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墙
退一步海阔天空……
姜怜雪忍住殴打老员工的冲动，跟着郗川往外走。
郗川站在办公室门口，对着弹出的显示屏一通捣鼓，然后率先推开了门。
外面竟是一条长街。
姜怜雪很快反应过来：“又是传送阵？”
“是。世界各地都散布着传送阵，方便和局里来回联通。”郗川确认了一下方位，抬腿朝前走，“回去再带你参观局里长什么样。”
正是深秋时节，满地金黄落叶，路两侧的梧桐树整齐排列，一眼望不到尽头。姜怜雪跟着走了一路，手指抚过满是岁月痕迹的红墙黛瓦，越看越眼熟，终于停下不动了。
“怎么了？”郗川没回头，但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是要去市一中？”她犹疑道，“不会是有人跳楼吧？”
不应该啊，作为她的母校——当然也是郗川的母校，市一中一向是管理最宽松的，怎么学全凭自己，氛围很松弛才对。
“是去市一中。”郗川解锁手机，点开局里刚发来的资料，“不过意外事件种类很多，这次是个小事件。有个学生半夜在宿舍偷看恐怖片，被宿管逮了个正着，结果吓得丢了一小部分魂。”
胆子这么小还看什么恐怖片。姜怜雪松了口气，道：“这点魂丢了会怎样？”
“一般来说会大病一场吧。这学生现在正高烧躺在医院呢。”郗川简单翻阅了一下资料，把手机收好，“如果找不回来魂，以后应该反应会慢点，记忆力差点。严重的话可能会变傻。”
……这也叫小事件？
姜怜雪半天接不上话，前面的郗川又迈步向前走，声音多了点笑意：“放心吧。这点魂没有意识，只会在附近游荡，很容易找回来的。”
……
市一中的校门恢宏大气，彰显着这所百年老校的底蕴。姜怜雪看了一眼，心头涌上不少回忆，大多都是跟郗川较劲的片段。
郗川走到门卫室，敲了敲窗。一颗光头冒了出来，还是姜怜雪认识的那个门卫，语气很凶：“校外闲散人员不能进。”
郗川道：“我是毕业生，回来看老师的。能不能开个门？”
姜怜雪心知肯定没戏，走到旁边靠在墙上看他交涉。
这门卫很有原则的，当年她三天两头翻墙去医院看舅妈，那门卫居然找出了规律，天天蹲守她，还去校领导那告状。想想就牙酸。
过了一会，果然见郗川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了。姜怜雪有点想笑，拍拍衣服道：“走吧！带你去翻墙。”
郗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说什么。
姜怜雪哼着歌在前面带路，对于死对头吃瘪这件事感到十分舒心。看到她经常翻的矮墙时，突然福至心灵。
好像以前也看到过郗川翻这堵墙来着。
她记得当时她照例去看舅妈，结果老远就看到一个光头伫立在墙下，顿时大伤脑筋。
刚想另谋出路，侧面跑出来一个身影，直奔光头而去，当着他的面利落地翻了过去。
光头显然没料到有学生如此大胆，勃然大怒，满是横肉的身体爆发出大大的能量，居然也灵活地跟着翻了出去。
姜怜雪看得啧啧称奇，在心里感激了一下这位仁兄，顺便为他点了根蜡，也没忘记正事，蹑手蹑脚溜出了学校。
当然，玩消失还是被班主任发现了，班主任习以为常，只是说了她几句就轻轻揭过。
第二天她路过办公室，看到郗川正低头挨训，实在百年难遇。姜怜雪驻足，津津有味听了一会，震惊地发现他就是那位仁兄，然而半天也没听到郗川坦白原因，很是可惜。
……眼下正是大好时机。
她兴致勃勃扭头道：“你当年是不是翻墙挨过骂？为什么翻来着？”
郗川看了她一眼，凉凉道：“就许你翻不许我翻？”
这你还记得？姜怜雪一噎，想到自己同样记了这么多年，微笑着闭嘴了。
……
不一会儿，两人就站在了宿舍楼前。
正值上课时间，宿舍楼空空如也，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姜怜雪抬头望了望墙皮掉了一半的两栋宿舍楼，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学生男的女的？”
“女的。”郗川道。
空气突然安静。
“……”姜怜雪试探道，“你打算……？”
郗川笑了一下，姜怜雪发现他最近笑得格外多：“没打算。临时工，轮到你发光发热了。”
姜怜雪被他这番无耻的话震撼了。
“……你还知道我只是个临时工呢？”姜怜雪怒道，“让我赤手空拳去跟人家肉搏？”
郗川在口袋里掏了掏，递过来两张符。
现在不管郗川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她都见怪不怪了。她麻木地接过，摸了摸，没摸出来是什么材质。
“上面这个是通信符，放在耳边可以传音。”郗川道。
懂了，原始版电话。
