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边静就带着给咕噜买的玩具敲开了傅蔺家的门。

    开门的是傅蔺,他身后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奶声奶气地叫道:“静静阿姨好。”

    不行了不行了,边静的视线黏在梁一帆身上,她感觉心都要化了,声音也忍不住轻柔了起来:“咕噜你好呀,这是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哦。”

    老天爷,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谢谢静静阿姨。”咕噜双手抱住礼盒。盒子不重,梁一帆完全拿得动。

    傅蔺拿出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放到地上:“这是新的拖鞋,昨天买的,进来坐。”

    边静点头,跟着一大一小两人进了屋。

    咕噜抱着玩具走进卧室放好,很快又走出来,从客厅茶几里翻箱倒柜拿出了许多零食递给边静,伸出小手勾住边静的手指:“静静阿姨,你吃。”

    “谢谢咕噜。”

    边静的心里好像在放烟花,好像在冒粉红泡泡,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黏在咕噜身上,咕噜也太懂事了吧,她真的好想捏捏他的脸啊。

    “你好可爱啊,”边静牵过他的小肉手,轻轻地捏了捏,手感相当好,“你比视频里还要可爱!”

    听见这话,咕噜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羞涩,脸蛋红扑扑的,握住了边静的手指轻轻地晃了晃。

    边静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甜度超标,她需要来点胰岛素。

    过了一会儿,傅蔺提着一壶茶水从厨房出来,拿出三个杯子倒上茶:“我早些时候煲了凉茶,现在放凉了,正好可以喝。”

    听见傅蔺的声音,边静这时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她接过傅蔺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竟然意外地不错,赞叹道:“味道还不错。你竟然还有这个手艺。”

    咕噜也抱着茶杯喝了一口:“好喝!”

    “觉得好喝,所以自己就学会了煲。”傅蔺笑了笑。

    “正好你来了,家里卫生间的灯坏了,卧室的门锁也坏了,待会儿我去附近五金店买东西回来换,你在家看着点孩子,”傅蔺道,“这房子太老了,好多东西都该修修了。”

    “好,”边静应声,“你自己会修吗,要不要找师傅来修”。

    傅蔺点头,轻笑道:“修这些东西并不难,没什么技术含量,小时候家里灯泡坏了门锁坏了也是我修的。”

    “好吧。你去买吧,我会看好咕噜的。”边静说。

    “嗯嗯。”傅蔺点头,起身出门。

    “咕噜很乖的,不需要看着。”

    梁一帆往边静身边凑得近了些。

    边静终于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蛋:“哇,那咕噜也太懂事了吧。”

    “静静阿姨你会搭积木吗?”梁一帆问。

    “我没玩过诶,不过我可以试试”,边静说。

    梁一帆跑到卧室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静静阿姨你想搭一个什么呢?”

    “我不太懂诶,但是我可以陪你搭,你想要搭什么呢?”

    “那我们来搭一个航空母舰,我们搭辽宁舰。”梁一帆掏出了一张图纸。

    边静心下感叹,这么小的孩子竟然都知道辽宁舰,原来这就是祖国的花朵、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

    她看了一眼复杂的图纸和密密麻麻的小零件都觉得脑袋晕晕,这实在不是她擅长的东西。

    不过她还是顽强的跟着梁一帆一起搭积木,主要是梁一帆搭,她在旁边看着。

    “静静阿姨你可以给我拍视频吗?”梁一帆问道,“到时候发给我妈妈帮我剪视频。”

    对哦,咕噜的账号运管是需要素材的,边静如获大赦,她可不想让咕噜知道她不会搭积木。比起搭积木,拍视频显然更适合她。

    “好啊。”边静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拍视频。

    “我们今天来搭积木,搭一个辽宁舰。这是我的图纸……”梁一帆开始介绍,边静找了几个角度分别拍了几段,感觉怎么拍怎么满意,怎么拍怎么可爱。

    果然,人像摄影三要素是“模特好看、模特好看、模特好看”。

    “啪嗒——”落锁的声音传来,边静朝门口望去,傅蔺回来了,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汗水把衣服打得微湿,留下深色的水痕。

    “灯泡和门锁的型号都太老了,找了几家才找到。”傅蔺道。

    “来帮我搭把手吧。”傅蔺看向她。

    “噢,好。”边静放下手机,起身向他走去。

    傅蔺关了电闸,进屋找了一把折叠梯子,拿着螺丝刀、老虎钳和手电筒走进卫生间,边静跟在他后面。

    傅蔺家里客厅白天光线很好,但是洗手间光线却并不好,昏暗让环境显得更加静谧,洗手池上香氛的淡淡檀木味道更加明显。卫生间之前关着门,空调的冷风吹不进来,现在空气里有些燥热。

