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初晴,贝碧棠围着大大的围巾,走在校园的主干道上,身为一个南方人,不时地望向草地里残留的积雪。

    还有几个比贝碧棠更好奇的同学,走到草地里,低头弯腰围着残雪,看不个不停,贝碧棠猜她们一定是比她更南方的南方人。

    贝碧棠将头半埋进灰色的围巾里,走过图书馆、宿舍楼、教学楼、食堂……走到职工家属楼,走进了一栋筒子楼里。

    贝碧棠寒假没有回去,她想留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向她这样的寒假留校生不少,偌大的校园贝碧棠并不是孤单影只。

    但是贝碧棠比好些留校的同学要幸运,因为她平时成绩出色,系里的一位教授找到贝碧棠,问问她愿不愿替她用打字机打出手写的工作手稿出来,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打字也不快。

    贝碧棠当然愿意,即使没有报酬,她也能多学一项技能,学会打字。

    寒假的前半程,贝碧棠每天早八晚九在教授家里,替她打出手写稿。

    两周后,贝碧棠拿着一百元的报酬,脸上笑意盈盈地出了校门,坐上了前往外滩方向的公交车。

    街上寒风瑟瑟,偶有行人,但商店里人山人海,挂着红色的小灯笼,一副节日的情景。

    久不出校门的贝碧棠一阵恍惚,她突然想起来,快要过年了吧。

    说是要请顾望西吃饭,贝碧棠是省出来钱,但临门一脚却犹豫了,顾望西平时吃喝精细。有的时候和平饭店里的东西都看不上,要从家里带食材,再吩咐饭店里的厨师,按照他家里的做法做出来。

    她拿着微薄的预算,请他到外面的小饭馆吃饭,怕不是不合顾望西的口味。

    贝碧棠想着再多攒几个月的钱,最好在和平饭店的餐厅里请顾望西吃饭,要不是这次意外发财,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请顾望西吃饭。

    贝碧棠怀着说不清的期待,从背包里掏出钥匙,钥匙旋几下,门打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灯也没有开,贝碧棠伸手打开门口处的灯。

    微黄的光线顿时从贝碧棠头顶上倾泻而下,贝碧棠看向鞋柜边上,没有顾望西常穿的那双穿黑色皮鞋,抬头一望,衣架子上也没有挂着他的冬季羊绒西装和大衣。

    贝碧棠的嘴角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她有气无力地换鞋进了屋。

    贝碧棠没有喊人,她从小书房走到卧室,再从卧室走到浴室……不放过任何一个功能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顾望西果然不在,贝碧棠在长长的丝绒沙发上坐了下来,头往背后一靠。

    上天是偏爱贝碧棠的,这是第一次贝碧棠来了,顾望西却不在。更准确一点,可以说是,顾望西偏爱贝碧棠,只要能在719号房间里解决处理的事情,他都尽量不出门。

    但每逢过年的时候,就是顾望西最忙的时候,他凌晨从一个酒会里出来,在车上打个盹,就又要到哪一个茶楼里,陪人吃早茶。应酬应接不暇。

    贝碧棠两周没有来找她了,顾望西心想,像贝碧棠这么奋进的人,能看得上的另一半,会是黏黏糊糊、散散慢慢的人吗?

    所以顾望西没有告知贝碧棠一声,安心地应约了。

    贝碧棠头一歪,从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状态清醒过来,她微微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精美绝伦时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即使顾望西回来,他应该也吃过晚饭了。

    这样想着,贝碧棠站起来,拿起沙发上自己的书包,打算离开了。这次她来找顾望西是请他吃饭,又不是来找他睡觉的。

    既然目的落空,何必再等,再留?

