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秋千断了。
方鋆看着窗外，公园里有个小姑娘坐在秋千上晃荡着双腿，此时他突兀地想起家门前的那个秋千。
方筱刚出生的时候，她爸特意给她做了这个秋千，比小孩要大不少，所以到了高中，方筱也喜欢坐在秋千上让他推。
但那破旧的粗绳在他高考结束那一天断掉——
那天方鋆回到家，又看到隔壁的秋千。方筱家的房子本就破旧，如今几个月没人打理，更是显得破败不堪。
他走过去推了推秋千，绳子勒着木头，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他坐在小了不少的木板上，开始自己荡秋千。
在来来回回的摆动中，他好像看到所有过往。向前的助力让他以为能留住这一切，但顺势的退后还是让他回到现实。
他发着呆，直到咔哒一声，绳子断了，他摔倒在地。
木板就被一边的绳子拉着，摇摇晃晃。四周寂静，不再有欢声笑语。
只是有点疼。这一刻，方鋆更加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也该去源城。
只有一个理由。
——
梦中虚实交替，最后定格在七年后的男人站在车窗前叫她的名字，那个这么多年从未被提起过，已经死在她心里的名字。
冷汗和眼泪混杂着，让她分不清自己的方向。直到她攥紧柔软的蚕丝被，不再是破旧不堪的麻布，她的心才稳定下来。
最后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落入枕芯，她无比确定自己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段饥寒交迫的日子。
许榆再睁开眼时，又恢复到往日的沉静中。她赶往公司，用繁杂的事务堆砌自己的生活，让她不能分心。
不知从哪天起，楼道里多了搬家的工人，堆在隔壁门口的家具同她桌上的提案一起慢慢变少。
她最近没日没夜地泡在公司，开完一个会还有下一个会要开，她听着持不同意见的人争吵，无奈地捏着鼻梁。
“既然公司是靠购物软件发家的，那我们更不能忘本才行。”
“去年推出的社交软件反响很好，难道不应该趁热打铁把它推上更高层次吗？”
“公司最近哪个部门不是陷入瓶颈期，别说新开发的软件了，就连老本行也是止步不前。你们说这么多，有好的创意和想法吗？没有就别吵了。”
最后这个人说到了许榆的心坎去了，他们成天为了要更重视哪一个而吵架，倒不如先解决一下公司现在的危机。
“既然都是公司花了心思研发出来的，就应该一视同仁。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这几个软件要如何更新，故步自封是赢不来市场的。”许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各位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此话一出，会议室瞬间陷入了沉默。刚才还高谈阔论的几位领导，现在偃旗息鼓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许榆叹了口气，指望这群老狐狸是指望不上的，年少时的理想和才智早就被磨灭，他们现在只求自己的分红能多一些。
“我觉得，”有个面生的小姑娘羞怯地举起了手，虽然声音不稳，但却坚定，“或许我们可以和新兴科技融合在一起，比如最近风靡的虚拟现实技术。因为我们要求的是有效更新，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用户。我大致查阅了一下，其他技术大多都融杂在其他平台之中，玩不出新意。”
女孩说出自己的想法时眼睛冒着光，语气也是欢欣鼓舞的，但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小声地补充说：“但是肯定也有其他我没了解到的技术，我只是举个小小的例子。”
许榆看着这个小姑娘，嘴角微微上扬，说：“公司暂时没有这一方面的专业人才，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可以和其他工作室合作，或者高薪聘请，清许集团是很多人理想的软件设计公司，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的。”小姑娘激动地站了起来，看得出来她也是怀揣设计梦想走进这家公司的人。
许榆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她便更加有底气地说：“如果要合作，肯定要跟市场上最优秀的团队合作。如果不能将技术发挥到最优，那么其他公司就会效仿甚至超越我们。”
“你有推荐吗？”许榆问。
“巍图工作室。”小姑娘认真地说，“据我了解，这个工作室是最先应用虚拟现实技术的，也是技术最完善最成熟的。”
许榆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小姑娘已经阐述完自己的想法，看着她一直没说话，心里有些没底。
小女孩分析得有理有据，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她的提议都很好。
在公司的大事面前，再多的个人情感都显得无足轻重。
许榆朝她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好，之后跟我去一趟办公室，细化一下流程。”
在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各异地看着她们离开。
小姑娘叫单芮欢，十分活泼开朗且富有想象力，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和她拍着胸脯保证这事肯定能办好，就像所有刚入社会的有志青年一样。
单芮欢蹦蹦跳跳地走出办公室，没过多久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许榆抬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合作不管谈没谈成，都不至于半个小时没到就回来了吧。
“负责人说，只和您谈合作。”单芮欢将手机递了过来，几个通话记录都是很短的时间，估计是一个人说不通，去找第二个人了。
“巍图的负责人叫方鋆，所有事情都必须他点头了才行，我找认识的学长也没办法。虽然工作室不大，但这老板脾气还挺大的。”单芮欢默默吐槽说。
