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捞男
车刚在路边停稳，许朝昭一个侧身挤上副驾。
“快走。”她嘭一声关上车门，身子探到后座去够自己的电脑包。
驾驶座上的简望晴啧了一声，“你急什么？仙女教母的魔法要失效了？”
“我没听说灰姑娘是下了班还要去相亲的社畜。”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电脑查看文档，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安全带。”一旁的人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许朝昭点头答应，手上依然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眼神都懒得挪一下。
敲击声盈满车厢，简望晴的脏话已经到嘴边了，硬生生咽回去，屈起手指往她太阳穴上一弹——
“你干嘛？”许朝昭捂住被她弹得发红的那块皮肤，眼睛往窗外看去，“怎么还不开？”
“往哪儿开？”简望晴快被她气笑了：“往违反交通法的边缘开？”
“我忘了。”她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缩缩脖子老实扣上安全带，“走吧？”
“刚出差回来就给你当免费司机，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扶着方向盘的人自顾自地抱怨道，将车驶离街区。
“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许朝昭毫无感情地棒读，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总部有什么新消息吗？”
几年前，她和简望晴同在奢侈品牌Rovella的意大利总部工作，作为公司里少有的华人很快相熟。
近年来Rovella大力开拓国内市场，公司内部进行了相当规模的人事调动，许朝昭以公关经理的身份回国任职，而简望晴作为买手早在两年前就主动申请调任国内分部，长期在总部分部两头跑。
“没什么新鲜的，这段时间上上下下都在操心时装周的那点事。”简望晴撇撇嘴，话锋一转：“但我有条小道消息，听吗？”
她刚浏览完最新一版的活动策划，点点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我听说公司要赞助一支F1车队。”
许朝昭的手顿了一下，“哪支？”
“你前男友那支。”
她把修改意见发送至工作群，手垂在键盘上，没有说话。
“我只是听说，你别太放在心上。”简望晴见势不对赶紧转移话题，“今天跟你相亲那位怎么样？”
工作群里的消息一条一条顶上去，许朝昭静静地望着屏幕，直到手机铃声把车里的沉默划破。
她没看来电人，直接免提接听，对面的声音钻出手机溢满车厢：
“许小姐，你刚才走得太急，我还有话要问你。”
是今晚的相亲对象。
她闻声身子一僵，隐隐感觉刚才呼出去的那口气又堵上了，连做两个深呼吸，把免提切成听筒模式：“你说。”
简望晴的八卦之魂被这举动点燃，趁着车堵在高架上的功夫，半个身子都凑到了手机旁。
“你觉得我们还有发展的可能吗？”对方问道。
“没有。”许朝昭捏捏眉心，听得对面一阵静默。
“······这样的话，记得把今晚的奶茶钱付给我，你那杯十八。”
车里很安静，简望晴听得一字不落，笑声溢出的瞬间便被捂嘴静音，接着挨了一记眼刀。
这下轮到许朝昭哑口无言了。
“许小姐。”见她久不答话，对面的语气严肃起来：“你不会连杯奶茶钱也要捞我的吧？”
身边的人彻底绷不住了，趴在方向盘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许朝昭心里一阵窝火，问：“你那杯多少？”
“我？我那杯十二。”
“我转你三十，捞男。”她不再跟人废话，转账三十后删除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些，前方的车流终于有了流动的迹象，她无奈看看简望晴，“别笑了，开车。”
简望晴的额角被方向盘上的logo压出红印，安宁了不到半分钟，又破功了：“你俩相亲喝奶茶？”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然后呢，还干嘛了？总不能坐奶茶店里聊一晚上吧？”
“还真能。”她嘴里现在都还残留着全糖奶茶的甜味，齁得慌。