    想是这样想,离开之前,贝碧棠还想要做点什么。

    她走了一圈,屋子干干净净,摆设齐齐整整,顾望西每天让人早晚打扫房间两次,这个频率要是房间还乱,那他可以投诉了。

    贝碧棠移步到衣帽间,打开柜子,顾望西的衣物分类有规律地放在里面。

    余光一扫,贝碧棠瞄到一些自己不该看到的东西,她脸一红,心一跳,慌忙将柜门关上。

    没什么自己可以做的,贝碧棠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她离开了,边走着路,边觉得自己有毛病,是不是骨子里就爱干活,享不了福,居然想帮顾望西打扫房间、整理衣物?

    小媳妇行为,这像什么?贝碧棠羞红了脸蛋。

    清冷的空气一吹,贝碧棠脸上的红晕散去了几分,她合紧了身上的衣服,茫然地看着马路,不知道去哪里。

    还是回家一趟吧?贝碧棠犹豫想着。

    不知什么时候起,顾望西的住处成了贝碧棠出校门后的第一选择,即使现在家里人对她呵护备至。

    贝碧棠花了十块钱,买了点软柿子、大青枣和散成饼干,提了回石库门。

    她赚了钱,光给顾望西花,一点也不给苗秀秀她们花,说不过去,良心不安。反正还有就九十块钱,全是顾望西的,够他花了吧。

    上了楼,回到家,将水果和饼干放下,苗秀秀她们已经吃完夜饭了,正坐在屋子里,捧着暖水瓶子烫脚。

    苗秀秀照例问她,在学校里待得怎么样?吃得好吗?睡得好吗?

    林碧兰插嘴将厂里的,弄堂的八卦小事说给贝碧棠听。

    贝碧棠坐了大半个小时,匆匆地走了,苗秀秀她们也没有开口留她,让她在家里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回学校。

    灯光黄蒙蒙的,霍世勋一边从顾望西西装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咬着牙将半醉的顾望西,扶进屋子里。

    顾望西的酒量比他要好上不少,但他最近胃出了点小毛病,顾望西今晚帮他挡了不少酒,所以醉得比他厉害。

    头颅一直低垂的顾望西,突然鼻子一动,仰起头来,朝空气中嗅了嗅。

    他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她来过!”

    霍世勋眉头一皱,疑惑问道:“谁?”

    顾望西伸出一根手指头,眨眨眼睛说道:“贝碧棠啊,你居然不知道?!”

    霍世勋无语了,他没好气说道:“换鞋吧您!要不然我将你放在地板上自生自灭,我走人了。”

    顾望西半醒半醉地低头看着光亮的地板,皱眉嫌弃。

    他一边换鞋,一边嚷嚷道:“她就是来过!”

    霍世勋看了看房间内,一点有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他质疑说道:“你大概是想人想傻了,哪里有人来过?一根长头发都没有。”

    顾望西嘻嘻一笑,傻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贝碧棠很少掉头发的,她的发质很好,头发又黑又亮,还有清香。我偷偷闻过好几次。”

    咦!霍世勋两腮一酸,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光看顾望西。

    他摇头还是不相信说道:“还清香?什么味道我也问不到,我只闻到我们两个身上浓浓的酒味。”

    顾望西晃晃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门口说道:“走!我们去问大堂的人!”

    等坐电梯下了一楼,霍世勋才一脸懊悔,不知道跟顾望西较什么劲。

    他半扶半拉着顾望西,说道:“我们回去吧,我信,我信,总行了吧!”

    顾望西晃晃脑袋,一字一顿说道:“赌、一、把。”

    霍世勋眼睛发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也不拦顾望西了,说道:“你放在半山别墅的那辆敞篷车跑车!”

    顾望西皱着眉头,才明白过来霍世勋说的话,他无所谓地点头说道:“好。”

    顾望西心里撑着一股气,至于是什么气他不知道,他就是想向别人证明,贝碧棠来过。

    和平饭店的人对顾望西的“女朋友”印象很深刻,愿意无他,贝碧棠穿着太朴素了,哪怕他们也是打工的,也认为贝碧棠的穿着打扮有点不符合顾望西女朋友的身份。

    他们私底下嘀咕着,顾望西也不抠门啊,小费一向给的大方,大概贝小姐就爱这么穿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再说了,贝小姐长得那么美,不收拾都漂亮得突出,要是稍微收拾一下,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的眼光啊,女的无所谓,男的,顾总不得吃醋个没完啊。

    顾望西一问:“贝小姐今天有没有来过?”

