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边静像往常一样和前台的王姝妤打招呼。
“边静，前台有你的东西。”王姝妤叫住了她。
“文件吗？”边静问，她昨天让当事人给她寄了材料，难道这么快就到了？
“不是，是鲜花和礼盒，看起来应该是首饰。”王姝妤低头拿东西。
看到那个包装袋的第一眼，边静就认出是谁送的东西了。
“鲜花上还有卡片，落款是FL，”王姝妤露出了一个八卦的姨母笑，“是你的追求者送的吗？”
边静有些生气，傅蔺他的行为突破了她的边界感，竟然送东西送到了她的律所，非要搞得她变成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她勉强笑了笑，随口编了一个谎：“不是，FL是flower，是我自己订的。”
一连几天，傅蔺都给她送花，卡片上每次都没有写额外的东西，但落款一直是FL。
律所是一个八卦的重灾区，可能是平时的工作实在是枯燥，一点小小的八卦常常都被传得人尽皆知。
“听说了吗，柯律师团队新来的那个女助理，这才没来几天呢，天天都有人送花。”
“长得特别漂亮那个对吧，叫什么，哦，对了，叫边静。”
“确实漂亮，不知道傍上了哪个大款。”
“我听说有人在楼下停车场碰见了她，说看着她上了个开玛莎拉蒂的老头的车，两个人可亲热了。”
“不至于吧，她这条件，找什么老头啊，找个富二代也好啊。”
“你跟她打过交道吗，人怎么样啊？”
“没有，我们团队老板和小柯总不熟。”
等声音渐渐走远，边静推开洗手间的门，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的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她心里有多生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两天，无论是茶水间还是洗手间，甚至是楼下的快餐店，她都能听到别人对她私生活的议论纷纷，有说她傍上大款了的，有说她给人当小三的。
什么玛莎拉蒂，她和玛莎拉蒂唯一打的交道就是走路时碰到了一辆玛莎拉蒂。
五花八门、无中生有，她都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
她走回了卡座上。
她们团队卡座平时也有人来，有几个和柯昱阳关系比较好的律师的团队也常常过来一起聊天喝下午茶什么的。
但这几天来她们团队工位确实是有些热闹了，趁着午休来她们卡座聊天的人里多了些陌生的面孔，这些人还对边静很是关注。不用带脑子想也知道这些人来他们卡座是为了什么。
边静从没有觉得午休的时间这么难熬。
“我要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半下午的时候，柯昱阳喜气洋洋地走进来，“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司南传媒吗？”
“我们签下来！”
“我之前还以为黄了，没想到居然签成功了。”
“哇哦，不愧是柯总。”李为朝柯昱阳竖起大拇指。
“猜猜多少钱？”柯昱阳问。
还没等大家猜，他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答案：“20万。”
团队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边静也努力假装自己很开心。
“天哪，咱们上次给那个众生公司签的合同才3万，”李为感叹道，“不愧是网红公司，他们的钱都不值钱啊。”
“确实，他们可能有自己的计价单位，”柯昱阳语气里有些羡慕，“还得是这种网红公司游戏公司什么的，来钱快，开价高，给钱也干脆。”
“那个众生公司的合同是真的多，而且好多合同一看都不是众生公司的，”李为抱怨道，“还有，他们的法务，我都不想说了，每次都给我发长语音，我真受不了了。”
“唉，明年看看能不能争取给众生公司涨点价吧，”柯昱阳也知道众生公司事情很多，“每次审了合同都要记得记录次数。”
“都记录了的。”
“晓梦，你下午就把合同给司南传媒送过去吧。打车记得开票。”柯昱阳把合同递给庄晓梦。
庄晓梦正准备答应下来，就听到边静道：“我去吧，我之前去过，了解情况一些。”
柯昱阳看了边静一眼，点头，把合同递给了边静：“也行。”
然后边静就像迫不及待、连一秒也不愿意多待似的，收拾东西就出了门。
“她今天怎么了？”柯昱阳看着边静离开的背影，问庄晓梦。
庄晓梦也不方便给柯昱阳说关于边静的那些绯闻，只道：“她最近烦心事比较多。”
边静到了司南传媒，对前台表明了来意，前台说傅蔺已经打过招呼了，于是把她带到了傅蔺的办公室。
傅蔺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人，他让边静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一会儿。
等那人离开了办公室，边静朝傅蔺走过去，把合同拿出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傅总，签约吧。”边静道，她脸上看不出特别的情绪。
“在签约之前我有话问你。”傅蔺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你问。”
“你和柯昱阳什么关系，我看你们很熟的样子，不像是刚认识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我和他大学就认识了。”
“他喜欢你？”
“他有个谈了七年的对象，感情很稳定，”边静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这个答案您满意吗。现在可以签了吗，签完我有话对你说。”
“他不是说他没女朋友吗？”
“我说的对象，不是女朋友。”
傅蔺听明白了边静的话，他松了一口气，因为害怕柯昱阳近水楼台先得月而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傅蔺道：“你有什么话就先说吧，我听着。”