“不是，”如果刚才只是觉得好笑，那么现在简望晴有点同情她了，“大学生约会都不止是喝个奶茶，难不成你奶奶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是个未成年？”
“算是吧。”
笑声戛然而止，简望晴花了好长时间才从巨大的震撼中缓过来，“你是真刑啊······”
“四十离异带个娃，那孩子的确未成年。”她伸个懒腰，语气平静如一潭死水。
还好还好，简望晴松了口气，她的好朋友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和未成年相亲的地步。
“这是第几个了？”
许朝昭掰着指头一连好几遍没数明白，最后选择放弃，“记不清了。”
“你的记忆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简望晴小声嘀咕道：“灵岩寺的月老是不是太灵了点？”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咬牙切齿：“灵你个头，我明明求的不是这个。”
上周，她们一起去了趟郊区的灵岩寺，这地方香火旺盛，尤其是桃花号称一求一个准。
被赶鸭子上架跪在月老面前时，许朝昭脑海中确实有张脸一闪而过，但下一刻她就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自己早日回到意大利总部。
当晚，从不主动联系她的奶奶就打来了电话。
一刻也没有为毫无起色的事业哀悼，接着赶到战场的是五花八门的相亲对象。
“谁让你求事业了？”简望晴闻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带你拜月老，你就跟月老求事业？暴殄天物。”
信号灯跳绿，她语重心长道：
“神仙之间的业务是不互通的，和月老求事业跟在沙漠等游艇没什么区别。”
“谁知道他业务这么局限，神仙不都手眼通天的吗？”许朝昭不忿。
“术业有专攻你没听说过？你见过谁看病会去屠宰市场吗？”
她思索了片刻，觉得这话在理，于是真诚提问道：“那和神仙许愿可以撤回吗？我不想谈恋爱。”
她是真的招架不住了，白天工作晚上相亲，回家加班到凌晨再和失眠作斗争，身心俱疲。
“就和你相亲这几个哥们儿，换我也不想谈。”简望晴深表理解。
她从许朝昭第一天相亲起就负责接送，谁也没想到这些相亲对象在低质到如此整齐划一的基础上，每一个还能离谱得这么五花八门。
“由奢入俭难嘛，吃惯大鱼大肉没人乐意吃糠咽菜。要我说，最起码也得是你前任那个小赛车手的级别······”
话到此处简望晴自知失言，没有再说下去，可许朝昭却难得一见的没有生气，只是安静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信息，时不时回复一两条。
得，简望晴明白过来，这人不是没生气，而是根本没听她说话，刚才的一番话又滑溜溜地从她大脑上溜走了。
她总这样，说起工作以外的事就走神得厉害，简望晴一开始觉得她没礼貌，时间一长才发现她私下里对谁都这样。
夜里的明京市霓虹闪烁，道路两旁五颜六色的灯光穿透车窗映在许朝昭脸上，她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合上了电脑。
窗外川流的景色渐渐停滞，她看到熟悉的楼宇，以及亮着招牌的便利店，到家了。
许朝昭下车，半个身子撑在窗框上，摆手道：“路上小心。”
“朝昭。”
正欲转身离开，简望晴叫住她，向来心直口快的人在这时却犹豫了，目光在她疲惫的脸上扫过一遍，说：“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许朝昭愣了一下，很快神色如常，笑道：“累死累活给人当狗的样子吗？那没事，我现在也只是换个地方给人当狗。”
“现在不一样了，你当上狗官了。”简望晴有时候真是恨透她这副若无其事地模样，但也不点破，顺着她装傻。
“滚。”她笑着骂了一句，背过身揉揉发酸的脸颊，“早点回去吧，我去便利店吃点东西。”
“回家的时候别忘了带电脑。”
她不答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便利店里亮如白昼，冷柜飘出丝丝寒气，冻得人直发抖。
深夜吃糖油混合物会胖会肿，不需要犹豫太久，许朝昭拿了时蔬组合和矿泉水去结账。
肚子早就饿得直叫唤了，她原本打算今晚相亲的时候多少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到地方才发现是家奶茶店。
她早过了嗜甜的年纪，对方点的全糖奶茶只两口就齁得难受，可肚子咕咕叫也不是办法，于是硬着头皮喝了大半杯。
