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人潮涌动。
我花了好久才找到白晨钟。
“你喜欢的人是严首座？”白晨钟斜眼问我。
“嗯。”
白晨钟不太赞同：“追他的人能从驯兽部排到终王殿。”
“我知道。”
我知道严晔受欢迎。
他是终虚庭最年轻的首座，又帅又强又温柔。
但我肯定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近到，如果他犯了致命大错，会第一个来找我。
白晨钟又说：“他身边年轻漂亮有潜力的女修有一大堆。”
“我不清楚。”
“你为他去驯兽部，就没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你万一不喜欢他了呢？你又不喜欢驯兽。别误了自己一辈子。”
“择业分配又不是一辈子的事情。”
“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知道。
我们天赋普通，身世普通，心性普通。
我们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了驯兽部，那多半是一辈子跟灵兽打交道了。
“留在封疆部吧。”白晨钟又劝我。
我摇摇头。
龙柱开始发光。
上面飞出一只只金色的鸟儿，衔来一道道颜色、纹路各异的符箓。
第一道符箓是紫金色的。
光芒盛大，一时间把后面飞出的符箓都盖过了。
“御王司！！”白晨钟尖叫道，“我做梦都想去御王司！”
“几百年了，御王司终于招新了！”
“这是哪个天命之人，竟能被御王司招去？”
“今年做问询的大能就是御王司来的，往御王司招人也不奇怪。”
周围所有人都很激动。
我也有点激动。
要知道，御王司在终虚庭的地位高得不可想象。
终虚庭以终王为尊。
御王司就是由终王直接管辖的地方，比封疆部等各部高一级。
据说这里汇聚了终虚庭修为最高的人，最强的法器，最精密的阵法，最厉害的符箓。
这里掌握着终虚庭的所有机密。
这只金鸟带着紫金符箓不停盘旋，每一个被它停留的人都发出期待的呼声。它绕了足足三圈，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死角。
我等着其他金鸟飞来。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我。
“你、你头顶……”白晨钟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
“什么？”
我震惊了。
我抬起头。
那只鸟松开爪子，紫金符箓“吧唧”一声落在我的脸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连忙把它拿下来，看向远处高台。
各部首座都在高台上聚集。
严晔也在那里。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崩溃地逃离了广场。
邪月尊者在御王司，他把我招进御王司了，这意味着我以后很可能会是他的弟子。
很快，严晔追上了我。
他带我躲进林中竹亭里。
“严晔……这个真的行不通！”我把紫金符箓扔给他，“我不可能同时当他道侣又当他弟子……”
“冷静点。”严晔控制住我。
“这让我怎么冷静？”我反手拉住他，死命摇晃，“我刚刚被御王司招进去了！”
严晔高声盖过我：“你只用假扮三天，三天就行了！而且肯定不是他的弟子，他快飞升了，不会收徒的！”
我摇头：“不行，严晔，这个办法绝对行不通的。”
我拼命挣扎，严晔一把将我拉入怀中。
“周周，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他抬起我的下巴。
我与他对视。
那道清寒的视线让我躁动的情绪冷却。
他眼里有我的样子——满头大汗，惊恐不安，丑陋极了。
“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帮我了。”严晔见我冷静下来，就慢慢将我放开，“我只信任你。如果你实在不想做，那好，我去向终虚庭坦白。”
我有一瞬间特别恨严晔。
他在操纵我的情绪。
他能轻易地让我心软。
“我……你……不行。”我牵着他的衣角，“你都把尸体处理掉了，现在坦白也晚了。”
我更恨自己。
我在心里使劲骂自己是“不争气的东西”。
其实我有预感，这件事不会像严晔说的这么简单。什么假扮三日即可，我绝对不会身兼二职，都是他拿来安抚我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了。
“周周，你现在要易容去见邪月尊者了。”严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现在？”
“你已经被分配到了御王司，后面的仪式他也不会看了。”严晔在我脸上洒了些星雾，“现在他会回浴月湖，星姑应该在那里陪着他。”
我只觉得头重脚轻，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可气的是，我到这关头却突然变得承受力很强，想晕也晕不过去。我根据严晔的指引，面无表情地到了浴月湖，攥着手踏入禁制。
湖是黑色的，非常壮阔，远看如同一片海洋。
湖心半空中悬着一座竹楼。
这就是我做择业问询的地方。
我刚到湖边，就有一叶扁舟泛来迎接。
