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仿佛做梦一样。
王望望夸张的捂脸尖叫、主任惊愕却爽快地批下假条、同事们此起彼伏地交谈和祝贺声.......夹杂在一起，如同一锅黏糊糊的热粥，将祝小珠烹煮得浑身酥麻，脑子里浑浑噩噩。
直到推开家门，看到客厅里站着满脸错愕的章大瀚，祝小珠才找回一丝真实感。
章大瀚惊叫：“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祝小珠没想到冷战半年的丈夫此刻居然在家。
一路上压抑的兴奋，让祝小珠忽略掉章大瀚见鬼般的表情。
“我要去三亚了！”
估计这句话给章大瀚的冲击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在他裤/裆里爆炸，好一会儿，他都呆在原地没吭声。
祝小珠从包里掏出手机，调出中奖信息，怼到章大瀚的面前。
“我中奖了！三亚七天免费豪华游！全程入住香格里拉酒店！！不用花我们一分钱！！！”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两端。
章大瀚问：“你干啥坐那么远？”
祝小珠说：“离你太近容易吵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不高兴。”
章大瀚冷下脸：“我现在就不高兴。”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祝小珠不想理会，继续兴冲冲：“我想带花花一起去，儿童只需加666元，多划算！她不是放暑假了吗？这些年都没带她出去旅游过，这次刚好。”
章大瀚怔愣片刻，两个眼睛珠子开始乱转，一看就是没憋好屁。
“那个...... 你不知道，花花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祝小珠大吃一惊。
“就......前段时间，你亲自送到我父母家的，你忘了？”
记忆突然出现一段空白，祝小珠惊异地发现，她怎么回想，也想不起这段。
“我觉得最好你也不要去，最近你的记性特别差，反应也慢，我看你就是工作太累了。这种情况去长途旅行，我特别不放心。”
说完，章大瀚露出担忧之色。
“你还是请假跟我回我家吧，让我父母给你好好调理一下。”
丈夫突如其来的体贴，让祝小珠倍感不适。尤其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跟逼人生吃大粪一样恶心。
“你父母？给我调理？花花自打出生他们就没出现过，无事献殷勤，这次又想要多少钱？”
章大瀚愤怒地将手重重地拍在桌上：“虽然他们从来没来看过你和花花，但他们心里一直挂念你！每次打电话都夸你肯吃
苦不容易，你怎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城里的女人果然都不懂什么叫孝顺！”
说完，抄起桌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塑料杯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没有碎。
祝小珠觉得章大瀚真没救了。她站起身说：“我要接花花回家。”
章大瀚听了脸色巨变，脖子上青筋冒起。
“你给我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他的样子实在可怖。祝小珠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椅子被撞开。
看到祝小珠退避的动作，章大瀚怒火中烧，发疯般扑过来，却没想到刚好踩到地上的塑料杯，脚下一滑，不由朝前扑去
——好死不死，脸正砸在了祝小珠身旁的椅子靠背尖尖上。
在昏迷之前，章大瀚感觉，好像，自己的门牙断了。
易蜕总部大楼，研发中心，实验基地。
黎天明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助手高麦克连忙给他递上一杯热咖啡。
“这是，第几杯？”黎天明问。
高麦克马上回答：“黎总，今天第9杯。”
黎天明挥挥手：“不喝了，天天喝，都喝免疫了，除了闻着味儿就觉得想吐，没有半点用。”
高麦克放下咖啡，飞快在平板上记录。
“你写什么？”
高麦克推了推黑色镜框，认真地说：“您的身体状况。昨天您说公司的午餐让人作呕，前天您说早餐面包让您恶心，综合三个月以来您的各种关于食物和气味的言论，‘恶心’、‘想吐’、‘令人作呕’等词汇出现率很高。”
“然后呢？”
高麦克想了想，回答：“上个月您刚刚做过体检，胃肠消化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呢？”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黎天明觉得有趣，高麦克居然会有“大胆的猜想”？这实在是，有点突破助手的智商阙值。
