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事公办
三分钟后。
一人一鬼蹲在墙边，老头尴尬地收起了桃木剑，摸了摸鼻子：“对不住了小女娃，你知道的，这年头会在大街乱逛的一般都是在蹲点仇人呢。”
有行人路过，看到跟空气交流的老头，默默加快了脚步。
姜怜雪木木地说：“我不知道。”
又是一番无言的对视，老头率先败下阵来，满脸沧桑地开始科普。
“你这种情况呢，一般是阳寿未尽非自然死亡，所以生魂离体又不能遁入轮回，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安回去……”老头上下打量着她，捋着胡子，像背书一样摇头晃脑。
姜怜雪提炼出关键词，打断道：“是还能复活的意思？”
“是。”老头点点头，“具体怎么做，这就要问你的引路人了。”
“引路人？”
“你应该能感到一个坐标在吸引你过去吧？引路人与殡仪馆达成协议，查看尸体情况，每遇到一例非自然死亡，就与之建立联系，找到生魂后，要么超度，要么复活后接纳到神秘管理局工作。”老头一口气说完，又瞪眼道，“所以你为什么在路上逛？还不快点去上路！”
姜怜雪原地琢磨了一会。
这么说，她坠崖算非自然死亡，而郗川就是她的引路人？
想着想着，她的思路渐渐偏了。
……难道郗川对遇到的每个尸体，都捏手指、在掌心写一堆字？
这可太敬业了吧。
心里冒了几个泡泡，姜怜雪又开口道：“大爷，再问一句，引路人是怎么和生魂建立联系的？”
“叫什么大爷！喊我老章吧，”老头叹口气道，“这还不简单，拿我们专门的匕首一人取一滴血，就可以把引路人的坐标传递给生魂了。”
怎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她迟疑道：“不需要在手上写字传信？”
“写什么写！”老章道，“时机到了生魂自会前来，又不是小两口，扭扭捏捏传什么信？”
姜怜雪被“小两口”三个字雷得外焦里嫩，疑心这也是郗川报复中的一环，又对老章的措辞心生不满，想了想故意道：“引路人看不看得见生魂？”
老章接道：“不能。引路人乃正常活人才能担任，只有经历过生魂离体的才能看见……”
说着说着，老章的声音小了下去，怒目圆睁：“小女娃你敢给我挖坑？”
姜怜雪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
姜怜雪重新站在A大的校门口，吐了口气。
不去找郗川她不得安息，去找郗川也会气得她不得安息……
处在人生的死胡同里，姜怜雪选择直面死对头，争取拉个垫背的。
……
姜怜雪顺利站在了活动楼门口。
郗川这地方挑得真好，好几个教室没监控，平时也没人来，要是出了命案简直是天衣无缝……
她顺着楼梯往上飘，终于找到了郗川在的教室。
没关门，里面黑漆漆的，好像就点了一个蜡烛，窗帘也拉着……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她仔细看了看，郗川坐在桌前，蜡烛光自下而上照亮他的脸，比她这个鬼还像鬼。
姜怜雪在无语中进了门，余光瞥见旁边墙上居然贴了符，随着她进来闪烁了一下。
“……”埋伏我是吧。
郗川却敏锐地抬起头，眼睛好像亮了一下，开口道：“姜怜雪？”
姜怜雪没吭声。
虽然不知道说话他能不能听见，但看到他刚刚的神态，姜怜雪突然不想说话了。
平时看见她就冷着个脸，现在她成业绩了态度就这么好？
郗川半天没收到回应，小声道：“……难道加的还不够？”说着居然翻出小刀对准了手腕，一副要扎下去的架势。
姜怜雪愕然发现他手腕上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滴血，正对着桌面上一张符，上面血迹斑斑。
“喂！”嘴比脑子先动，她下意识呵止了一声，声音有些抖。
烛火摇曳了一下。
郗川的动作顿住了，目光准确地转向她所在的方向。
一时间没人说话。
“……”姜怜雪后知后觉有些尴尬，硬邦邦道，“自残呢？”
从生前的经验看，郗川应该会杠她两句，然而可能是因为事业心吧，郗川好像格外好说话：“没有。这个符要鲜血摧动才能听到生魂说话。”
你们神秘管理局为什么这么血腥？
姜怜雪道：“现在你听到了，可以放下刀了吧？等会别失血过多死了，我可不想背上人命。”
郗川很听话地放下刀，不知从哪掏出一卷绷带，利索地处理好了伤口。
姜怜雪看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心中那点细微的不平衡顿时放大了几倍，偏过头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找我什么事？”
郗川道：“你死了。”
……还是这么会说话呢。
总算回到她熟悉的相处模式，姜怜雪不知为何放松下来，不客气道：“是。怎么？”