坐船前往湖心竹楼的时候，我往湖水里看，总觉得下面像是有鱼。因为船边有莫名其妙的波澜和阴影。
到竹楼后，我顿步在屏风前。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想不出要如何开口。
“辛苦了。”屏风后传来低沉平和的声音，“探查结果如何？”
……
我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本以为道侣之间要先寒暄几句，没想到邪月尊者一开口就问“探查结果如何”。
我的脑袋一时间更乱了。
但是“乱”也比“空”好。
幸亏他问了个问题，我才恢复正常思考。
我努力理顺思路。
星姑总共也就消失了一夜。
邪月尊者现在问的事情，应该就是她消失前在做的事情。
那她消失前在做什么？
她跟严晔发生了争斗，严晔把她杀了。
“并无异状。”我回答。
我只能假定这个“探查结果”是“探查严晔的结果”。
“是吗……”邪月尊者听起来有些烦闷。
奇怪，我能听出他的情绪。
一般这种级别的大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除非他在星姑面前不掩饰这些。
原则上，他不说话，我也就不说话。
因为少说少错。
但是在他沉默近半柱香功夫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做了件傻事。
“听说今天御王司招了新人？”我问了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我心里的疑问快要把我吞噬了。
为什么他要把我分进御王司呢？
那里都是终王的矛与盾，是他最忠诚的臣子、最强大的兵刃。我看起来没有半点沾边的地方。
“哦……是招了新人，就是那日的孩子。”邪月尊者居然轻笑了一声，“说飞升和死了差不多的那个。”
他把我们的谈话告诉星姑了吗？
还是说那日星姑本来就在场呢？
“为什么把她分进御王司？”我忍不住追问，心嘭嘭直跳。
“御王司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一天到晚暮气沉沉的……终王这次安排我做择业问询，也是想给御王司招人。”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并未解答我的疑惑，“你不进来坐吗？”
进来坐。
我怎么办？
就这样走进去吗？
星姑平时是怎么做的？
她习惯从屏风左边进还是从屏风右边进？还是直接用法术瞬移过去？
我觉得每一步都是充满了死亡的陷阱，进退两难。
忽然，邪月尊者叹了口气。
屏风上杂乱无章的红色线条重新排列，化作一圈圈荡漾的水帘，帘中崛起一个人影。
我不由后退了半步。
他出来了。
他看起来很高大，衣装邪异而华贵，不是终虚庭常见的那种道袍。他穿得和星姑很像，仅着一件柔滑的丝质下装，周身缚着细细的金色锁链。
锁链绕过利落的短发，修长的颈，坚实黝黑的背，线条清晰的腰腹，蜿蜒如蛇，紧绷如线。
这些锁链在后腰交叉，由一枚玉扣合拢。玉扣上拴着两把错金弯刀，刀柄相对，它们连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轮弯月。
我紧张地看着别处，不敢看他的脸，也不敢跟他对视。
他已经走得太近了。
我的鼻尖几乎要抵上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气息很……复杂。
他的面部线条很硬，高眉骨，高鼻梁，眼窝深陷，所有地方都看起来锋利又直接，攻击性扑面而来。晒黑的麦色肌肤和金属遍布的身体让人一看就知并非善类，甚至有一丝远离人类的冰冷。
但他的眼睛是平和的浅褐色，瞳仁的颜色就更浅了，像是黄褐色……或者金黄色？
这个颜色很干净。
他像一只黑金色的异域野兽。
猫类。
难以揣摩善恶。
我研究他眼睛颜色的时候发现，我们已经对视有一会儿了。
“你没事吧？”他挑眉的样子很好看。
我想我如果开口说话，一定会磕磕绊绊的，所以我选择沉默。
“累了吗？”他又问。
我摇了摇头。
“好吧。”他抬起手，碰了碰我的肩。
‘不对，不是我的肩。’
我在脑海中纠正自己的想法，试图把自己从角色中抽离出来。
‘是星姑的肩！’
我假装自己是一个旁观者。
一块石头。
一片树叶。
一只蝉。
假装没有在自己的皮肤上感觉到一个温暖又陌生的力量。
“别多想了。”他勾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入怀里。
温度蔓延。
我发现我不是旁观者。
不是石头。
不是树叶。
不是蝉。
我就是他怀里的人。
他的胸膛很紧实，那些细细的锁链没有压出任何印记。滚烫皮肉上蜿蜒出冰冷无机质的触感让人无法思考。他的气味在渗透我的肺，呼吸在我耳边，声音开始从我体内共振。
我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拥抱反应如此强烈。
拥抱我的几乎是个陌生人。
“别这样忧心忡忡……会没事的。”他低声道，手轻拍着我的脊背。
我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很僵硬，我想推开他，以最快速度逃跑。
幸好他很快放手了。
他松开我，拉远距离，盯着我脸上的星雾看了很久。
然后他再度朝我倾身。
他想吻我。
“我……”我迅速后退，保持最大的冷静，甚至笑了一下，亲密地碰了碰他的手，“我得走了。”