    大堂的人立即没有犹豫地说道:“贝小姐有来过,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来的,八点多的时候离开的。”

    顾望西回头得意洋洋地看着霍世勋。

    霍世勋脸一皱,一脸丧气地说道:“说吧,你要什么,看在好兄弟的份上,不要夺人心头肉。”

    顾望西摇了一下头,使劲拍着胸口,红光满面地说道:“我高兴,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请顾望西吃饭这件事,直到八零年的暑假前夕,贝碧棠才终于有机会开口。

    顾望西拎着一袋子黄油饼干进了房间,就看到贝碧棠一脸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繁体版的芭莎杂志。

    讲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顾望西轻声问道:“看完了吗?”

    贝碧棠猛然回神来,脱口而出说道:“看完了。”

    说着,她将杂志合起来,放在桌面上。

    顾望西用眼神示意贝碧棠,又说道:“新鲜出炉的黄油饼干,还冒着热气呢。”

    贝碧棠看了一眼胀鼓鼓的袋子,摇摇头,一脸正经地说道:“不吃,顾先生你去洗澡吧,运动前吃东西对胃不好。”

    顾望西疑惑了一下,贝碧棠不吃饼干还阻止他吃,这不符合常理。

    但顾望西只当贝碧棠在关心他,他心里美滋滋的,看着贝碧棠微湿的发尾,含着笑意说道:“好,你去卧室等我吧。”

    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屋子里一静,贝碧棠侧耳一听还听得到外面的车流声。

    “快放暑假了吧?”顾望西低沉地声音响起。

    贝碧棠没有回头望他,拿着手帕擦额头上的细汗,“嗯”了一声。

    顾望西四肢摊开,被子滑落到腰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头柜,又问道:“暑假怎么过?有计划吗?”

    贝碧棠将身上的轻透薄裙脱下来,随口说道:“老样子呗,在校学习。”

    顾望西手一停,语气随意说道:“要不你跟我去一趟北京吧,我去北京开个会,会议期间有两天的空闲时间,我可以带你逛逛北京城。坐飞机去,一落地就有人安排,你要想学习也可以随时随地学。”

    贝碧棠心里羡慕地吐槽了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享乐主义。”

    北京啊,她还真想去,不到长城非好汉,起码有生之年要上一次长城吧。

    贝碧棠遗憾地说道:“恐怕不行,我暑假要去桂林当导游。来回得大半个月,剩下的学习时间不多了。”

    顾望西眼睛里的亮光熄灭,敲击声又重新响起来。

    沉默持续到贝碧棠穿好衣服,弄好头发。

    顾望西看着贝碧棠曼妙的背影,开口试探道:“要走了?那等你从桂林回来再见?”

    贝碧棠不作声,她回头望着顾望西,眼睛明亮,问道:“顾先生,我请你吃饭吧?”

    顾望西来了兴趣,身体离开床头,挑了挑眉头,说道:“现在?”

    贝碧棠笑了笑说道:“最好是现在,你要是想以后,也行。”

    什么以后!以后自有以后的事!

    顾望西连忙掀被下床,说道:“别,就今天!我刚好肚子饿了。”

    贝碧棠脸一红,说道:“我也肚子饿了。”

    顾望西意味不明地说道:“那请我吃烛光晚餐怎么样?”

