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修）
墙的一边热闹通明，一边清冷阴暗，中间阴暗交界的线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世界割裂。
少年还保持被揍的姿势。李璇看着他，抬步上前，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伤口很多，只要一动便会牵扯到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少年躺在地上没有动。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月已从云层中逃出，青砖石路上洒满了银辉。只是，他的眼前有什么正好挡住了月色。
少年费力抬头，可也只是将将看清了粉色的裙裾。灰败世界中那抹彩色亮丽又温暖，伴随着远处飘来的桃花闯入人的心扉。
恍惚中好像听到若有若无一声轻叹，
李璇撩起裙摆蹲下，也不管他反应，摘下荷包，将借据一并塞入少年手中便转身离去。
唉，赔了银子，人家知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都两说呢。常言道做好事不留名，可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成了那个冤大头，还是心甘情愿……算了算了，就当日行一善。
她摇摇头，想到没买的布……糟糕！怎么跟元霁说呢，她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皓腕如霜雪，少年只看见了一眼，那人就已远去。他回忆着刚刚那一眼，就是那双手，将他从无边的黑暗中拉出来。
手心沉甸甸的，他摸出来里面装着的是银两。荷包静静躺在他的手中，可他的双手满是污泥，荷包在他手里毫不相配。
清辉洒落，他愣愣地看着李璇离去的方向。
街角空荡，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再去看荷包，布面针脚细密，秀的不是花鸟鱼虫，是星宿。
他忍着阵痛将借据撕碎，强撑着身子把背靠在墙上无力地喘息。
柔和的风中飘来零星的桃花，花瓣自半空中悠扬而下，最后落到了荷包上。
他垂下眼眸，“我……我叫后江。”，浅浅呢喃融入风中，吹散了一地的芬芳。
“霁哥哥——”，李璇朝着柳树旁的人影小跑。
月上梢头，元霁头上沾染了些许柳絮，轻风拂去他头上的柳絮，新的絮团又从柳树上落到他发顶。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少女跑得急，停下时没能刹住脚步，一头撞进了元霁的怀里。
芬香入怀，元霁两手满满，他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摸摸少女的头。
“阿璇，可是出了什么意外？”，元霁温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霁哥哥，我……我把那钱给别人了……”。
“低头。”。
“哦！”。
做什么？不至于吧！成亲了这钱以后不都是给我管？男人心……
等等！
难道要打我？霁哥哥不爱我了！
想到这里，李璇怎么也不肯低头了。
“霁哥哥！我花了你的银子是我不对，可你要冷静！”。
那只手越来越近，李璇如临大敌。她望着元霁控诉：
“你不对劲！是不是外面有了相好的！？我和你讲，我要告诉安姨！始乱终弃朝三暮四花天酒地百无一用……”。
百！无！一！用！
四周的人捕捉到关键词，立马扫视元霁，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似乎要把元霁看个穿。
“？？？”
“！！！”。
“……”。
各种微妙的目光在空中交错，耐人寻味。
元霁脸黑了，稳重的他在这一刻终于忍无可忍。
“闭嘴！少看些不靠谱的戏本。”，话语中带几分咬牙切齿，“睁眼！”。
银色月光下，玉雕的梅花簪微微散出莹辉，梅花瓣的轮廓下掐出一层金圈，花朵背后几片金叶子熠熠生辉。
美！太美了！
梅花簪惊艳到李璇了。
“霁哥哥！这簪子好漂亮！”。
元霁脸色稍缓，“我给你戴上。”。
李璇摸摸发髻，顶着一只金镶玉梅花簪，“霁哥哥，我好看吗？。”。
少女笑靥如花，元霁的只看了一眼，心尖颤动。他装作毫不在意的移开视线，“不好看，我始乱终弃。”。
“霁哥哥我错了~”，她看着元霁，委屈巴巴。
谁知青年躲过她的视线，顺着湖面在边岸走动。