我花了好久才找到白晨钟。
“你喜欢的人是严首座？”白晨钟斜眼问我。
“嗯。”
白晨钟不太赞同：“追他的人能从驯兽部排到终王殿。”
“我知道。”
我知道严晔受欢迎。
他是终虚庭最年轻的首座，又帅又强又温柔。
但我肯定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近到，如果他犯了致命大错，会第一个来找我。
白晨钟又说：“他身边年轻漂亮有潜力的女修有一大堆。”
“我不清楚。”
“你为他去驯兽部，就没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你万一不喜欢他了呢？你又不喜欢驯兽。别误了自己一辈子。”
“择业分配又不是一辈子的事情。”
“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知道。
我们天赋普通，身世普通，心性普通。
我们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了驯兽部，那多半是一辈子跟灵兽打交道了。
“留在封疆部吧。”白晨钟又劝我。
我摇摇头。
龙柱开始发光。
上面飞出一只只金色的鸟儿，衔来一道道颜色、纹路各异的符箓。
第一道符箓是紫金色的。
光芒盛大，一时间把后面飞出的符箓都盖过了。
“御王司！！”白晨钟尖叫道，“我做梦都想去御王司！”
“几百年了，御王司终于招新了！”
“这是哪个天命之人，竟能被御王司招去？”
“今年做问询的大能就是御王司来的，往御王司招人也不奇怪。”
周围所有人都很激动。
我也有点激动。
要知道，御王司在终虚庭的地位高得不可想象。
终虚庭以终王为尊。
御王司就是由终王直接管辖的地方，比封疆部等各部高一级。
据说这里汇聚了终虚庭修为最高的人，最强的法器，最精密的阵法，最厉害的符箓。
这里掌握着终虚庭的所有机密。
这只金鸟带着紫金符箓不停盘旋，每一个被它停留的人都发出期待的呼声。它绕了足足三圈，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死角。
我等着其他金鸟飞来。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我。
“你、你头顶……”白晨钟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
“什么？”
我震惊了。
我抬起头。
那只鸟松开爪子，紫金符箓“吧唧”一声落在我的脸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连忙把它拿下来，看向远处高台。
各部首座都在高台上聚集。
严晔也在那里。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崩溃地逃离了广场。
邪月尊者在御王司，他把我招进御王司了，这意味着我以后很可能会是他的弟子。
很快，严晔追上了我。
他带我躲进林中竹亭里。
“严晔……这个真的行不通！”我把紫金符箓扔给他，“我不可能同时当他道侣又当他弟子……”
“冷静点。”严晔控制住我。
“这让我怎么冷静？”我反手拉住他，死命摇晃，“我刚刚被御王司招进去了！”
严晔高声盖过我：“你只用假扮三天，三天就行了！而且肯定不是他的弟子，他快飞升了，不会收徒的！”
我摇头：“不行，严晔，这个办法绝对行不通的。”
我拼命挣扎，严晔一把将我拉入怀中。
“周周，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他抬起我的下巴。
我与他对视。
那道清寒的视线让我躁动的情绪冷却。
他眼里有我的样子——满头大汗，惊恐不安，丑陋极了。
“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帮我了。”严晔见我冷静下来，就慢慢将我放开，“我只信任你。如果你实在不想做，那好，我去向终虚庭坦白。”
我有一瞬间特别恨严晔。
他在操纵我的情绪。
他能轻易地让我心软。
“我……你……不行。”我牵着他的衣角，“你都把尸体处理掉了，现在坦白也晚了。”
我更恨自己。
我在心里使劲骂自己是“不争气的东西”。
其实我有预感，这件事不会像严晔说的这么简单。什么假扮三日即可，我绝对不会身兼二职，都是他拿来安抚我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了。
“周周，你现在要易容去见邪月尊者了。”严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现在？”
“你已经被分配到了御王司，后面的仪式他也不会看了。”严晔在我脸上洒了些星雾，“现在他会回浴月湖，星姑应该在那里陪着他。”
我只觉得头重脚轻，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可气的是，我到这关头却突然变得承受力很强，想晕也晕不过去。我根据严晔的指引，面无表情地到了浴月湖，攥着手踏入禁制。
湖是黑色的，非常壮阔，远看如同一片海洋。
湖心半空中悬着一座竹楼。
这就是我做择业问询的地方。
我刚到湖边，就有一叶扁舟泛来迎接。
坐船前往湖心竹楼的时候，我往湖水里看，总觉得下面像是有鱼。因为船边有莫名其妙的波澜和阴影。
