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鋆来到源城后，就和高中同学没了联系，直到今天早上一通电话，才让他想起原来自己已经那么久没有回过平城了。
“方鋆，我们几个在源城的老同学一起吃个饭吧，都好多年没见了。”
他听不出来对方的声音是谁，也没有力气跟他们叙旧，“抱歉，我……”
“来吧，他们都想找你打听方筱呢，别太不给面子了啊，好不容易能聚到一块的……”
从她的名字出现开始，方鋆就再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高三方筱突然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成群结对的人围着他，问她为什么走了，去哪了。
但方鋆跟他们一样，一无所知，这个和自己从小长大的人，在离开时谁都没有告诉，包括他。
时过境迁，方鋆却还是作为“方筱最好的朋友”被提起，他苦涩地笑了起来。方筱告诉他的事情一直很少，跟她有关的一切都是他观察出来的，琢磨出来的。
眼睛落在一个人身上久了，就知道她所有的小细节。
最终他还是选择去这个不知道打着什么幌子的同学聚会，他到时包间里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
“你到源城几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再说吧，等赚到大钱再说。”“最近有没有找个对象，哎一个人漂泊在外还是挺孤单的。”“我听说高中那谁已经结婚了。”……
这些话题方鋆一个都融入不进去，很显然其他人也没想让他融入，只是自顾自地跟人叙旧。他一直都是个沉默的木头，如果不是长得好看，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诶方鋆，你跟方筱还有联系吗？”说话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方鋆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曾经是体育委员。
方鋆摇摇头。
但方筱无论何时都能成为话题的中心，只是大部分的话都不好听。高中时期她总是和“拜金”挂钩，即使现在，人们说起她的时候，还是离不开这些词。
“方筱到底去哪里了啊？走得太突然了，而且这么多年竟然都没人知道她的消息。”
“去哪个大城市打拼了吧，她不是很缺钱吗，八成是辍学打工了吧。”
“不管长得多好看沾染上铜臭味就显得俗了。”
“她这么漂亮，我觉得有更简单的赚钱……”
“闭嘴。”这是方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粗话。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这一贯好脾气的木头学霸怎么突然发脾气，他从来都是置身事外，一片淡然。
有人出来打圆场，说：“方鋆跟方筱关系好，你们说话悠着点啊。”
一群人尴尬地笑笑，换了个话题。
但偏偏有一个反射弧特别长的女生，在所有人都讨论新话题的时候，突兀地说了一句，“你们都不知道吗？方筱已经死了。”
包间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听见方鋆颤颤巍巍的声音问，“你在说什么？”
那个女生吓了一跳，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在老家的同学告诉我的，他们说有个老太太上山挖竹笋，看到了腐烂的校服，包裹着几根骨头，山里野兽多，把尸体叼来叼去，连个完整的遗体都凑不出来。还是公安派了人过去化验，才知道这人就是方筱。”
周围人听完脸色都凝重起来。
“已经变成骨头了岂不是死了很多年？难道七年前她是自杀而不是辍学？”
“那场矿难把她家里人全给埋了一个都没留，她那么小确实承受不住，估计是听到消息太崩溃自杀了吧。”
“好可惜啊。”
人死了所有的事情却只剩一句可惜。
方鋆不知道自己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听完的，他只觉得如坠冰窟，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他没有力气再待下去，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其他人看着他脚步虚浮地离开，不知是什么滋味。
所有人都告诉他，方筱已经不在了。连许榆也说，她不是方筱。
这个世界这么大，只是消失了一个人，还是照常转动，但他的心却像死了一般寂静，呼呼吹来的晚风，突如其来的暴雨，对他来说都不痛不痒。
一个人淋着雨回到小区，雨滴顺着他的衣袖掉落在电梯里，铃响门开，他看着许榆紧闭的家门，却无法迈出一步。
“方鋆。”许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方鋆转过身去，看见她手上拿着自己那天故意落下的领带。
“我正准备敲门呢，你今天晚上……”许榆看见他浑身湿透，顿了顿，问：“你怎么了？”
明亮的白炽灯照得她的脸通透白亮，鼻梁上任何印记都没有，曾经那么明显的痣，此时却消失不见了。
“你的痣呢？”方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
许榆脸色变了变，说：“我一直没有痣。”
方鋆步步逼近，将她圈在怀里，指纹轻轻一扫，开门将她带了进去。
四周漆黑，狭窄的玄关处两人的距离无限逼近，许榆能听见他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我知道你就是方筱。”
方鋆的声音闷闷的，许榆沉默不语，只是听着他说。
“虽然你一直不承认，但是我能感受到，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是你。”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问过她是不是方筱这个问题，他一直有答案，且无比确信。