“还有一个是定身符，你贴到那个魂上它就不会动了，到时候直接拎出来就好。”
话音刚落，姜怜雪把定身符“啪叽”一下按在了郗川脑门上。
一秒，两秒，三秒……
姜怜雪刚露出狡黠的笑，下一刻就眼睁睁看着郗川抬手扯下了这张符，反手贴在了她的脸上。
被糊了一脸、动弹不得的姜怜雪：“……”
郗川拍了拍手，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只对生魂有效。”
如果眼神能杀人……
姜怜雪瞪得眼睛都酸了，郗川终于哈哈一笑，大发慈悲地扯下符，重新塞了一张给她：“拿好了，别不小心贴自己手上了。”
……
直到站在宿舍走廊上时，姜怜雪还在认真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有跟郗川大战三百回合。
宿舍楼没人，也没灯，一阵穿堂风吹来，莫名有些吓人。
她一手把通信符按在耳边，另一手僵硬地捏着定身符的一角，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
郗川低低沉沉的声音就贴在她耳边：“到了没？”
姜怜雪耳朵一麻，连忙把通信符拎远了点，气道：“你小点声说话！”
郗川没声了。
顿了顿，姜怜雪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小声说：“……到了。没看见那个魂。”
“嗯。它不一定能结成人形，可能有点隐蔽，你发出点动静试试。”郗川很自然地重新接话。
姜怜雪张望了一下，不知为何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默念几句“公务在身”，她曲起手指，在墙上敲了敲。
“叩叩”两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传得很远。
她屏息凝神，另一头的郗川也不开口，只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半晌，楼梯转角处隐约冒出一团半透明的白色东西，像一小片雾，慢慢飘了过来。
这是不是有点诡异啊……
她一动也不敢动，看着那团雾移动过来，抖着手把定身符送过去。
像摸到了棉花，团子不动了。
一秒，两秒，三秒……
看来不会诈尸了。
“……好了。”姜怜雪镇定道，“它像棉花。我直接去抓真的没问题么？”
“没问题。”郗川道，“你就算把它当史莱姆玩都没问题。它没有意识，和一团单纯的能量体没什么区别。”
姜怜雪想象了一下玩史莱姆的画面，实在下不去手，隔着定身符捏住了它，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能量体？那我做任务积攒的能量是……”
“跟这个差不多。你要是贪心一点的话，可以直接把它吞了。这算最直接的积攒方式了。”郗川好像丝毫不担心，无所谓地说道。
谢谢，她暂时不想吃棉花糖。
姜怜雪嘴角抽了抽：“那要是被吞了，医院里那小孩不就白白变成傻子了？”
“是啊。”郗川语重心长道，“所以你看，魂丢了多危险。临时工，好好干，争取早日回到身体啊。”
姜怜雪不理他。这么看来，生魂其实也就是有意识有人样的大团能量体而已，在路上乱晃的确很危险。
转眼间出了宿舍楼，郗川正站在一旁的树下，看到她别扭地揪着团子，笑了一下。
姜怜雪把团子扔过去，团子在空中缓慢地划了个抛物线，软绵绵落在了郗川手里。
郗川又拿出一张符，在团子上贴了一下，又冲她招招手。
姜怜雪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刚看清符上发出的幽幽蓝光，郗川突然把它按在了她头上。
姜怜雪：？
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拳头。
……怎么能动？
她低头一看，呆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确切来说，她的身体不再那么透明了。
“这算是积攒了一点能量？”她不确定道。
“嗯。”郗川看着她的拳头，直到她讪讪地放下了，“它在外面漂泊这么久，吸收了一些环境里零散的能量，正好拿来做利息。”
真是新奇啊。
姜怜雪观察着自己强壮的身体，郗川低头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说：“马上就有人来接走这东西，后续就不用管了。我们一会儿逛逛母校？”
刚刚还让我好好干，现在又带头摸鱼了……姜怜雪道：“你又没穿校服，不怕被抓？”
郗川道：“怕什么，不行还能再翻墙跑。逛么？”