按老章说的，接下来郗川该摆出两条路让她选了，要么入轮回，要么也去当天选打工人。
谁知，郗川顿了一下，正经道：“你的魂魄困在人间走不了了。跟我回神秘管理局，积攒足够能量，可以重新回到身体。”
姜怜雪等着他的下文，然而郗川说完就闭嘴了，好像一点也不打算详细解说。
郗川以前是怎么冲业绩的？
这么一段话，她要不是被老章科普过，肯定什么也听不懂。以前他对接的生魂怎么愿意听他的？
而且，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把入轮回这条路直接堵死了呢……
她掂量掂量，决定拣几个重点问一问，顺便看看老章有没有唬她：“神秘管理局是干嘛的？”
“处理有关魂魄的意外事件，帮助离体生魂回到身体或者……”郗川硬生生止住话头。
或者入轮回是吧？姜怜雪心中呵呵，也不着急戳破，又道：“怎么积攒能量？”
“帮助处理其他意外事件，”郗川道，“回到身体后也要定期继续处理，保持魂魄稳定。”
敢情上了这贼船就一辈子下不来了啊？
“那我要是不去，就在大街游荡呢？”
“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郗川诚恳道，“生魂不配合属于另一种意外事件，遇到专人会被认为是索命的，有可能导致魂飞魄散。”
这么说老章人还挺好哈。
“好吧。”姜怜雪道，“最后一个问题。对你而言，这是私事还是公事？”
郗川没料到这个问题，停顿了一下。
郗川的表现太奇怪了，她不能不重新定位两人的角色关系。
如果是公事，那么她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提出入轮回拉倒。反正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如果是私事……
她还没想好，郗川已经给出了答案：“是我私事公办。可以么？”
姜怜雪沉默了。
出于死对头的自我修养，她成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她落在了郗川手里，郗川决定运用权力正大光明报复她。
……好可恶啊。
这时候再提出入轮回不就显得她太怂了么……
打工就打工。大不了干不下去再去死。
姜怜雪一咬牙：“行。走吧。”
郗川好像笑了笑，又从包里拿出那袋朱砂，倒了一点在桌上，道：“过来一下。”
姜怜雪没动。
你说过来就过来，我不要面子吗？
郗川好像料到她不会动，又说：“无名指蘸一点，以后我就能一直看到你了，听你说话也不用再画符，也能感知你的位置了。”
功能这么强大？
不过每次说个话还要放血，姜怜雪实在是没法接受，飘过去用右手无名指蘸了一点朱砂。
同时郗川也用左手无名指蘸了一点。
她一低头，发现无名指上慢慢浮现出一枚赤红的指环，再一看郗川也是这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抬头想开口，却见郗川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方才的笑意已经消失了。她想说什么全忘了，只得皱眉道：“我脸上有字？”
郗川没应，半晌轻声道：“你怎么死了。”
姜怜雪喉头一哽，压下心中突然翻涌起的酸胀，恶狠狠道：“正好不想活了！”说完转身往外飘去，用力眨了眨眼睛。
郗川收拾了一下教室，默默跟上了。
出了活动楼，姜怜雪已经调整好心态，转过来如常道：“怎么走？”
郗川道：“这边。”
两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僻静的湖边。郗川放慢脚步，捡了几个石子，每走几步就扔一块入水，反复几次终于停下道：“这里就是了。”
姜怜雪没看出这次扔石头有什么不同，差点撞到他背上，后退一段道：“在湖底下？”
“不是。”郗川道，“这个位置跳下去有个传送阵，可以直通神秘管理局。”
姜怜雪疑惑道：“那万一有人是真跳湖呢？”
郗川点点头，摸摸口袋，递过来一块熟悉的墨绿色小牌子：“所以还要加一层身份验证。”
她接住，翻过来一看，上书“神秘管理局临时员工”几个小字。她掂了掂重量，塞进了口袋里，随口道：“为什么我能碰到这个东西？”
一边问她一边想，郗川那个牌子上写的什么，神秘管理局正式员工？
郗川道：“忘说了，我碰过的你也能碰到。”
哦，这朱砂真伟大。
郗川到处看了看，四下无人。他又看了眼表，道：“跳吧。有阵法衣服不会湿的。”
我一个鬼怕什么衣服湿……姜怜雪在心底杠了他一句，往前纵身一跳。
……
其实跳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的，闭眼屏息，但与想象中扑通一声落水不同，没什么感觉。她睁开眼，发现脚踩实地，郗川站在她旁边。抬头也不见入口，两人好像凭空出现。