    “烛光晚餐啊?”贝碧棠低声喃道,一副若有所思道模样。

    顾望西微笑着注视着她。

    其实贝碧棠根本没领会顾望西的意思,她在想,上海好像根本没几家西餐厅。

    过了一会儿,贝碧棠一改呆滞的模样,精神百倍地说道:“那好,就烛光晚餐了!顾先生,你赶紧穿好衣服,我这就下楼去叫客房服务。”

    贝碧棠兴奋不已像只轻盈灵动的鸟雀飞走了。

    顾望西开心不是,不开心也不是,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拿起衣服穿上。

    白纱窗帘被放下来,灯光全灭。对面街道的路灯像个黄色的大橘子。

    白色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阳台的风吹进来,白色的桌布轻轻地摇曳生姿。

    穿着燕尾服,打着黑领结,戴着白手套的侍者,推着小推车进来,朝贝碧棠和顾望西微微一鞠躬,然后拿起醒好的葡萄酒。

    红色的酒液缓缓注入晶亮的高脚杯,顾望西看着全身紧绷的贝碧棠,朝侍者使了个眼色,又看向他手里的酒。

    让侍者酒水另算,记在他账上。

    侍者神色顿了顿,然后冲顾望西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

    贝碧棠垂眼,翻开菜单看了一下,转眼望着顾望西,说道:“你先点吧。”

    顾望西在烛光下温柔地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看着菜单说道:“菌菇奶油浓汤、恺撒沙拉、全熟牛排、蛤蜊龙虾意面、提拉米苏。好了,就这些,除沙拉外,一样两份。”

    听到顾望西这样说,贝碧棠连忙将菜单放下,那副样子活脱脱像丢开了什么烫手山芋。

    顾望西不由地好笑。

    等菜期间,顾望西主动说道:“你英文说的不错,去当导游和外国人面对面交流,回来后还可以再进步。”

    贝碧棠闻言立马放松下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灯一灭,顾望西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来,她就莫名地紧张。

    贝碧棠往了一眼高高的烛台,心想着,大概是火光太近,太闷热了。

    可是屋里明明开着舒适的冷气。

    贝碧棠开心地笑了笑,得了顾望西一句夸奖,说明这一年她苦练口语,也算学有小成。

    从沙拉开始,菜被一盘盘地端上来。

    顾望西贴心地找着能让贝碧棠开心地话题聊。

    贝碧棠果然很开心,话说了不少,连红酒都倒了三次。

    酒足饭饱后,桌椅被撤下,开窗通风,服务员还捧着鲜花和果盆进来,用来清新室内空气。

    贝碧棠双眼迷蒙地看着账单,疑惑自语道:“上面怎么没有红酒的消费?”

    顾望西脸色自然地说道:“酒是免费送的,饭店时不时有这类的活动。”

    贝碧棠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傻气,欢喜说道:“那我赚到了!”

    六十几块,按顾望西每日三餐的消费也不算贵。酒水居然是送的,贝碧棠半点不心痛,觉着十分值得。

    顾望西看贝碧棠捏着账单,看了又看,开玩笑说道:“怎么,贝小姐舍不得钱?”

    贝碧棠脸红得更厉害了些,她慌忙将账单塞到裤袋里,局促解释说道:“我有记账的习惯。”

    顾望西伸出个大拇指,夸奖道:“好习惯。”

    贝碧棠眼波流转,嘴唇红艳艳的,脸上红云泛着。

    顾望西柔声问道:“今晚还回去吗?”

    贝碧棠脑袋迟钝地想了想,带着酒气回学校宿舍,影响不好。

    贝碧棠手在半空中一挥,鼓起嘴说道:“今晚我在这里睡,我去拿睡衣洗澡。”

    说完,她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地走向衣帽间。

    顾望西心里一慌,急忙冲上去扶住她。

    贝碧棠顺势将头埋在顾望西胸膛里,蹭了蹭。

    顾望西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神色暗了暗,他声音低哑地说道:“贝同志,我帮你吧。”

    顾望西搂住贝碧棠,去拿了两人的睡衣,进了浴室,浴缸放水,花洒也打开。

    浴室里顿时雾气升腾,白茫茫一片。两个躯体,一个高大精瘦,一个白皙水嫩,若隐若现。

    贝碧棠顺从让顾望西肆意妄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光溜溜的,没穿衣服,但她已经习惯了顾望西的气息,没有感到半分危险。

    反而因为站不稳流着水的地板,往顾望西身上钻。

    “口喝。”贝碧棠舔了舔嘴唇,低喃道。

    顾望西眼睛暗沉沉的,他伸手摩挲着贝碧棠的下巴,蛊惑说道:“想不想喝水?”