“你先签，我订了个包房，我请你吃饭，到时候说，”边静问他，“你等下忙吗？”
“不忙。”傅蔺心中有些欢喜，这是他和边静难得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住了。
“那就好。”
合同签章流程走完，傅蔺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到五点，有些早：“时间还早，你要不先在我办公室坐会儿？”
“不早了，”边静道，“加上到饭店的时间和等菜的时间，时间刚刚好。”
“那走吧。”
到了饭店差不多五点左右，边静径直走到了包房，开始看菜单点菜。
“你要吃什么？”边静把菜单递给傅蔺。
傅蔺勾了些菜，出门叫服务员拿走。
“不要再给我送花了。”边静的神色在傅蔺转身看向她的一瞬间变得严肃。
“不喜欢花吗，喜欢什么？”傅蔺嘴上回她，手上的动作没停，他把边静的餐具拿到自己面前，用茶水涮了刷两人的餐具。
“不喜欢，什么都不喜欢。”
“总有喜欢的东西吧？”
“要我说明白吗，你送的我都不喜欢。”边静眉头皱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火。
“我愿意送。”
“你愿意送我不愿意收啊！”边静终于控制不住这几天心里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你能不能不要再烦我了，你打扰到我了。”
“你把东西送到汉恒，你觉得我的那些同事会怎样看我？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我就是送了花，卡片上落了款，也没写什么其他的话。”
“得亏你没写什么奇怪的东西，”边静忍不住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但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知道人家会怎样传吗？”
傅蔺还没见过边静生气的样子，他觉得现在的边静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
“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的吗？”边静语气带了些哽咽，眼圈微微发红，“人家说我傍上了大款，说看见我在一个老头子的车上跟他亲热，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流言能传成这样，确实在傅蔺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送花只是一种常见的追求方式，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会喜欢收到男人送的花，或许也能产生劝退她身边其他的潜在追求者的效果，但他从未往流言这方面想过，他没想到送花会给边静带来困扰。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些困扰，我错了。”傅蔺站了起来，想要安慰她，他伸手想要揽住边静的肩。
“你别碰我，”边静侧身躲开，她直视着傅蔺的眼睛，眼里满是愤懑和委屈，“要是我做了，我也认了，我敢作敢当。关键是我没做，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对不起，是我不好。”
边静觉得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
她觉得有些疲惫，坐回到椅子上，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送餐的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
眼圈红红的女人，手足无措的男人，就连送菜的小哥都能感觉到这间包房的低气压，送完菜马上就退了出去。
等服务员走了出去，边静缓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平和：“傅蔺，你又何必这样呢，我说了咱俩不合适，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边静，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这么多年心里一直念着你，”傅蔺看着她，眉头拧了起来，“你怎么就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呢？”
听到他又说什么念了她很多年的话，边静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我非得给你说明白了。”
“别强调你喜欢我很多年，你最好别跟我说你没谈恋爱是在为我守身如玉之类的话，这种话你去说给小女生听。”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你当年怎么不说。”
傅蔺开口道：“我当年……”
傅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边静打断：“所以这么多年，你一边想着我，一边和别的女人谈恋爱，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我对不起你。”傅蔺摇头，这确实是他的问题，他确实跟别的女人谈过恋爱，他对不起边静。
“得了吧傅蔺，你别在我面前立什么深情人设，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该对不起的人是你的前女友们。”
“呵，毕竟，你和她们在床上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想起我。”边静忍不住讽刺他。