许榆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心里也不确定方鋆到底在搞什么鬼。公事公办，在公事里掺杂私人感情，太不符合他的作风。
“我晚些会联系他，这一部分你就不用负责了，准备后续的合作展开就行。”许榆说。
单芮欢莫名地很信任她，总觉得许榆无论说什么，都能做到。单芮欢朝她笑着鞠了个躬，又跑出了办公室。
许榆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她翻箱倒柜，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被她遗忘的名片。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拨通电话时，助理石歆拿着一条男士领带走了进来，她会定期检查许榆的办公室和专车，防止有人做手脚。
“许总，您车上有一条领带，需要拿去检验吗？”石歆问。
许榆想了好一会儿，她的车除了本人和司机以外，几乎没有人使用过。看领带的品质，也不像是司机的。
记忆回溯到晚宴那天，领带和方鋆的身影重叠，许榆皱了皱眉头，说：“先拿去检验吧，有问题随时报告给我。”
石歆走了出去，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长久的纠结过后，许榆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被瞬间接通，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方筱？”
“我不是。”许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工作室没有助理的吗？”
方鋆的语气变了变，说：“工作室小，亲力亲为。”
许榆喉咙一哽。
“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你。”
似乎是怕她拒绝，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黑下去的屏幕映出她无奈的神情。
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许榆眼神慢慢冷了下来，她也想知道，方鋆到底是什么想法。
——
她到时，方鋆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点好咖啡了，两杯黑咖啡端端正正地放在那。
见面谁都没有寒暄，许榆开门见山地说：“既然是谈合作，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许榆将构想同他详细地说了一遍，时不时地观察他的表情。
方鋆认真地听完，然后喝了一口黑咖啡。
“不知道方先生的想法是？”许榆问。
方鋆并不回答，反而说：“你喝一口黑咖啡试试。”
许榆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喝了一口，只是瞬间，苦涩就在她嘴里弥漫开来。而她面色如常，平静地咽了下去。
方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我听许小姐这么说，是想将我们整个团队都挖过去？”方鋆终于回到正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会给予你们最好的待遇，另外设立新的部门专门进行技术研究，任何配置我们都会做到最好。”许榆说。
清许集团算得上业界顶尖，这些年吸纳的人才也不少，但虚拟技术毕竟是他们尚未涉猎的领域，如果能将有成熟技术的团队直接并入公司，那百害而无一利。
唯一存在不确定因素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许榆看着他，又抿了一口黑咖啡。
方鋆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说：“我考虑一下。”
许榆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容易被说动，但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还有可能，她笑笑，说：“希望您能认真考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许榆走了，方鋆一个人坐在那儿。他往许榆喝过的那一杯咖啡里加了几块糖，印着唇印尝了一口。
即使加了糖也还是有点苦，但方筱最讨厌喝咖啡，一切苦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他又开始走神，这几天他总是很容易陷进情绪中，以往用学业或者工作来填满，现在都毫无用处。
——
晚上石歆拿着检验结果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许总，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
许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一些欢欣。就像他没有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让她万分庆幸。
她将领带放在最下面的柜子里，想着在之后的合作中顺带还给他。
忙了一天，夜深时她才回家，城市的夜晚星星寥寥无几，她抬头看了几眼，又低下头来。
电梯里已经有人在，按键处的六亮起。
许榆心微微一动，抬眼去看这位未来的邻居长什么样。
方鋆倚在墙壁上，垂眼看着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想看什么？”
“你怎么在这？”许榆愣在原地，身子立马直了起来。
“搬家了。”方鋆淡淡地说。
许榆回想起这一段时间隔壁的动静，不由得震惊地问：“新搬来的邻居，是你？”
“你这是太高兴了吗？”方鋆凑近了些，笑着说。
许榆尬笑几声，不再说话。
电梯门开，两人往相反的方向打开自己的家门。
这副场景曾经无数次出现，他们曾经做了十八年的邻居，现在又要成为新邻居。
“方筱。”方鋆再次叫出那个名字。
许榆回头，脸色十分不好地看着他，“方先生，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是方筱，我也不认识这号人。您最近的很多行为都让我觉得冒犯，请您自重。”
许榆砰的一声关上门。