“你没错，我朝三暮四。”。
“霁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是吗？可是有人说霁哥哥花天酒地欸。”。
“肯定是那个人瞎了眼！什么朝三暮四，什么花天酒地，什么百无唔唔……”。
元霁手疾眼快，捂住她的嘴。环顾四周，还好，周围的人神色如常，应该没听到。松开她的嘴后，气得转身就走。
看到人走了，李璇心急地追上去，笑脸凑到他跟前，“哎呀，那都是不对的！”。她拍拍元霁的肩膀，嘴里念念有词。
“麻利麻利哄——好啦，不好的记忆都飞走了！”。
哄三岁小孩呢，元·三岁·霁一脸无奈，“是是是，飞走了。”。
“霁哥哥，那，我好看吗？”。
“好看。”。
“这么好看的李璇是谁家的？”。
“我家的。”。
“谁家的？”。
“元霁家的。”。
“咦，你脸红了霁哥哥~”。
……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清风卷起柳絮，纷纷扬扬，如梦如幻。
离城区越来越远，人影渐无。终于，只剩下并肩而行的两人。元霁听了十两银子的缘由没有生气。
“我们阿璇今日可是李大侠呢，”，他稍稍落后李璇几步，因手上拿了货物，只好单手施礼。
“李大侠，元霁这厢有礼了。”。
“元大侠不怪李大侠花光了霁哥哥的钱就好。”，阿璇撒娇，上前牵住元霁的衣袖。
元霁隔着衣袖抓住李璇的手，语气温和地回应她的话：“阿璇，我的钱就是我们的钱。”。所以花完了也没关系，不要说我的你的。
“那我……啊！”。
李璇一脚踩过去，摔了。脚底地触感柔软，像是踩到了人！她恐惧地扑向元霁。
他将李璇护到身后，上前探看。
“谁！”。
他放下东西拨开草丛，原来是一个孩子躲在那里。
风吹过草丛，窸簌作响，倒是完美掩饰了他发出的动静。难怪刚才一时没有发现。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你是谁？”。
小孩衣裳破败，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紧张又防备地望着青年，手指不自觉的抓上草叶。
这时，李璇从后面探出头来，四目相对。
两个人地出现让他更紧张了，草叶被他无意识的抓皱。
“霁哥哥，这……”，这条路走了这么多次，可从没有这样诡异。她不动声色地捂紧胸口最后的一点碎银子。
今天是散财童子下凡吗？一个接一个的，家财万贯也经不住这样嚯嚯，更何况……本就贫穷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可没钱再撒了！
不能给！她悄悄将银子往深处藏。
“小孩，你家大人呢？”，元霁蹲下，观看四周的动静。
他没有等到回话。
小孩低着头，脸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眼，小人儿似乎在沉默中思索。
元霁无奈抬头，现下月已过半个天幕，时间真的不早了。
“阿璇，我们真的要快些回去了。”。
好啊好啊，李璇放下捂住银子的手，“走吧走吧我们这就”。
“姐姐。”。
小孩打断她的话，抬头，留下晶莹剔透的泪珠。
“娘没了，舅舅养不起我，”，他深吸一口气，小奶音带着哭腔，“叔叔给舅舅钱，可是坏叔叔要把我送人，还不给我饭吃，我……我饿。”。
“舅舅说跟着叔叔有饭吃，坏叔叔又把我送给坏人，好多坏人，我悄悄跑出来的，我……我两天没吃饭了。”。
说着说着潸然泪下，好不凄惨。如果不去看他掩面拭泪动作后眼中的冷淡。
“是啊，饿起来真难受，”，李璇皱着眉头，看着小孩眼露同情，“霁哥哥，好可怜~”。
是的！所以快收留可怜的我吧！
果然还是女人好哄。
他眼巴巴地看着李璇，可在他看过来之前了李璇收起了浮夸般的做作。
在小孩的期待下，元霁说话了。
“阿璇可是饿了？那我们快些回去。回去给你炖面条。”。
咔擦——心碎的声音，小孩懵了。
给你炖面条？
给你炖？
给你？
你？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谁？谁饿了？不是我饿了吗？
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凄惨愣怔中带着委屈，尤其是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李璇笑了。
“可是，这孩子这么可爱，不如——”
听到这话，小孩脸上的凄惨又稳住了。
果然还是女人心软！
眼中迸发光彩，心跳得厉害。
在小孩的期盼下，李璇缓缓开口。
“不如卖了他，这模样值不少吧！”。