“说说看。”
“您是双性人吗？会不会怀孕了？”
果然就不该对这玩意儿抱有期待。黎天明看着高麦克期待肯定的眼神，气笑了。
“滚。”
高麦克没动。
“黎总，集团计划下个月要对‘北冥’系统进行升级，他们希望您尽快完成‘玄境’与‘北冥’的系统对接的核心部分。”
“还有，董事长问我，为什么您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他很关心您，请您有空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董事长的宝贝女儿徐琳琳刚刚给我发了一段语音，说您把她拉黑了，让我转达她对您的问候。额，语音内容非常不堪入耳，据统计，对您的人身攻击占比79%，纯粹的脏话占比15%，剩下的都是语气词与姓名之类的中性词。我觉得，您并不会想知道具体内容。”
黎天明的手开始颤抖，高麦克没有发现。
“知道了。”
黎天明目送高麦克走出办公室，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黎天明终于得以放弃伪装。
眼前发黑，感觉仿佛有强烈的电流穿透全身。“又发病了。”黎天明心里想。
费了好大劲，他才用颤抖的手打开上锁的抽屉，从最里层掏出一瓶药，双手不受控制，倒出来半瓶药片，药片掉落，桌上地上到处都是。
当药片滑下食管，落到胃袋，那种铺天盖地的焦虑感，才开始有所减轻。
药物没有这么快起效，黎天明知道，起效的是自我暗示。他更知道，接下来，他将什么也做不了，昏昏欲睡的平静感将会把他死死捆缚。
“跟半死的人差不多，我已经是个废物了。”他想。
混沌间，脑海里闪回出一段画面。
那是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后，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花园。阳光透过梧桐树婆娑的树叶，将斑驳照映在他眼中。
“黎先生，您既不愿配合心理治疗，又要求短时间内实现病情有效控制，我认为这不是符合现实的愿望。”
身后传来心理治疗师安医生的声音。他给黎天明进行心理治疗已经一年多，毫无起色，只因黎天明全程不配合。除了吃药，其他任何形式的心理治疗，他都抗拒。
“我有办法。”黎天明听到自己说。
安医生皱起眉，不解地问：“您能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远古时有一座巫山，巫山上有一种鸟，叫黄鸟。天帝的丹药就存放在巫山的八处斋舍中。而黄鸟则在巫山上监视黑蛇，以防它偷食丹药。”
“您是在说《山海经》吗？这和您的治疗有什么关系呢？”
黎天明缓缓转过身，背后郁郁葱葱的花园将他映衬得仿佛一幅漂亮的画。
“你说天帝的丹药，能不能治好我的病？”
安医生毫不掩饰地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您这是病情加重了？焦虑症搞到惊恐发作都不够刺激，还要搞出妄想来？拜托，别再说了,您再多说一句话，我们只能送您去精神病医院。”
黎天明哂笑：“收起你的译制片配音腔，特别滑稽。如果你能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会感激你。至少，那里的痛苦，是真实的。”
说完，他径直走向房门。
“黎先生，今天的治疗时间还没到。易蜕董事会要求我，必须完成一次完整的治疗并给您评估，这很重要，请您配合。”安医生在背后抑扬顿挫地说。
黎天明懒得理会，伸手去开门。门把手摁下去，门却打不开——被锁死了。
“黎先生，我说过了，您不能离开。”
背后响起安医生异于往常的腔调。“请您过来坐下，我们可以聊聊您刚才提到的天帝之药，或者其他别的什么，我需要您提供更多的信息完成评估，请您配合。”
黎天明松开了门把手，往后退了半步：“可笑。”
抬腿猛踹房门，一下，两下。
——砰！
房门轰然洞开。
——砰！
一声枪响。
黎天明感到后腰一凉，紧接着变得热辣。他伸手在后面一抹，低头看去，满手鲜红。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黎天明甚至因为过于惊诧而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他不可置信地，缓慢转过身。
只见安医生手中拿着一把枪，正指着他。
“黎先生，我只是希望您配合，完成评估，您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呢？”
画面在回忆的终端破碎，黎天明整个身体瘫软在座椅上，感觉大脑在药物的影响下，如老旧生锈的齿轮，逐渐停止运转，陷入一片死寂。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能工作......否则，玄境项目会被终止，绝对不能......”