方鋆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许久。
方鋆看着窗外，公园里有个小姑娘坐在秋千上晃荡着双腿，此时他突兀地想起家门前的那个秋千。
方筱刚出生的时候，她爸特意给她做了这个秋千，比小孩要大不少，所以到了高中，方筱也喜欢坐在秋千上让他推。
但那破旧的粗绳在他高考结束那一天断掉——
那天方鋆回到家，又看到隔壁的秋千。方筱家的房子本就破旧，如今几个月没人打理，更是显得破败不堪。
他走过去推了推秋千，绳子勒着木头，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他坐在小了不少的木板上，开始自己荡秋千。
在来来回回的摆动中，他好像看到所有过往。向前的助力让他以为能留住这一切，但顺势的退后还是让他回到现实。
他发着呆，直到咔哒一声，绳子断了，他摔倒在地。
木板就被一边的绳子拉着，摇摇晃晃。四周寂静，不再有欢声笑语。
只是有点疼。这一刻，方鋆更加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也该去源城。
只有一个理由。
——
梦中虚实交替，最后定格在七年后的男人站在车窗前叫她的名字，那个这么多年从未被提起过，已经死在她心里的名字。
冷汗和眼泪混杂着，让她分不清自己的方向。直到她攥紧柔软的蚕丝被，不再是破旧不堪的麻布，她的心才稳定下来。
最后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落入枕芯，她无比确定自己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段饥寒交迫的日子。
许榆再睁开眼时，又恢复到往日的沉静中。她赶往公司，用繁杂的事务堆砌自己的生活，让她不能分心。
不知从哪天起，楼道里多了搬家的工人，堆在隔壁门口的家具同她桌上的提案一起慢慢变少。
她最近没日没夜地泡在公司，开完一个会还有下一个会要开，她听着持不同意见的人争吵，无奈地捏着鼻梁。
“既然公司是靠购物软件发家的，那我们更不能忘本才行。”
“去年推出的社交软件反响很好，难道不应该趁热打铁把它推上更高层次吗？”
“公司最近哪个部门不是陷入瓶颈期，别说新开发的软件了，就连老本行也是止步不前。你们说这么多，有好的创意和想法吗？没有就别吵了。”
最后这个人说到了许榆的心坎去了，他们成天为了要更重视哪一个而吵架，倒不如先解决一下公司现在的危机。
“既然都是公司花了心思研发出来的，就应该一视同仁。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这几个软件要如何更新，故步自封是赢不来市场的。”许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各位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此话一出，会议室瞬间陷入了沉默。刚才还高谈阔论的几位领导，现在偃旗息鼓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许榆叹了口气，指望这群老狐狸是指望不上的，年少时的理想和才智早就被磨灭，他们现在只求自己的分红能多一些。
“我觉得，”有个面生的小姑娘羞怯地举起了手，虽然声音不稳，但却坚定，“或许我们可以和新兴科技融合在一起，比如最近风靡的虚拟现实技术。因为我们要求的是有效更新，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用户。我大致查阅了一下，其他技术大多都融杂在其他平台之中，玩不出新意。”
女孩说出自己的想法时眼睛冒着光，语气也是欢欣鼓舞的，但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小声地补充说：“但是肯定也有其他我没了解到的技术，我只是举个小小的例子。”
许榆看着这个小姑娘，嘴角微微上扬，说：“公司暂时没有这一方面的专业人才，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可以和其他工作室合作，或者高薪聘请，清许集团是很多人理想的软件设计公司，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的。”小姑娘激动地站了起来，看得出来她也是怀揣设计梦想走进这家公司的人。
许榆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她便更加有底气地说：“如果要合作，肯定要跟市场上最优秀的团队合作。如果不能将技术发挥到最优，那么其他公司就会效仿甚至超越我们。”
“你有推荐吗？”许榆问。
“巍图工作室。”小姑娘认真地说，“据我了解，这个工作室是最先应用虚拟现实技术的，也是技术最完善最成熟的。”
许榆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小姑娘已经阐述完自己的想法，看着她一直没说话，心里有些没底。
小女孩分析得有理有据，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她的提议都很好。
在公司的大事面前，再多的个人情感都显得无足轻重。
许榆朝她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好，之后跟我去一趟办公室，细化一下流程。”
在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各异地看着她们离开。
小姑娘叫单芮欢，十分活泼开朗且富有想象力，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和她拍着胸脯保证这事肯定能办好，就像所有刚入社会的有志青年一样。
单芮欢蹦蹦跳跳地走出办公室，没过多久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许榆抬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合作不管谈没谈成，都不至于半个小时没到就回来了吧。
“负责人说，只和您谈合作。”单芮欢将手机递了过来，几个通话记录都是很短的时间，估计是一个人说不通，去找第二个人了。
“巍图的负责人叫方鋆，所有事情都必须他点头了才行，我找认识的学长也没办法。虽然工作室不大，但这老板脾气还挺大的。”单芮欢默默吐槽说。
许榆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心里也不确定方鋆到底在搞什么鬼。公事公办，在公事里掺杂私人感情，太不符合他的作风。