姜怜雪没看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姜怜雪忍住殴打老员工的冲动，跟着郗川往外走。
郗川站在办公室门口，对着弹出的显示屏一通捣鼓，然后率先推开了门。
外面竟是一条长街。
姜怜雪很快反应过来：“又是传送阵？”
“是。世界各地都散布着传送阵，方便和局里来回联通。”郗川确认了一下方位，抬腿朝前走，“回去再带你参观局里长什么样。”
正是深秋时节，满地金黄落叶，路两侧的梧桐树整齐排列，一眼望不到尽头。姜怜雪跟着走了一路，手指抚过满是岁月痕迹的红墙黛瓦，越看越眼熟，终于停下不动了。
“怎么了？”郗川没回头，但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是要去市一中？”她犹疑道，“不会是有人跳楼吧？”
不应该啊，作为她的母校——当然也是郗川的母校，市一中一向是管理最宽松的，怎么学全凭自己，氛围很松弛才对。
“是去市一中。”郗川解锁手机，点开局里刚发来的资料，“不过意外事件种类很多，这次是个小事件。有个学生半夜在宿舍偷看恐怖片，被宿管逮了个正着，结果吓得丢了一小部分魂。”
胆子这么小还看什么恐怖片。姜怜雪松了口气，道：“这点魂丢了会怎样？”
“一般来说会大病一场吧。这学生现在正高烧躺在医院呢。”郗川简单翻阅了一下资料，把手机收好，“如果找不回来魂，以后应该反应会慢点，记忆力差点。严重的话可能会变傻。”
……这也叫小事件？
姜怜雪半天接不上话，前面的郗川又迈步向前走，声音多了点笑意：“放心吧。这点魂没有意识，只会在附近游荡，很容易找回来的。”
……
市一中的校门恢宏大气，彰显着这所百年老校的底蕴。姜怜雪看了一眼，心头涌上不少回忆，大多都是跟郗川较劲的片段。
郗川走到门卫室，敲了敲窗。一颗光头冒了出来，还是姜怜雪认识的那个门卫，语气很凶：“校外闲散人员不能进。”
郗川道：“我是毕业生，回来看老师的。能不能开个门？”
姜怜雪心知肯定没戏，走到旁边靠在墙上看他交涉。
这门卫很有原则的，当年她三天两头翻墙去医院看舅妈，那门卫居然找出了规律，天天蹲守她，还去校领导那告状。想想就牙酸。
过了一会，果然见郗川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了。姜怜雪有点想笑，拍拍衣服道：“走吧！带你去翻墙。”
郗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说什么。
姜怜雪哼着歌在前面带路，对于死对头吃瘪这件事感到十分舒心。看到她经常翻的矮墙时，突然福至心灵。
好像以前也看到过郗川翻这堵墙来着。
她记得当时她照例去看舅妈，结果老远就看到一个光头伫立在墙下，顿时大伤脑筋。
刚想另谋出路，侧面跑出来一个身影，直奔光头而去，当着他的面利落地翻了过去。
光头显然没料到有学生如此大胆，勃然大怒，满是横肉的身体爆发出大大的能量，居然也灵活地跟着翻了出去。
姜怜雪看得啧啧称奇，在心里感激了一下这位仁兄，顺便为他点了根蜡，也没忘记正事，蹑手蹑脚溜出了学校。
当然，玩消失还是被班主任发现了，班主任习以为常，只是说了她几句就轻轻揭过。
第二天她路过办公室，看到郗川正低头挨训，实在百年难遇。姜怜雪驻足，津津有味听了一会，震惊地发现他就是那位仁兄，然而半天也没听到郗川坦白原因，很是可惜。
……眼下正是大好时机。
她兴致勃勃扭头道：“你当年是不是翻墙挨过骂？为什么翻来着？”
郗川看了她一眼，凉凉道：“就许你翻不许我翻？”
这你还记得？姜怜雪一噎，想到自己同样记了这么多年，微笑着闭嘴了。
……
不一会儿，两人就站在了宿舍楼前。
正值上课时间，宿舍楼空空如也，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姜怜雪抬头望了望墙皮掉了一半的两栋宿舍楼，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学生男的女的？”
“女的。”郗川道。
空气突然安静。
“……”姜怜雪试探道，“你打算……？”
郗川笑了一下，姜怜雪发现他最近笑得格外多：“没打算。临时工，轮到你发光发热了。”
姜怜雪被他这番无耻的话震撼了。
“……你还知道我只是个临时工呢？”姜怜雪怒道，“让我赤手空拳去跟人家肉搏？”
郗川在口袋里掏了掏，递过来两张符。
现在不管郗川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她都见怪不怪了。她麻木地接过，摸了摸，没摸出来是什么材质。
“上面这个是通信符，放在耳边可以传音。”郗川道。
懂了，原始版电话。
“还有一个是定身符，你贴到那个魂上它就不会动了，到时候直接拎出来就好。”
