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却因为不速之客的到访，让陈震的生活方向突然急转弯。
职高毕业后，陈震一直在干汽修，如今已算是老师傅。为了留住他，老板在年初让他技术入了股，除了身边总有几个狐朋狗友拉他去喝酒玩牌花销颇大，日子总体上看起来也算顺风顺水。
直到，王望望走进他的汽修店。
“阿震，我有事求你。”
一周后。
手上拿着一沓宣传单，背着斜挎包，带着棒球帽，陈震看上去像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面对来来往往的人，他不慌不忙地斜靠在一个拐角处的梧桐树旁，眼睛朝人群里不停扫视。
突然，陈震直起了身体，盯住三十米外的某处。一个年轻女人正慌慌张张跑过来。
女人看起来过得并不如意。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略显凌乱，防晒霜没有抹匀，脸上一块深一块浅。完全没有化妆，本身气色就不好，如此一来，显得更为狼狈。
“呵，一看就是个倒霉鬼。”陈震轻声喃喃。
他拉了拉帽檐，一个大步跨出，恰恰拦在了女人的面前。
陈震露出灿烂地笑容，递给女人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
“小姐，这是我们推出的史上最大活动，百分百中奖！”
女人一把接过传单匆忙往前跑去，陈震愣了愣，转而笑着追上。“小姐，你要知情书上签名才能参加抽奖。”
“不、不要了，我上班要迟到了！”女人想继续跑，陈震一扭身，直接堵住去路。
“小姐，就差这最后一单我就能下班了，麻烦你签个字，不耽误你时间。”
陈震长了一张娃娃脸，配上哀求的表情，让女人心软了。她着急忙慌地扫了一眼需要签字的内容，赶紧签字。
“小姐，一式三份，下面也需要......”话音未落，女人翻页签下姓名。将知情书往他怀里一塞，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时间了。”
望着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写字楼，陈震感到可笑：“对不起？活该是个倒霉鬼。”
他拨通王望望的手机：“她上去了，签字已经搞到手，接下来，你只需要及时告诉我她去三亚的航班号，放心，我会一路盯着她。”
“什么保险签名？”医院里，章大瀚面露不解地问。
看着男人故作不知的虚伪样子，王望望冷笑一声。“章经理贵人多忘事，你不是发愁怎样才能让祝小珠签下意外险又不被她怀疑吗？我办到了。”
说完，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章大瀚急忙夺过来，仔细看了看内容，又赶紧翻到签名处，看到“祝小珠”三个字的签名时，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小珠自打生了花花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我这不是担心我跟她离婚后，她照顾不好自己吗？所以想给她买份保险当做补偿，这样她就会关心自己身体，你说是不是？”
王望望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挤出一个微笑，说：“你就是太善良，小珠姐总是这么有福气。你刚说要阻止她做什么？”
章大瀚这才想起来：“她要去我老家接孩子，我家那边还没准备好，主要是我爸，他既恨小珠不孝顺，又期待我们不离婚，现在她去了，恐怕要出问题。”
王望望一听就懂了，问：“你们不会是想在老家动手吧？”
章大瀚沉下脸：“动什么手？你什么意思？我父母一贯慈祥善良，怎么会动手？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跟小珠离婚，她再不孝顺，终究也是花花的妈妈。我父母心疼孩子，对她一忍再忍，可怜他们受尽委屈还希望小珠不受伤害......”
王望望彻底听不下了：“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叔叔阿姨听说我肚子里是儿子，而祝小珠绝不会容忍这个孩子出生，一定会离婚。到时候她不仅要分走一半家产，你还要偿还先前跟岳父母借的六十万。叔叔阿姨立马就在院子里修了一个化粪池。这还不算完，叔叔阿姨生怕祝小珠不去你家要孩子，专门打电话威胁说给孩子定了一门许给村里小傻子的娃娃亲。搞笑的是，电话打来时我们正在开会，主任一不高兴就让祝小珠开了免提让大家都听听是多么重要的电话。现在，全公司都知道......呵呵，奇怪的是，小珠姐今天好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你说她是装的，还是......”