这个点的便利店没什么顾客了，她随便找张桌子坐下，把沙拉袋撕开倒进酱料搅和搅和，想起今晚的相亲对象。
刚被安排相亲的时候，简望晴还感慨：“你奶奶是生怕你嫁不出去，人还没见着就开始张罗相亲。”
她面上笑一笑，什么也没说。
“你奶奶说你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我这边是希望最晚年底领证，争取明年咱们再生一个给我儿子作伴，你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了，尽快生孩子对你也好。”
那人坐在灯光刺眼的奶茶店，打量的目光穿透厚如瓶底的镜片，无形的巴掌扇在她脸上。
“我听人介绍了你的工作，个人还是希望另一半有回归家庭的觉悟。还有，”他看着桌上的包，“我不希望一味追求奢侈品的女人，希望你不要把这种风气带给孩子。”
“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和我儿子认识一下，提前培养感情。”
许朝昭那时又走神了，她想起几天后的发布会，担忧起场地布置和人员调度，直到对方的手越过半张桌子盖上她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
手心未干的汗水黏在她的皮肤上，她有点想吐，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最后借着处理工作的由头给简望晴发信息，逃似的离开。
便利店的玻璃映出模糊的身形，许朝昭把蔬菜沙拉一口一口送进嘴里，另一只手还在划拉着手机。
她点进邮箱，里面正躺着一封来自总部的文件。
“Rovella将对F1的赫德利斯车队进行为期三年的赞助，同时任命赫德利斯的车手林星渊和Matthew Astor为品牌大使。”
她只读到这里，后面的文字便看不进去了。
大脑一片混沌，关掉手机再抬头时，刚才出现在文件里的林星渊就坐在对面。
这一刻，工作也好，相亲对象也罢，一切都被她抛之脑后。
只有一个声音振聋发聩——
“神仙之间的业务是不互通的，和月老求事业跟在沙漠等游艇没什么区别。”
上一秒她不屑一顾，这一秒她愿奉为真理。
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满世界乱跑的前男友。
“快走。”她嘭一声关上车门，身子探到后座去够自己的电脑包。
驾驶座上的简望晴啧了一声，“你急什么？仙女教母的魔法要失效了？”
“我没听说灰姑娘是下了班还要去相亲的社畜。”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电脑查看文档，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安全带。”一旁的人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许朝昭点头答应，手上依然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眼神都懒得挪一下。
敲击声盈满车厢，简望晴的脏话已经到嘴边了，硬生生咽回去，屈起手指往她太阳穴上一弹——
“你干嘛？”许朝昭捂住被她弹得发红的那块皮肤，眼睛往窗外看去，“怎么还不开？”
“往哪儿开？”简望晴快被她气笑了：“往违反交通法的边缘开？”
“我忘了。”她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缩缩脖子老实扣上安全带，“走吧？”
“刚出差回来就给你当免费司机，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扶着方向盘的人自顾自地抱怨道，将车驶离街区。
“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许朝昭毫无感情地棒读，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总部有什么新消息吗？”
几年前，她和简望晴同在奢侈品牌Rovella的意大利总部工作，作为公司里少有的华人很快相熟。
近年来Rovella大力开拓国内市场，公司内部进行了相当规模的人事调动，许朝昭以公关经理的身份回国任职，而简望晴作为买手早在两年前就主动申请调任国内分部，长期在总部分部两头跑。
“没什么新鲜的，这段时间上上下下都在操心时装周的那点事。”简望晴撇撇嘴，话锋一转：“但我有条小道消息，听吗？”