    傅蔺把工具放在洗手台上,踩上了梯子。

    “需要帮你扶梯子吗?”边静抬头看着他。

    “不用。你帮我拿着电筒,照在灯的位置。”傅蔺低头说。

    手电筒亮起,光柱打在灯的位置,照出空气中悬浮的微尘。

    傅蔺拿起螺丝刀,对准固定灯罩四角的螺钉转动,一颗一颗取下螺钉,攥在手心里,把螺丝刀放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然后伸手缓缓转动灯罩,灯罩被取下来,露出隐藏的线路。

    “帮我接一下灯罩和螺钉,再给我递一下那把小一点的螺丝刀,”傅蔺微微偏头,伸手先把灯罩递给边静,“小心一点,灯罩有些脏。”

    边静接过灯罩放在洗手台上,手上沾满了灰尘,确实有些脏。

    “还有螺钉。”傅蔺说。

    边静伸手小心翼翼接过傅蔺手中的螺钉,生怕弄掉了一颗,傅蔺手指碰到她手心,有些湿润也有些热,连带着螺丝也有些潮湿温热。

    傅蔺的手指触碰到边静的手心,她的手心很柔软,他手指的神经从未如此敏锐过,他觉得指尖微微有些发麻,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昏暗沉默的空气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的手还朝她伸着,指尖还隐隐约约地残留着她手心的触感。

    边静拿起螺丝刀递给傅蔺,看见了傅蔺手臂上微微突起的血管,略微有些失神。她想到了那些线路,红蓝色的线被遮蔽在灯罩下,就像血管被皮肤覆盖,线路输送电流,就像血管输送血液。

    “灯光稍微偏了一点,往左边移一下。”傅蔺轻声道。

    她回神,往左边移了一下手电筒,光柱正对灯的最中心。

    傅蔺用螺丝刀转下旧灯线。

    不等他开口,边静就拿起新的灯伸手换过他手上拿着的旧灯。

    “老虎钳和绝缘胶带也递给我。”傅蔺接过灯具。

    边静把老虎钳和绝缘胶带递给他,看着他用老虎钳剥开电线的外皮,露出里面的铜线,把两根线搭在一起,轻轻拧紧铜线,然后用绝缘胶带缠绕,她时刻注意着自己手里的手电筒,不让灯光再次偏离。

    灯泡换好了,傅蔺接过边静递给他的灯罩和螺丝,把一切复原。

    “干爹好棒!”梁一帆兴奋的叫声传来,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傅蔺从梯子上下来,站在边静身旁,边静看见他衣服被汗水打得更湿,深色的面积扩大,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还挺好闻的。

    傅蔺下意识地想摸摸梁一帆的头,可是想到自己一手都是灰尘,于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收回,转而笑道:“我们先去开了电闸看看成功了吗。”

    于是傅蔺带着梁一帆前去开电闸。

    边静还留在洗手间,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虽然夏季的凉水都还有些热,但是至少比她手心的温度凉得多。

    电闸打开,洗手间的灯光顿时亮了起来,洗手池前有很大一面镜子,边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有些泛红,耳边的碎发也黏在了耳侧。

    她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心想,这天气,真是热啊。

    “成功了!干爹好厉害。”傅蔺和梁一帆走了过来,梁一帆满脸都是崇拜。

    傅蔺开关了几次灯,确定没问题。他回头看见了边静正站在一旁,脸蛋红扑扑的,鬓角还有纸巾未曾拭落的水珠,碎发湿漉漉的挂在她的耳边。

    边静注意到傅蔺看向自己的视线,疑惑道:“怎么了?”

    “待会儿修门锁你不用帮我,你去陪梁一帆玩吧。”傅蔺道。

    “好。”边静应声。

    不过她还是没有陪梁一帆一起玩,小家伙的兴趣已经完全被傅蔺勾走,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玩积木。

    于是她一个人坐到客厅玩手机,听着二人换锁时梁一帆充满好奇的发问和傅蔺耐心的解答。

    二人再从房间出来时傅蔺已经换了身衣服,他穿了一身白色的T恤,套了条黑色的短裤。

    “十一点了,一起去吃饭吧,想吃什么。”傅蔺问她。

    “看咕噜想吃什么吧,我听咕噜的。”边静道。

    “火锅,我要吃火锅。”梁一帆拍了拍小手,大声道。

    “可以,但是你只能吃清汤。”傅蔺伸手抱起梁一帆。

    “哼,”梁一帆不满,“不想吃清汤嘛”。

    “不可以。”