“我晚些会联系他，这一部分你就不用负责了，准备后续的合作展开就行。”许榆说。
单芮欢莫名地很信任她，总觉得许榆无论说什么，都能做到。单芮欢朝她笑着鞠了个躬，又跑出了办公室。
许榆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她翻箱倒柜，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被她遗忘的名片。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拨通电话时，助理石歆拿着一条男士领带走了进来，她会定期检查许榆的办公室和专车，防止有人做手脚。
“许总，您车上有一条领带，需要拿去检验吗？”石歆问。
许榆想了好一会儿，她的车除了本人和司机以外，几乎没有人使用过。看领带的品质，也不像是司机的。
记忆回溯到晚宴那天，领带和方鋆的身影重叠，许榆皱了皱眉头，说：“先拿去检验吧，有问题随时报告给我。”
石歆走了出去，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长久的纠结过后，许榆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被瞬间接通，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方筱？”
“我不是。”许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工作室没有助理的吗？”
方鋆的语气变了变，说：“工作室小，亲力亲为。”
许榆喉咙一哽。
“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你。”
似乎是怕她拒绝，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黑下去的屏幕映出她无奈的神情。
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许榆眼神慢慢冷了下来，她也想知道，方鋆到底是什么想法。
——
她到时，方鋆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点好咖啡了，两杯黑咖啡端端正正地放在那。
见面谁都没有寒暄，许榆开门见山地说：“既然是谈合作，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许榆将构想同他详细地说了一遍，时不时地观察他的表情。
方鋆认真地听完，然后喝了一口黑咖啡。
“不知道方先生的想法是？”许榆问。
方鋆并不回答，反而说：“你喝一口黑咖啡试试。”
许榆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喝了一口，只是瞬间，苦涩就在她嘴里弥漫开来。而她面色如常，平静地咽了下去。
方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我听许小姐这么说，是想将我们整个团队都挖过去？”方鋆终于回到正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会给予你们最好的待遇，另外设立新的部门专门进行技术研究，任何配置我们都会做到最好。”许榆说。
清许集团算得上业界顶尖，这些年吸纳的人才也不少，但虚拟技术毕竟是他们尚未涉猎的领域，如果能将有成熟技术的团队直接并入公司，那百害而无一利。
唯一存在不确定因素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许榆看着他，又抿了一口黑咖啡。
方鋆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说：“我考虑一下。”
许榆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容易被说动，但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还有可能，她笑笑，说：“希望您能认真考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许榆走了，方鋆一个人坐在那儿。他往许榆喝过的那一杯咖啡里加了几块糖，印着唇印尝了一口。
即使加了糖也还是有点苦，但方筱最讨厌喝咖啡，一切苦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他又开始走神，这几天他总是很容易陷进情绪中，以往用学业或者工作来填满，现在都毫无用处。
——
晚上石歆拿着检验结果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许总，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
许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一些欢欣。就像他没有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让她万分庆幸。
她将领带放在最下面的柜子里，想着在之后的合作中顺带还给他。
忙了一天，夜深时她才回家，城市的夜晚星星寥寥无几，她抬头看了几眼，又低下头来。
电梯里已经有人在，按键处的六亮起。
许榆心微微一动，抬眼去看这位未来的邻居长什么样。
方鋆倚在墙壁上，垂眼看着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想看什么？”
“你怎么在这？”许榆愣在原地，身子立马直了起来。
“搬家了。”方鋆淡淡地说。
许榆回想起这一段时间隔壁的动静，不由得震惊地问：“新搬来的邻居，是你？”
“你这是太高兴了吗？”方鋆凑近了些，笑着说。
许榆尬笑几声，不再说话。
电梯门开，两人往相反的方向打开自己的家门。
这副场景曾经无数次出现，他们曾经做了十八年的邻居，现在又要成为新邻居。
“方筱。”方鋆再次叫出那个名字。
许榆回头，脸色十分不好地看着他，“方先生，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是方筱，我也不认识这号人。您最近的很多行为都让我觉得冒犯，请您自重。”
许榆砰的一声关上门。
方鋆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