到竹楼后，我顿步在屏风前。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想不出要如何开口。
“辛苦了。”屏风后传来低沉平和的声音，“探查结果如何？”
……
我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本以为道侣之间要先寒暄几句，没想到邪月尊者一开口就问“探查结果如何”。
我的脑袋一时间更乱了。
但是“乱”也比“空”好。
幸亏他问了个问题，我才恢复正常思考。
我努力理顺思路。
星姑总共也就消失了一夜。
邪月尊者现在问的事情，应该就是她消失前在做的事情。
那她消失前在做什么？
她跟严晔发生了争斗，严晔把她杀了。
“并无异状。”我回答。
我只能假定这个“探查结果”是“探查严晔的结果”。
“是吗……”邪月尊者听起来有些烦闷。
奇怪，我能听出他的情绪。
一般这种级别的大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除非他在星姑面前不掩饰这些。
原则上，他不说话，我也就不说话。
因为少说少错。
但是在他沉默近半柱香功夫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做了件傻事。
“听说今天御王司招了新人？”我问了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我心里的疑问快要把我吞噬了。
为什么他要把我分进御王司呢？
那里都是终王的矛与盾，是他最忠诚的臣子、最强大的兵刃。我看起来没有半点沾边的地方。
“哦……是招了新人，就是那日的孩子。”邪月尊者居然轻笑了一声，“说飞升和死了差不多的那个。”
他把我们的谈话告诉星姑了吗？
还是说那日星姑本来就在场呢？
“为什么把她分进御王司？”我忍不住追问，心嘭嘭直跳。
“御王司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一天到晚暮气沉沉的……终王这次安排我做择业问询，也是想给御王司招人。”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并未解答我的疑惑，“你不进来坐吗？”
进来坐。
我怎么办？
就这样走进去吗？
星姑平时是怎么做的？
她习惯从屏风左边进还是从屏风右边进？还是直接用法术瞬移过去？
我觉得每一步都是充满了死亡的陷阱，进退两难。
忽然，邪月尊者叹了口气。
屏风上杂乱无章的红色线条重新排列，化作一圈圈荡漾的水帘，帘中崛起一个人影。
我不由后退了半步。
他出来了。
他看起来很高大，衣装邪异而华贵，不是终虚庭常见的那种道袍。他穿得和星姑很像，仅着一件柔滑的丝质下装，周身缚着细细的金色锁链。
锁链绕过利落的短发，修长的颈，坚实黝黑的背，线条清晰的腰腹，蜿蜒如蛇，紧绷如线。
这些锁链在后腰交叉，由一枚玉扣合拢。玉扣上拴着两把错金弯刀，刀柄相对，它们连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轮弯月。
我紧张地看着别处，不敢看他的脸，也不敢跟他对视。
他已经走得太近了。
我的鼻尖几乎要抵上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气息很……复杂。
他的面部线条很硬，高眉骨，高鼻梁，眼窝深陷，所有地方都看起来锋利又直接，攻击性扑面而来。晒黑的麦色肌肤和金属遍布的身体让人一看就知并非善类，甚至有一丝远离人类的冰冷。
但他的眼睛是平和的浅褐色，瞳仁的颜色就更浅了，像是黄褐色……或者金黄色？
这个颜色很干净。
他像一只黑金色的异域野兽。
猫类。
难以揣摩善恶。
我研究他眼睛颜色的时候发现，我们已经对视有一会儿了。
“你没事吧？”他挑眉的样子很好看。
我想我如果开口说话，一定会磕磕绊绊的，所以我选择沉默。
“累了吗？”他又问。
我摇了摇头。
“好吧。”他抬起手，碰了碰我的肩。
‘不对，不是我的肩。’
我在脑海中纠正自己的想法，试图把自己从角色中抽离出来。
‘是星姑的肩！’
我假装自己是一个旁观者。
一块石头。
一片树叶。
一只蝉。
假装没有在自己的皮肤上感觉到一个温暖又陌生的力量。
“别多想了。”他勾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入怀里。
温度蔓延。
我发现我不是旁观者。
不是石头。
不是树叶。
不是蝉。
我就是他怀里的人。
他的胸膛很紧实，那些细细的锁链没有压出任何印记。滚烫皮肉上蜿蜒出冰冷无机质的触感让人无法思考。他的气味在渗透我的肺，呼吸在我耳边，声音开始从我体内共振。
我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拥抱反应如此强烈。
拥抱我的几乎是个陌生人。
“别这样忧心忡忡……会没事的。”他低声道，手轻拍着我的脊背。
我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很僵硬，我想推开他，以最快速度逃跑。
幸好他很快放手了。
他松开我，拉远距离，盯着我脸上的星雾看了很久。
然后他再度朝我倾身。
他想吻我。
“我……”我迅速后退，保持最大的冷静，甚至笑了一下，亲密地碰了碰他的手，“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