姜怜雪有些惊奇，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卧室，颇有生活气息，装修是简单的黑白灰，布局错落有致，一些个人物品随意放着，能看出主人随性又有审美水平。
旁边连着卫生间，还有一个出口锁着门。
再细看不太礼貌，姜怜雪收回目光。
郗川也随她四处望了望，道：“这是我在局里的住所。”
你们这单位还分房子呢。
说着，他带头往外走，用指纹打开了那扇门。外面赫然是个办公室。
刚还觉得福利好呢……姜怜雪心想，原来是天天加班只好睡单位啊……
她拉了张椅子坐下，先一步开口道：“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不急，等意外事件发生会有提醒的。”郗川看她自然地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挑了挑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我还有几个疑问，关于你的死。”
哪壶不开提哪壶……姜怜雪摆出一个假笑：“什么问题呢？”
郗川却严肃道：“ 你是在哪里醒的，什么时候醒的？”
问得好，我总不能说就在葬礼上醒的、跟了你一路、还看见你用我的照片当屏保、听见你自言自语喊我的名字吧？
电光火石间，姜怜雪想好了一套说辞：“就今天，在一个殡仪馆门口。感觉你在我手上写字，过一会又出来坐出租走了。本来没想理你的，但脑子里有坐标一直在召唤我，我只好慢慢摸过去咯。找到发现你在学校，装神弄鬼的。”
很好，编得很完美，关键的时间地点没问题，其他全盖过去了。
郗川不知道信没信，点了点头：“你没进殡仪馆看看？”
“……进去干嘛？”
“也没什么，”郗川云淡风轻道，“里面在办你的葬礼呢，不去挺可惜的。”
姜怜雪：……
哪里可惜了？
不过正好，她可以问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我的身体呢，烧了？”
“怎么会。”郗川道，“就在这好好保存着呢。不过保存也是很消耗能量的，你记得快点攒能量，早点把身体穿起来啊。”
姜怜雪的假笑快撑不下去。这时有“滴滴”的声音响起，郗川站起身，微微一笑：“来了。好好表现，临时工。”
一人一鬼蹲在墙边，老头尴尬地收起了桃木剑，摸了摸鼻子：“对不住了小女娃，你知道的，这年头会在大街乱逛的一般都是在蹲点仇人呢。”
有行人路过，看到跟空气交流的老头，默默加快了脚步。
姜怜雪木木地说：“我不知道。”
又是一番无言的对视，老头率先败下阵来，满脸沧桑地开始科普。
“你这种情况呢，一般是阳寿未尽非自然死亡，所以生魂离体又不能遁入轮回，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安回去……”老头上下打量着她，捋着胡子，像背书一样摇头晃脑。
姜怜雪提炼出关键词，打断道：“是还能复活的意思？”
“是。”老头点点头，“具体怎么做，这就要问你的引路人了。”
“引路人？”
“你应该能感到一个坐标在吸引你过去吧？引路人与殡仪馆达成协议，查看尸体情况，每遇到一例非自然死亡，就与之建立联系，找到生魂后，要么超度，要么复活后接纳到神秘管理局工作。”老头一口气说完，又瞪眼道，“所以你为什么在路上逛？还不快点去上路！”
姜怜雪原地琢磨了一会。
这么说，她坠崖算非自然死亡，而郗川就是她的引路人？
想着想着，她的思路渐渐偏了。
……难道郗川对遇到的每个尸体，都捏手指、在掌心写一堆字？
这可太敬业了吧。
心里冒了几个泡泡，姜怜雪又开口道：“大爷，再问一句，引路人是怎么和生魂建立联系的？”
“叫什么大爷！喊我老章吧，”老头叹口气道，“这还不简单，拿我们专门的匕首一人取一滴血，就可以把引路人的坐标传递给生魂了。”
怎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她迟疑道：“不需要在手上写字传信？”
“写什么写！”老章道，“时机到了生魂自会前来，又不是小两口，扭扭捏捏传什么信？”
姜怜雪被“小两口”三个字雷得外焦里嫩，疑心这也是郗川报复中的一环，又对老章的措辞心生不满，想了想故意道：“引路人看不看得见生魂？”
老章接道：“不能。引路人乃正常活人才能担任，只有经历过生魂离体的才能看见……”
说着说着，老章的声音小了下去，怒目圆睁：“小女娃你敢给我挖坑？”
姜怜雪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
姜怜雪重新站在A大的校门口，吐了口气。
不去找郗川她不得安息，去找郗川也会气得她不得安息……