她刚浏览完最新一版的活动策划，点点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我听说公司要赞助一支F1车队。”
许朝昭的手顿了一下，“哪支？”
“你前男友那支。”
她把修改意见发送至工作群，手垂在键盘上，没有说话。
“我只是听说，你别太放在心上。”简望晴见势不对赶紧转移话题，“今天跟你相亲那位怎么样？”
工作群里的消息一条一条顶上去，许朝昭静静地望着屏幕，直到手机铃声把车里的沉默划破。
她没看来电人，直接免提接听，对面的声音钻出手机溢满车厢：
“许小姐，你刚才走得太急，我还有话要问你。”
是今晚的相亲对象。
她闻声身子一僵，隐隐感觉刚才呼出去的那口气又堵上了，连做两个深呼吸，把免提切成听筒模式：“你说。”
简望晴的八卦之魂被这举动点燃，趁着车堵在高架上的功夫，半个身子都凑到了手机旁。
“你觉得我们还有发展的可能吗？”对方问道。
“没有。”许朝昭捏捏眉心，听得对面一阵静默。
“······这样的话，记得把今晚的奶茶钱付给我，你那杯十八。”
车里很安静，简望晴听得一字不落，笑声溢出的瞬间便被捂嘴静音，接着挨了一记眼刀。
这下轮到许朝昭哑口无言了。
“许小姐。”见她久不答话，对面的语气严肃起来：“你不会连杯奶茶钱也要捞我的吧？”
身边的人彻底绷不住了，趴在方向盘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许朝昭心里一阵窝火，问：“你那杯多少？”
“我？我那杯十二。”
“我转你三十，捞男。”她不再跟人废话，转账三十后删除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些，前方的车流终于有了流动的迹象，她无奈看看简望晴，“别笑了，开车。”
简望晴的额角被方向盘上的logo压出红印，安宁了不到半分钟，又破功了：“你俩相亲喝奶茶？”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然后呢，还干嘛了？总不能坐奶茶店里聊一晚上吧？”
“还真能。”她嘴里现在都还残留着全糖奶茶的甜味，齁得慌。
“不是，”如果刚才只是觉得好笑，那么现在简望晴有点同情她了，“大学生约会都不止是喝个奶茶，难不成你奶奶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是个未成年？”
“算是吧。”
笑声戛然而止，简望晴花了好长时间才从巨大的震撼中缓过来，“你是真刑啊······”
“四十离异带个娃，那孩子的确未成年。”她伸个懒腰，语气平静如一潭死水。
还好还好，简望晴松了口气，她的好朋友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和未成年相亲的地步。
“这是第几个了？”
许朝昭掰着指头一连好几遍没数明白，最后选择放弃，“记不清了。”
“你的记忆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简望晴小声嘀咕道：“灵岩寺的月老是不是太灵了点？”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咬牙切齿：“灵你个头，我明明求的不是这个。”
上周，她们一起去了趟郊区的灵岩寺，这地方香火旺盛，尤其是桃花号称一求一个准。
被赶鸭子上架跪在月老面前时，许朝昭脑海中确实有张脸一闪而过，但下一刻她就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自己早日回到意大利总部。
当晚，从不主动联系她的奶奶就打来了电话。
一刻也没有为毫无起色的事业哀悼，接着赶到战场的是五花八门的相亲对象。
“谁让你求事业了？”简望晴闻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带你拜月老，你就跟月老求事业？暴殄天物。”
信号灯跳绿，她语重心长道：
“神仙之间的业务是不互通的，和月老求事业跟在沙漠等游艇没什么区别。”
“谁知道他业务这么局限，神仙不都手眼通天的吗？”许朝昭不忿。
“术业有专攻你没听说过？你见过谁看病会去屠宰市场吗？”
她思索了片刻，觉得这话在理，于是真诚提问道：“那和神仙许愿可以撤回吗？我不想谈恋爱。”
她是真的招架不住了，白天工作晚上相亲，回家加班到凌晨再和失眠作斗争，身心俱疲。
“就和你相亲这几个哥们儿，换我也不想谈。”简望晴深表理解。
她从许朝昭第一天相亲起就负责接送，谁也没想到这些相亲对象在低质到如此整齐划一的基础上，每一个还能离谱得这么五花八门。
“由奢入俭难嘛，吃惯大鱼大肉没人乐意吃糠咽菜。要我说，最起码也得是你前任那个小赛车手的级别······”