话音刚落，姜怜雪把定身符“啪叽”一下按在了郗川脑门上。
一秒，两秒，三秒……
姜怜雪刚露出狡黠的笑，下一刻就眼睁睁看着郗川抬手扯下了这张符，反手贴在了她的脸上。
被糊了一脸、动弹不得的姜怜雪：“……”
郗川拍了拍手，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只对生魂有效。”
如果眼神能杀人……
姜怜雪瞪得眼睛都酸了，郗川终于哈哈一笑，大发慈悲地扯下符，重新塞了一张给她：“拿好了，别不小心贴自己手上了。”
……
直到站在宿舍走廊上时，姜怜雪还在认真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有跟郗川大战三百回合。
宿舍楼没人，也没灯，一阵穿堂风吹来，莫名有些吓人。
她一手把通信符按在耳边，另一手僵硬地捏着定身符的一角，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
郗川低低沉沉的声音就贴在她耳边：“到了没？”
姜怜雪耳朵一麻，连忙把通信符拎远了点，气道：“你小点声说话！”
郗川没声了。
顿了顿，姜怜雪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小声说：“……到了。没看见那个魂。”
“嗯。它不一定能结成人形，可能有点隐蔽，你发出点动静试试。”郗川很自然地重新接话。
姜怜雪张望了一下，不知为何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默念几句“公务在身”，她曲起手指，在墙上敲了敲。
“叩叩”两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传得很远。
她屏息凝神，另一头的郗川也不开口，只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半晌，楼梯转角处隐约冒出一团半透明的白色东西，像一小片雾，慢慢飘了过来。
这是不是有点诡异啊……
她一动也不敢动，看着那团雾移动过来，抖着手把定身符送过去。
像摸到了棉花，团子不动了。
一秒，两秒，三秒……
看来不会诈尸了。
“……好了。”姜怜雪镇定道，“它像棉花。我直接去抓真的没问题么？”
“没问题。”郗川道，“你就算把它当史莱姆玩都没问题。它没有意识，和一团单纯的能量体没什么区别。”
姜怜雪想象了一下玩史莱姆的画面，实在下不去手，隔着定身符捏住了它，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能量体？那我做任务积攒的能量是……”
“跟这个差不多。你要是贪心一点的话，可以直接把它吞了。这算最直接的积攒方式了。”郗川好像丝毫不担心，无所谓地说道。
谢谢，她暂时不想吃棉花糖。
姜怜雪嘴角抽了抽：“那要是被吞了，医院里那小孩不就白白变成傻子了？”
“是啊。”郗川语重心长道，“所以你看，魂丢了多危险。临时工，好好干，争取早日回到身体啊。”
姜怜雪不理他。这么看来，生魂其实也就是有意识有人样的大团能量体而已，在路上乱晃的确很危险。
转眼间出了宿舍楼，郗川正站在一旁的树下，看到她别扭地揪着团子，笑了一下。
姜怜雪把团子扔过去，团子在空中缓慢地划了个抛物线，软绵绵落在了郗川手里。
郗川又拿出一张符，在团子上贴了一下，又冲她招招手。
姜怜雪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刚看清符上发出的幽幽蓝光，郗川突然把它按在了她头上。
姜怜雪：？
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拳头。
……怎么能动？
她低头一看，呆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确切来说，她的身体不再那么透明了。
“这算是积攒了一点能量？”她不确定道。
“嗯。”郗川看着她的拳头，直到她讪讪地放下了，“它在外面漂泊这么久，吸收了一些环境里零散的能量，正好拿来做利息。”
真是新奇啊。
姜怜雪观察着自己强壮的身体，郗川低头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说：“马上就有人来接走这东西，后续就不用管了。我们一会儿逛逛母校？”
刚刚还让我好好干，现在又带头摸鱼了……姜怜雪道：“你又没穿校服，不怕被抓？”
郗川道：“怕什么，不行还能再翻墙跑。逛么？”
姜怜雪没看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