处在人生的死胡同里，姜怜雪选择直面死对头，争取拉个垫背的。
……
姜怜雪顺利站在了活动楼门口。
郗川这地方挑得真好，好几个教室没监控，平时也没人来，要是出了命案简直是天衣无缝……
她顺着楼梯往上飘，终于找到了郗川在的教室。
没关门，里面黑漆漆的，好像就点了一个蜡烛，窗帘也拉着……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她仔细看了看，郗川坐在桌前，蜡烛光自下而上照亮他的脸，比她这个鬼还像鬼。
姜怜雪在无语中进了门，余光瞥见旁边墙上居然贴了符，随着她进来闪烁了一下。
“……”埋伏我是吧。
郗川却敏锐地抬起头，眼睛好像亮了一下，开口道：“姜怜雪？”
姜怜雪没吭声。
虽然不知道说话他能不能听见，但看到他刚刚的神态，姜怜雪突然不想说话了。
平时看见她就冷着个脸，现在她成业绩了态度就这么好？
郗川半天没收到回应，小声道：“……难道加的还不够？”说着居然翻出小刀对准了手腕，一副要扎下去的架势。
姜怜雪愕然发现他手腕上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滴血，正对着桌面上一张符，上面血迹斑斑。
“喂！”嘴比脑子先动，她下意识呵止了一声，声音有些抖。
烛火摇曳了一下。
郗川的动作顿住了，目光准确地转向她所在的方向。
一时间没人说话。
“……”姜怜雪后知后觉有些尴尬，硬邦邦道，“自残呢？”
从生前的经验看，郗川应该会杠她两句，然而可能是因为事业心吧，郗川好像格外好说话：“没有。这个符要鲜血摧动才能听到生魂说话。”
你们神秘管理局为什么这么血腥？
姜怜雪道：“现在你听到了，可以放下刀了吧？等会别失血过多死了，我可不想背上人命。”
郗川很听话地放下刀，不知从哪掏出一卷绷带，利索地处理好了伤口。
姜怜雪看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心中那点细微的不平衡顿时放大了几倍，偏过头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找我什么事？”
郗川道：“你死了。”
……还是这么会说话呢。
总算回到她熟悉的相处模式，姜怜雪不知为何放松下来，不客气道：“是。怎么？”
按老章说的，接下来郗川该摆出两条路让她选了，要么入轮回，要么也去当天选打工人。
谁知，郗川顿了一下，正经道：“你的魂魄困在人间走不了了。跟我回神秘管理局，积攒足够能量，可以重新回到身体。”
姜怜雪等着他的下文，然而郗川说完就闭嘴了，好像一点也不打算详细解说。
郗川以前是怎么冲业绩的？
这么一段话，她要不是被老章科普过，肯定什么也听不懂。以前他对接的生魂怎么愿意听他的？
而且，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把入轮回这条路直接堵死了呢……
她掂量掂量，决定拣几个重点问一问，顺便看看老章有没有唬她：“神秘管理局是干嘛的？”
“处理有关魂魄的意外事件，帮助离体生魂回到身体或者……”郗川硬生生止住话头。
或者入轮回是吧？姜怜雪心中呵呵，也不着急戳破，又道：“怎么积攒能量？”
“帮助处理其他意外事件，”郗川道，“回到身体后也要定期继续处理，保持魂魄稳定。”
敢情上了这贼船就一辈子下不来了啊？
“那我要是不去，就在大街游荡呢？”
“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郗川诚恳道，“生魂不配合属于另一种意外事件，遇到专人会被认为是索命的，有可能导致魂飞魄散。”
这么说老章人还挺好哈。
“好吧。”姜怜雪道，“最后一个问题。对你而言，这是私事还是公事？”
郗川没料到这个问题，停顿了一下。
郗川的表现太奇怪了，她不能不重新定位两人的角色关系。
如果是公事，那么她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提出入轮回拉倒。反正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如果是私事……
她还没想好，郗川已经给出了答案：“是我私事公办。可以么？”
姜怜雪沉默了。
出于死对头的自我修养，她成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她落在了郗川手里，郗川决定运用权力正大光明报复她。
……好可恶啊。
这时候再提出入轮回不就显得她太怂了么……
打工就打工。大不了干不下去再去死。
姜怜雪一咬牙：“行。走吧。”
郗川好像笑了笑，又从包里拿出那袋朱砂，倒了一点在桌上，道：“过来一下。”
姜怜雪没动。
你说过来就过来，我不要面子吗？