章大瀚越听脸色越难看，心里不断咒骂爹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电话怎么也不事先跟自己商量，这下子搞得人尽皆知还怎么动手？而且这种丑事怎么能明晃晃地拿出来说？别人会怎么看我？
在激动的情绪下，章大瀚完全忽略掉祝小珠貌似失忆的片段:“你误会了!他们没有坏心，只是为了我俩好。他们没读什么书，又一直很穷，他们不会歪门邪道，所以好心办坏事，他们只想让小珠跟我一起回老家团聚，想撮合我和她和好。他们不知道，我和她早就没有可能和好，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等于舍弃了父母。”边说还红了眼眶。
王望望指着自己肚子：“他们没有坏心？我告诉你，你儿子可等不了了！绝对不能去你老家处理这事，我可不想孩子没出生就多个杀人犯亲爹！”
“瞎说什么呢！什么杀人犯？！”章大瀚怒拍病床。“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之前不是商量过了吗？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劝劝小珠姐同意离婚自愿放弃所有财产，毕竟你以后还要养儿子女儿，没钱可寸步难行。也许换个环境，小珠姐就想通了。怎么？你信不过我？你觉得叔叔阿姨比我办事更靠谱？我看，你只是单纯觉得我是个外人，不信任罢了！”
章大瀚连忙软下口气，笑着说：“哪能呢？我都为你跟父母摊牌了，我告诉他们，如果我俩不能在一起，他们这爹妈我也不认了。我怎么会不信任你？我只是心疼你，你都怀孕三个多月了，这种脏活累活不舍得让你来干，怕有闪失。”
听他这么说，王望望脸色稍霁，拿手指戳了一下章大瀚的脑门，半嗔半撒娇地说：
“你不过就是舍不得钱，这时候还抠门，是不是要死？我已经安排好了，让她以为自己中了三亚七天豪华游，中奖程序上做得天衣无缝，即使警察去查也不会有问题。外出旅游自然会买意外险，如果她不小心溺个水或者登山失个足......这话我就随便说说，其实买保险只是买个安心。除了我手头上这份价值800万的保险，还有旅游意外险100万，总共900万。再加上她的房子和商铺，章先生，你将会轻松成为千万富翁。这话我就是随便说说，呵呵，做不得真，我当然希望小珠姐一路平安。”
章大瀚的眼睛随着这些话，越来越亮，最后几乎要蹦出火花来，也懒得再装。
“行！就按你说的办。中奖程序确定没有问题？”
王望望温柔地微笑：“我办事，你放心，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即使警察真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翌日。机场。
航站大厅里有人行色匆匆，有人难分难舍。仿佛是一个繁忙的市场，紧迫感与兴奋感交织，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用时间与情感交换目的地。
祝小珠无心感叹，她正在与女儿花花通话：“宝贝，准备好了吗？后天你爸会带着你跟我在三亚汇合。”
“爸爸跟我说了，真的是三亚吗？妈妈？”
“是呀，是不是很开心？我们很久没有旅行了。”
电话里孩子的声音里充满喜悦：“太好了！妈妈！我还没见过大海呢！”
祝小珠还想跟孩子说几句，就听电话里换成章大瀚的声音：“老婆，你快登机了吧？别错过航班，后天咱们就能见面了。这次机会难得，我给我妈赔了好久的罪，她才同意放花花去三亚，毕竟她都七年没见过孩子，舍不得分开一秒钟。”
祝小珠淡淡地说：“是啊，七年没见过，花花才七岁嘛。”
章大瀚瞬间恼怒：“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我妈不是穷吗？她没钱来看我们，又舍不得浪费我们的钱，这才七年没见孩子，这种话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说多少遍，都改变不了孩子一出生，他们就找我们要全部存款，连一点奶粉钱都不给孩子留的事实，舍不得我们花钱这种鬼话，拜托你不要再说。”
“你！”
电话里传出章大瀚愤怒的粗重呼吸。过了几秒，好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章大瀚语气柔和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你去三亚等着我们，很快花花和你就能团聚。”
听到丈夫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表现出退让，祝小珠竟然生出一丝愧疚。她想，也许是自己太咄咄逼人了？
“那好吧，你带孩子也辛苦，我会在三亚安排好一切。”
章大瀚语气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我才带两天，算什么辛苦，你都带了七年，你才辛苦。”
简直是石破天惊。一向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天生该吃苦的章大瀚，居然也知道她辛苦？
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天灵盖，热辣辣的感觉带着电火花一路向下，如烧红的钢丝贯穿全身，祝小珠觉得自己瞬间就被融化了。
她笑着结束通话。在间隔她五六个人之后的队伍里，陈震带着棒球帽，死死盯著她，眼神里闪烁阴鸷狠毒。
轮到陈震办理值机手续时，他正准备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证件，突然被人从后侧狠狠撞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往前踉跄了两步。
“你他妈——！”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不住！对不住啊！”一个年轻男子一边道歉一边伸手扶住他。“你没事吧？我的飞机就要起飞了，我太着急了！”
男子似乎很不放心，半抱着在他身上轻拍了两下。陈震顿时头皮发麻，浑身不适，连忙一把推开。
“急着投胎啊你！”
