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玉璮是谁,哪怕心慌烦恼也不会想太久,毕竟心累。

    其实纵然遇上了又如何?她早不是小时候任人搓圆搓扁的年纪,再者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赵江亭该是已及加冠之年,当懂男女之防,他们也难私下遇到。

    退一万步,若真如小时候那般,她如今也是可反抗的,堂堂七皇子难道还能打她板子治她罪不成?

    这般想来,玉璮的心终于算是稳了。

    她们几人又在皇后宫中闲聊了一会儿。差不多辰时末的时候,门外有宫女进来传话,皇后身边的宫内人听见宫女说的话后很明显眉头皱在了一起,快步走到皇后跟前回禀。

    “娘娘,林淑仪一刻钟前带着永清公主,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早先因为永禾公主的事情,林淑仪与永禾公主被禁足两个月,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两天解的禁,这才出来,便去为女儿撑腰去了。

    但是皇后也不急,毕竟她对太后十分了解。看了看下座的姜榕,发现她神色淡然,并无焦虑,便知她心里是稳的,如此一来也好办事。

    “我们且再歇会儿,总得让人把戏唱完,咱们不急着打扰人家雅兴。”

    “娘娘说的是,臣妾都听娘娘的。”姜榕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算是与皇后娘娘不谋而合。总该让人家母女把该说的话说完,该告的状告尽,不然她们去了,这戏开场过早,前朝亲家那一场可接不上了。

    倒是夏莲,方一听宫内人的话,有些着急忙慌,心想着万一永清公主在太后面前将小姐的坏话说狠了那可怎么办?

    但是她一个奴婢,也不能去左右主子们的想法,再看她家小姐,安然的坐在那里喝着燕窝,许是对了胃口,还笑着。

    见主子们心里都这么安定,她不由的想起了冬雪说的话。宫中规矩多,不比府里主子们随她们肆意。一切只听主子贵人们安排,切莫多言多动。如此这般,夏莲也只能心里着急,静静站在那里看主子们喝茶聊天。

    又过了一会儿,皇后才带着姜榕和玉璮一起朝太后宫中去,两座宫殿分立于东西两侧,路上恰好能路过御园,玉璮看见了永清盛赞的仙瑶,不过到底是宫中,这花养的比外祖母院子里的繁盛许多,只是好看虽好看,却不是她心中所喜。

    玉璮的目光越过那一片仙瑶,远眺那一处八角亭,应该是这几年里起的,她小时候未曾见过。

    那亭下隐约有些青白杂糅靛蓝的颜色,勃发一片,模样怎的与绣球还有些相似?远远看了两眼,玉璮就上了心,坐在舆车上一时想,一时频频回头,直到一点儿影都看不见。

    太后宫中人远远就看见皇后的凤辇,赶紧进去通传。皇后刚到,宫里的老内人便迎了出来,一行人直接进了正殿。

    林淑仪本还带着女儿跪在太后面前哭诉,可皇后一来便只能打住。

    “请皇后娘娘金安!”两人声音哽咽

    永清随林淑仪转过身就低头行着礼,看不到来人。皇后一时半会儿还没叫起,林淑仪和永清心里嘀咕,但也不敢表现,只能搁哪里蹲跪着。

    皇后没有理会,直接越过两人,带着姜榕和玉璮上前请安。

    “母后金安!”

    “太后娘娘金安!”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永清皱着眉想。

    “来了!”太后看见身后的姜榕,笑道,“今儿都约好了是不,一个个都来陪我?”太后是个和蔼的人,哪怕入宫这么多年,天生的心性也未变,皇后是极为敬重与仰爱,这些年下来,私下里处的如同母女一般。

    “母后若愿意,那我便早也来晚也来,来您可别嫌弃。”皇后也不见外,顺着太后伸出的手就坐在了她一旁,“我今儿不光自己来,还带着人来,怕是乔内人要着人多备些午膳了。”

    姜榕太后当然熟悉,看见了十分欢喜,“我知你还是爱吃淮扬菜,今日咱们便摆一桌淮扬宴”说完摆了摆手,招呼道,“你且坐,让小姑娘上前来。”

    玉璮听罢,便乖乖的移步至太后面前,抬眼一看,太后一脸慈爱之色,与记忆中一样。想来永清已是说了些自己得坏话,但太后从来都不是偏听偏信之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对疼爱的后辈摆脸色。

    “玉璮请太后安!”