卖？了？他？
卖！了！我！
脸上仿佛生出一条裂缝：去他的心软，明明就是魔鬼。
少年还保持被揍的姿势。李璇看着他，抬步上前，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伤口很多，只要一动便会牵扯到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少年躺在地上没有动。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月已从云层中逃出，青砖石路上洒满了银辉。只是，他的眼前有什么正好挡住了月色。
少年费力抬头，可也只是将将看清了粉色的裙裾。灰败世界中那抹彩色亮丽又温暖，伴随着远处飘来的桃花闯入人的心扉。
恍惚中好像听到若有若无一声轻叹，
李璇撩起裙摆蹲下，也不管他反应，摘下荷包，将借据一并塞入少年手中便转身离去。
唉，赔了银子，人家知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都两说呢。常言道做好事不留名，可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成了那个冤大头，还是心甘情愿……算了算了，就当日行一善。
她摇摇头，想到没买的布……糟糕！怎么跟元霁说呢，她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皓腕如霜雪，少年只看见了一眼，那人就已远去。他回忆着刚刚那一眼，就是那双手，将他从无边的黑暗中拉出来。
手心沉甸甸的，他摸出来里面装着的是银两。荷包静静躺在他的手中，可他的双手满是污泥，荷包在他手里毫不相配。
清辉洒落，他愣愣地看着李璇离去的方向。
街角空荡，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再去看荷包，布面针脚细密，秀的不是花鸟鱼虫，是星宿。
他忍着阵痛将借据撕碎，强撑着身子把背靠在墙上无力地喘息。
柔和的风中飘来零星的桃花，花瓣自半空中悠扬而下，最后落到了荷包上。
他垂下眼眸，“我……我叫后江。”，浅浅呢喃融入风中，吹散了一地的芬芳。
“霁哥哥——”，李璇朝着柳树旁的人影小跑。
月上梢头，元霁头上沾染了些许柳絮，轻风拂去他头上的柳絮，新的絮团又从柳树上落到他发顶。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少女跑得急，停下时没能刹住脚步，一头撞进了元霁的怀里。
芬香入怀，元霁两手满满，他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摸摸少女的头。
“阿璇，可是出了什么意外？”，元霁温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霁哥哥，我……我把那钱给别人了……”。
“低头。”。
“哦！”。
做什么？不至于吧！成亲了这钱以后不都是给我管？男人心……
等等！
难道要打我？霁哥哥不爱我了！
想到这里，李璇怎么也不肯低头了。
“霁哥哥！我花了你的银子是我不对，可你要冷静！”。
那只手越来越近，李璇如临大敌。她望着元霁控诉：
“你不对劲！是不是外面有了相好的！？我和你讲，我要告诉安姨！始乱终弃朝三暮四花天酒地百无一用……”。
百！无！一！用！
四周的人捕捉到关键词，立马扫视元霁，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似乎要把元霁看个穿。
“？？？”
“！！！”。
“……”。
各种微妙的目光在空中交错，耐人寻味。
元霁脸黑了，稳重的他在这一刻终于忍无可忍。
“闭嘴！少看些不靠谱的戏本。”，话语中带几分咬牙切齿，“睁眼！”。
银色月光下，玉雕的梅花簪微微散出莹辉，梅花瓣的轮廓下掐出一层金圈，花朵背后几片金叶子熠熠生辉。
美！太美了！
梅花簪惊艳到李璇了。
“霁哥哥！这簪子好漂亮！”。
元霁脸色稍缓，“我给你戴上。”。
李璇摸摸发髻，顶着一只金镶玉梅花簪，“霁哥哥，我好看吗？。”。
少女笑靥如花，元霁的只看了一眼，心尖颤动。他装作毫不在意的移开视线，“不好看，我始乱终弃。”。
“霁哥哥我错了~”，她看着元霁，委屈巴巴。
谁知青年躲过她的视线，顺着湖面在边岸走动。
“你没错，我朝三暮四。”。
“霁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是吗？可是有人说霁哥哥花天酒地欸。”。