    三人出门,找到了楼下的一家火锅店。

    每次有朋友要来重庆玩,总会让边静安利重庆好吃的火锅店面馆之类的,这让边静很为难,因为她每次吃小面吃火锅都是吃自己家楼下的,哪个近吃哪个,她其实觉得味道都差不多,很少有难吃或好吃得特别突出的。

    傅蔺点锅底时准备给红汤点中辣,被边静叫住。

    “微辣就行了吧。”

    “你不是很能吃辣吗?”傅蔺问。

    “那都是过去式了,”边静苦笑,“在北京待了些年,现在完全不能像以前那样吃辣了。”

    傅蔺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把菜单递给边静和梁一帆点菜。

    他想,看来自己要重新了解边静的喜好了,他仔细记住了边静点的菜。

    等菜的时候,傅蔺和边静聊天,梁一帆跑到前台守在爆米花机前,那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小朋友。

    “你口味确实变化挺大的,”傅蔺道,“我记得你以前很挑食,很多菜都不吃,比如南瓜,你就不吃。”

    他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午饭是食堂送到教室让学生在教室吃的,两荤一素,那时候边静总是这个菜不要那个也不要的,每天都暗暗地抱怨食堂的菜难吃。

    边静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梁一帆,听到傅蔺的话,她转头朝傅蔺笑了笑:“挑食是小孩子的特权。”

    但实话实说,边静确实是一直不觉得自己算“太挑食”,她觉得不是自己太挑,而是有些人太不挑了,她只是对食物有着作为对美好生活有着向往的普通人对食物应该有的基本要求罢了,做得不好吃可以理解,但做得难吃就不对了。

    “为什么?”傅蔺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只有小孩子吃东西才只会考虑好不好吃,成年人吃东西还得考虑低不低卡、健不健康,所以也会吃不喜欢吃的食物了,以前不喜欢吃的东西,其实吃着吃着也习惯了。”

    午饭后,三人又一起回到了傅蔺家中。

    此时的傅蔺在房间里开视频会议,客厅里的边静正一边削苹果一边看着梁一帆搭积木,她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用叉子叉起一块递给梁一帆:“咕噜,要吃苹果吗?”

    梁一帆抬头看她,点点头,乖乖接过,边静于是提醒他使用叉子的时候要小心,然后起身去厨房洗手。

    梁一帆正准备把苹果喂进自己嘴里,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手里的叉子突然顿住:“先给干爹吃。”

    说完就一溜烟儿似的朝傅蔺卧室跑去。

    边静洗完手回来,自然而然地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往嘴里喂,她抬头正准备问梁一帆要不要再来一块,发现梁一帆不见了。

    她视线流转,看见了傅蔺房间原本虚掩着的门大开着,她在心里大叫不妙,咕噜你干爹在开会啊喂!你不要让你干爹社死啊!

    边静于是一口咬下手里叉子上剩下的苹果,一边放下叉子朝傅蔺房间门走去一边努力咽下嘴里的苹果。

    她站在傅蔺房间门口,朝里看去。傅蔺和平时的样子有些不同,他带着一副金属边的方框眼镜,看起来显得有几分斯文书卷气,脸上带着温柔和煦的笑容。梁一帆正坐在傅蔺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小身子扭来扭去,和会议对面的人说说笑笑。

    她觉得虽然咕噜确实是一个挺开朗的孩子,但他应该还没有社交牛逼症到可以和陌生人聊得这么开心的程度,可能视频对面的人咕噜也认识,傅蔺在家里开的视频会议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

    她想了想觉得问题不大,于是转身准备回客厅。

    “边静,等等。”傅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边静驻足,转身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有了一瞬的接触。

    “咕噜,干爹和叔叔阿姨们还有事情要谈,你先跟着边静阿姨去客厅玩,等下次和叔叔阿姨们见面的时候再一起玩好不好。”傅蔺把梁一帆从身上抱下来。

    梁一帆点点头,和视频对面的人一一说了再见。

    他跑出房门牵住边静的手,边静关上了傅蔺的房门,两人拉着手向客厅走去。

    电脑的摄像头并没有对着房门,视频对面的人看不见边静。

    “边静阿姨——”视频对面的一个男人拖长声音酸道,“傅哥你在玩什么金屋藏娇啊。”

    “我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跑到凤凰去住了,原来是铁树开了花,”另一个男人打趣道,“你都空窗多久了啊?”

    “啥时候的事儿,什么时候带来给兄弟们看看。”

    “就最近,还没成呢。”傅蔺说。

    “怎么回事儿,还没拿下呢,看来你魅力不够啊。你得多跟孙奕学学,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他那款。”

    孙奕是司南传媒旗下的一个颜值博主,走的干净帅气笑容治愈的帅哥学长路线,女粉非常多。

    “说正事儿了。”傅蔺打断众人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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