“你够了，边静，”傅蔺听她越说越过分，有些生气了，“我有段时间状态很不好，当时刚赚了些钱，年轻气盛不懂事，谈过的女朋友确实不少，但我爱的只有你……”
“状态不好不去看医生去谈恋爱？靠玩儿女人调整状态？”边静打断他，眼里全是厌恶，“傅蔺，我之前还没看出来，你还玩‘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那一套呢，你原来还真不是个东西。”
“你玩儿女人也是遗传的你爸吗？你之前跟我说你爸是婚内出轨，那要是我俩真的在一起了，你会出轨吗？”边静恶劣地揭开他的伤疤，“那我就会是下一个你妈，我们的孩子就是下一个你。”
“你别说了！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傅蔺气极了，他觉得现在的边静实在陌生，她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戳他的痛处，她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作践他。
“这点话你就听不下去了？我还没说完呢。”边静笑了笑，“我说了你不了解我你还不信，说什么我救赎了你，把我当什么圣母白莲花，简直是和尚庙里借梳子——找错了对象。”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
“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该喜欢你啊，你长得帅？你有钱？”
“切，我跟你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我没那么爱钱，帅哥我也见得不少。”
“我要是真的爱钱的话，还轮得到你？”
“边静，你今天说得太过分了，”傅蔺的看着边静眼睛里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这种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他的心上划过，“我知道你今天说的都是气话，我们都冷静一下。”
傅蔺转身离开，他觉得他们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边静现在就像一直横冲直撞的刺猬，他再待下去说不定能听见更难听的话。
边静目送傅蔺走出了包房门，心道，靠，我才该潇洒地甩手就走吧。
她低头看着一桌子菜，本来是没胃口的，但是浪费了看着心疼，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开始吃饭。
傅蔺走出餐厅，昨夜冷空气南下，重庆降了些温，他被早秋萧瑟的风吹得清醒了一点。他想，她以前总是很温和的，她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番刻薄又伤人的话。
她说得对，他好像确实没那么了解她，没想到她生起气来还有些毒舌的天赋。
“边静，前台有你的东西。”王姝妤叫住了她。
“文件吗？”边静问，她昨天让当事人给她寄了材料，难道这么快就到了？
“不是，是鲜花和礼盒，看起来应该是首饰。”王姝妤低头拿东西。
看到那个包装袋的第一眼，边静就认出是谁送的东西了。
“鲜花上还有卡片，落款是FL，”王姝妤露出了一个八卦的姨母笑，“是你的追求者送的吗？”
边静有些生气，傅蔺他的行为突破了她的边界感，竟然送东西送到了她的律所，非要搞得她变成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她勉强笑了笑，随口编了一个谎：“不是，FL是flower，是我自己订的。”
一连几天，傅蔺都给她送花，卡片上每次都没有写额外的东西，但落款一直是FL。
律所是一个八卦的重灾区，可能是平时的工作实在是枯燥，一点小小的八卦常常都被传得人尽皆知。
“听说了吗，柯律师团队新来的那个女助理，这才没来几天呢，天天都有人送花。”
“长得特别漂亮那个对吧，叫什么，哦，对了，叫边静。”
“确实漂亮，不知道傍上了哪个大款。”
“我听说有人在楼下停车场碰见了她，说看着她上了个开玛莎拉蒂的老头的车，两个人可亲热了。”
“不至于吧，她这条件，找什么老头啊，找个富二代也好啊。”
“你跟她打过交道吗，人怎么样啊？”
“没有，我们团队老板和小柯总不熟。”
等声音渐渐走远，边静推开洗手间的门，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的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她心里有多生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两天，无论是茶水间还是洗手间，甚至是楼下的快餐店，她都能听到别人对她私生活的议论纷纷，有说她傍上大款了的，有说她给人当小三的。
什么玛莎拉蒂，她和玛莎拉蒂唯一打的交道就是走路时碰到了一辆玛莎拉蒂。
五花八门、无中生有，她都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
她走回了卡座上。
她们团队卡座平时也有人来，有几个和柯昱阳关系比较好的律师的团队也常常过来一起聊天喝下午茶什么的。
但这几天来她们团队工位确实是有些热闹了，趁着午休来她们卡座聊天的人里多了些陌生的面孔，这些人还对边静很是关注。不用带脑子想也知道这些人来他们卡座是为了什么。
边静从没有觉得午休的时间这么难熬。
“我要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半下午的时候，柯昱阳喜气洋洋地走进来，“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司南传媒吗？”
“我们签下来！”
“我之前还以为黄了，没想到居然签成功了。”
“哇哦，不愧是柯总。”李为朝柯昱阳竖起大拇指。
“猜猜多少钱？”柯昱阳问。