“今天有人跟我说，方筱死了。”方鋆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他咬着牙继续说：“我只要你告诉我，方筱真的死了吗？”
被他带进来的雨水一直顺着他的发丝掉落到许榆脸上，冰冷的水珠突然变得温热，许榆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方筱已经死了。”许榆听见自己冷漠无比的声音，她像是脱离躯壳，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被方鋆紧紧搂住的自己。
方鋆的声音慢慢变得哽咽，泪珠的触感变得清晰可辨，他的头靠在许榆肩膀上，眼泪透过皮肤渗入心脏，烫得她心里生疼。
“你一声不响就离开平城，你从来没想过我。你想扔下过往的一切，也包括我。”
“但是也包括我啊，方筱，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我走到你面前，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想起我。”
许榆很少见到方鋆情绪失控的样子，他很少哭，很少生气，也很少长篇大论吐露自己的心里话。此时她呆呆地站在那，没有抬起手抚慰他，也没有开口给他想要的答案。
只有沉默，只有沉默代替她的回答。
直到他的眼泪流干，直到沉默不再能粉饰太平。
许榆语气迟缓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许榆了。”
方鋆抱住她的双手逐渐收紧，像是再松一点，怀里的人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你不该是这样的。”许榆感受到他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失控。”
“而且我们的关系，也只是时间上算得上青梅竹马，但是感情并没有那么好。因为我没有朋友，你也没有朋友，所以两个不合群的人才会被绑在一起，成了他们口中的朋友。”
方鋆听着她理智且不掺杂任何感情地分析他们的关系，让他挂念了这么久的人说他们的关系只是摇摇欲坠的风筝。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愿意知道。”方鋆张开嘴狠狠地咬在她的肩膀上。
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许榆的视线都落在别的地方，总有事情比他重要，总有事情比他更值得在意。
方鋆的视线追随着她，却很难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许榆没有喊疼，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对，我不愿意知道。”
她的世界是一片荒芜，无论谁在敲门，她都不愿意打开，她只想尽快地在这一片土地上种满自己喜欢的花，让花朵包裹住早已疲惫不堪的她。
方鋆的手慢慢松开，退开一步将门打开。
许榆没有再看他，将领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毫不留恋地离开。
在她走后，房间更显得黑暗无光。方鋆慢慢瘫软在地上，脑子无法思考，身体无法行动。
刚才和她的对峙就像抽干他最后一丝力气，但结果还是狼狈不堪。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方筱的存在，逝去的一切都只在他心里留下烙印，无论他怎么找，有没有找到，回来的都不是原来那个人。
方鋆躺在地板上，眼泪流干了他又开始笑，没一会儿又流出眼泪来。
修长却无力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发出去最后一条信息。
许榆刚到家，手机便响了起来。
空荡荡的聊天框里只有他发来的一句话。
“我接受你的提议。”
——
第二天，方鋆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许榆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要商量一下并入公司的相关事宜，但他一直没接。
昨天方鋆靠在她身上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许榆眉头微蹙，下班后去敲了他的家门。
“方鋆？”她叫了好几声，没人回应，她敲门的力道不断加重，久到她以为自己要把门敲坏了，里边的人才终于打开了门。
方鋆病怏怏地靠在门上，眼睛像一潭死水，看见了她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感冒了？”许榆抬手用手背去碰他的额头，好像还发烧了。
他们以前都不怎么生病，不敢生病，害怕生病，对于贫困的家庭来说，生病是一种奢侈。
许榆回了趟家，从医药箱里拿了最简单的感冒灵过去。她扶着方鋆在沙发坐下，兑了热水递给他。
“方筱。”方鋆看着她，很不清醒的又开始叫她。
许榆按住他的额头，十分冷漠地说：“我不是方筱。”
方鋆就闭了嘴，没过多久又叫她，“许榆。”
“喝药，别说话了。”许榆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能把人烧得神志不清吗，她把杯子怼到方鋆嘴边，微微倾斜。
方鋆顺着她的手老老实实把药喝完了。
许榆不擅长照顾病人，她简单地在他头上敷好湿毛巾，便说：“我走了。”
方鋆又叫她，“方筱。”
许榆按住门把的手轻轻顿了顿，她听见方鋆又问。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吗？”
许榆的身体开始发冷，她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没有。”
在一阵咳嗽声过后，方鋆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会帮你。”