年轻男子歉意地对他笑笑，对他的恶语相向毫不在意。转头扑到值机柜台上，冲着值机员露出哀求的微笑：“我要迟到了，帮帮我，好不好？”
这男人长得实在好看，加之染了一头漂亮的浅蓝紫色头发，配上他紫罗兰色的双眸，漂亮得不像真人。值机员小姐姐被他的笑容迷得瞬间脸红。
“给我看看您的机票和证件。”
陈震不乐意了：“凭什么先给他办？”
值机员冷下脸：“这位旅客的航班即将关闭托运，按规定我们要优先为他办理，请您体谅。”
陈震骂骂咧咧，满脸不忿，但不敢闹事，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值机员打开年轻男子的护照，问：“Null Li？”
“是我，我叫null。”男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及他白的发亮的牙齿。
总算轮到陈震办理值机，他将行李箱重重扔在值机台上，满脸不高兴。
值机员撩起眼皮，“证件和机票。”
陈震见她态度不善，咬了咬后槽牙，忍气吞声。伸手去口袋里掏证件，表情瞬间空白。
“快点啊，后面旅客都等着呢。”值机员催促。
陈震不可置信地在口袋里掏了又掏，空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Null吹着口哨满脸微笑地通过安检，路过洗手间，瞥见清洁工的垃圾车停在男厕里，信步走进去，经过垃圾车时，将一张身份证与一把撕碎的机票碎屑迅速扔进垃圾袋。
当他走出男厕时，朝安检方向看了一眼，嗤笑一声。
陈震肯定赶不上祝小珠的航班了。因为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机场派出所窗口补办临时身份证，那样会在警察面前留下印象。
毕竟，做贼心虚呐。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村庄，祝小珠的女儿花花正在牛棚里喂牛，她吃力地把草料用钢叉挑进槽里，累得直喘气。一头老黄牛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满脸尘土的脸。
花花用小手摸摸了老黄牛的脸，手背已经干枯开裂，露出红生生的肉。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告诉你，你要保密哦。”她小声对老黄牛说。
老牛停止咀嚼，两只大眼一眨也不眨，好像真的在听。
“我找到妈妈了。”
却因为不速之客的到访，让陈震的生活方向突然急转弯。
职高毕业后，陈震一直在干汽修，如今已算是老师傅。为了留住他，老板在年初让他技术入了股，除了身边总有几个狐朋狗友拉他去喝酒玩牌花销颇大，日子总体上看起来也算顺风顺水。
直到，王望望走进他的汽修店。
“阿震，我有事求你。”
一周后。
手上拿着一沓宣传单，背着斜挎包，带着棒球帽，陈震看上去像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面对来来往往的人，他不慌不忙地斜靠在一个拐角处的梧桐树旁，眼睛朝人群里不停扫视。
突然，陈震直起了身体，盯住三十米外的某处。一个年轻女人正慌慌张张跑过来。
女人看起来过得并不如意。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略显凌乱，防晒霜没有抹匀，脸上一块深一块浅。完全没有化妆，本身气色就不好，如此一来，显得更为狼狈。
“呵，一看就是个倒霉鬼。”陈震轻声喃喃。
他拉了拉帽檐，一个大步跨出，恰恰拦在了女人的面前。
陈震露出灿烂地笑容，递给女人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
“小姐，这是我们推出的史上最大活动，百分百中奖！”
女人一把接过传单匆忙往前跑去，陈震愣了愣，转而笑着追上。“小姐，你要知情书上签名才能参加抽奖。”
“不、不要了，我上班要迟到了！”女人想继续跑，陈震一扭身，直接堵住去路。
“小姐，就差这最后一单我就能下班了，麻烦你签个字，不耽误你时间。”
陈震长了一张娃娃脸，配上哀求的表情，让女人心软了。她着急忙慌地扫了一眼需要签字的内容，赶紧签字。
“小姐，一式三份，下面也需要......”话音未落，女人翻页签下姓名。将知情书往他怀里一塞，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时间了。”
望着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写字楼，陈震感到可笑：“对不起？活该是个倒霉鬼。”
他拨通王望望的手机：“她上去了，签字已经搞到手，接下来，你只需要及时告诉我她去三亚的航班号，放心，我会一路盯着她。”
“什么保险签名？”医院里，章大瀚面露不解地问。
看着男人故作不知的虚伪样子，王望望冷笑一声。“章经理贵人多忘事，你不是发愁怎样才能让祝小珠签下意外险又不被她怀疑吗？我办到了。”
说完，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章大瀚急忙夺过来，仔细看了看内容，又赶紧翻到签名处，看到“祝小珠”三个字的签名时，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小珠自打生了花花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我这不是担心我跟她离婚后，她照顾不好自己吗？所以想给她买份保险当做补偿，这样她就会关心自己身体，你说是不是？”
王望望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挤出一个微笑，说：“你就是太善良，小珠姐总是这么有福气。你刚说要阻止她做什么？”
章大瀚这才想起来：“她要去我老家接孩子，我家那边还没准备好，主要是我爸，他既恨小珠不孝顺，又期待我们不离婚，现在她去了，恐怕要出问题。”
王望望一听就懂了，问：“你们不会是想在老家动手吧？”
章大瀚沉下脸：“动什么手？你什么意思？我父母一贯慈祥善良，怎么会动手？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跟小珠离婚，她再不孝顺，终究也是花花的妈妈。我父母心疼孩子，对她一忍再忍，可怜他们受尽委屈还希望小珠不受伤害......”