话到此处简望晴自知失言，没有再说下去，可许朝昭却难得一见的没有生气，只是安静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信息，时不时回复一两条。
得，简望晴明白过来，这人不是没生气，而是根本没听她说话，刚才的一番话又滑溜溜地从她大脑上溜走了。
她总这样，说起工作以外的事就走神得厉害，简望晴一开始觉得她没礼貌，时间一长才发现她私下里对谁都这样。
夜里的明京市霓虹闪烁，道路两旁五颜六色的灯光穿透车窗映在许朝昭脸上，她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合上了电脑。
窗外川流的景色渐渐停滞，她看到熟悉的楼宇，以及亮着招牌的便利店，到家了。
许朝昭下车，半个身子撑在窗框上，摆手道：“路上小心。”
“朝昭。”
正欲转身离开，简望晴叫住她，向来心直口快的人在这时却犹豫了，目光在她疲惫的脸上扫过一遍，说：“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许朝昭愣了一下，很快神色如常，笑道：“累死累活给人当狗的样子吗？那没事，我现在也只是换个地方给人当狗。”
“现在不一样了，你当上狗官了。”简望晴有时候真是恨透她这副若无其事地模样，但也不点破，顺着她装傻。
“滚。”她笑着骂了一句，背过身揉揉发酸的脸颊，“早点回去吧，我去便利店吃点东西。”
“回家的时候别忘了带电脑。”
她不答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便利店里亮如白昼，冷柜飘出丝丝寒气，冻得人直发抖。
深夜吃糖油混合物会胖会肿，不需要犹豫太久，许朝昭拿了时蔬组合和矿泉水去结账。
肚子早就饿得直叫唤了，她原本打算今晚相亲的时候多少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到地方才发现是家奶茶店。
她早过了嗜甜的年纪，对方点的全糖奶茶只两口就齁得难受，可肚子咕咕叫也不是办法，于是硬着头皮喝了大半杯。
这个点的便利店没什么顾客了，她随便找张桌子坐下，把沙拉袋撕开倒进酱料搅和搅和，想起今晚的相亲对象。
刚被安排相亲的时候，简望晴还感慨：“你奶奶是生怕你嫁不出去，人还没见着就开始张罗相亲。”
她面上笑一笑，什么也没说。
“你奶奶说你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我这边是希望最晚年底领证，争取明年咱们再生一个给我儿子作伴，你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了，尽快生孩子对你也好。”
那人坐在灯光刺眼的奶茶店，打量的目光穿透厚如瓶底的镜片，无形的巴掌扇在她脸上。
“我听人介绍了你的工作，个人还是希望另一半有回归家庭的觉悟。还有，”他看着桌上的包，“我不希望一味追求奢侈品的女人，希望你不要把这种风气带给孩子。”
“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和我儿子认识一下，提前培养感情。”
许朝昭那时又走神了，她想起几天后的发布会，担忧起场地布置和人员调度，直到对方的手越过半张桌子盖上她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
手心未干的汗水黏在她的皮肤上，她有点想吐，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最后借着处理工作的由头给简望晴发信息，逃似的离开。
便利店的玻璃映出模糊的身形，许朝昭把蔬菜沙拉一口一口送进嘴里，另一只手还在划拉着手机。
她点进邮箱，里面正躺着一封来自总部的文件。
“Rovella将对F1的赫德利斯车队进行为期三年的赞助，同时任命赫德利斯的车手林星渊和Matthew Astor为品牌大使。”
她只读到这里，后面的文字便看不进去了。
大脑一片混沌，关掉手机再抬头时，刚才出现在文件里的林星渊就坐在对面。
这一刻，工作也好，相亲对象也罢，一切都被她抛之脑后。
只有一个声音振聋发聩——
“神仙之间的业务是不互通的，和月老求事业跟在沙漠等游艇没什么区别。”
上一秒她不屑一顾，这一秒她愿奉为真理。
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满世界乱跑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