“肯定是那个人瞎了眼！什么朝三暮四，什么花天酒地，什么百无唔唔……”。
元霁手疾眼快，捂住她的嘴。环顾四周，还好，周围的人神色如常，应该没听到。松开她的嘴后，气得转身就走。
看到人走了，李璇心急地追上去，笑脸凑到他跟前，“哎呀，那都是不对的！”。她拍拍元霁的肩膀，嘴里念念有词。
“麻利麻利哄——好啦，不好的记忆都飞走了！”。
哄三岁小孩呢，元·三岁·霁一脸无奈，“是是是，飞走了。”。
“霁哥哥，那，我好看吗？”。
“好看。”。
“这么好看的李璇是谁家的？”。
“我家的。”。
“谁家的？”。
“元霁家的。”。
“咦，你脸红了霁哥哥~”。
……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清风卷起柳絮，纷纷扬扬，如梦如幻。
离城区越来越远，人影渐无。终于，只剩下并肩而行的两人。元霁听了十两银子的缘由没有生气。
“我们阿璇今日可是李大侠呢，”，他稍稍落后李璇几步，因手上拿了货物，只好单手施礼。
“李大侠，元霁这厢有礼了。”。
“元大侠不怪李大侠花光了霁哥哥的钱就好。”，阿璇撒娇，上前牵住元霁的衣袖。
元霁隔着衣袖抓住李璇的手，语气温和地回应她的话：“阿璇，我的钱就是我们的钱。”。所以花完了也没关系，不要说我的你的。
“那我……啊！”。
李璇一脚踩过去，摔了。脚底地触感柔软，像是踩到了人！她恐惧地扑向元霁。
他将李璇护到身后，上前探看。
“谁！”。
他放下东西拨开草丛，原来是一个孩子躲在那里。
风吹过草丛，窸簌作响，倒是完美掩饰了他发出的动静。难怪刚才一时没有发现。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你是谁？”。
小孩衣裳破败，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紧张又防备地望着青年，手指不自觉的抓上草叶。
这时，李璇从后面探出头来，四目相对。
两个人地出现让他更紧张了，草叶被他无意识的抓皱。
“霁哥哥，这……”，这条路走了这么多次，可从没有这样诡异。她不动声色地捂紧胸口最后的一点碎银子。
今天是散财童子下凡吗？一个接一个的，家财万贯也经不住这样嚯嚯，更何况……本就贫穷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可没钱再撒了！
不能给！她悄悄将银子往深处藏。
“小孩，你家大人呢？”，元霁蹲下，观看四周的动静。
他没有等到回话。
小孩低着头，脸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眼，小人儿似乎在沉默中思索。
元霁无奈抬头，现下月已过半个天幕，时间真的不早了。
“阿璇，我们真的要快些回去了。”。
好啊好啊，李璇放下捂住银子的手，“走吧走吧我们这就”。
“姐姐。”。
小孩打断她的话，抬头，留下晶莹剔透的泪珠。
“娘没了，舅舅养不起我，”，他深吸一口气，小奶音带着哭腔，“叔叔给舅舅钱，可是坏叔叔要把我送人，还不给我饭吃，我……我饿。”。
“舅舅说跟着叔叔有饭吃，坏叔叔又把我送给坏人，好多坏人，我悄悄跑出来的，我……我两天没吃饭了。”。
说着说着潸然泪下，好不凄惨。如果不去看他掩面拭泪动作后眼中的冷淡。
“是啊，饿起来真难受，”，李璇皱着眉头，看着小孩眼露同情，“霁哥哥，好可怜~”。
是的！所以快收留可怜的我吧！
果然还是女人好哄。
他眼巴巴地看着李璇，可在他看过来之前了李璇收起了浮夸般的做作。
在小孩的期待下，元霁说话了。
“阿璇可是饿了？那我们快些回去。回去给你炖面条。”。
咔擦——心碎的声音，小孩懵了。
给你炖面条？
给你炖？
给你？
你？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谁？谁饿了？不是我饿了吗？
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凄惨愣怔中带着委屈，尤其是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李璇笑了。
“可是，这孩子这么可爱，不如——”
听到这话，小孩脸上的凄惨又稳住了。
果然还是女人心软！
眼中迸发光彩，心跳得厉害。
在小孩的期盼下，李璇缓缓开口。
“不如卖了他，这模样值不少吧！”。
卖？了？他？
卖！了！我！
脸上仿佛生出一条裂缝：去他的心软，明明就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