王望望彻底听不下了：“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叔叔阿姨听说我肚子里是儿子，而祝小珠绝不会容忍这个孩子出生，一定会离婚。到时候她不仅要分走一半家产，你还要偿还先前跟岳父母借的六十万。叔叔阿姨立马就在院子里修了一个化粪池。这还不算完，叔叔阿姨生怕祝小珠不去你家要孩子，专门打电话威胁说给孩子定了一门许给村里小傻子的娃娃亲。搞笑的是，电话打来时我们正在开会，主任一不高兴就让祝小珠开了免提让大家都听听是多么重要的电话。现在，全公司都知道......呵呵，奇怪的是，小珠姐今天好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你说她是装的，还是......”
章大瀚越听脸色越难看，心里不断咒骂爹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电话怎么也不事先跟自己商量，这下子搞得人尽皆知还怎么动手？而且这种丑事怎么能明晃晃地拿出来说？别人会怎么看我？
在激动的情绪下，章大瀚完全忽略掉祝小珠貌似失忆的片段:“你误会了!他们没有坏心，只是为了我俩好。他们没读什么书，又一直很穷，他们不会歪门邪道，所以好心办坏事，他们只想让小珠跟我一起回老家团聚，想撮合我和她和好。他们不知道，我和她早就没有可能和好，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等于舍弃了父母。”边说还红了眼眶。
王望望指着自己肚子：“他们没有坏心？我告诉你，你儿子可等不了了！绝对不能去你老家处理这事，我可不想孩子没出生就多个杀人犯亲爹！”
“瞎说什么呢！什么杀人犯？！”章大瀚怒拍病床。“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之前不是商量过了吗？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劝劝小珠姐同意离婚自愿放弃所有财产，毕竟你以后还要养儿子女儿，没钱可寸步难行。也许换个环境，小珠姐就想通了。怎么？你信不过我？你觉得叔叔阿姨比我办事更靠谱？我看，你只是单纯觉得我是个外人，不信任罢了！”
章大瀚连忙软下口气，笑着说：“哪能呢？我都为你跟父母摊牌了，我告诉他们，如果我俩不能在一起，他们这爹妈我也不认了。我怎么会不信任你？我只是心疼你，你都怀孕三个多月了，这种脏活累活不舍得让你来干，怕有闪失。”
听他这么说，王望望脸色稍霁，拿手指戳了一下章大瀚的脑门，半嗔半撒娇地说：
“你不过就是舍不得钱，这时候还抠门，是不是要死？我已经安排好了，让她以为自己中了三亚七天豪华游，中奖程序上做得天衣无缝，即使警察去查也不会有问题。外出旅游自然会买意外险，如果她不小心溺个水或者登山失个足......这话我就随便说说，其实买保险只是买个安心。除了我手头上这份价值800万的保险，还有旅游意外险100万，总共900万。再加上她的房子和商铺，章先生，你将会轻松成为千万富翁。这话我就是随便说说，呵呵，做不得真，我当然希望小珠姐一路平安。”
章大瀚的眼睛随着这些话，越来越亮，最后几乎要蹦出火花来，也懒得再装。
“行！就按你说的办。中奖程序确定没有问题？”
王望望温柔地微笑：“我办事，你放心，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即使警察真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翌日。机场。
航站大厅里有人行色匆匆，有人难分难舍。仿佛是一个繁忙的市场，紧迫感与兴奋感交织，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用时间与情感交换目的地。
祝小珠无心感叹，她正在与女儿花花通话：“宝贝，准备好了吗？后天你爸会带着你跟我在三亚汇合。”
“爸爸跟我说了，真的是三亚吗？妈妈？”
“是呀，是不是很开心？我们很久没有旅行了。”
电话里孩子的声音里充满喜悦：“太好了！妈妈！我还没见过大海呢！”
祝小珠还想跟孩子说几句，就听电话里换成章大瀚的声音：“老婆，你快登机了吧？别错过航班，后天咱们就能见面了。这次机会难得，我给我妈赔了好久的罪，她才同意放花花去三亚，毕竟她都七年没见过孩子，舍不得分开一秒钟。”
祝小珠淡淡地说：“是啊，七年没见过，花花才七岁嘛。”
章大瀚瞬间恼怒：“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我妈不是穷吗？她没钱来看我们，又舍不得浪费我们的钱，这才七年没见孩子，这种话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说多少遍，都改变不了孩子一出生，他们就找我们要全部存款，连一点奶粉钱都不给孩子留的事实，舍不得我们花钱这种鬼话，拜托你不要再说。”