“我说过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铺路。”
“方鋆，我们几个在源城的老同学一起吃个饭吧，都好多年没见了。”
他听不出来对方的声音是谁，也没有力气跟他们叙旧，“抱歉，我……”
“来吧，他们都想找你打听方筱呢，别太不给面子了啊，好不容易能聚到一块的……”
从她的名字出现开始，方鋆就再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高三方筱突然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成群结对的人围着他，问她为什么走了，去哪了。
但方鋆跟他们一样，一无所知，这个和自己从小长大的人，在离开时谁都没有告诉，包括他。
时过境迁，方鋆却还是作为“方筱最好的朋友”被提起，他苦涩地笑了起来。方筱告诉他的事情一直很少，跟她有关的一切都是他观察出来的，琢磨出来的。
眼睛落在一个人身上久了，就知道她所有的小细节。
最终他还是选择去这个不知道打着什么幌子的同学聚会，他到时包间里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
“你到源城几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再说吧，等赚到大钱再说。”“最近有没有找个对象，哎一个人漂泊在外还是挺孤单的。”“我听说高中那谁已经结婚了。”……
这些话题方鋆一个都融入不进去，很显然其他人也没想让他融入，只是自顾自地跟人叙旧。他一直都是个沉默的木头，如果不是长得好看，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诶方鋆，你跟方筱还有联系吗？”说话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方鋆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曾经是体育委员。
方鋆摇摇头。
但方筱无论何时都能成为话题的中心，只是大部分的话都不好听。高中时期她总是和“拜金”挂钩，即使现在，人们说起她的时候，还是离不开这些词。
“方筱到底去哪里了啊？走得太突然了，而且这么多年竟然都没人知道她的消息。”
“去哪个大城市打拼了吧，她不是很缺钱吗，八成是辍学打工了吧。”
“不管长得多好看沾染上铜臭味就显得俗了。”
“她这么漂亮，我觉得有更简单的赚钱……”
“闭嘴。”这是方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粗话。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这一贯好脾气的木头学霸怎么突然发脾气，他从来都是置身事外，一片淡然。
有人出来打圆场，说：“方鋆跟方筱关系好，你们说话悠着点啊。”
一群人尴尬地笑笑，换了个话题。
但偏偏有一个反射弧特别长的女生，在所有人都讨论新话题的时候，突兀地说了一句，“你们都不知道吗？方筱已经死了。”
包间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听见方鋆颤颤巍巍的声音问，“你在说什么？”
那个女生吓了一跳，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在老家的同学告诉我的，他们说有个老太太上山挖竹笋，看到了腐烂的校服，包裹着几根骨头，山里野兽多，把尸体叼来叼去，连个完整的遗体都凑不出来。还是公安派了人过去化验，才知道这人就是方筱。”
周围人听完脸色都凝重起来。
“已经变成骨头了岂不是死了很多年？难道七年前她是自杀而不是辍学？”
“那场矿难把她家里人全给埋了一个都没留，她那么小确实承受不住，估计是听到消息太崩溃自杀了吧。”
“好可惜啊。”
人死了所有的事情却只剩一句可惜。
方鋆不知道自己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听完的，他只觉得如坠冰窟，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他没有力气再待下去，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其他人看着他脚步虚浮地离开，不知是什么滋味。
所有人都告诉他，方筱已经不在了。连许榆也说，她不是方筱。
这个世界这么大，只是消失了一个人，还是照常转动，但他的心却像死了一般寂静，呼呼吹来的晚风，突如其来的暴雨，对他来说都不痛不痒。
一个人淋着雨回到小区，雨滴顺着他的衣袖掉落在电梯里，铃响门开，他看着许榆紧闭的家门，却无法迈出一步。
“方鋆。”许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方鋆转过身去，看见她手上拿着自己那天故意落下的领带。
“我正准备敲门呢，你今天晚上……”许榆看见他浑身湿透，顿了顿，问：“你怎么了？”
明亮的白炽灯照得她的脸通透白亮，鼻梁上任何印记都没有，曾经那么明显的痣，此时却消失不见了。
“你的痣呢？”方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
许榆脸色变了变，说：“我一直没有痣。”
方鋆步步逼近，将她圈在怀里，指纹轻轻一扫，开门将她带了进去。
四周漆黑，狭窄的玄关处两人的距离无限逼近，许榆能听见他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我知道你就是方筱。”
方鋆的声音闷闷的，许榆沉默不语，只是听着他说。
“虽然你一直不承认，但是我能感受到，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是你。”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问过她是不是方筱这个问题，他一直有答案，且无比确信。