郗川好像料到她不会动，又说：“无名指蘸一点，以后我就能一直看到你了，听你说话也不用再画符，也能感知你的位置了。”
功能这么强大？
不过每次说个话还要放血，姜怜雪实在是没法接受，飘过去用右手无名指蘸了一点朱砂。
同时郗川也用左手无名指蘸了一点。
她一低头，发现无名指上慢慢浮现出一枚赤红的指环，再一看郗川也是这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抬头想开口，却见郗川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方才的笑意已经消失了。她想说什么全忘了，只得皱眉道：“我脸上有字？”
郗川没应，半晌轻声道：“你怎么死了。”
姜怜雪喉头一哽，压下心中突然翻涌起的酸胀，恶狠狠道：“正好不想活了！”说完转身往外飘去，用力眨了眨眼睛。
郗川收拾了一下教室，默默跟上了。
出了活动楼，姜怜雪已经调整好心态，转过来如常道：“怎么走？”
郗川道：“这边。”
两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僻静的湖边。郗川放慢脚步，捡了几个石子，每走几步就扔一块入水，反复几次终于停下道：“这里就是了。”
姜怜雪没看出这次扔石头有什么不同，差点撞到他背上，后退一段道：“在湖底下？”
“不是。”郗川道，“这个位置跳下去有个传送阵，可以直通神秘管理局。”
姜怜雪疑惑道：“那万一有人是真跳湖呢？”
郗川点点头，摸摸口袋，递过来一块熟悉的墨绿色小牌子：“所以还要加一层身份验证。”
她接住，翻过来一看，上书“神秘管理局临时员工”几个小字。她掂了掂重量，塞进了口袋里，随口道：“为什么我能碰到这个东西？”
一边问她一边想，郗川那个牌子上写的什么，神秘管理局正式员工？
郗川道：“忘说了，我碰过的你也能碰到。”
哦，这朱砂真伟大。
郗川到处看了看，四下无人。他又看了眼表，道：“跳吧。有阵法衣服不会湿的。”
我一个鬼怕什么衣服湿……姜怜雪在心底杠了他一句，往前纵身一跳。
……
其实跳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的，闭眼屏息，但与想象中扑通一声落水不同，没什么感觉。她睁开眼，发现脚踩实地，郗川站在她旁边。抬头也不见入口，两人好像凭空出现。
姜怜雪有些惊奇，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卧室，颇有生活气息，装修是简单的黑白灰，布局错落有致，一些个人物品随意放着，能看出主人随性又有审美水平。
旁边连着卫生间，还有一个出口锁着门。
再细看不太礼貌，姜怜雪收回目光。
郗川也随她四处望了望，道：“这是我在局里的住所。”
你们这单位还分房子呢。
说着，他带头往外走，用指纹打开了那扇门。外面赫然是个办公室。
刚还觉得福利好呢……姜怜雪心想，原来是天天加班只好睡单位啊……
她拉了张椅子坐下，先一步开口道：“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不急，等意外事件发生会有提醒的。”郗川看她自然地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挑了挑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我还有几个疑问，关于你的死。”
哪壶不开提哪壶……姜怜雪摆出一个假笑：“什么问题呢？”
郗川却严肃道：“ 你是在哪里醒的，什么时候醒的？”
问得好，我总不能说就在葬礼上醒的、跟了你一路、还看见你用我的照片当屏保、听见你自言自语喊我的名字吧？
电光火石间，姜怜雪想好了一套说辞：“就今天，在一个殡仪馆门口。感觉你在我手上写字，过一会又出来坐出租走了。本来没想理你的，但脑子里有坐标一直在召唤我，我只好慢慢摸过去咯。找到发现你在学校，装神弄鬼的。”
很好，编得很完美，关键的时间地点没问题，其他全盖过去了。
郗川不知道信没信，点了点头：“你没进殡仪馆看看？”
“……进去干嘛？”
“也没什么，”郗川云淡风轻道，“里面在办你的葬礼呢，不去挺可惜的。”
姜怜雪：……
哪里可惜了？
不过正好，她可以问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我的身体呢，烧了？”
“怎么会。”郗川道，“就在这好好保存着呢。不过保存也是很消耗能量的，你记得快点攒能量，早点把身体穿起来啊。”
姜怜雪的假笑快撑不下去。这时有“滴滴”的声音响起，郗川站起身，微微一笑：“来了。好好表现，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