“你！”
电话里传出章大瀚愤怒的粗重呼吸。过了几秒，好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章大瀚语气柔和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你去三亚等着我们，很快花花和你就能团聚。”
听到丈夫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表现出退让，祝小珠竟然生出一丝愧疚。她想，也许是自己太咄咄逼人了？
“那好吧，你带孩子也辛苦，我会在三亚安排好一切。”
章大瀚语气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我才带两天，算什么辛苦，你都带了七年，你才辛苦。”
简直是石破天惊。一向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天生该吃苦的章大瀚，居然也知道她辛苦？
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天灵盖，热辣辣的感觉带着电火花一路向下，如烧红的钢丝贯穿全身，祝小珠觉得自己瞬间就被融化了。
她笑着结束通话。在间隔她五六个人之后的队伍里，陈震带着棒球帽，死死盯著她，眼神里闪烁阴鸷狠毒。
轮到陈震办理值机手续时，他正准备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证件，突然被人从后侧狠狠撞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往前踉跄了两步。
“你他妈——！”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不住！对不住啊！”一个年轻男子一边道歉一边伸手扶住他。“你没事吧？我的飞机就要起飞了，我太着急了！”
男子似乎很不放心，半抱着在他身上轻拍了两下。陈震顿时头皮发麻，浑身不适，连忙一把推开。
“急着投胎啊你！”
年轻男子歉意地对他笑笑，对他的恶语相向毫不在意。转头扑到值机柜台上，冲着值机员露出哀求的微笑：“我要迟到了，帮帮我，好不好？”
这男人长得实在好看，加之染了一头漂亮的浅蓝紫色头发，配上他紫罗兰色的双眸，漂亮得不像真人。值机员小姐姐被他的笑容迷得瞬间脸红。
“给我看看您的机票和证件。”
陈震不乐意了：“凭什么先给他办？”
值机员冷下脸：“这位旅客的航班即将关闭托运，按规定我们要优先为他办理，请您体谅。”
陈震骂骂咧咧，满脸不忿，但不敢闹事，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值机员打开年轻男子的护照，问：“Null Li？”
“是我，我叫null。”男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及他白的发亮的牙齿。
总算轮到陈震办理值机，他将行李箱重重扔在值机台上，满脸不高兴。
值机员撩起眼皮，“证件和机票。”
陈震见她态度不善，咬了咬后槽牙，忍气吞声。伸手去口袋里掏证件，表情瞬间空白。
“快点啊，后面旅客都等着呢。”值机员催促。
陈震不可置信地在口袋里掏了又掏，空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Null吹着口哨满脸微笑地通过安检，路过洗手间，瞥见清洁工的垃圾车停在男厕里，信步走进去，经过垃圾车时，将一张身份证与一把撕碎的机票碎屑迅速扔进垃圾袋。
当他走出男厕时，朝安检方向看了一眼，嗤笑一声。
陈震肯定赶不上祝小珠的航班了。因为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机场派出所窗口补办临时身份证，那样会在警察面前留下印象。
毕竟，做贼心虚呐。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村庄，祝小珠的女儿花花正在牛棚里喂牛，她吃力地把草料用钢叉挑进槽里，累得直喘气。一头老黄牛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满脸尘土的脸。
花花用小手摸摸了老黄牛的脸，手背已经干枯开裂，露出红生生的肉。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告诉你，你要保密哦。”她小声对老黄牛说。
老牛停止咀嚼，两只大眼一眨也不眨，好像真的在听。
“我找到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