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你这家伙来这里想干什么。”

    你无语地把装着尸体的垃圾袋往身后踢,看着眼前的家伙。

    是羽宫一虎。

    他正笑嘻嘻地向你走过来,也不回答你的问题。

    银白色的刀芒在你手上一闪而过。你没有出言警告,但你的动作已经暗示着如果一虎敢轻举妄动,那么他的下场就是袋子里的尸体。

    他向前走的脚步顿了顿,听话地停下脚步,站在你和他的安全距离之间。

    “我找了你好久,”一虎恳切地说,“我每天晚上都来这儿,但是一直没找到你。”

    你啊了一声,这家伙不会来这儿找了你两个月吧。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月前我父亲失踪后被警方宣告死亡,所以我和妈妈现在不仅摆脱了那种生活,而且我还交了几个新朋友。我很高兴……”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爽地挑眉,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谢谢你,有关我爸爸的死。”一虎笑起来。

    “都说了和我没关系。”你挥手,把他赶走。

    “嗯,没关系。我们是共犯对么,我会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的。”一虎听见你的话后不知道又脑补成什么东西,自顾自的高兴起来。

    你抬起眼皮看了眼一虎,这小子怎么回事?在杀人鬼面前还敢这么嚣张,是脑子坏掉了么。

    你伸出手捏住他的后脖颈,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虽然之前放过你了,但是这不代表你在我这里有豁免权。想找死就早点说,浪费我的时间。”

    “我可以帮你处理尸体。”一虎说。

    你哑口无言,兴致不高地说。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一虎脑袋上的翘起的头发随着主人低落的心情垂下,你忍不住幻视成猫咪的飞机耳。

    “不过不讨厌。”厚重的口罩下传来闷笑声。

    一虎眼睛亮起来,头上的耳朵也翘起来。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一虎拍拍自己的手臂。他像是在请教便利店打工工作经验的后辈。不过现实总是这么荒诞,你们所处的剧场并不是温馨的职场剧,而是粗制滥造的B级片现场。

    你打量了一番一虎的个头,然后遗憾地摇头。他的体格太小,也太瘦弱了,就连搬运尸体的活计都干不来,更别提分尸了。

    “唔,你这家伙现在还差得远呢,上手什么的还是算了,站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所以我的用场是?”

    “吉祥物?”你思考片刻后回答。

    “额,听上去好弱。”一虎嫌弃。

    “那就尸体。”你说。

    一虎瞬间不说话了,头上突然冒冷汗。

    “开玩笑的。”你撇嘴,不爽地说。

    “啊,笑话、笑话……还挺好笑的。不过我刚刚是不是收到了死亡威胁。”

    “才不是。”

    一虎听完长叹一口气,放松了神情。

    “不过你要是说刚刚的笑话不好笑的话,我就杀了你。”你笑眯眯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诶!?”

    一虎发出了一声惊呼,像是炸毛的猫咪。

    “这才是死亡威胁啊,一虎。”你移开目光后说。

    “那我还是当吉祥物吧。”至少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一虎想。

    “明智的选择。”你摸摸暗袋里的刀,遗憾地说。

    “好吧,不过真的没有别的选项了吗?”一虎不死心地问,手拉住你的手套。

    “乖乖给我当观众吧,小子。”你瞥了一眼他的手,在他察觉前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过来吧,斯德哥尔摩患者。”你提起手里的袋子,迈步向前走。

    “斯德哥尔摩是什么?”一虎跟上你的步伐,好奇地问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来源于在斯德哥尔摩地区发生的抢劫事件,当时在斯德哥尔摩的银行里有一个抢劫案件,劫持者把里边的职员劫持之后,被劫持的人爱上了绑匪,甚至与这些人一起对抗警察,这个现象被命名为斯德哥尔摩现象。”你解释道。

    “在心理学上是指受害人着跟施暴者的交往中,发现施暴者的优点和特长,进而认同、肯定、理解、支持,甚至更深刻的感情发生。”

    一虎听完解释后,反问你。

    “难道我爱上你了吗?”

    “不,我想并没有。”你停下脚步,对一虎说。

    “你只是恐惧又爱着这种暴力,于是渴求我给予你死亡。”

    ……他垂下头。

    “听起来好浪漫。”

    你原本好好走在路上,被一虎这句话惊到左脚踩右脚。

    “唔、额……嗯,你这家伙真是有够奇怪。”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支吾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我不够有趣的话早就被你杀了吧。”一虎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语气里也没有抱怨。

    “那确实。”你自认诚恳地点头。

    没办法,你是杀人鬼。你奉行的准则就是,想要的就去拿到手,喜欢的东西就毁掉。孩童似的天真和残忍在你身上融为一体。一虎刚好卡在你觉得有趣和喜欢的微妙平衡里,这也是他一直没有被你当做猎物或是‘作品’的原因。

    不过,按照一虎的有趣程度,说不定未来哪天你就想杀了,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不过,在我杀了你之前,一直做我的观众吧,一虎。”你向一虎发出邀请。

    一虎笑起来,握住你的手,手套上的血穿过你们交缠的指根,象征着命运的红线将你们纠缠在一起。

    “在这场荒诞的人生舞台,我会一直坐在观众席等待,直至我的落幕到来前。”他承诺。

    羽宫一虎松开你们交握的手后,把手伸到你的面前,你看见上面还有刚刚从手套上粘到的血迹。

    他用这血迹在你的口罩上画了一个微笑,和你之前画在他脸上的一模一样,想必他之前对着镜子临摹了无数遍。

    你抹开血迹,原本的血色笑脸被破坏。

    “那就说好了。”你在口罩底下露出一个微笑,一虎看见你的眼角向上翘,和眉毛组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就这样,羽宫一虎成为了杀人鬼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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