。
【BC358·秦孝公四年·农历十月十五】
圆月，按照传统，此日应是下元节，但战国时期，道家刚刚建立不久，应当还没有这个节日。
我得去一趟赢虔那里。
风，火，雷，水……一切晶岩能够发挥的作用，不是因为太过明显而被抛弃，就是因为嵌入式晶岩的功率太低而被迫放弃。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事到如今，我需要赢虔的“帮助”，来为我反过来给他演一场戏。
是夜，我叫醒了公子府门外正打瞌睡的门童，让他转告赢虔我要请见。两个月前进入公子府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受到旁人的侧目。以赢虔的特殊地位，我最好还是在人少的时候请见。
不多时，门童回来了，让我直接进去就好：“虔公子正在欢宴，不便离席，但他同意你进入宴厅。徐先生，请进吧。”
这次踏进公子府，又是不同的体验。
之前的华丽装潢仍然存在，但其上又多了一层骄淫。
糜烂的酒气充斥着整座府邸，这几乎使没怎么喝过酒的我晕了过去。
捂着鼻子，我艰难地走进了宴厅，赢虔正醉醺醺地坐在中心的宝座上。
我注意到那宝座活像一个王座……它的规制甚至超过了“公”的标准，也就是说……
这是周天子的规格，连孝公都不能使用的规格，他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坐在上边。
他的面前是一桌吃了一半的珍馐美馔，他的身边是一个漂亮的婢女。
“报公子，小人来有事相告，可依您的状态……我还是在外边等候一会吧。”我觉得现在不是谈正事的时间，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哈哈…嗝……不必！哈哈…你既然来了，就是我府中的另一件喜事…徐承！告诉我…卫鞅是怎么死的？我迫不及待地想听到了…哈哈哈！”赢虔缓缓抬眼，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缝来。
“公子您真是有点醉了呢…既然客人来了，小女也该走了…”那婢女知道接下来是政治的时间，识趣地准备退下。
“不许走！”赢虔一把抓住婢女的衣带，把她拽进了自己怀里，“呵…你就乖乖地陪着我，我的小美人…你怕你听到不该听的事情，对吗？…嗝…哈哈哈…我不会让你把事情说出去的，只需要割掉你的舌头就好了！哈哈哈…”
“什么？！公子！不…”婢女惊恐地摇头，却被赢虔捂住了嘴。
“骄”“奢”“淫”“逸”与“暴”“虐”简直在他身上毫无保留地呈现了出来……虽说他绝不“昏”与“庸”。
我强忍住心中的反感，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我也没有插手的权力。
“公子还是冷静些吧……小人无能，此次前来，并不是报功而来，而是向公子您寻求帮助……”我道出实情，“公子总不能当真把如此重任交付与小人，又不提供任何帮助吧。我已经做了两个月的计划，却仍然毫无头绪……”
“哦哦——原来如此。”赢虔的悦色减弱了些，但在酒气的渲染之下，依旧氤着殷红，“你想要什么样的帮助？”
“有关卫鞅住所的情报，小人已经自行打听的差不多了。可如今还缺少一些关键情报，比如他的家庭，他的人际关系之类的……”赢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我需要趁此机会多寻求一些帮助，“或者……您能否派个帮手协助我的工作？”
“哈哈哈…！…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徐承！我喜欢你的直白……”
“您委托给我这样的工作，也应当和我共享一些情报才是。”
“好！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我赐你一个女人，如何？”
……？
“公子？……您，还是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哈！别在这装什么有的没的……那可是个极漂亮的女孩，刚刚及笄。要不是你，我可舍不得把她给出去……”赢虔那副“看着一个伪君子”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
暂且不论赢虔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提起这个，至少我还和林昕有那十年之约。我不会背叛她……即使是在一夫多妻制的古代，我也依旧会坚守自己的约定。
“小人当真不感兴趣，公子还请正经一些……”我明确地表达了拒绝。
“除此之外，我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帮助。”赢虔玩味地看着我。
“可……这又算什么帮助？”我真是受够了赢虔的态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开始狂笑，就像两个月前那样，这让我感觉又被他骗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卫鞅的侄女呢？”
果然……
于是，在十月望日的月光之下，我与那名为“琉璃”的少女相遇了。
【秦都栎阳·虔公子府】
华丽。
走进公子虔的府邸中，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词。
和甘龙的上大夫府相比，简直是豪华太多了……甘龙是典型的世族名臣，在装点门面的时候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他的府中装饰不算华丽，反而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如果说甘龙是含蓄而暗毒的“夹竹桃”。那么赢虔就是狂野而怒放的“牡丹”。
公子府的装潢，无处不在宣扬着他的权力与富贵。仿佛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不是孝公，而是他一样。
在引路侍从的带领下，我沐浴涤尘，准备衣装，几乎是忙了半个时辰才见到赢虔。
排场真大……
赢虔坐在会客厅的桌案前，闭着眼睛，侍从带着我来到了他的面前。