失去意识前，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命运并没有厚此薄彼，城市另一端的祝小珠，此刻也同样陷入痛苦。她看着病床上缺了半颗门牙，上嘴唇因为磕在椅背尖尖上而肿胀如香肠的章大瀚，心里又记挂着孩子，无比焦躁。
“章大瀚，医生说你没大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这间病房就你一个人，正好适合你静养。我订了下午的机票，去你家接孩子，你身体好了就自己出院。”
祝小珠说完就急匆匆拎起包包疾步走出病房。
章大瀚想阻止她，“站组——”无奈刚一张嘴，漏风的牙和肿胀的上嘴唇形成犹如内外混合痔，让他说不出话。
王望望赶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如此滑稽的一幕。那一刻，她看似坚不可摧的爱情差点原地崩塌。
章大瀚小眼睛提溜一转，看见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她。连忙挣扎着起身，撅着肥厚的上嘴唇，吃力地说：“望望，快、快去拦——”
强忍住恶心，王望望露出甜美的微笑，上前一把扶住他：“姐夫，你说什么呀？怎么就伤成这样了？我是听到小珠姐请假，说不能去三亚，改成要照顾你，很担心就过来看望，你们需要我帮忙吗？小珠姐呢？”
章大瀚火气直冒，一把推开她：“别、装了！她不、不、宰——”
“啊？”王望望强忍下一口恶气，心想要不是看在你未来可期的份上，谁特么受得了你这种野狗脾气。
“小珠姐去哪里了？哎哟，你都受伤了，她怎么还不在这里照顾你呀？”
“她要去我老家，接、孩——嘶——”嘴张大了些，扯动了嘴唇伤口，疼得章大瀚龇牙咧嘴。
瞧着他的丑样子，王望望心里更加难捱，不断安慰自己——他这么蠢，钱一定好骗，这年头男人都鬼精鬼精，恨不得把女人的便宜都占尽还要扒下一层皮，难得遇到这么蠢的，要把握住。
“小珠姐要去接孩子？”她猛然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那怎么行？我们好不容易搞到她的保险签名，为了这个我还去求了我那黑心的......表弟！三亚那边的准备工作也都做好了，她怎么能现在去接孩子？坚决不行！”
王望望夸张的捂脸尖叫、主任惊愕却爽快地批下假条、同事们此起彼伏地交谈和祝贺声.......夹杂在一起，如同一锅黏糊糊的热粥，将祝小珠烹煮得浑身酥麻，脑子里浑浑噩噩。
直到推开家门，看到客厅里站着满脸错愕的章大瀚，祝小珠才找回一丝真实感。
章大瀚惊叫：“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祝小珠没想到冷战半年的丈夫此刻居然在家。
一路上压抑的兴奋，让祝小珠忽略掉章大瀚见鬼般的表情。
“我要去三亚了！”
估计这句话给章大瀚的冲击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在他裤/裆里爆炸，好一会儿，他都呆在原地没吭声。
祝小珠从包里掏出手机，调出中奖信息，怼到章大瀚的面前。
“我中奖了！三亚七天免费豪华游！全程入住香格里拉酒店！！不用花我们一分钱！！！”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两端。
章大瀚问：“你干啥坐那么远？”
祝小珠说：“离你太近容易吵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不高兴。”
章大瀚冷下脸：“我现在就不高兴。”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祝小珠不想理会，继续兴冲冲：“我想带花花一起去，儿童只需加666元，多划算！她不是放暑假了吗？这些年都没带她出去旅游过，这次刚好。”
章大瀚怔愣片刻，两个眼睛珠子开始乱转，一看就是没憋好屁。
“那个...... 你不知道，花花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祝小珠大吃一惊。
“就......前段时间，你亲自送到我父母家的，你忘了？”
记忆突然出现一段空白，祝小珠惊异地发现，她怎么回想，也想不起这段。
“我觉得最好你也不要去，最近你的记性特别差，反应也慢，我看你就是工作太累了。这种情况去长途旅行，我特别不放心。”
说完，章大瀚露出担忧之色。
“你还是请假跟我回我家吧，让我父母给你好好调理一下。”
丈夫突如其来的体贴，让祝小珠倍感不适。尤其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跟逼人生吃大粪一样恶心。
“你父母？给我调理？花花自打出生他们就没出现过，无事献殷勤，这次又想要多少钱？”
章大瀚愤怒地将手重重地拍在桌上：“虽然他们从来没来看过你和花花，但他们心里一直挂念你！每次打电话都夸你肯吃