“今天有人跟我说，方筱死了。”方鋆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他咬着牙继续说：“我只要你告诉我，方筱真的死了吗？”
被他带进来的雨水一直顺着他的发丝掉落到许榆脸上，冰冷的水珠突然变得温热，许榆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方筱已经死了。”许榆听见自己冷漠无比的声音，她像是脱离躯壳，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被方鋆紧紧搂住的自己。
方鋆的声音慢慢变得哽咽，泪珠的触感变得清晰可辨，他的头靠在许榆肩膀上，眼泪透过皮肤渗入心脏，烫得她心里生疼。
“你一声不响就离开平城，你从来没想过我。你想扔下过往的一切，也包括我。”
“但是也包括我啊，方筱，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我走到你面前，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想起我。”
许榆很少见到方鋆情绪失控的样子，他很少哭，很少生气，也很少长篇大论吐露自己的心里话。此时她呆呆地站在那，没有抬起手抚慰他，也没有开口给他想要的答案。
只有沉默，只有沉默代替她的回答。
直到他的眼泪流干，直到沉默不再能粉饰太平。
许榆语气迟缓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许榆了。”
方鋆抱住她的双手逐渐收紧，像是再松一点，怀里的人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你不该是这样的。”许榆感受到他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失控。”
“而且我们的关系，也只是时间上算得上青梅竹马，但是感情并没有那么好。因为我没有朋友，你也没有朋友，所以两个不合群的人才会被绑在一起，成了他们口中的朋友。”
方鋆听着她理智且不掺杂任何感情地分析他们的关系，让他挂念了这么久的人说他们的关系只是摇摇欲坠的风筝。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愿意知道。”方鋆张开嘴狠狠地咬在她的肩膀上。
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许榆的视线都落在别的地方，总有事情比他重要，总有事情比他更值得在意。
方鋆的视线追随着她，却很难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许榆没有喊疼，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对，我不愿意知道。”
她的世界是一片荒芜，无论谁在敲门，她都不愿意打开，她只想尽快地在这一片土地上种满自己喜欢的花，让花朵包裹住早已疲惫不堪的她。
方鋆的手慢慢松开，退开一步将门打开。
许榆没有再看他，将领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毫不留恋地离开。
在她走后，房间更显得黑暗无光。方鋆慢慢瘫软在地上，脑子无法思考，身体无法行动。
刚才和她的对峙就像抽干他最后一丝力气，但结果还是狼狈不堪。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方筱的存在，逝去的一切都只在他心里留下烙印，无论他怎么找，有没有找到，回来的都不是原来那个人。
方鋆躺在地板上，眼泪流干了他又开始笑，没一会儿又流出眼泪来。
修长却无力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发出去最后一条信息。
许榆刚到家，手机便响了起来。
空荡荡的聊天框里只有他发来的一句话。
“我接受你的提议。”
——
第二天，方鋆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许榆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要商量一下并入公司的相关事宜，但他一直没接。
昨天方鋆靠在她身上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许榆眉头微蹙，下班后去敲了他的家门。
“方鋆？”她叫了好几声，没人回应，她敲门的力道不断加重，久到她以为自己要把门敲坏了，里边的人才终于打开了门。
方鋆病怏怏地靠在门上，眼睛像一潭死水，看见了她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感冒了？”许榆抬手用手背去碰他的额头，好像还发烧了。
他们以前都不怎么生病，不敢生病，害怕生病，对于贫困的家庭来说，生病是一种奢侈。
许榆回了趟家，从医药箱里拿了最简单的感冒灵过去。她扶着方鋆在沙发坐下，兑了热水递给他。
“方筱。”方鋆看着她，很不清醒的又开始叫她。
许榆按住他的额头，十分冷漠地说：“我不是方筱。”
方鋆就闭了嘴，没过多久又叫她，“许榆。”
“喝药，别说话了。”许榆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能把人烧得神志不清吗，她把杯子怼到方鋆嘴边，微微倾斜。
方鋆顺着她的手老老实实把药喝完了。
许榆不擅长照顾病人，她简单地在他头上敷好湿毛巾，便说：“我走了。”
方鋆又叫她，“方筱。”
许榆按住门把的手轻轻顿了顿，她听见方鋆又问。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吗？”
许榆的身体开始发冷，她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没有。”
在一阵咳嗽声过后，方鋆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会帮你。”
“我说过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