“公子，人已经带到了……”虽然赢虔看不到，侍从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退下吧，”赢虔懒洋洋地睁开眼，“留下徐承一个人，我要跟他谈谈。”
侍从们识趣地离开了，会客厅只剩下我和赢虔两人。
“能够见到虔公子，是小人的荣幸……”我小心翼翼地用刚从书上学来的礼法规矩行礼，“公子找我是要谈何事？”
没有回答，赢虔又闭上了眼睛。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公子？”我只好主动试探他的意思。
“跪下！”赢虔突然大声斥道，“甘老头子没有告诉过你礼仪吗？！”
“什……”赢虔突如其来的怒气打乱了我的思考，“可，可下跪不是面见君主才要用到的礼节吗……？”
……
“哼……君主？就凭嬴渠梁那小子？”一阵沉默之后，赢虔的怒气减弱了些，他冷哼一声。
在外人面前如此明显地表露对君主的不满，甚至要求客人以君礼见他。
这个赢虔，胆子不小。
我终究还是跪下了，为了将来的发展，我得顺着他的意思，给予他足够的面子。赢虔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闪过了一丝洋洋自得的神情。
“徐承，我召你来，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公子请讲……”
……
“你是谁？”
？！
我还不能理解赢虔的意思……但甘龙与他曾商谈过，他应当他知道我“徐承”的假名和与甘龙秘密合作的盐商身份。既然问出此语，必然是对其他事情产生了怀疑。他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穿越者”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被知晓，但我也必须小心行事。
“小人徐承，是京西毕原盐商……公子应当知道才对？”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莫名其妙的语气反问道。
希望这样可以减少怀疑吧……
“你之前说过，你曾经生在秦国，只是被义渠戎掳走，而两个多月前刚刚逃回来？”
“确有此事，但公子您是从何处知晓的？”这是我当时在章蟜面前编的理由，难道章蟜也和赢虔有所交往？
“你无权得知，”赢虔轻蔑地说道，“但仅仅两个月，你就从一个身无分文的贫民摇身一变，成了这栎阳城里的暴发户，搅动市场，引起混乱……徐承，你到底想做什么？”
赢虔的关注点居然在这里……不过市场开始出现混乱确实是事实，精盐的炼制只能由我来做，这也注定了它的产量稀少，栎阳城里的贵族相互攀比，以能买到精盐为荣，而甘龙的商团又趁机哄抬物价……可这终归不是我的错。
“回报公子，小人炼盐确实用了祖传的秘法，可精盐大卖，风靡一时，导致混乱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副作用而已……”
“呵……说的轻巧，你可是借着这‘副作用’大发了一笔横财。”赢虔冷笑，“在两个月前，秦国的户籍里可从来没有‘徐承’此人。”
最担心的事情来了。
这是一个没法解答的问题，我只好用谎言来包裹谎言……
“小人从小生活在边境，从来没有君上派来的官吏收录我的户籍……”
“之前在边境，回来之后就进了都城？”
……我得思考一个更合理的解释，然而，未及我想好，赢虔就又发话了。
“徐承……你总是很可疑。就算如你所说，你是中原之人，你又为什么不蓄发？”
……
“为什么章蟜的军队遇到你之后就连日大雨，屡遭不祥？”
……
“又为何你的右手缠着绷带，却能担当炼制精盐的环节？”
……
完了。
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赢虔探听得清清楚楚。在他面前，我的谎言没有丝毫用处。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已无话可说，但我相信自己，相信那块绷带之下的晶岩。我不会死在这里，或许公子府的一次大火会使我被秦国通缉，但中原这么大，世界这么大，我拥有逃走的能力。
来吧……
“我的确有所隐瞒，但非常抱歉……”
“无可奉告。”
又是一阵死寂。
安静的空气中蔓延着怀疑与杀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赢虔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诡异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府邸中，“你以为我怀疑你吗？你以为我要杀了你吗？！”
……什么？
“我对你很感兴趣！我知道你埋藏着秘密，但那不重要！我只需要你证明你的忠诚……不管你有多么可疑！”
……
好吧，我也算是懂了赢虔的意思。他知道我身上有很多可疑之处，但只要我能够为他所用，他便不计较这些。
但如果我不接受，恐怕他真的不会放过我。
“原来如此……那就感谢公子体谅了。小人愿意为公子尽忠。”
退一步海阔天空，此时表忠心是最好的选择。
“呵呵…好！只要你为我做到一件事，我就相信你！”赢虔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公子所求何事？”
“徐承，我要你为我杀一个人。”
杀人？这算是投名状吗？虽说以我的能力刺杀一个人应该不算太难，可……
“怎么？不愿意？”
“公子……小人没有违命的意思，可这也太……”我有些犹豫，“而且，那人是谁？”
“卫鞅。”
！！！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赢虔，但我心中有着自己的计划。
他对商鞅起了杀心，这足以证明商鞅的变法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切身利益。商鞅的新法正在稳步推行着，赢虔需要阻止它的发生，于是正巧利用我来做这件事。
商鞅是秦国的伟人，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再加上我的本意也是帮助秦国完成统一，我不可能真的去杀死他。可赢虔以及甘龙一党如今权势滔天，得罪他们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