    贝碧棠点了点头,乖乖说道:“想。”

    顾望西低头朝着那双绯红的嘴唇吻下去。

    房间昏暗,只有闹钟嗒嗒走动的声息。

    贝碧棠泡了澡,又被顾望西拉着运动了一次,出了不少汗,身体的酒气蒸发了出来。

    背后一凉,贝碧棠呜咽一声,伸手向背后一摸,是空的。她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半睡半醒之间,从客厅里传来低沉的说话声,那正是贝碧棠所要找的。

    “……不用,您让司机送来。对,您交给小黄就行,小黄我很放心。……没有,姆妈还早呢,不过也快了……”

    顾望西含着笑意将话筒放下,看了一眼窗外,大大的圆月高悬在夜空上,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他回过头来,放轻脚步走进卧室。

    刚进卧室门,就发现原本熟睡的贝碧棠,神色不安,似乎要醒来。

    顾望西将脚上的居家鞋一甩,倒在床上,伸手将贝碧棠清瘦的身躯重新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细语道:“睡吧。”

    熟悉的气息又将她包围着,贝碧棠皱起的眉头松开,恬静重现在她脸上。

    清光大亮,贝碧棠神清气爽地醒来。

    眼睛一睁开,就对上含着笑意的脸。

    “醒了?”

    顾望西的语气说不出的温柔,气息喷洒到贝碧棠红扑扑的脸蛋上。

    贝碧棠神色慌乱地离开顾望西的怀里,背对着他,轻声说道:“嗯,顾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说不出的醇厚磁性,还暗含着别样的意味。

    浴室里的一幕幕在贝碧棠脑子里闪现,贝碧棠的脸都皱起来了,羞耻不已,她真想将自己的脸蒙上。

    见贝碧棠沉默不语,顾望西不在逗她,贝小姐是不经逗的人。

    他伸手将枕头下面的戒指盒掏出来,递出去,神色不明地说道:“这个给你。”

    他的心怦怦跳,贝碧棠昨晚看的芭莎杂志,主题是戒指,贝碧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吧。

    贝碧棠回头一望,又是一个礼物,她伸手接过来,垂下眼帘,低声说道:“谢谢。”

    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顾望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贝碧棠转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也不看,将戒指盒放进去,里面放着大大小小,材质不一,形状相似的礼物盒子,贝碧棠几乎都没有打开过。

    顾望西精心送出去的戒指,跟之前送的所有礼物,落得一样的待遇。

    贝碧棠甚至不知道她放进去的是戒指盒。

    顾望西神情落寞地摸到床头柜上的口香糖,摁开盖子,晃出一粒,扔到嘴巴里,用力地嚼了嚼。自从跟贝碧棠亲密后,他就常备上了口香糖。

    薄荷清爽的气味刺激着口鼻,顾望西精神一振,这算不上什么,来日方长嘛。

    顾望西扯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将口香糖放下,对贝碧棠嘱托说道:“桂林是个好地方,山水甲天下,不过那里山多,蛇虫鼠蚁也多,你多带点防范的药物过去。”

    贝碧棠也笑了笑,点了头,说道:“药品领队会提前发好的。要是觉得缺了什么,可以在上海自备。顾先生不用担心我。那,顾先生再见。”

    拿好自己东西的贝碧棠朝顾望西拜了拜手,觉得自己不该想那么多,有礼物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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