苦不容易，你怎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城里的女人果然都不懂什么叫孝顺！”
说完，抄起桌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塑料杯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没有碎。
祝小珠觉得章大瀚真没救了。她站起身说：“我要接花花回家。”
章大瀚听了脸色巨变，脖子上青筋冒起。
“你给我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他的样子实在可怖。祝小珠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椅子被撞开。
看到祝小珠退避的动作，章大瀚怒火中烧，发疯般扑过来，却没想到刚好踩到地上的塑料杯，脚下一滑，不由朝前扑去
——好死不死，脸正砸在了祝小珠身旁的椅子靠背尖尖上。
在昏迷之前，章大瀚感觉，好像，自己的门牙断了。
易蜕总部大楼，研发中心，实验基地。
黎天明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助手高麦克连忙给他递上一杯热咖啡。
“这是，第几杯？”黎天明问。
高麦克马上回答：“黎总，今天第9杯。”
黎天明挥挥手：“不喝了，天天喝，都喝免疫了，除了闻着味儿就觉得想吐，没有半点用。”
高麦克放下咖啡，飞快在平板上记录。
“你写什么？”
高麦克推了推黑色镜框，认真地说：“您的身体状况。昨天您说公司的午餐让人作呕，前天您说早餐面包让您恶心，综合三个月以来您的各种关于食物和气味的言论，‘恶心’、‘想吐’、‘令人作呕’等词汇出现率很高。”
“然后呢？”
高麦克想了想，回答：“上个月您刚刚做过体检，胃肠消化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呢？”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黎天明觉得有趣，高麦克居然会有“大胆的猜想”？这实在是，有点突破助手的智商阙值。
“说说看。”
“您是双性人吗？会不会怀孕了？”
果然就不该对这玩意儿抱有期待。黎天明看着高麦克期待肯定的眼神，气笑了。
“滚。”
高麦克没动。
“黎总，集团计划下个月要对‘北冥’系统进行升级，他们希望您尽快完成‘玄境’与‘北冥’的系统对接的核心部分。”
“还有，董事长问我，为什么您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他很关心您，请您有空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董事长的宝贝女儿徐琳琳刚刚给我发了一段语音，说您把她拉黑了，让我转达她对您的问候。额，语音内容非常不堪入耳，据统计，对您的人身攻击占比79%，纯粹的脏话占比15%，剩下的都是语气词与姓名之类的中性词。我觉得，您并不会想知道具体内容。”
黎天明的手开始颤抖，高麦克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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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天明目送高麦克走出办公室，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黎天明终于得以放弃伪装。
眼前发黑，感觉仿佛有强烈的电流穿透全身。“又发病了。”黎天明心里想。
费了好大劲，他才用颤抖的手打开上锁的抽屉，从最里层掏出一瓶药，双手不受控制，倒出来半瓶药片，药片掉落，桌上地上到处都是。
当药片滑下食管，落到胃袋，那种铺天盖地的焦虑感，才开始有所减轻。
药物没有这么快起效，黎天明知道，起效的是自我暗示。他更知道，接下来，他将什么也做不了，昏昏欲睡的平静感将会把他死死捆缚。
“跟半死的人差不多，我已经是个废物了。”他想。
混沌间，脑海里闪回出一段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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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先生，您既不愿配合心理治疗，又要求短时间内实现病情有效控制，我认为这不是符合现实的愿望。”
身后传来心理治疗师安医生的声音。他给黎天明进行心理治疗已经一年多，毫无起色，只因黎天明全程不配合。除了吃药，其他任何形式的心理治疗，他都抗拒。
“我有办法。”黎天明听到自己说。