我可以失败，故意地“失败”。但这件事的难度巨大，为了让赢虔相信我，我得闹出足够大的动静，甚至是让商鞅“勉强逃脱”而已。同时我也不能用晶岩制造大规模超自然的现象，我还不想暴露“超能力者”的身份。不能让商鞅发现我本人……甚至最好是不能让任何一个和他关系密切的人知道此事是我所为，与我有关……
商鞅还没有成为左庶长，目前的左庶长还是赢虔兼任。但孝公同样器重他，知道他可能被各种势力所针对，给予了他足够严密的守卫。传统的刺杀手段也几乎不可能起效。
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赢虔给了我半年的时间，我需要想出一个足够完美的方案。
【BC358·秦孝公四年·农历十月十五】
圆月，按照传统，此日应是下元节，但战国时期，道家刚刚建立不久，应当还没有这个节日。
我得去一趟赢虔那里。
风，火，雷，水……一切晶岩能够发挥的作用，不是因为太过明显而被抛弃，就是因为嵌入式晶岩的功率太低而被迫放弃。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事到如今，我需要赢虔的“帮助”，来为我反过来给他演一场戏。
是夜，我叫醒了公子府门外正打瞌睡的门童，让他转告赢虔我要请见。两个月前进入公子府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受到旁人的侧目。以赢虔的特殊地位，我最好还是在人少的时候请见。
不多时，门童回来了，让我直接进去就好：“虔公子正在欢宴，不便离席，但他同意你进入宴厅。徐先生，请进吧。”
这次踏进公子府，又是不同的体验。
之前的华丽装潢仍然存在，但其上又多了一层骄淫。
糜烂的酒气充斥着整座府邸，这几乎使没怎么喝过酒的我晕了过去。
捂着鼻子，我艰难地走进了宴厅，赢虔正醉醺醺地坐在中心的宝座上。
我注意到那宝座活像一个王座……它的规制甚至超过了“公”的标准，也就是说……
这是周天子的规格，连孝公都不能使用的规格，他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坐在上边。
他的面前是一桌吃了一半的珍馐美馔，他的身边是一个漂亮的婢女。
“报公子，小人来有事相告，可依您的状态……我还是在外边等候一会吧。”我觉得现在不是谈正事的时间，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哈哈…嗝……不必！哈哈…你既然来了，就是我府中的另一件喜事…徐承！告诉我…卫鞅是怎么死的？我迫不及待地想听到了…哈哈哈！”赢虔缓缓抬眼，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缝来。
“公子您真是有点醉了呢…既然客人来了，小女也该走了…”那婢女知道接下来是政治的时间，识趣地准备退下。
“不许走！”赢虔一把抓住婢女的衣带，把她拽进了自己怀里，“呵…你就乖乖地陪着我，我的小美人…你怕你听到不该听的事情，对吗？…嗝…哈哈哈…我不会让你把事情说出去的，只需要割掉你的舌头就好了！哈哈哈…”
“什么？！公子！不…”婢女惊恐地摇头，却被赢虔捂住了嘴。
“骄”“奢”“淫”“逸”与“暴”“虐”简直在他身上毫无保留地呈现了出来……虽说他绝不“昏”与“庸”。
我强忍住心中的反感，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我也没有插手的权力。
“公子还是冷静些吧……小人无能，此次前来，并不是报功而来，而是向公子您寻求帮助……”我道出实情，“公子总不能当真把如此重任交付与小人，又不提供任何帮助吧。我已经做了两个月的计划，却仍然毫无头绪……”
“哦哦——原来如此。”赢虔的悦色减弱了些，但在酒气的渲染之下，依旧氤着殷红，“你想要什么样的帮助？”
“有关卫鞅住所的情报，小人已经自行打听的差不多了。可如今还缺少一些关键情报，比如他的家庭，他的人际关系之类的……”赢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我需要趁此机会多寻求一些帮助，“或者……您能否派个帮手协助我的工作？”
“哈哈哈…！…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徐承！我喜欢你的直白……”
“您委托给我这样的工作，也应当和我共享一些情报才是。”
“好！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我赐你一个女人，如何？”
……？
“公子？……您，还是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哈！别在这装什么有的没的……那可是个极漂亮的女孩，刚刚及笄。要不是你，我可舍不得把她给出去……”赢虔那副“看着一个伪君子”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
暂且不论赢虔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提起这个，至少我还和林昕有那十年之约。我不会背叛她……即使是在一夫多妻制的古代，我也依旧会坚守自己的约定。
“小人当真不感兴趣，公子还请正经一些……”我明确地表达了拒绝。
“除此之外，我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帮助。”赢虔玩味地看着我。
“可……这又算什么帮助？”我真是受够了赢虔的态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开始狂笑，就像两个月前那样，这让我感觉又被他骗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卫鞅的侄女呢？”
果然……
于是，在十月望日的月光之下，我与那名为“琉璃”的少女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