    太后听着这娇嫩的声音,十分开心,她最是喜欢小姑娘,刚准备拉着小姑娘亲香,下首一声尖锐破碎的声音竟是将两人都吓得一激灵。

    “时玉璮!你竟敢进宫!”果真是她,方才就觉得声音像!

    玉璮扭头就见永清顶着一头粉色包巾,梗着脖子瞪着她,看样子是伤到额头了。

    玉璮本欲朝她行礼来着,可这头还没来得及低下,对面就又暴躁了。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贱婢拿下!”

    永清指着时玉璮,还是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可这是哪儿啊,这是太后的福安宫,哪有人听她的,便是她自己得宫女都不敢动!

    或许是昨日太过丢人了,永清公主一见到玉璮就瞬间失了理智,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你们聋了,听不见本公主说话!”她环顾四周,一个个皆垂首静立。

    “永清!”林淑仪是清醒的,赶紧喝止自己女儿,拉着她一并跪下,完全不敢再抬头去看皇后。

    皇后没想到永清竟这般模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这般张狂喧嚷,还有没有把太后与本宫放在眼里!”

    皇后抿着嘴,声量不大,但是也足以让林淑仪胆颤,谁都知道这后宫是皇后的一言堂,便是太后也从不干涉皇后处事。原本他们求到太后这里,便图的是太后心软,哪怕不能治罪时家那个姑娘,也能上上眼药,可谁知时家竟找上皇后,而自己这傻女儿被冲昏了头止不住气焰,直接冲撞了皇后!

    “娘娘明鉴,永清全因昨日受了委屈,小孩子家难免气盛,绝无冲撞您的意思。”林淑仪是个精明的,只道明鉴不提恕罪,倒把永清的嚣张说成女儿家闹脾气,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但要说她聪明,却也不聪明,不然怎么养出来的女儿是个蠢的,永清完全不知自家母妃盘算,只听到委屈二字便想到了昨日所受屈辱,一时间又红了眼。

    “皇后娘娘,时玉璮昨日辱我伤我,我贵为皇家公主受如此屈辱怎不能拿她!难道忍下这口气让昨日的席上的人都说闲话,说我这公主比不上一个下等的商户之女吗?”

    说完还委屈的哭上了,任林淑仪怎么暗示提醒都还不停,完全无视皇后的脸色渐渐不耐。

    皇后扭头去看姜榕,恰好瞧见她脸上稍纵即逝晦暗,却不好直接安慰。

    皇后竟不知,把人在江南留了几年,永清竟养出了这般无知张狂的个性,这话是一国公主能说的?便是皇家地位高崇,但怎能随意轻贱子民。

    “你身为皇家公主,便是如此自恃自傲?”

    前朝重农抑商、崇本抑末,才有了士农工商贵贱之分,但本朝自太宗皇帝开始,便施行经邦济民,商人地位早已不同以往,只是某些世家清流却傲睨自若,端着一副无杂的模样,不屑商人却比商人重利!

    “皇后娘娘怎的偏向外人,她时玉璮算个什么东西,娘娘竟为她出头做主!”

    “你放肆!”皇后低声呵斥,能听得出来她在压抑怒火,这里是太后宫中,她不好发作,也不欲跟一个小孩过多计较!

    可永清不是个识时务的,她还想说什么,是林淑仪在一旁使劲拉扯她,压着她才止住。

    太后从头到尾不出声一直看着,眼中慢慢堆积出失望。

    她不想把孩子们想的太坏,从来不愿对孩子们发脾气,在她看来,孩子都还小,可以教,但今日她犹豫了!

    今日永清前来那一番哭诉,戾气甚重,当时她听了心里本就略有不快,但也压了下去,但如今看来,这孩子的心,怕是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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