安医生皱起眉，不解地问：“您能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远古时有一座巫山，巫山上有一种鸟，叫黄鸟。天帝的丹药就存放在巫山的八处斋舍中。而黄鸟则在巫山上监视黑蛇，以防它偷食丹药。”
“您是在说《山海经》吗？这和您的治疗有什么关系呢？”
黎天明缓缓转过身，背后郁郁葱葱的花园将他映衬得仿佛一幅漂亮的画。
“你说天帝的丹药，能不能治好我的病？”
安医生毫不掩饰地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您这是病情加重了？焦虑症搞到惊恐发作都不够刺激，还要搞出妄想来？拜托，别再说了,您再多说一句话，我们只能送您去精神病医院。”
黎天明哂笑：“收起你的译制片配音腔，特别滑稽。如果你能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会感激你。至少，那里的痛苦，是真实的。”
说完，他径直走向房门。
“黎先生，今天的治疗时间还没到。易蜕董事会要求我，必须完成一次完整的治疗并给您评估，这很重要，请您配合。”安医生在背后抑扬顿挫地说。
黎天明懒得理会，伸手去开门。门把手摁下去，门却打不开——被锁死了。
“黎先生，我说过了，您不能离开。”
背后响起安医生异于往常的腔调。“请您过来坐下，我们可以聊聊您刚才提到的天帝之药，或者其他别的什么，我需要您提供更多的信息完成评估，请您配合。”
黎天明松开了门把手，往后退了半步：“可笑。”
抬腿猛踹房门，一下，两下。
——砰！
房门轰然洞开。
——砰！
一声枪响。
黎天明感到后腰一凉，紧接着变得热辣。他伸手在后面一抹，低头看去，满手鲜红。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黎天明甚至因为过于惊诧而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他不可置信地，缓慢转过身。
只见安医生手中拿着一把枪，正指着他。
“黎先生，我只是希望您配合，完成评估，您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呢？”
画面在回忆的终端破碎，黎天明整个身体瘫软在座椅上，感觉大脑在药物的影响下，如老旧生锈的齿轮，逐渐停止运转，陷入一片死寂。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能工作......否则，玄境项目会被终止，绝对不能......”
失去意识前，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命运并没有厚此薄彼，城市另一端的祝小珠，此刻也同样陷入痛苦。她看着病床上缺了半颗门牙，上嘴唇因为磕在椅背尖尖上而肿胀如香肠的章大瀚，心里又记挂着孩子，无比焦躁。
“章大瀚，医生说你没大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这间病房就你一个人，正好适合你静养。我订了下午的机票，去你家接孩子，你身体好了就自己出院。”
祝小珠说完就急匆匆拎起包包疾步走出病房。
章大瀚想阻止她，“站组——”无奈刚一张嘴，漏风的牙和肿胀的上嘴唇形成犹如内外混合痔，让他说不出话。
王望望赶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如此滑稽的一幕。那一刻，她看似坚不可摧的爱情差点原地崩塌。
章大瀚小眼睛提溜一转，看见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她。连忙挣扎着起身，撅着肥厚的上嘴唇，吃力地说：“望望，快、快去拦——”
强忍住恶心，王望望露出甜美的微笑，上前一把扶住他：“姐夫，你说什么呀？怎么就伤成这样了？我是听到小珠姐请假，说不能去三亚，改成要照顾你，很担心就过来看望，你们需要我帮忙吗？小珠姐呢？”
章大瀚火气直冒，一把推开她：“别、装了！她不、不、宰——”
“啊？”王望望强忍下一口恶气，心想要不是看在你未来可期的份上，谁特么受得了你这种野狗脾气。
“小珠姐去哪里了？哎哟，你都受伤了，她怎么还不在这里照顾你呀？”
“她要去我老家，接、孩——嘶——”嘴张大了些，扯动了嘴唇伤口，疼得章大瀚龇牙咧嘴。
瞧着他的丑样子，王望望心里更加难捱，不断安慰自己——他这么蠢，钱一定好骗，这年头男人都鬼精鬼精，恨不得把女人的便宜都占尽还要扒下一层皮，难得遇到这么蠢的，要把握住。
“小珠姐要去接孩子？”她猛然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那怎么行？我们好不容易搞到她的保险签名，为了这个我还去求了我那黑心的......表弟！三亚那边的准备工作也都做好了，她怎么能现在去接孩子？坚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