还没等大家猜，他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答案：“20万。”
团队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边静也努力假装自己很开心。
“天哪，咱们上次给那个众生公司签的合同才3万，”李为感叹道，“不愧是网红公司，他们的钱都不值钱啊。”
“确实，他们可能有自己的计价单位，”柯昱阳语气里有些羡慕，“还得是这种网红公司游戏公司什么的，来钱快，开价高，给钱也干脆。”
“那个众生公司的合同是真的多，而且好多合同一看都不是众生公司的，”李为抱怨道，“还有，他们的法务，我都不想说了，每次都给我发长语音，我真受不了了。”
“唉，明年看看能不能争取给众生公司涨点价吧，”柯昱阳也知道众生公司事情很多，“每次审了合同都要记得记录次数。”
“都记录了的。”
“晓梦，你下午就把合同给司南传媒送过去吧。打车记得开票。”柯昱阳把合同递给庄晓梦。
庄晓梦正准备答应下来，就听到边静道：“我去吧，我之前去过，了解情况一些。”
柯昱阳看了边静一眼，点头，把合同递给了边静：“也行。”
然后边静就像迫不及待、连一秒也不愿意多待似的，收拾东西就出了门。
“她今天怎么了？”柯昱阳看着边静离开的背影，问庄晓梦。
庄晓梦也不方便给柯昱阳说关于边静的那些绯闻，只道：“她最近烦心事比较多。”
边静到了司南传媒，对前台表明了来意，前台说傅蔺已经打过招呼了，于是把她带到了傅蔺的办公室。
傅蔺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人，他让边静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一会儿。
等那人离开了办公室，边静朝傅蔺走过去，把合同拿出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傅总，签约吧。”边静道，她脸上看不出特别的情绪。
“在签约之前我有话问你。”傅蔺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你问。”
“你和柯昱阳什么关系，我看你们很熟的样子，不像是刚认识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我和他大学就认识了。”
“他喜欢你？”
“他有个谈了七年的对象，感情很稳定，”边静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这个答案您满意吗。现在可以签了吗，签完我有话对你说。”
“他不是说他没女朋友吗？”
“我说的对象，不是女朋友。”
傅蔺听明白了边静的话，他松了一口气，因为害怕柯昱阳近水楼台先得月而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傅蔺道：“你有什么话就先说吧，我听着。”
“你先签，我订了个包房，我请你吃饭，到时候说，”边静问他，“你等下忙吗？”
“不忙。”傅蔺心中有些欢喜，这是他和边静难得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住了。
“那就好。”
合同签章流程走完，傅蔺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到五点，有些早：“时间还早，你要不先在我办公室坐会儿？”
“不早了，”边静道，“加上到饭店的时间和等菜的时间，时间刚刚好。”
“那走吧。”
到了饭店差不多五点左右，边静径直走到了包房，开始看菜单点菜。
“你要吃什么？”边静把菜单递给傅蔺。
傅蔺勾了些菜，出门叫服务员拿走。
“不要再给我送花了。”边静的神色在傅蔺转身看向她的一瞬间变得严肃。
“不喜欢花吗，喜欢什么？”傅蔺嘴上回她，手上的动作没停，他把边静的餐具拿到自己面前，用茶水涮了刷两人的餐具。
“不喜欢，什么都不喜欢。”
“总有喜欢的东西吧？”
“要我说明白吗，你送的我都不喜欢。”边静眉头皱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火。
“我愿意送。”
“你愿意送我不愿意收啊！”边静终于控制不住这几天心里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你能不能不要再烦我了，你打扰到我了。”
“你把东西送到汉恒，你觉得我的那些同事会怎样看我？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我就是送了花，卡片上落了款，也没写什么其他的话。”
“得亏你没写什么奇怪的东西，”边静忍不住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但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知道人家会怎样传吗？”
傅蔺还没见过边静生气的样子，他觉得现在的边静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
“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的吗？”边静语气带了些哽咽，眼圈微微发红，“人家说我傍上了大款，说看见我在一个老头子的车上跟他亲热，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流言能传成这样，确实在傅蔺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送花只是一种常见的追求方式，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会喜欢收到男人送的花，或许也能产生劝退她身边其他的潜在追求者的效果，但他从未往流言这方面想过，他没想到送花会给边静带来困扰。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些困扰，我错了。”傅蔺站了起来，想要安慰她，他伸手想要揽住边静的肩。
“你别碰我，”边静侧身躲开，她直视着傅蔺的眼睛，眼里满是愤懑和委屈，“要是我做了，我也认了，我敢作敢当。关键是我没做，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对不起，是我不好。”
边静觉得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
她觉得有些疲惫，坐回到椅子上，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送餐的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
眼圈红红的女人，手足无措的男人，就连送菜的小哥都能感觉到这间包房的低气压，送完菜马上就退了出去。
等服务员走了出去，边静缓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平和：“傅蔺，你又何必这样呢，我说了咱俩不合适，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边静，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这么多年心里一直念着你，”傅蔺看着她，眉头拧了起来，“你怎么就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呢？”
听到他又说什么念了她很多年的话，边静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我非得给你说明白了。”
“别强调你喜欢我很多年，你最好别跟我说你没谈恋爱是在为我守身如玉之类的话，这种话你去说给小女生听。”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你当年怎么不说。”
傅蔺开口道：“我当年……”
傅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边静打断：“所以这么多年，你一边想着我，一边和别的女人谈恋爱，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我对不起你。”傅蔺摇头，这确实是他的问题，他确实跟别的女人谈过恋爱，他对不起边静。
“得了吧傅蔺，你别在我面前立什么深情人设，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该对不起的人是你的前女友们。”
“呵，毕竟，你和她们在床上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想起我。”边静忍不住讽刺他。
“你够了，边静，”傅蔺听她越说越过分，有些生气了，“我有段时间状态很不好，当时刚赚了些钱，年轻气盛不懂事，谈过的女朋友确实不少，但我爱的只有你……”
“状态不好不去看医生去谈恋爱？靠玩儿女人调整状态？”边静打断他，眼里全是厌恶，“傅蔺，我之前还没看出来，你还玩‘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那一套呢，你原来还真不是个东西。”
“你玩儿女人也是遗传的你爸吗？你之前跟我说你爸是婚内出轨，那要是我俩真的在一起了，你会出轨吗？”边静恶劣地揭开他的伤疤，“那我就会是下一个你妈，我们的孩子就是下一个你。”
“你别说了！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傅蔺气极了，他觉得现在的边静实在陌生，她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戳他的痛处，她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作践他。
“这点话你就听不下去了？我还没说完呢。”边静笑了笑，“我说了你不了解我你还不信，说什么我救赎了你，把我当什么圣母白莲花，简直是和尚庙里借梳子——找错了对象。”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
“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该喜欢你啊，你长得帅？你有钱？”
“切，我跟你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我没那么爱钱，帅哥我也见得不少。”
“我要是真的爱钱的话，还轮得到你？”
“边静，你今天说得太过分了，”傅蔺的看着边静眼睛里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这种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他的心上划过，“我知道你今天说的都是气话，我们都冷静一下。”
傅蔺转身离开，他觉得他们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边静现在就像一直横冲直撞的刺猬，他再待下去说不定能听见更难听的话。
边静目送傅蔺走出了包房门，心道，靠，我才该潇洒地甩手就走吧。
她低头看着一桌子菜，本来是没胃口的，但是浪费了看着心疼，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开始吃饭。
傅蔺走出餐厅，昨夜冷空气南下，重庆降了些温，他被早秋萧瑟的风吹得清醒了一点。他想，她以前总是很温和的，她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番刻薄又伤人的话。
她说得对，他好像确实没那么了解她，没想到她生起气来还有些毒舌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